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对韩东的了解,不是那种跟朋友,战友爱计较的个性。是梁海他自己感觉特别不妥,何况潜意识里,不愿让夏梦见到自己还偶尔当关新月的司机。
再笨,梁海都看出来,夏梦很厌恶自己跟关新月一块。
另一方面,他又确实无计可施。不说当初韩东叮嘱让他好好护着关新月安全,仅同事期间,她帮自己的忙,给他家人随意且郑重买的礼物,及聊天之时的涵养,见识。
方方面面,梁海都特别佩服关新月。
有时候,甚至会觉得俩人是朋友。
一米八多的汉子,此时窝囊憋屈到极点。躲躲藏藏,远远看不到韩东车子,才轻松下来。
“关总,咱去哪?”
关新月礼貌笑笑,点了只女士烟。咔的点燃,她抽了一口,靠着闭上眼睛。
“随便开着,等我想到去哪再说。”
梁海答应,将车速调到最平稳,不紧不慢的区间。转向,行驶到最外的慢车道上。太沉闷的气氛,开车轻松,心里疑惑太多。
忍了片刻,还是低声搭讪:“关,关总……以后我真的不能再听您安排。”
关新月毫不意外:“不好意思,今天又为难你了。”
梁海不吐不快:“您不知道我跟东子的关系。我儿子成天说他韩东叔叔好,我妻子经常叮嘱我,要好好做事报答人家。我自己,把命给他,都还不掉的恩情。关总,您人特别好,说这些话,我也不怎么痛快。”
“再说夏总,她人直了一点。其实说的也没错,不是她支持,东子不好帮我太多忙。我不想在给每一个人全力做事的时候,都里外不是。还有关总有时候利用我,故意刺激夏总,这我都能看出来……”
关新月满脸平静:“知道梁哥你人厚道,用你,比跟我几年的那个司机都让人放心。这样,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把最近薪水开给你。”
梁海连声拒绝:“不用,不用。您给我够多了,再要钱,我过不去。”
关新月若有若无的颔首:“那梁哥,你能不能给我说说东子的事。你从来都没提过。”
“他,你是指当兵的时候。”
“是的,我对部队特别有好感。当年我爸在外地被人欺负的时候,就是巧合碰到几个穿军装的,仗义驱赶了流氓。”
梁海咧嘴,满口白牙:“这倒是,近些年头。穿着那身服装,本身很多人都会有惩恶扬善的侠气。我以前当兵的时候,也经常尽举手力去帮助人。不过跟东子没法比,我们不在一个层面上……他是最尖端部队的教官级人物。我就一候补队伍的小兵。”
“他当时可太厉害了,要背景有背景,要功劳有功劳,要能力有能力……还特别得人心,每次他手底下的人犯事,大包大揽一肩扛。甭管是多大领导来追究,不改口。”
关新月自嘲:“是啊,看起来就让人敬而远之。太优秀了也不好。”
梁海不解其意,只不再说了。
关新月一支烟未抽过半,开窗丢了出去。深呼吸,重新振作。
没有什么可以压垮她,当年的遭遇不能,现在的遭遇更加不能。她要做的是,越来越好。不给任何人看,旦求对得起这些年,付出的一切努力。
感情,感情,感情。
苍白的找不到词汇形容,从始至终,她没有在他身上获得过那种真正需要的,难以描述的依靠。
……
再说韩东跟夏梦,自关新月出现,两天里形影不离的亲密出现了裂缝。主要是夏梦,虽努力想保持大度,仍不知不觉加快脚步,跟身后男人前后拉开。
电梯无人,可惜一秒一层,韩东想找机会逗她开心。楼层眨眼就到。
“宝贝,你每次生气都祸水东饮,我这完全是无妄之灾!”
刚出电梯的夏梦骤然停步:“谁生气了?”
韩东险些撞她身上,收住动作:“我,我生气。你说有些人真有意思,当面挑衅我媳妇。人没我媳妇漂亮,事业没我媳妇成功,连说话都招架不住我媳妇的攻势。更别提年龄,个性。太自不量力了!”
“宝贝,腿在她身上长着,我能拦得住她去哪。我只能管住我自己的腿,还有嘴。不下车,不说话,还想让我怎么着。总不能给人一巴掌吧,违法的……”
“你还怕违法。韩东,你知道她平时都怎么恶心我的吗?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些。还有那个梁海,竟然跟关新月穿一条裤子。他也不怕人误会,连那种女人都敢靠近!!”
“关新月用人确实挺用心,梁海一些小事上听她的,无可厚非。你也不要把他连带想那么坏,人在海城的时候,真拿身体帮我去挡枪口方向……总不能,因为这,我跑去质问吧,关键质问人家什么。主要怪我,以前安排的,忙起来,忘这茬了。”
夏梦觉着丈夫的话都有道理,只是,气闷难疏。
“老公,我跟你说。我现在忍着她,一直都是给你面子,不想你亏欠她半点。至少不想把我自己弄成蛮不讲理的角色,让她变的委委屈屈。不过,她就擅长这个。你看今儿我让你表个态,问你愿不愿意单独跟她相处。她马上做好人,一副完全为你着想的样子……”
“我真快崩溃了,你是我老公,她凭什么当我面喧宾夺主。”夏梦越说语速越快:“她不害人,恶心人。她不伤人,诛心。她最清楚我厌恶她,每一分,每一秒的来我面前做为了你的事情!!”
“有句话早就想告诉你,我最后悔的就是搅进新通源这个烂摊子里。”
韩东看她眼眶都红了,缺了分辨因果的心思,轻缓搂住了她。
“是我不好。一个称职的男人,根本就不该让自己媳妇受这些困扰。”
抚了抚她后背:“你有想法,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难为自个。”
“我想让她完蛋,让新通源也完蛋。我宁愿律所赔钱,也不想再跟她有一毛钱的牵扯。损人不利己的事,我想做一次。”琇書蛧
“啊?”
“你心疼?还是说刚才那些夸我损她的话,全是逗人开心。老公,咱们都成熟了很多,应该知道,家庭中间,不可能永远扎着这么根刺。撕破脸,早晚会发生。你的态度,早晚要明确。”
“不要这么看我,我说的每一句话都认真。既然你没有方式妥善解决,我来。我要让她后悔,她针对我的一切。前提是,你必须无条件站在我这边。”
话落,她捂了捂肚子,站立不稳。
韩东吓了一跳:“哪不舒服?”
“没有,被她气的肚子疼……”
“赶紧回房歇着,我去帮你倒杯水。”
夏梦颓然随之被他强行搀扶,坐在了沙发上。但再大怨念,先说了出去,又见他为己忙碌着的背影,不免被冲淡,冲散。
她认为丈夫应该不爱关新月,但她了解他,肯定不会希望自己把关新月逼得太凶。
什么忌惮,担心自己吃亏全是借口而已。
是本性,让他对付任何一个没有触碰到他底线的人,都是一种强行的压力施加。有些事做了,她爽快则爽快,注定增加他的心理负担。
唉,算了。
不管姓关的如何闹腾,只要丈夫对家,对己全心全意,何必赶尽杀绝。
她揉压着更疼的小腹,强迫自己从强烈的报复欲中脱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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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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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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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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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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