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历二零二零,按照当地习俗,兰良芳的遗体风干十年之后要在后堂放置三天,期间不能够封棺。
棺材盖上的那行血字带来的恐惧,还在没有在兄弟五人及在场众人的心头消散。
即便兰老太(兰良芳)在死之前有怨气没有散开,但在巫师再三的叮嘱下,兄妹几人还是决定把老太太三天的陈尸期度过。
堂中,枯瘦如柴的高老大(高玉良)对着自己的弟弟妹妹说道:“咱们陈尸期一过,就尽早把兰妈妈烧了,这样她能早点飞升,就不会回来找我们了。”
高老二(高玉兰)佝偻地站在棺材前,抽泣着说道:“当初就是大哥你的错,如果那年冬天你能早点把兰妈妈接过去,兰妈妈就不会被活活给冻死。”
高老大说:“分明是老三的错!我们规定的是兄妹五人,一人接兰妈妈到自己家里住一周,我们定的规矩是过了第七天的凌晨十二点才能把老太太送到下家,这才到第七天的上午,老三就把兰妈妈送到我家了。”
高老三(高玉柱)一听,立马来了火气:“没到时辰就把兰妈妈送到你这里这一点,我承认是我的错!但我当天下午要出门,你是兰妈妈的长子,提前几个小时把他送到你这里难道不可以吗?”
高老大指责说:“那老二(高玉兰)你凭什么说是我的过错?老三(高玉柱)把兰妈妈送到我家的当晚,我根本不在家,压根不知道老三已经把兰妈妈送过来了!”
身形微胖的高老四(高玉菊)摆了摆手,说:“得了吧,我当天晚上八点钟路过老大的房子,你屋子里的烟囱在冒烟。你就这么把老太太一个人扔在外面。”
接手高篾匠棺材铺的小儿子高玉松一脸气愤:“四姐,你当晚既然已经看到兰妈妈在大哥家门口受冻,为什么不暂时把她接到你家去?”
高老四(高玉菊)吞吞吐吐,摸了摸手指上的玉扳指:“这不老太太还没轮到我呢吗,再说老五,你难道就没有对不起老太太的地方吗,老太太把棺材铺给了你一个人,其他几个兄弟姐妹可是连一口棺材都没有分到。可你每个月拿来赡养老太太的钱总是最少的。”m.χIùmЬ.CǒM
高玉松争执起来:“兰妈妈的那幢瓦舍,不是分给你们兄妹四个了吗?这破破烂烂的棺材铺能值几个钱?再说四姐你是我们兄妹五个里条件最好的,为什么不能多出一些钱来赡养老人?”
高老四(高玉菊)瞥了高玉松一眼,眼神吝啬刁钻,说道:“你每个月卖出这么多口棺材,我就不信你没多余的钱给老太太。”
老二高玉兰用树皮一样的手背擦去眼睛里流出的液体,说道:“争什么争,争什么争!兄弟四个,像踢皮球一样把赡养老太太的责任推卸给彼此,你们扪心自问,老太太生前究竟是怎么对你们的?”
老三高玉柱立马指着老二的鼻子说道:“我们几个里,你最没资格教训大家!你就说,这些年我们其他四个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接老太太去自己家里住一段时间,你呢?你有接老太太去你家住过一次吗?”
高玉兰的嘴角立马又抽搐起来:“我如果不是因为身体不硬朗,一定不让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把她接过去,这样兰妈妈也不会被活活冻死。”
赊族的丧葬文化和唐国主流文化有重叠,陈尸的三天里,子女们要留下来替死者守灵,好让死者在轮回之前再看他们的子女一眼。
兄妹五人争得面红耳赤,最终一拍而散,没有一个人肯自发留下来替老太太守孝。
是在害怕老太太忽然从棺材里蹦出来,掐住他们的脖子找他们索命吗?
呵,可笑。-
灵堂上白幡在飘动,棺中干枯的那具骸骨,眼角处涌出一滴潮湿的液体。
或许真是老太太有灵,听到了五人在堂前的谈话。
早上九点刚过,王舸和颜文博二人就开车去了县刑捕司。就在二人准备进到办公室时,身边的一名小刑捕接到一起报案来电。
市内发生一起杀人案件,死者高玉良,七十五岁。
高玉良这个名字,是王舸颜文博二人前一夜刚听到过的,在棺顶的血书上。
当他们听说高玉良死掉的消息时,脸上表现出来的并不是震惊,而是满脸的沉思。
高玉良死了。
这么说来,只要是在棺材盖的血书里提到的名字,很可能都要死!
关乎五条人命,王舸来不及思考,当即坐到办公刑捕对面,说:“我也要报案。”
对戴着眼镜的刑捕小哥二十来岁,拿了杆笔,抽了张纸,问道:“什么案件?”
王舸说:“连环杀人案。”
刑捕小哥一听“连环杀人案”五个字,手里的笔忽然一顿。泰顺是一个小地方,总人口不过十几万,杀人案有时候一年到头也碰不上一起,连环杀人案就更不用提了。今天倒是蹊跷,大清早就接到两起杀人案,其中一起还是连环杀人案。刑捕小哥问道:“什么样的连环杀人案?地点在哪里?死者有哪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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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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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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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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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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