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精。”
三个字若放在寻常舒心也只会装作没听见,可今天的她就像一个一点就着的鞭炮,她忍受太久,已经被众人逼得不肯再退让半分,舒心与房东老太又开始了争执,房东老太骂了一句,
“倒霉催,怪不得克死老妈。”
这很久没有出现的说词,被房东老太轻易说出了口,一把将舒心拽回了童年时期,那时的她不谙世事,却被所谓的大人们冠以重罪,她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旁人的指指点点,那背后的议论让她怯懦低头,她从未有过什么过错,却还心酸的错失了母爱与美好童年,可是,也没人为她在乎过。舒心的心被刺痛,她朝着房东老太尖锐还嘴,
“你才克死你老公。”
两人向对方心口互刺了一剑,鲜血直流,战斗力骤减,彼此喘着粗气,怒视对方,在等着谁先败下阵来。小女孩闻声跑了过来,推着舒心进了屋,房东老太倚在外面的墙上,许久不曾离开。舒心的手被气得颤抖,嘴唇也在哆嗦,小女孩见状紧紧给了舒心一个拥抱,然后拍拍她的后背,像个小大人的模样,
“姐姐,你不要生气,奶奶生病了,心情不好。”
这样的动作维持了半个小时,舒心的情绪才平复下来,
“铃儿,你坐吧,姐姐不生气了。”
小女孩这才在舒心身旁坐下,舒心看见小女孩红红的脸蛋儿,一脸笑容烂漫,心里有种被治愈的感觉,
“我们铃儿的脸蛋儿像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真可爱。”
“最近大家看见我都说我像一个红苹果,嘿嘿嘿。”
小女孩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逗乐了舒心,她忍不住捏了捏小女孩的脸,
“咦,怎么这么烫啊,铃儿,你是不是发烧了?”
舒心又把手放在小女孩的额头上,的确是体温升高了,舒心赶紧从角落的柜子里翻找出来体温计,给小女孩量了体温,
“咦,的确是发烧,不过不用担心,只是低烧而已,姐姐给你拿点药,你吃完赶紧回家盖好被子睡一觉,明天醒来就好了。”
舒心拿出吃剩下的一盒感冒药塞给小女孩,仔细叮嘱她一次吃一粒,一天三次,饭后服用,小女孩听着听着就笑了,
“姐姐,你好啰嗦,和我们老师一样啰嗦,哈哈哈哈。”
舒心轻轻的在小女孩手臂上捶捶,
“小丫头长大了哈,还敢嫌弃姐姐了。”
说完,舒心就咯吱了小女孩,小女孩笑着抱住舒心,一番嬉闹之后,舒心催促小女孩赶紧回家,两人正式话别。
舒心已经冷静了很久,也不想占谁便宜,她把房租装进信封从门缝里塞进了房东老太的屋里,信封推进去之后,却听见屋内房东老太的咒骂声,舒心贴在门上,原来是房东老太在打电话,不知道电话那头是谁,咒骂中不断重复着赔偿金,二十万……舒心听到这二十万,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要是这二十万是她的就好了,那么她的人生就能完全改写,也不会整夜噩梦,也不会整日逃避,这一想法提了上来,舒心虽然知道不可,这个可怕的念头却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在每个不经意的瞬间涌上心头,见风疯长。
舒心在无数个熬不下去的时候就会幻想着异国他乡的一幕幕新生活,重复幻想的刺激让她真的相信那种生活就是属于自己的,强烈的代入感让她更加渴望跳脱。舒心在极度混乱的思绪中不安的在屋里来回踱步,那个一闪而过的念头此刻死死的扎在她的脑海里,她已顾不上那么多了。舒心开始一步步计划,尽力完善每一个细节。
舒心就这样等待着机会,熬红了眼睛,终于等到了该出手的时机。房东老太亡夫忌日到了,房东老太要去老家上坟,晚上六点房东老太就去了客车站,要第二天中午才会赶回来。舒心手里握着偷偷配好的房门钥匙,等待着人们睡去。老式的和页有些锈涩,发出吱吱的声响,她心虚的赶紧握住门沿,无序加速的心跳声出卖了她的不安,她定了定神,从半开的门隙里溜了进去。屋里老式的家具散发出腐湿的气息,就像它们的主人一样,它们仿佛半睁着眼百无聊赖的注视着她,舒心只觉后背一阵阵发凉,黑夜凝固了所有生气,她每走一步都担心会触动隐雷。她有些发怵,但欲望的驱使着让她不能却步。她开始翻箱倒柜,只搜到一些零碎,她看了看时间,更加紧张了。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对了,床上还没看。”
想到这,她快步走到床边搜索一番,枕头底下露出了一张黑白遗照,照片里是一个充满愁苦的老头,如若放在以前绝对毫不起眼,可是在当下,在黑暗里,舒心觉得照片里那双眼睛死死的刺进她的身体里,好似要剜掉她的心头肉。她手一抖,照片掉在了地上,她本能的惊了一声,双手交重捂住了嘴,今夜出师不利,她心生退意,调头就要走出房间,脚却被什么东西抱住似的定住了,她回头环视了屋里,又重新投入计划中。xiumb.com
第二早,直到中午舒心才醒过来,静静的瘫软在床上,脑子里一遍遍回顾着昨晚的种种,最后确信自己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果真冲动是魔鬼,舒心狠狠的捶了捶胸口,心里默叹,
“还好还好,差一点就功亏一篑。”
肚子咕嘟一声,舒心起身寻食,打开了房门,正要迈出去,瞥见了地上有人放了一个橘子,她捡起来看了看,小小的橘子上歪歪扭扭的画了一个笑脸,舒心的脑海里浮现小女孩的笑容,心里五味杂陈。
这是一个纯真孩子倾其所有的关怀,那个同样在困苦里挣扎的小女孩保持着慷慨的善良,从未对别人的困苦视若无睹,这本能的与人为善就像一束久违的阳光洒进了舒心的世界,她被暖得泪如雨下。
谢天谢地,舒心暗自庆幸昨晚并未放弃人性里最后一点善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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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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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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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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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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