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不能入耳了,只剩下孟秋的那句话不停地在脑海中响彻——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身受重伤,昏迷不醒!m.χIùmЬ.CǒM
这么可以这样?!
一时间,燕皎然忘记了自己现在的状况,冲到孟秋和殷正面前就要质问,但是当她要开口的时候,才注意到,自己这几近透明的“身体”……什么都做不了。
猛然间,一股巨大的挫败和失落袭击了燕皎然,让她整个人都差点崩溃——难道,她就要这让不人不鬼地存在下去吗?!
一想到那种令人绝望的未来,燕皎然只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
并不知道燕皎然已经将他们的话给听了进去,孟秋和殷正还在讨论晋王受伤的事情:“小花儿也真是的,让他呆在主子身边可不是让他当摆设的,结果不好好保护主子,反而让主子受伤……真是!”
孟秋说起这个的时候,脸上带着的毫不掩饰的严肃,一点儿也不像是往常那笑得温和的他。
“刀剑无眼,而且花残月也尽力了,谁能想到在战场的时候,还能从我军的内部射出一支冷箭呢?”殷正的神色也很是沉重,“但是,这并不代表你就可以马上奔赴朔关——你别忘记了,咱们都是主子的下属,对于主子的命令,我们只有服从!”
殷正的话就像是一瓢冷水泼到了孟秋的身上——其实他不仅仅将晋王当做自己的主子,更是将对方当做和自己一起长大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友。
但是,殷正说得对,无论他们和主子的关系多么亲近,叫一声“主子”,那就代表着他们必须得服从。要不然,谁都可以自作主张的话,那不一切都乱了套了吗?
“可是……就让主子一个人在边关?花残月那家伙可不擅长医术……也不知道那军营里的军医技术怎么样……”孟秋说着说着就有些跑题了。
“你放心吧,花残月给我们这个消息的时候,相信其他的兄弟也已经收到了,他们不像我们,还肩负着保护王妃和王府的职责,应该很快就能够赶过去了。”
殷正倒是一改他往日沉默寡言的形象:“这件事情,还是先瞒着老夫人他们吧,主子之前就说过,除非他亲自授命的消息,否则都不要说出去。”不然他们知道了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听到殷正这么说,孟秋也只能叹了一口气:“这可真是天意弄人,主子在战场重伤昏迷,而王妃也中毒不醒……唉,我都不知道,到时候如果王妃出了点儿什么闪失的话,到底该怎么给主子说这件事了。”
“……”听到孟秋说这件事,殷正也烦恼的皱起了眉头,“季白应该快来了吧,到时候王妃说不定就有救了。”
······
剩下的话,燕皎然没有再去听。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地“走动”的,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到了墩仔和淼淼的小房间。
看着睁着眼睛正兀自啃着自己的手指头啃得欢实的墩仔,燕皎然只觉得刚才痛的撕心裂肺的感觉也减轻了些许——无论如何,自己还有两个孩子,如果说晋王是自己的天是自己的倚靠的话,那么现在这两个小宝宝的倚靠就是自己了。
自己刚才的想法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怎么能因为这样就任命想死了呢?她还有那么多的舍不得……
想着,燕皎然就看见墩仔突然笑的呵呵的,咧开花瓣儿一般的小嘴,然后流了清亮亮的口水出来……
内心的温柔快要溢满出来,燕皎然暂时忘却了那些烦忧,下意识地就要伸手揩去墩仔嘴角的口水,却在手指穿透那软嘟嘟的小脸蛋儿的时候一下子神色黯然了下来——啊,她……现在已经算不得“人”了,无论是什么,似乎都已经碰不到了……
自己碰不到,别人也听不到看不到……
“咯咯……咯咯咯……”清脆的笑声拉回了燕皎然的思绪,燕皎然强忍住心酸和失落看向墩仔,却发现墩仔的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这是……能看见自己吗?
这个念头刚刚出现一眨眼的功夫,燕皎然就自我否定了——不可能的,他们都看不见自己……或许吸引墩仔的,是自己身后的某些东西吧?
燕皎然记得自己现在的身体差不多自己看自己都是透明的了,或许在别人眼中,根本就不算是“遮挡”。
这么想着,燕皎然还是有点儿好奇到底是什么吸引了墩仔的注意力,因此即使知道是做徒劳无用的事,她也微微侧了侧身子,顺着墩仔的视线看去。
但是!
让燕皎然没有想到的是,当自己的身体动作的时候,墩仔那双眼睛是也跟着动了!
虽然暂时没有了身体,但是燕皎然却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好像一下子停跳了的感觉。
抿紧嘴,燕皎然小心翼翼且一脸严肃地伸手,然后在墩仔的面前试探性地晃了晃。
墩仔:“……”娘亲这是干什么呢?
看着墩仔的眼睛一眨不眨地跟着自己的动作走,燕皎然强忍着内心的兴奋,然后……朝墩仔做了一个鬼脸。
墩仔:“咯咯咯……”
“墩仔,墩仔我是娘亲啊……你看得到娘亲吗?”燕皎然只觉得有一股突如其来的巨大惊喜击中了她,让她整个人就像是从地狱到了天堂一般!
墩仔:“……”我听得懂但是我说不了话么么哒~
墩仔似乎是听到了燕皎然的话语,习惯性地就朝着燕皎然伸出自己拿藕节似的小胖胳膊,求抱抱求亲亲。
燕皎然也习惯性地想要去抱一抱亲一亲自己的宝贝,但却发现自己现在这个状态……
什么都做不了!
······
墩仔等了半天,却发现如以往的那又香又软的怀抱根本就没有出现,自己的娘亲还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呜呜,他这是失宠了吗?一想到这个可能,墩仔不禁悲从中来,小嘴儿一张,就要大哭。
“不许哭!”一个又软又嫩如同初生黄莺的声音蓦地响起,让墩仔想要号啕大哭的声音和燕皎然想要安慰的声音一下子给堵在了嗓子里。
不可思议地转过头去,燕皎然看见淼淼也睁着眼睛看着自己,那娇嫩可爱的婴儿肥脸颊上是一派严肃。
“淼……淼淼?”不知怎么的,明明对方是个小婴儿,还是自己的“孩子”,燕皎然却觉得有点儿小小的心惊胆战的感觉——不对呀,不管是系统精灵还是自己的淼淼,都是又软又萌超级可爱的,怎么现在突然变成了小冰坨子了?
“宿……娘亲,你真是……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淼淼虽然嘴巴没有张开,但是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完完全全地都传递给了燕皎然。
墩仔:“……呀?啊呀?”
淼淼:“墩仔你先一边儿玩去。”
然后……然后燕皎然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乖乖地又开始含自己的手指,同时用另一只手和两条小短腿儿爬来爬去,真的“自己一边儿玩去”了!
到底……到底这是谁的孩子啊?
“咳咳,虽然我是妹妹,但是我一直担任着哥哥的角色的……”淼淼见燕皎然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也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毕竟在父母面前对自己的兄弟呼来喝去的……咳咳。
燕皎然:“……”呵呵,淼淼你不觉得你不仅长幼搞反了,连性别都弄错了吗?
不过,现在并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燕皎然看着淼淼:“你这么说……是知道我现在这种状态是为什么吗?”
“按照你们的说法,那就是灵魂离体了。”淼淼的声音很淡定。
但是燕皎然却一点儿都淡定不了:“灵……灵魂离体?!”
“按照你们这边的说法,就是这样,不过按照我们原来的说法,更愿意称之为精神体进化。”淼淼一谈起这个,语气里带着淡淡的骄傲。
但是燕皎然却更晕了:“……什么意思?”进化?她……她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啊,还要怎么进化啊?
“说来,或许也是你的机遇,自从你被绑定了系统之后,你的人生就朝着完全不同的方向前行了。”
淼淼似乎是“说”累了,停顿了一下,小嘴巴吧嗒吧嗒了一下,然后继续道:“之前你重生两次,来回去了三个世界,,还和我们那个世界位面的意志谈话过,从某种情况下,你的精神体已经接受了‘改变’。要不然,你也不会在这种濒死的情况下激发了潜力,反而进化了!”
淼淼说着,一脸“你真是走运”的表情——作为曾经就是脑电波存在的淼淼来说,虽然她一直渴望有个身体,但是,作为电波存在的也听习惯的。最重要的是,哪怕是是再来一个身体,她的本体还是那个脑电波。因此,她也一直以自己是那种存在而骄傲。眼见着燕皎然是也有向这方面发展的可能性,自然是带着鼓励的。
但是燕皎然却不这么觉得,她只觉得天都要塌了:“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吗?”
“干嘛要解决?”淼淼一脸“有福不会享”的表情——虽然从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儿上看不太出来,“而且,想必你也知道你身中奇毒了,那相思美人醉可不是好解决的!”别看淼淼小,而且已经成了晋王府的小小姐,整日里好像就是安安静静地吃饭玩耍睡觉,但实际上,她可是依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呢!
“事实上,如果不是你现在的精神足够强悍的话,你早就沉睡了,而沉睡后的结果你想来也知道,只有死路一条。”
······
“那……不是有净化原液吗?”燕皎然也知道自己的情况很严重,但是,没想到却会出现这样的转折。不得不说,如果真的按照淼淼说的那样,事情的发展绝对不会像是现在这样。毕竟,她可从来没听过中了毒的人还能够灵魂离体的。
“当然,净化原液是能够用,”淼淼知道燕皎然是想到了上次墩仔出事儿,然后就是靠净化原液一下子给解决了的,“除非你不想要你的孩子了。”
“什……”燕皎然愣住了,然后反应过来,急急忙忙飘到淼淼面前,“为什么这么说?”
墩仔:“……啊啊……”讨厌,难道娘亲比较喜欢淼淼吗?是因为淼淼更可爱吗?他也会卖萌啊……
“你知道,净化原液是排除对身体有害的东西,你知道吗,从某一个方面来讲,孕育中的孩子也是对母亲有害的——要不然,为什么怀孕的女子都会出现这样那样的情况?只是,相比起来,那种危害性小之又小,和后代传承或者是爱的结晶什么的,根本不能比。”
“但是呢,这个净化原液可不懂得这些啊,只要是妨碍你身体机能正常运转的……都会被清除掉……所以,你明白了吧?”
听了淼淼的话,燕皎然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良久,她回过神来说:“所以……我就只能这个样子了?”
“至少现在暂时就得保持这样了。不过你想想啊,这样一来,你的身体机能就会像陷入冬眠一样,那么那些毒素的蔓延速度也会变得非常非常慢,你就可以拖延足够长的时间去等待他们配出解药来了啊。”
淼淼也实在是无能为力,如果系统还像是原来那样可以进行物品兑换的话,说不定就能兑换出既可以解毒又不用伤害到肚子里的胎儿的药剂。
唉,说来说去,都是自己连累了燕皎然,如果不是自己的话,燕皎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种陷入困境却无法找到解决之法的状态。
“我并不觉得是你连累了我,我重活了两次,两次都是因为有你和系统的帮忙我才能活得好好的。而且,如果不是你的话,说不定早在墩仔还没有生下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死掉了,可以说,你才是我的大恩人。所以,你就别再说这种自责的话了。”
感受到淼淼思想中的气馁,燕皎然连忙安慰她。
“不过,你说我现在毒发的时间被延长了,那么我可以做其他的事情吗?”
“其他的事情?你想做什么?”
“……”燕皎然沉默了一会儿,便将自己刚才在孟秋和殷正那里听到的话全都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所以……你是想……”
“淼淼,你看我现在没有身体的累赘,我或许可以赶到王爷的身边去……”燕皎然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淼淼给打断了:“你疯了么?!其他的都先别说,你知道晋王的具体位置在哪里么?而且,你以为你现在精神体可以出来就万事大吉么?你不知道每个人的思维波动不同,而且空气中也存在着许多的电磁场,说不定你踏出这个晋王府,你的精神体就因为磁场不和而被扰乱了!”
其实,这也是为什么那些阴宅鬼宅或者是某些荒凉的地方会让人感觉到心悸的原因。
“但是,我不能在知道王爷的情况后还眼睁睁地等着看着王爷陷入危机!”燕皎然忍不住反驳道——虽然她被淼淼的话给吓了一条,但是想到自己现在无法回到身体里,那还不如做点儿有用的事儿。
······
淼淼此时也明白了燕皎然的打算,虽然还是表示不赞同,但是:“……你不是将基本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晋王了吗?他肯定能自己用的。”
“他都昏迷不醒了还怎么自己用啊!”
“所以……你是要……可是,你知道吗?你现在离开你的身体越远,离开的时间越久,你的身体陷入深度昏迷的可能性就会增加,而你苏醒的可能性也会减少。即便如此,你还是要去吗?”
淼淼实在是无法理解——明明原来的宿主现在的娘亲以前都是很理智的啊,怎么一遇到晋王的事情就各种不镇定呢?
“那……那墩仔和你……”燕皎然见淼淼松了口,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似乎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被提到,正接触了在床上爬行转圈圈,打算五体投地歇一会儿的墩仔一下子就将小脑袋往燕皎然这边转过来:“啊啊。”哦哦,这是要来找我玩儿的意思吗?
见到自家儿子这么呆萌呆萌的样子,燕皎然心里是一阵不舍,可是现在,还是晋王的安危更加重要。
······
边关。
主将大营中。
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被小兵们端着出去泼掉。
营帐之中,晋王面色青灰地躺在床榻之上,整个人就像是出气多进气很少的样子。
“这已经半个月了,在这么下去,不到三天,大将军这就要……”说话的是一个颇为年轻的少将军,此时被这种压抑的气氛笼罩,让他有些口不择言了。
诚然,这晋王成了他们的主帅大将军之后,带领他们守住了襄城,并且连续打退了前来袭击的外族敌军,取得了三场战役的胜利,但是,谁能想到他这么快就自己受了伤——这么一倒下去,他们的队伍又得溃散了!
虽然这段时间有韩王和六皇子带领他们抗击敌人,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两个人缺少晋王身上的那股子杀伐果决又能够统筹大局的能力,虽然他们抵挡住了那些外族的攻击,但是损失却比之前要大多了。
这些事情,他们不说,但是别人都能过体会得到。
“别胡说!大将军一定会没事的!”赵雍自从晋王受伤以后,就没有再隐瞒他对晋王的忠心了,可以说晋王这段时间上药换药之类的都是他来的——为了自己的妹妹,他也不能让晋王被别的人给害了!
他知道晋王这次手上一定是因为有内奸搞鬼,可惜的是,因为他势单力薄,而且外敌入侵,他也没有太多的经历去查找出那个内鬼是谁。
因此,为了防止那个内鬼再度发难,他也只能用加急的方式通知他的那些兄弟们赶快过来,同时用比较笨的方法守着晋王。
好在他跟着龙墨颜学了两招,虽然不能像是龙墨颜那样随意地驱使虫子,但是有了龙墨颜送的蛊虫,他也可以简单地命令那小虫子统御一下这营帐外面百米的虫子,以免要是有人心怀不轨随意闯入的话,可以最快时间地通知自己。
只是,不知道是对方警惕性太高还是觉得晋王都已经这样了,一定不可能再站起来了,这段时间以来,赵雍愣是没有发现有谁鬼鬼祟祟的。
偏偏这儿的军医一个个的年纪一大把,本事却没什么管用的!这么长时间了,晋王身上的箭伤愣是没有多少愈合的迹象!
那可是靠近心脉的地方!
如果迟迟不愈合,就真的要像是说的那样,撑不了几天了——这还是因为晋王内力深厚,一直有一股真气在心肺之处护着的原因呢!
······
顺着“心有灵犀一点通”,燕皎然并没有废太大劲儿就找到了晋王所在的营帐。但是还没有来得及冲进去,就差点和走出来的一个人撞了个脸对脸。
燕皎然及时刹住脚,却发现对方是赵雍……也是花残月……自己的亲哥哥。
只是,他现在脸上一脸凝重,从他身后飘扬起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让燕皎然忍不住有些眩晕——她并不是害怕,而是担心,他身后那就是晋王的营帐,晋王一定就在里面!可是这么浓厚的血腥味,到底要流多少的血,才会造成这样的情况!
一想到这个,燕皎然是一刻也停不住,直接就冲进了营帐。
也因此忽略了,当她从赵雍的身边一闪而过的时候,这个男人停住了步伐,有些狐疑地看了看营帐——奇怪,刚刚好像感觉到了一股奇怪的风。
甩了甩头,赵雍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准备加快抓捕那个内鬼的步伐,却没走两步就和韩王打了一个照面:“赵少将军。”
军营里都是用军营里的称呼,什么王爷公子什么的都是行不通的。他们都是称呼为“将军”——因为除了最高的统领是叫做大将军外,还有将军、少将军等等。虽然都带着“将军”两个字,但是不同的等级管理的士兵和权利也都完全不一样。
“聂将军。”韩王姓聂,在这军营之中并不存在王爷,他又不是统领的大将军,因此便成了“聂将军”。
“晋王……大将军的伤势如何了?”韩王的脸上挂着恰如其分的关心,还带着些许年纪大的长辈对晚辈的担忧。
虽然别人都说这韩王并无建树,平庸之极,但是赵雍早就知道看人不能光凭传言,这段时间,如果不是韩王及时将晋王受伤的事情给压了下去的话,怕是士兵们知道他们的主帅大将军现在昏迷不醒,定然会引起军心混乱的。
因此,面对韩王的时候,赵雍的态度十分的平顺:“禀聂将军,大将军的伤势……已经略有起色了。”
虽然这样,但并不代表赵雍就会对着韩王掏心掏肺了。
曾经识人不清将赵婉清当做了妹妹关心了十几年,这份教训已经足够让赵雍谨慎谨慎再谨慎了。
而且,就算韩王是个好的,这样说,也能安了他的心,毕竟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大家都想的是主帅能够好起来。
听了赵雍的话,韩王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喜色,然后他嘴角弯起,就要往主将营帐那里走去:“是吗?那我可得看看恢复的如何了,这真是一个好消息!”
“哎,聂将军,稍等一下。”赵雍赶紧拦住了韩王的步伐。
“怎么?难道我还不能看?我也只是关心一下看一眼好放心,我不会打扰你们治疗大将军的。”韩王说得十分的善解人意。
赵雍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好意思聂将军,不是属下要拦着你,而是现在王爷刚刚服了药,换了纱布歇息了。您也知道,这段时间王爷一直被那伤口给折磨,根本就没有休息好,难得休息了,所以就不要去吵着他了。习武之人,哪怕是一丁点儿的响动也会注意的。”
赵雍都这么说了,虽然语气有点儿不恭敬,但是如果韩王听了这话还要说什么的话,那反倒是韩王的不是了。
因此韩王很是理解地点点头:“说的也是……没想到大将军武功如此高绝,但是……也没想到那贼子如此歹毒,明明大将军是在保家卫国,他去如此自私恶毒,让大将军陷入重伤!”
说着,韩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可惜的是并不知道那人是谁啊!”
“聂将军也认为是内鬼?而且……他?!聂将军认为那个人是一个人吗?”赵雍抓住了韩王话里的字眼儿,连忙追问——难道说这段时间韩王也在查?而且已经有一点儿成果了?
被赵雍用这样急切的语气追问,韩王愣了一下,才低声道:“其实,这也是我的一点猜测,毕竟,只有猜测是内鬼,那大将军受伤的原因才解释的通。”
“是啊,大将军对自己人是信任的,却没想到被人从背后捅了刀子!”赵雍目光灼灼地看着韩王。
被赵雍用这种目光看着,韩王有些不适地退后了一步,压低声音道:“只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我就不清楚了,我之前那么说也只是顺口而已。不过……赵少将军你说‘也’,是说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赵雍点点头:“不瞒聂将军,小将的猜测也和您的差不多,只是这人多眼杂,又随时要抵御外敌的攻击,我是一头雾水啊。”
顿了顿,赵雍突然道:“不过,还好大将军的伤势在好转,说不定过段时间之后,大将军完全好起来了,他知道那个内鬼是谁呢?!”
抬眼看向赵雍,韩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头:“说的也是,说不定大将军是看清楚了那个歹人到底是谁的。”
“既然如此,聂将军,在大将军还没有痊愈的这段时间,就要劳烦一下您和六皇子了。”赵雍说着,就要带着韩王往远离营帐的方向走。
韩王也从善如流,一边和赵雍交谈着,一边往外面走去。
等他们走后,六皇子才闪身从一棵大树后走出来。
刚刚他们的那段对话,他也是听的清清楚楚的,事实上,基本上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怀疑是内鬼作祟,但也都像是赵雍说的那样,不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身份,一无所知。
但是,现在更吸引他的注意力的,是晋王好转的消息——本来都奄奄一息躺了半个多月了,甚至军医都说可能没有办法了,这个时候赵雍却说伤势有了好转……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吩咐下去,将这段时间给大将军看诊过的军医都询问查探一遍。”六皇子说完,又看向韩王和赵雍离开的方向——说实在的,晋王的昏迷不醒,虽然让六皇子一开始有些着慌,但更多的是跃跃欲试。
只有真正相处在一起,六皇子才亲眼见证了晋王这个男人有多么的可怕,而在他的气势全开的时候,哪怕是自己这个皇子,这个在深宫之中生活了十几年的皇子,也觉得有些承受不住。
可想而知,这次晋王的倒下,虽然带来了不安,但更多是是机遇和挑战!
只是,这段时间都是和韩王合作的,真正地施展自己的拳脚的会还没有来临。
不过……
或许快了……
·······
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时候,燕皎然早已经奔到了晋王的床榻身边,看着对方那紧抿的嘴唇,憔悴的脸色以及即使在昏迷之中,也依然无法舒展的眉头,以及就感觉到一阵的心痛。
忍不住地,燕皎然伸出自己的手指抚上了那紧锁的眉头。不像是发现自己的手指居然穿过了墩仔的脸蛋那样惊慌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燕皎然用自己那灵魂的手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抚慰着晋王,希望自己能够为他减轻些许痛苦。
不知道是燕皎然的愿望很强烈以至于她产生了错觉,还是她这来自灵魂的温柔抚慰让晋王那备受煎熬的灵魂也受到了安慰,晋王的眉头真的是在燕皎然一下又一下的抚摸下微微松开了些许,脸上那强忍着的,混合着坚毅和痛苦神情的脸部也放松了些许。
“王爷……”燕皎然轻轻柔柔地开口,生怕声音大了一点儿就会让听的人感觉到痛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曾经系统说过,她已经和晋王绑定了伴侣的原因,虽然自己现在只是灵魂状态,但燕皎然是也能感受到晋王的痛苦……
啊,对了,痛苦!
这个词儿一下子打破了燕皎然的伤春悲秋,她急急忙忙地摸索到晋王那放置了空间按钮的地方手腕处,然后用淼淼教给自己的方式打开了来。
感谢这是来自高科技的东西,更加感谢那个地方的高科技都是用脑电波来控制的,因此,即使燕皎然现在没有身体,也能够操作。
如果现在有人进来着营帐之中,便能够看到晋王的手中莫名其妙地出现一样一样的古怪东西,甚至那些东西还会飘飘忽忽地自己悬在半空之中。
但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因为晋王这么长时间的重伤昏迷,虽然上面封锁了消息没有让那些底层的士兵知道,但这么长时间拖下来,这些上层的军官对晋王苏醒的希望也越来越渺茫。就像是之前那个年轻的少将军一样,甚至已经不抱希望了!
也正因为如此,或许是下意识地,他们对晋王这里的关注便少了许多——毕竟,不管是抵御外敌,还是晋王去了之后谁当大将军,都是要比照顾一个濒死的人更加重要啊!
不过,这正好方便了燕皎然找到适当的伤药,然后用在晋王身上。
和燕皎然不同,晋王肚子里可没有揣着一个小包子,所以净化原液完全可以用在晋王的身上。不仅如此,还有固本培元丹——燕皎然这个时候已经发誓等自己身上的毒给解了之后,就着手学习炼制这个。
这个可比上号的金疮药更有用呢!
······
原本燕皎然这种灵魂的状态是无法碰触东西的,但是淼淼说,这只是燕皎然还没有习惯用这种方式“存在”。
好在燕皎然已经见识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所以对于这种说法也并没有感觉太毛骨悚然。反而请教淼淼在这段时间里这个状态的情况下她该怎么才能够碰触东西——别的不说,到时候给晋王喂药什么的,总不能让药品自动进去吧?
只是,燕皎然毕竟不是淼淼这种天生的,她的体质也不算很强,精神体虽然有,但也算是很弱的类型,因此当燕皎然费劲地将现在晋王所需要的伤药都灌到晋王的嘴里之后,她只感觉自己的灵魂都更透明一些了。
这并不是错觉——她本来远离的自己的身体就这么远,联系变得“纤细”之后自然支撑得也不够了。
如果不抓紧时间——不管是指燕皎然赶回自己的身体身边去,还是燕皎然身体的解毒进程——最后燕皎然很可能直接就成为生魂!并且很快地在这个世界的各种磁场的影响下,消散于天地之中!
这……是彻彻底底的消亡!
不会轮回转世,更不可能重生!
虽然畏惧,但是,人一旦有了更迫切的信念支撑,似乎这些可怕的未来也不算什么了。
燕皎然努力地抵抗着因为来到异地而受到的灵魂的拉扯,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死死盯在床上的晋王身上,生怕错过了一个细节。
······
不一会儿,似乎是那药物发挥了作用,燕皎然见着晋王的头上开始冒出密密的汗珠,整张脸也慢慢变得涨红。
燕皎然吓了一跳,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也不管自己现在的灵魂和精神都虚弱的情况,直接就按照淼淼教的方法又让自己的身形凝实了一些——为了自己的夫君,燕皎然也是拼了。
等到可以碰触东西了,燕皎然赶紧招来一片的水盆和干净的帕子,浸湿又拧干了往晋王的身上擦。
不知道是不是燕皎然太心急,一股脑儿地把可以用来救晋王的药都给晋王服了下去,现在出现了一加一大于三的效果,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晋王的嘴唇迅速干燥起皮——因为身体的汗液都用来排除那些箭矢造成的伤口的毒素了。而且那因为失血过多的身体还不停地发抖,不仅如此,在燕皎然靠近的时候,他甚至一个劲儿地往燕皎然的身上凑。
燕皎然见状只有满满的心疼——她什么时候见过晋王如此需要依靠的样子?
但是她现在的姿势并不方便再去掰开晋王的嘴巴,只好自己含住了一口药,低头吻住了晋王那干燥起皮的嘴唇,想要渡过去——这个和之前用来救命的药不同,是有些类似于一种叫做
谁知晋王不知道是昏迷了十多天的原因饿了还是怎么的,在燕皎然那香软的身体靠过来的时候,直接双手双脚缠上了她的身子,晋王又手长脚长,这样一来,直接就将燕皎然牢牢地禁锢在了怀里。
燕皎然没想到晋王在昏迷的时候还能来这么一出,但是因为估计到对方的伤势——那可是伤在心肺呢——也不敢乱动,只好任由对方抱着。
不过晋王可不仅仅满足这一点点的拥抱,在燕皎然喂完药,准备再给他渡过去的时候,固执地唇舌并用缠了上来,不让燕皎然离开。
晋王这人就算受伤没有意识力气也大的很,燕皎然很快被他吻的迷糊了神智,一时间竟忘了两人还身处险境,而且自己现在还不是实体,竟回抱了过去与他纠缠了起来。
美人在怀,又有香吻,晋王此刻却又热了起来——这是药效发作了。就像是那感冒后都有些发烧一样,人体都需要这种“高温”将那些病毒都给“杀死”。
晋王却不懂这些,甚至他现在都还是处于深度昏迷之中,一切都只是按照着本能在做事。
但是,哪怕是按照本能在做事,也绝对可以秒杀燕皎然了。
因此,当燕皎然看到晋王开始拼命的拉扯身上的衣服的时候,硬是被吓了一跳,迷失的神智顿时拉了回来。
下意识地伸手一摸晋王的额头,燕皎然才发现他体温高的极不正常,吓得赶紧又变成了不可触碰的灵魂状态,然后退出了晋王的怀里,用一旁的湿巾重新沾了水拧干,细心的给他擦身上的汗——或许这些汗液之中都带着毒素,原本雪白的帕子,很快就变得黑乎乎的了。
但与此相反的是,晋王身上的伤口却不再流血了。
······
燕皎然松了一口气,眼见着晋王暂时安静了下来,她的眉头却又皱了起来。
她学过医,知道这个时候虽然晋王摸起来的体温很烫手,但实际上他本人是感到非常的冷的。
这样体内和体外的温度不问题,很容易造成情况的恶化,必须得想个法子——她可不愿意好不容易把晋王从鬼门关拉回来了,结果却败在高温发热之下。
此时,一阵从营帐帘子外钻进来的风吹过,燕皎然还没有感觉,但却见晋王居然因为这样一点点的风打了个寒颤!
因为不熟悉这里面的布置,而且时间也不够燕皎然再去折腾的,她犹豫了一下,再次拼尽一点儿能力,将自己整个人都偎依进了晋王的怀里,然后将他身上的被子用自己的手拉得紧紧的,只留了晋王一个头在外面呼吸——感谢她现在“异于常人”的情况,让她即使被闷在被子里,也完全不用呼吸。
做完了这一切,燕皎然只觉得疲惫不堪,在黑暗温暖的环境里,又是在自己爱人的怀中,燕皎然很快就迷糊了起来。
“睡意朦胧”之间,燕皎然稀里糊涂地突然觉得有点儿感觉不对,猛地睁开眼,燕皎然却见晋王身上的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滚落到了一边,而晋王此刻虽然依然紧闭着双眼,却满脸通红,像只饿极了的小狗似的在她的身上胡乱的啃咬,没有轻重的啃咬带来阵阵酥麻,让燕皎然一下子没有了制止对方的力气。
燕皎然努力想挣脱晋王的控制,哪知晋王此时力气比平时大了许多,她挣扎了一会儿不但没有脱离他的束缚,反而是自己身上的“衣服”被脱了个干净——这个时候,燕皎然已经完全没有精力和心思去想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了。
一方面害怕自己的挣扎会让晋王的伤口裂开,一方面抵抗不了对方如火一般的热情,燕皎然很快便软在晋王的身下,任他为所欲为。
人都是有本能的,晋王此时便是如此,他模模糊糊的知道身下的人是自己一直想要的,神智有些迷糊便放开了心中最后的束缚,伸手往对方滑腻的几乎摸去。
一段时间没有过那方面的生活的燕皎然被晋王摸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地便想挡住他的动作,但看到他神智全无的样子心头又是一软。
算了……就这么一次吧……好不容易才见到了他……
虽然现在晋王伤痕累累而自己状态又比较奇特,不适宜做这些事情,但是看到对方难受的样子,燕皎然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忍不下心去拒绝。
燕皎然这么想着,便缓缓放开了自己的手,少了遮挡,晋王越发难耐的更贴近燕皎然,两人的身子紧紧交缠在一起。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下起了大雨,瓢泼的大雨和风吹起来的声音掩盖了这营帐之内的一室旖·旎·火·热。
······
大概是曾经也沾了燕皎然的光,虽然受了重伤陷入了昏迷,但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有时候模模糊糊之间,也能听到这营帐之中有人走来走去的脚步声,说着一些他还听不太清楚的话。
但后来,随着时间越来越久,晋王身上的伤势也越拖越久,他清醒的时候也就更少了,后来外界的声音听不见了,只能感受来自身体的变化。
当晋王再次略略有些意识的时候,却只感觉身上身上忽冷忽热难受的要命,但是这个时候怀里似乎却有一具熟悉的身体紧紧贴着自己,冷时便暖着,热时便凉着。这种舒适的感觉让他他忍不住靠的更近一些。
明明鼻端应该只是这营帐的老爷们儿的“男人味儿”,但晋王却好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馨香,就像是自家王妃身体的体香一般,渐渐地,就让他情·动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么样,却本能的磨蹭着那柔韧滑腻的身子,谁知越磨蹭反而越热。
燕皎然本来为了让晋王快些好就将他全身擦了一遍,后来又找不到替换的衣物,便让他就这样光着躺在被子之中,而燕皎然的身上也穿得轻薄。
因此,晋王便遵循着本能在身下的身体上四处摸索,直到无意中找到一个温凉的地方,身上心中的燥意才稍稍纾解。
似乎回到了每一个甜蜜安稳的梦里,让晋王的嘴角不由得挂起了一个细小的弧度——如果这是一个梦,那边继续做着吧。
······
燕皎然虽然被晋王卷入了那火·热的情·潮,任由那人在自己身上胡闹,但因为顾及着对方身体的原因,眼睛一直不敢稍稍闭上,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对方的伤势加重。
昏迷中的晋王不似平日里冷峻不苟言笑,反而带了些孩童的童稚,让燕皎然看着看着不由得出了神,有一种“怪不得老夫人一直说墩仔就像是和王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想法油然而生。
正在这时,忽然之间,那柔和的面容上突现从未有过的纯净笑容,没有冰冷,也没有讥诮,不是面对他时的宠溺包容的笑,而就像一个真正的孩子一样,单纯而纯净。
燕皎然回过神来,晋王吃力的睁开双眼看着燕皎然,脸上浮起一个心满意足且安心的笑容,让燕皎然一下又羞又急,一时忘了晋王身受重伤,就红着一张脸伸手就去推他:“你……”
一个“你”字还没说完,晋王已经闭上眼直接趴在了她身上。
晋王的举动让燕皎然一个激灵顿时清醒——刚才,刚才她明明不是……
燕皎然心里又是惊讶又是担忧,生怕这一场特殊的结·合让他们两人都出什么问题,不顾浑身酸痛难当检查了一遍,燕皎然却没有发现什么大碍。
如果要说的话,晋王原本胸口那狰狞地翻出了皮肉的伤口不仅不再流血,而且已经长出了一层薄薄的粉红色的肌肉和皮肤,而自己……
燕皎然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自己的状况——按道理来说,之前她不顾淼淼的警告,短短时间里不停地凝聚自己的身体,让自己可以碰触东西,本来按照淼淼的说法,自己应该就算不魂飞魄散,也应该灵魂飘忽,摇摆不定。
但现在,燕皎然看着自己的手,试探性地伸手往晋王的脸色戳了一下——刺刺的,那青色的胡茬让她的手指有些疼,但燕皎然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指并没有如同一开始那样直接穿透晋王的脸颊,而是确确实实地碰到了他的皮肤,还在他的脸上戳了一个小凹。
这……这到底是回事?
燕皎然使劲回想,也只想起自己只是刚才和晋王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
想到这里,燕皎然的脸色发烫,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上还光溜溜的什么遮挡都没有!
低声惊呼了一声,燕皎然连忙想要抓些什么东西来遮挡,下一个瞬间,却发现自己的身上已经整整齐齐地穿好了之前的衣服。
那刚才晋王扒的衣服是什么?
带着这个问题,已经累得眼皮都睁不开的燕皎然带着浓浓的睡意睡了过去。
······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燕皎然下意识地就去摸晋王的额头,却发现自己的手指居然真的摸到了晋王的额头,而没有穿过去!
燕皎然不由得惊讶:居然……还能维持这么久吗?
然后,燕皎然想起了晋王的身体状况,虽然毒素可能以及清理完毕,但是晋王现在一定很久没有正常进食了。可是现在自己又不能去给自家夫君做吃的,燕皎然不由心下发愁,对那害的他们落到此种地步的两方罪魁祸首更是恨到极点。
燕皎然温柔的抚摸晋王虽然惨白但已经不再笼罩这一层死气沉沉的青灰色的脸,心中想要出去找吃的,却又舍不得留下晋王在这里一个人。
事已至此,燕皎然此时是再受不得一丝惊吓,精神早已绷到极处,她不知道,若是自己赶不及,晋王有个万一,她会怎么做。
燕皎然只知道,晋王绝对不容有失,哪怕是赔上自己这条命——如果救不活晋王,哪怕是是死至少也是死在一起。
生要同衾,死也同穴,魂亦要相随。
燕皎然正在内心默默想着,放在晋王脸颊上的手指便不知不觉地滑动到了对方的嘴角,待到手指传来一阵濡湿的感觉,燕皎然才惊讶地回过神来。
但回过神来,却和一双如同星石般的双眼对上。
待到受不住眼睛酸涩而眨动,燕皎然才后知后觉,随即带着满满的惊喜,喜不自胜地扑到了晋王的怀里:“王爷!您醒了!”
说完这句话,燕皎然的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似乎再多的辛苦,再多的艰难,再多的苦难都是值得的,只要自己抱着的这个男人能够睁开那双眼睛,能够如以前一样顶天立地地活着,那么付出多么大的代价也都是值得的。
晋王下意识地伸手将怀里的身躯搂住,那熟悉的触感让他心满意足。至于那拥抱之时那微小的怪异触感,因为晋王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便忽略掉了:“啊……我……你怎么在这里?”
见到爱人的惊喜过后,晋王终于想起来当前的情况。将燕皎然从怀里带出来,看着对方那泪水盈盈的双眸,晋王的心又一下子软了——他记得自己的心本应该被一剑箭穿透,但因为身上带有的幸运香囊而躲过了最致命的维持,从心口偏离一寸的地方插过。但那样的伤一定很重,要不然,只是看着自己的王府泪盈于睫,他的心就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呢?
见晋王的脸色又有些不好,燕皎然赶紧拿出固本培元丹和净化原液让晋王服用。
晋王却觉得自己不用再浪费这些珍贵的东西,他伸手握住燕皎然的手,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虽然依然是那么的绵软纤细,但是……下意识地,晋王凝神细看,就发现了燕皎然的怪异:“你……你的身体……”为什么,他是隐约能从自己王妃的脸上看到她那身后墙上挂着的兵器?
见晋王盯着自己,燕皎然便知道对方已经发现了不对劲,生怕被对方当做妖怪嫌弃,燕皎然急急忙忙地就想解释,可是开了口,却不知道她该说什么。
正在犹豫之间,晋王却自己已经填充了一个故事,一把将燕皎然抱在怀中:“对不起,我本王辜负了你……”
什么……什么?!
燕皎然被拥进晋王的怀里,脑袋却是一头雾水。但是,她能够感觉到,晋王对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排斥或者害怕的感觉。
突然觉得……安心了呢。
燕皎然放松了身体,享受着晋王的温暖,却听见晋王在自己的头顶说:“那些害你身死的人,本王绝对不会放过的!”
欸……?!
欸欸?!
什么身死?
她虽然中毒了,但还并没有死啊……
燕皎然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晋王可能是误会了,正要解释,突然营帐的帘子被拉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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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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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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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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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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