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排的韩芸往前镜瞥了一眼:“怎么回事啊?”
“没,就海城商业街工期结束,悦城马上要真正面对公众。资金紧绷,可以说就这一次起来的机会,有些顾虑。”
韩芸不疑有它,思索着道:“你做事方式要改一改。投资还是经商,尽量不要有赌性。有些人聪明,很多次都会赢,但永远没人可以保证一直赢下去。”
“不过都到这份上了,也不用想其它的。放手做就好,再如何,有姑妈呢。即便跌倒谷底,完全可以从头再来。所谓一帆风顺,身上都是有大气运的,大多数从商者,还是磕磕绊绊居多!”
“说起来这一点,你跟关新月还挺相似的。见识,能力,手段,魄力,样样都不缺。但你见到过两个同样优秀的人,合作起来,做的很成功的嘛?”
韩东无力:“这也能扯到她!”
韩芸开了点车窗:“我刚在楼上看到她来找你。”缓了缓:“站我的角度来说,她给你带不来一丁点好处,你也不缺她这么一个合作伙伴。反之,现在还不明显,等你真的走到某一个层次,全都是麻烦!她的身份背景,她的名声,等等方面都不会适合你……”
韩东忍不住插话:“姑妈,我没想过哪一天,会到达哪个层次。做的一切,都是顺势为之,成与不成,我可以承担的住!而且,您对她误解真的很深!没错,她声名狼藉,出身不好,对比现在的我来说,她带来的烦恼远比我得到的多。可是您知道,她带给我的真正烦恼是什么吗?是您!”
“您的不认可,就是我最大的烦恼。她很难得,做人,做事,经历,这么多波折,还能保持住现在境况,没几个人可以办得到。不能因为过去,就否定一个人现在的一切!您经常教羽佳,帮她树立爱情观,怕她将来会受委屈,告诉她宁可找一个爱自己的,也不要去追求过度的精神满足。新月某种角度来说,也是另一个羽佳。她没您这么好的母亲,来教她怎么对待感情。她喜欢谁,就用她自己的方式去付出。”
“我低谷时她在,我需要时她在。甚至我一个电话,说想她,天涯海角她都会马上到我身边……姑妈,换您是我,您还能这么干脆的放下嘛!”
韩芸眉头微蹙:“这么说,你是非她不可。”
“事情并不只有两面,它可以是多面的。我们俩刚刚近了一些,远还没到您所顾虑的婚姻层面。我说这些也不是在跟您抬杠,借我几个胆子也不敢。就是想让您先稍稍放下一点成见,时间还久,谁也说不准明天到底什么才是更重要,什么才是可以随意忽略的。”
韩芸自嘲:“我现在都说不过你了!”
韩东负手抓住她手腕攥了攥:“懂您,每一个长辈,尤其不缺经济能力的。都希望小辈可以安稳一些,顺心一些,找一个明明白白的妻子或者丈夫,安安分分,平平安安。这是个美好的念想,但个性境遇的不同,让任何人都只能尽求圆满,缺乏真正的圆满!”
“当然,我这是讲道理。您要是不讲道理……”
韩芸挑眉:“不讲道理怎样?”
韩东眼睛闪了闪:“还能怎样,只能听您的。要不是您,我在被人孤立欺辱的时候,说不定就会走上一条回不了头的路。是您一直绑着我的三观,告诉我。你还小,什么事都要告诉姑妈,告诉大人!”
韩芸心绞了一下:“好好好,不说这些,先不说这些。”
韩东平缓着,把车停在一家大型商场前:“姑妈,明天您生日。今儿想买什么,给我个机会,我出钱。”
“行,你出。”
“别客气,把商场搬空都没关系的。”
“少贫,你现在银行卡里要能有五十万,算厉害。还搬商场,我看你除了能把通源搬走,这家还真动不了!不是我说你,给自己留条退路行不行。跟夏梦生活,掏心掏肺的,结果连她有多少资产都弄不清楚,有点钱,全无踪影。跟关新月也是一样,连悦城的账目都弄不清楚……”
“又提!”
韩芸翻了下眼睛:“通源商场也不远,我带你去看看。出于市场的角度,通源集团如果不是弄出来一个新通源的概念,大多投资集团都会避而远之。就这两年,我得到的数据,东阳的实体连锁商场,今天关门一家,明天又关门一家,国内更不用说了。被冲击下,能活下来的多半是那种垮领域的,有雄厚财力背景的商场。就拿国内行业的龙头金河来说,这么有名气的集团了,他们现在的主力营收也不在商场……转为了食品加工,半保健行业及其它相关行业的生产!”
“通源算是够顽强的,经营手法灵活,战略调节迅速。可即便能盈利,实属寥寥。而新通源这个概念实在是太吃钱,众合之前让我重点关注这个项目,我也确实有投资意向。可风险稍微超出了众合投资的范畴,才等了等。现在你也看到了,天海那边新通源形势火了一阵子以后,下滑迅速。思路是对的,可这个大坑,就不知道涂青山那些人肯不肯持续往里面加码!”
“我也不是如你想的那么讨厌关新月,当然是有讨厌这因素,因为是站在婆婆的角度去看的。我现在也不打算再干涉你们俩,但我把话放这儿,三年之内,新通源这个泡沫哪怕越来越大,通源集团支柱性产业营收不利的情况下,关新月必然会被边缘化。她现在做的事情,除非自身底子足够。否则,成功了与她无关,泡沫一旦破裂,她首当其冲!”
韩东很聪明,但这块确实不如姑妈这个经常做金融投资的人看的透彻!
他迟疑着追问:“要您现在是她,怎么办?”
“她比我厉害,都深陷其中,我也没办法。除非,有另一个庞大的吸金行业出现,来源源不绝的资金需求。也就是悦城集团!我顾虑的就是这,我担心你会跟她同进退,一起承担这些,才有意向让你离她远一些。”
“但似乎也没必要,她与其把宝压在悦城身上,不如继续走同湾老路,投资一些可能性更大的产业。她我是看不懂,就权当是被感情迷惑,走的一步瞎棋吧!”
韩东垂目:“您就直说,不看好海城就行了。”
韩芸点了下侄子脑门,忍不住乐:“你跟人道行还差得远,人看的全是危机,未雨绸缪。你是得过且过,哪管明天如何!”
韩东也笑:“反正在你面前,我就笨蛋一个,天生被人算计的命。”
“你可不笨,跟我抬起杠来,我都哑口无言。”
“我错了……姑妈。”
韩芸无奈摇头,揽着他胳膊闲逛起来。场景有所转换,似回到了那个高楼大厦还很少见的年代,街头到处是自行车,没有普通话。街道两边,全都是各种商贩,时时跟城管追逐游击,到处都是乐子。Χiυmъ.cοΜ
什么都变了,包括侄子。
那会逛街,她牵着他,怕丢了。现在,侄子都比她高了大半头,换成她揽着他!唯一不变的是,孩子在身边,始终带给她的还是那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侄子记着她给他的安全感,她也记着,她缺乏勇气的时候,安全感就成为了相互。因为很清楚,不管孩子多大,她碰到事情,他都会义无反顾挡在她的前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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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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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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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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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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