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勋微微皱眉。
虽然他在楼下,可他的气势却远胜于我,我被他看着,几乎喘不过气来。
可我该怎么和他说,他的未婚妻并不欢迎我?
古琼还在楼上,我也不是那种受了委屈就告状的性子。
我只能沉默。
古琼这时候过来了。
走廊上铺了地毯,她的细尖的鞋跟踩在上面,声响并不大。
可我心里不知怎么,有点发憷。
大概是因为龚珊用鞋跟踩我的手指,让我心里有了阴影。
古琼直接从我身侧下楼,朝周勋走去。
她身上有淡淡的龙涎松香。
如果没认错,这应该是某款昂贵品牌的香水,据说一小瓶得上百万,还不是谁都能买得到,必须有身份地位才能限量订购。
不愧是帝都古家的小姐,用的东西都是最好的。
她慢慢地走下台阶,停在周勋面前,挽住他的胳膊,惊喜道:“阿勋,你回来了!”
周勋没有做声,神色平静,却并不排斥她的亲昵。
也对,他们是未婚夫妻,有什么好避嫌的呢。
我有些局促地垂下眼,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说点什么。
古琼已道:“我平常很少来花临,要不是我突然想你了,跑来这边,我还不知道你在家里藏了个女人。”
她语气听不出喜怒,甚至还带了点撒娇味道,可我知道,她是在试探周勋。
我更加不敢吭声。
出乎意料的是,周勋也在静默。
我有些好奇他在想什么,不由看过去。
古琼正轻轻地摇晃他的胳膊,娇嗔道:“让她走吧,你可以出钱让她住酒店呀,这里是我和你的家,我不想让陌生人住进来。”
我实在不知道自己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们,便低垂着脑袋,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周勋还是没说话。
古琼声音越发娇柔:“阿勋,我知道,你其实是为了找个替罪羊,才把她留在这里。可我就是不喜欢她呀,你找谁不好,为什么偏偏找她。”
我听得一愣。
替罪羊?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周勋救我,是有另有目的?
我心头震动,脑袋里涌起无数的想法,可我无论如何都没法怀疑他。
他几次出手救我,尤其是这次,把我从精神病院救出来,这是真真切切地救了我的命。
如果没有他,我会一直被关在里面,日日夜夜地受折磨,最后可能会真的疯掉……
周勋突然有了动静,他抬步,直直地往上走。
古琼被他甩在身后。
他这是在朝我走来,我连大气都不敢出。
我眼睁睁看着他停在我跟前。
他道:“回房间去。”
仍旧是这句话,可这次的语气却严肃了许多。
我犹豫了下,到底没敢多言,听话地转过身去。
期间我也没去看古琼是什么表情。
她应该很生气吧,毕竟她想赶我走,周勋却留下了我。
等我回房,还没关上门,便听见古琼的尖叫声:“周勋,你这是什么意思?”Χiυmъ.cοΜ
我整个人都僵住。
她果然发脾气了……
紧接着听周勋道:“我们订婚,只是因为两家合作,如果你不清楚这一点,我们还是解除婚约的好。”
原来他们订婚另有原因吗?
我不敢再听下去,赶紧关上房门。
所有声音都隔绝在门外。
我站在屋子里,心头思绪万千。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外面敲门。
我蓦地回神,周勋已经推开门。
此时阳光正好,他仿佛迎着日光,缓步而来。
我心头不由得一跳。
他停在离我两步远的地方,垂眸看我。
我下意识站得直笔直,等着他开口。
他目光幽沉,看着我道:“你安心住下来,不要多想。”
我犹豫着,小声道:“抱歉……周叔叔,给你添麻烦了。”
周勋没出声。
我忍不住看他一眼。
他眸光依旧深邃如墨。
不知怎么,我突然有些难为情。
前不久我还说大话,要亲自报仇,结果没过半天,就被苏石岩和龚珊拿捏住,还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最后还得让他来救我。
过了好一会儿,周勋才道:“我不觉得麻烦。”
我微微发愣,接着感觉自己的胸口在发烫。
但想到古琼的敌意,我又迟疑起来,道:“要不我还是搬出去……”
周勋打断我:“不用,我还要回帝都一趟,家里没其他人,你尽管住。”
我吃了一惊,他昨天才去帝都,今天出现在花临,又要赶着再回去……
这样奔波,难道是为了我?
但我随即就否认了这种猜测。
他应该还有别的事,估计是生意上的,不然古琼也不会来花临。
周勋道:“你先养伤,其他事等我回来再说。”
我面露踌躇:“可……”
周勋已道:“我把阿宁留下来,你有事就找他。”
竟然把周宁留在我身边……周宁可是他的心腹。
我惊讶得说不出话。
他道:“就这样定了,你休息吧。”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他便已经转身走了出去
他顺手带上了门,高大的背影消失在我视线里。
门外古琼似乎在说着什么,可惜别墅里的隔音很好,我听不真切。
我望着倒映在门背上的日光,心里头的情绪更加浮动不休。
其实我也可以悄悄离开,免得他们为了我吵架。
可……刚刚周勋显然是在维护我,我怎能不好拒绝他的好意。
我心下踌躇不已,一时也没想出两全的好办法。
就这样挨到了天黑,我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没敢出去。
周勋应该是走了,就是不知道古琼还在不在别墅里。
总之她没来找我的麻烦,已是万幸。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看看情况,白天那两个女孩子敲门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说是来给我做检查。
最后医生说我的手只要好好休养,还是能恢复正常。
我自己是学医的,当然清楚自己的情况。
他确实没说谎,我的手还是能治好的。
这也是我还能够保持冷静的原因。
等医生走了,两个女孩子留下来给我换药。
我没忍住,低声问道:“周叔叔他……真的回帝都吗?”
甜美女孩笑道:“先生不在家里,他去哪里,我们是不知情的。”
我点点头,犹豫半晌,到底没有问古琼的行踪。
随后白天的那个阿姨又端了吃的进来喂我。
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我躺在偌大的卧室里,望着外面的漆黑的夜,想了很多事。
想起我妈,想起小时候外公还在时的幸福生活,想到龚珊出现后我妈的痛苦,想到我连我妈最后一面也没见上,只看到她冰冷的骨灰盒……
越想,对苏石岩和龚珊的仇恨就越浓。
我胸口燃着怒火,怎么也消退不了。
一直到半夜,我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第二天我醒来时,发现古琼竟然正站在床边盯着我。
这次她不复从前的优雅,那双妩媚的大眼睛闪着阴鸷,冷冷道:“你到底给阿勋吃了什么迷魂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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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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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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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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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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