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一堆更年轻更貌美的女人争宠的过程中,余红唯一的优势就是知道点到为止的作与看透不说透的智慧,但其实她比谁都明白这都只是稍纵即逝的水中花镜中月,要想崛起还得靠过硬的业务水平,可余红并非科班出生,如何把控全局,如何抛出问题,如何回应嘉宾需求,她总是拿捏不好,不能保持一致频率,给人一种鸡同鸭讲的感觉。久而久之,新节目也被折腾得很是无趣。流言最终流进了正室的耳朵里,家中母老虎的一声怒吼,副台长就决心要与余红彻底划清界限,这还没找到下家的余红再一次失去了跳板。同事也是看势对人,眼见余红被放弃,也就不再听她的安排,团队各自为政,收视率就更是直线下降,电视台再次压缩版块时,余红的节目又被停掉了。她连续求了好几天领导,也没有人愿意见她,都怕她一挨边儿就再也甩不掉了,人人避之不及。余红百无聊赖的在台里转悠了很久,没人搭理也没人挑刺儿,只是彻底被无视掉。这样的感受仿佛每一秒都在对余红呐喊,让她滚蛋。可是余红不肯认输,她就挨个录影棚里溜达,看着大家怎么做节目,观众席里最认真的就属她了,她随身带着一个小笔记本,集众家之精华。可没人想用她,她的努力毫无用武之处。她不是不懂整个台里都在逼她离开,可是她除了继续留在这里已经无处可去了,她为了留在这里已经丢掉了所有可以丢掉的了,她甚至可以关闭所有的感触,只做一个行走的木偶。
副台长又搭上了别的女人,正室找不到线索,以为还是余红阴魂不散缠着自己的老公,气势汹汹冲到台里,上来就是一阵撕抓。周围的人或窃窃私语,或捂着嘴偷着乐,没有人上前制止这一切,包括当事人副台长,早就在得到消息那一刻逃之夭夭。事情影响极其不好,台长亲自对余红下了逐客令。以为找到出路的余红还来不及有进一步行动就又被打回了原型,她从台里走出的那一刻,仿佛听见了台里整齐划一的欢呼声。
余红再一次落败,输得毫无底线。她抱着东西回到了那个许久不曾想起的家,站在屋外,她迟疑了很久。门开了,屋内的人看见她很是诧异,然而相对无言,他和她都老了。周树急促的咳嗽声缓解了尴尬,他转身回到屋里,留她就这样站在门外。她想了很多,终于迈进了一条腿,走进了从前的时间。她以为一切未变,却在环顾一圈后还是发现了不同。夫妻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周树背对着余红坐在饭桌前不停的咳嗽,余红背对着周树一直盯着那面曾经挂着全家福的墙壁,那被取下的相框留下了一方白印,提醒着她一切已经回不去了。周制出现在余红面前时,余红都快认不出来了,周制已经窜得很高了,身材也魁梧了很多,眼角眉梢都是周树加余红的长相,母子俩互相打量了很久,余红先开了口,
“制儿。”
余红想上前,周制却往后退了一步,转头走向父亲,周树还在不停的咳嗽,周制上面轻抚父亲的背,给父亲倒了一杯水。余红看着父子俩自然的举动,互相默契的无视掉她,她很是失落,孤零零的进了卧室,关上门寄于梦乡,余红睡得很沉很沉,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回到了自己的二十岁,横冲直撞,无数可能。她想,要是人生如梦就好了,那她就可以尽情沉迷于自己编织的美梦里不再醒过来。
晚饭做好后,周树差周制去屋里喊余红吃饭,周制磨磨唧唧敲了门,生硬的说,
“吃饭。”
话音还未落,周制人已经转头走了好几步。余红才从床上起身,慢慢悠悠的走到饭桌前,家里从此有了两个光景,一条无形的线隔开了三人。当晚,周树就腾出主卧室让给余红,在周制的床边打了地铺。周树看着周制侧身背对着自己,知道他在气自己为什么放余红进家,他语气温和的问到,
“制儿,睡了吗?”
周制不理他,
“制儿,她始终是你妈妈,因为有了她,我才能当你的爸爸。”
周制扭了扭身体,生气说到,
“可是她不是好妈妈,这些年她都没来看过我们。”
“但是我们也不能不管她,爸爸教过你,要善良,要学会原谅,要学会保护家人,你忘了吗?”
“我没忘,那就听爸爸的。”
“那以后你要怎么做?”
“好好跟她说话,好好听她话,对她笑。”
“对,制儿真懂事。”
几个月过去了,就在余红在这死水一般的生活里浑浑噩噩飘着时,突然间家里的电话不停的响起来,一堆拿着长枪短炮拍摄器材的记者们把周家楼下围了个水泄不通。余红看着眼前期盼很久的场景泪流满面,命运玩弄她于股掌之间,她完全掌握不了自己的悲喜,看着眼前这不真切的画面,前方到底是雨过天晴还是别有用意,余红到底要往前还是退后,这一切到底又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一切,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她躲在窗帘后面,窥视着这一切,这一刻,她只盼着周树赶紧回来。
门锁一动,她就跑到门边,周树刚进来就看见门边等着的余红,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我现在该怎么办啊,你教教我好吗?”
余红像个无头苍蝇急需一个领路人,她本能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这些年可有可无却又牵牵绊绊的丈夫,这命运的嘲讽惊了周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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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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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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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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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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