死者陶远,本市洪安区人,28岁,丧偶,职业画师。
报案者陶迪,系死者长子,七岁。
当刑捕到达案发现场,即陶远日常工作的画室时,陶远赤裸着身体,眼睛被一块黑布遮盖着,而双手双脚则被钉在一根十字架上,背后的脊骨处,凸生出两根插满白色羽毛的巨大翅膀。
画室光线昏暗,地面上掉落了一地白色羽毛,脚踩在地面上,那些羽毛立刻飘飞起来,粘贴到裤腿和鞋子上。
死亡状态极如同一尊堕落天使。
案发地点处于死者住所的地下负一层,陶远平日工作时,能长达两三天不出画室。
黄司长吩咐颜文博在案发现场搜证,王舸负责到楼上居住区搜查。
当王舸发现年仅七岁的陶迪时,陶迪怀中正抱着一个一岁多的男孩,瑟瑟缩在一楼楼梯拐角处。
显然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一幕。
王舸蹲到陶迪面前,微笑说道:“是你报的案吗。”
陶迪慢慢抬起头,拢了拢怀中的弟弟,点了点头。
“黄司长,有发现!”地下室传来颜文博的声音。
王舸听到声音,交代陶迪待在原处不要动,转身跑进地下室。
“工作区由一块画板和一张凳子构成,除了地上的这滩血,我还在画板上发现了喷溅型血迹、在附近的地面上发现了滴落型血滴,根据滴落状血滴直径、死者胸部伤口的位置和死者身高来判断,案发时,死者是坐在凳子上的。因此我们基本可以肯定,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颜文博指着身旁的画板分析道。
根据滴落型血滴的直径,可以大致判断出案发时行凶的高度,如果死者当时是站着的,血滴滴落在地上的直径会比此时地面上的稍长,据此能够判断凶手大致身高,或是死者死亡时身体的姿势与状态。
喷溅型血液,是凶手将凶器从死者胸口拔出来时形成的,画板上有一副半成品画作,被喷洒的鲜血沾染。
“现场没有死者挣扎的痕迹,基本可以判定,是熟人做案。”颜文博环视四周,这里除了眼前倒地的画板支架,雕塑、画作、绘画工具都摆放的很有规律。
颜文博能够想象到,当死者胸前被凶手插进那一刀时,眼中流露出的诧异。他身体一颤,用手去抓眼前的画板支架,想通过那根支架支撑自己缓缓倾斜的身体,但支架根本无法承受他的体重,随着知觉渐冻的身体,一起倒在了地面上。
“王舸,立刻回刑捕司,排查跟死者有关系哩人,一过都不要放过!”黄司长面色铁青道。
鉴于死者是哥哥陶迪和弟弟陶源唯一的监护人,王舸经黄司长的许可,暂时将两兄弟带回了刑捕司照料。
一个月前,王舸在市郊的流浪动物收容所领养了一条刚出生不久的白色小奶狗,局里人给它取名叫“大叶子”。自从大叶子加入这个大家庭以来,局子里多了许多欢笑。
有时候大叶子在角落小窝里睡得正香,忽然听到有人叫:“大叶子,过来!”它就会立刻醒来,抬起头朝着那人热情地摇尾巴。
每到开饭时,是大叶子最幸福的时候,它吃着局里每个人留给它的口粮,基本上每次吃完饭,肚子都会涨上一大圈。
现在大叶子又多了一个乐于陪它玩耍的伙伴,陶迪。
到了刑捕司,遇见大叶子的陶迪,渐渐从父亲恐怖的死亡场景中走了出来。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记住一个的画面可能是一辈子,但这个年龄段,通过某种心灵上的疏导,让其忘记那个对他打击很大的画面,也很简单。
显然,大叶子就是那个能够疏导陶迪受阻心灵的有效工具。
陶迪嘴很甜。
有一次颜文博在梳理陶远生前的人际关系链,陶迪就乖乖地用手把下巴托在桌子上,望着颜文博笑道:“文博哥哥,你怎么会这么帅。”琇書蛧
这时一旁工作位上的王舸就不乐意了,问道:“那王舸哥哥呢,王舸哥哥就不帅了吗?”
陶迪就会笑呵呵地说:“王舸哥哥也帅,你俩是刑捕司双杰!”
没有几天,许姿就把尸检报告送到了黄司长手上,后来黄司长特意因为这份尸检报告开了一个紧急会议。
凶手极端变态,他将死者杀害后,固定在十字架上。然后用锤状物和锥状物在其后背的脊骨上,硬生生凿开了两个血洞,将准备好的两双翅膀插进血洞里,最后用针和鱼线,用极其拙劣的技巧把皮肉和翅膀缝合到一起……
那么基本能够判定三点:
凶手是个男性。
凶手成年,年龄在20到30岁之间。
凶手和死者DNA相似度较低,二者无血缘关系。
根据以上三点和掌握的情况,王舸在陶远的人际关系链中,首先排除了和陶远有血缘关系的亲戚。
刑捕司同时展开的任务,还有调出死者房子周边的摄像头,进行查看。
凶手行凶后,能够从房子里逃脱的途径有两处,分别是前门和后门。
一般来说,凶手作案后很有可能从窗户逃脱,但该案件中,显然不可能。
死者房子里所有的窗户,都是装上齿栏的,齿栏的间隙仅有五厘米,就算是一个新生婴儿,也绝不可能从窗户钻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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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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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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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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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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