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望地垂下眼。
这样的解释,就跟没有解释一样,要我如何相信呢。
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暂时还没想到借口,所以才说以后告诉我。
想到这里,我觉得我已经没有必要再和他讨论下去了,我将桑桑递到他怀里,道:“麻烦你了。”
我没打算阻拦他和桑桑亲近,再怎么说他也是桑桑的父亲,孩子的成长过程中是不能缺少父爱的。即使往后我和他分开,我也不会在桑桑面前讲他的坏话,唆使桑桑去怨恨他。
周勋将桑桑抱在臂弯中,低头温柔地抚过桑桑的脸,低低道:“那你好好休息。”
他走了出去。
我望着他背影,心里的滋味很不好受,酸酸涩涩的,要不是还在坐月子期间,可能会影响身体,我恐怕要放任自己痛哭一场。
到了晚上,我很怕周勋再来房里,早早地便把月嫂叫进卧室带桑桑。
好在周勋整个晚上都没有出现。
反而是我,胡思乱想了很久,直到后半夜才睡着,第二天精神便有些不好。
磨磨蹭蹭到十点,我才爬起来,打着哈欠下楼,客厅里安安静静的,不见周勋的身影。
我忽然彻底清醒过来,想着他是不是已经不告而别……
正想着,宁姨从厨房里出来,道:“念念,先生出去了,他让我准备了你爱吃的百合莲子粥,我早就做好了,一直温着呢。”
来瑞士时,宁姨也跟了过来,她生养过孩子,在我怀孕期间将我照顾得很好,桑桑出生后,她也会提醒我一些注意事项。至于小董和小肖,她们也一直跟在我身边,现在她们已经能独当一面了,我便让她们帮忙管家。
我低下头,心想原来周勋并没有离开。
想到刚刚猜测他已经走了的时候,我心里涌起的失落,我便有些别扭,因为这说明了我其实还是很在意他。
是啊,他已经在我的生命里刻下了印记,我怎么可能不在意他呢。
我还爱着他啊。
更何况他还记得我爱吃什么粥,还让宁姨给我准备……他总是这样细致体贴,我更加无法忘记他……
中午十二点多的时候,周勋回来了。
我们是在洛桑的小镇上,背靠绵延的山脉,气候其实很好,夏天也并不炎热,但因为是盛夏,此时又是正午,阳光还是有些浓烈的。
他走进来,身上仿佛带着光芒,耀眼得叫我挪不开眼。
我抱着桑桑,轻轻地垂下眼睑,怕再看下去,我的心脏会因为悸动而跳出来。
他从进屋开始,视线便一直落在我身上。
对视片刻后,他勾着嘴角,缓缓走到我跟前,柔声道:“吃饭了吗?”
口吻十分熟稔自然。
我也不好冷着脸,毕竟做不成夫妻,还能做朋友。
于是我点点头,道:“嗯……你呢?”
他沉黑的眸子一直注视着我,嗓音低沉:“还没有。”
我便道:“宁姨做好了饭菜,你赶紧去吃吧。”
他唇角轻轻微掀,望了我几秒,突然上前一步。
我们几乎是肩碰着肩,这个距离实在太近了,我下意识屏住呼吸。
他微微低头。
我紧张得心脏都要停了,迷迷糊糊中,我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薄荷香。
他冲我温柔一笑,俯身亲在桑桑的额头上。
原来……他是要亲桑桑……我却误会他要亲我,脸颊不免有点发烫。
桑桑原本闭着眼睛,大概是父子天性,他忽然睁开了眼,冲周勋哦哦两声,似乎在跟周勋打招呼。
周勋低低地笑:“他认识我呢。”
语气里有一种作为父亲的骄傲。
我听得心头酸涩,想了想,道:“你要不要抱抱他?”
周勋抬眸笑望我:“我身上流了汗,等我回房冲个澡。”
我忙道:“你还是先吃饭吧。”
他深深地看我一眼:“念念,你果然还是关心我的。”
我瞅着他,没做声。
他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些,眉眼也弯了起来,道:“好,听你的,我先吃饭,待会儿洗了澡再来抱桑桑。”
说完,他又亲了桑桑一口。
桑桑竟然朝他笑了。
若是此时有人看见,肯定会觉得我们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思及此,我心里的滋味越发难辨。
……
就这样,周勋似乎有意在这边停留,已经过去一周,他竟然也没有要回国的意思。
白天他偶尔会出门,似乎是在忙什么事,但是下午他就会回来,陪着桑桑玩耍,也会学着给桑桑换尿布。
他这样子,似乎是要把之前和桑桑的生疏都填补。
我倒是乐见其成,这幢房子很大,他出现的时候,我一般就躲在房里,又或者去后院里散步,而他也很少来打扰我,只有偶尔在大厅里遇到的时候他才会和我打招呼。
他应该是决定和我离婚了吧。
我放下心来。
只是有一点,他一直没把离婚协议给我。
按道理说,周家养着那么多律师,一份离婚协议很容易就弄好了,再加上我和他也没有财产纠葛,不可能拖这么多天。
我想了许久,决定和他聊一聊。
所以那天傍晚,他抱着桑桑在顶楼欣赏落日的时候,我找了过去。
他恰好回头,眸光深邃,仿佛有光在里面跳跃。
此时窗外绯红的落日正好铺洒大地,也照在他半边侧脸上,他的侧脸线条俊朗谣言,叫人挪不开眼睛。
我看呆了,傻傻地站在那里,不敢上前。
他冲我勾起唇角,招手道:“念念,过来。”
我像着了魔般,不由自主地走过去。
他声音沙哑低沉:“你看,外面的落日好漂亮。”
我愣愣地附和:“是……是啊,好漂亮……”
他忽然轻轻地拉住我的手。
感觉到他手心传来的热度,我先是一怔,接着像触电一般,赶紧闪开他的手,后退两步。
他眼底的神色变黯,仿佛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我有点不知所措。
他苦笑了下,道:“抱歉,吓到你了。”
我紧紧地咬着唇角,没做声。
他没再多说,转过头去,凝眸望着远处的夕阳。
我的注意力全部被他吸引,他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都让我心头悸动。
怎么办呢,即使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他,可我没有办法忘记他……
等落日渐渐西沉,小镇上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沁凉的晚风吹过来,我才渐渐回神。
我抬头看了看天上,有一轮明月挂在半空,而周勋站在月色下,俊逸无双。
他偏头冲我微笑,道:“晚上风有点大,我们进去吧。”
我应了好,跟上他的脚步。
在下到阁楼的时候,我终于鼓起涌起,轻声喊他:“周叔叔,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他用手掌护住桑桑的脑袋,慢慢地往下走,闻言回头看我一眼,柔声道:“你说。”
我道:“我一直没有看到离婚协议,你……是不是忘记了?要不我联系律师草拟一份……”
他骤然停住脚。
我差点撞到他的后背。
他转身,面对着我。
明明我比他站得高,可我心头却莫名一阵紧张,主要是他眼神太过深邃,仿佛能将人灼伤。
他盯着我,缓缓道:“我确实忘了。”
我看着他。
他道:“我忘了告诉你,我们暂时不能离婚。”
我愣住。
他眼里的肃穆已经褪去,又恢复了平日里温和的样子,道:“沈放已经被释放了,为了掩盖当年的真相,说不定他会对你杀人灭口。如果你和我离婚,他没了顾忌,定然会找上你。他的手段比你想象的还要阴狠残忍,我不能冒这个险……所以我们暂时不能离婚。”
原来是为了防止沈放来找我的麻烦。
我诧异道:“他出狱了?”
周勋嗯一声:“有人在保他。”
我眯起眼,沈放真是能耐,上次被抓进去,很快就被放出来,这次我以为他很难再翻身,结果依然有人保他。
换个角度想,他定然是帮幕后人做了很多事,幕后主谋不想事情败露才会帮他。
只要撬开他的嘴,肯定能获取很多秘密,说不定周爸爸的仇也能得报。
我看了看周勋,他那么聪明,应该早就猜到了,所以我也就没有多说。
周勋道:“桑桑会跟着你,要是被沈放找上来,后果不堪设想。”
我回过神,点点头,道:“你说得对。”
总不能让桑桑陷入危险。
其实就算不为了桑桑着想,我也该注意自己的安全,而沈放确实很忌惮周家,若是我离了婚,沈放连最后的顾忌都没了,确实极有可能直接来取的命。
周勋定定地望着我,又低低道:“等事情过去,我会再和你好好谈一次,若那时候你还是坚持要离婚,我会同意。”
我和他对视。
他轻轻叹息一声,道:“念念,我多么希望现在就能把所有事情告诉你……”
说到一半,他却住了口。
我狐疑地盯着他,总觉得话里有话。
他应该是隐瞒了我一些事,或许我对他有所误会……可他为什么不现在就告诉我呢?
可惜他不再解释,而是自嘲地勾了勾唇,转身下了楼。xǐυmь.℃òm
我站在原地,望着他的高大挺拔的背影,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
之后周勋又在这边待了两天。
第三天时,这里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当我看到叶北北冷着脸闯进大厅,她身后还跟着叶西茜时,我的神经瞬间全部紧绷起来。
当时我正陪着桑桑在沙发上玩,瞧见她的身影,我立刻坐直身体,如临大敌。
叶北北慢吞吞地朝我走近。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也十分冷漠,居高临下地盯着我,就好像我是一件死物,而不是活生生的人。
我觉得她的目光有点不舒服,本来想和她打招呼的,在对上她冰冷的眸子后,我保持了沉默。快看""微x号,看更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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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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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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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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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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