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西方向奔腾扑来的两道山梁围绕着方圆一里多的平地唤作“狮子冲”,如同被一只饿虎的两臂紧抱着。此地是虎抱山狮子冲,狮子冲有两条山路,一条通向虎抱山山顶,一条是下山的。狮子冲中央“云里天尊”武天真持剑迎风而立,他身后十丈之外是徒弟孟演常及十几位金枪会弟子。武天真对面而立的是鳄鱼帮帮主“铁桨镇南河”何开山,手持一柄凤尾混铁桨,铁桨约六十多斤。何开山身后不远处站着,及十几个鳄鱼帮弟子。“浪里飞鲨”谢鸿魁手持链子点刚镢。
鳄鱼帮与金枪会也有几分交情,在武天真执掌天狼山金枪会的时候,曾经出钱出物资助金枪会,鳄鱼帮也曾得到金枪会帮助,可以说是礼尚往来。鳄鱼帮帮主“铁桨镇南河”何开山年长金枪会魁主武天真十岁左右,在恒山驳剑扬名之时,武天真才十岁出头年纪。作为武林前辈的“铁桨镇南河”何开山主动邀请“云里天尊”武天真以武会友切磋武技,以武天真个性哪会拒绝。不会拒绝其一,武天真也想趁此机会向江湖武林绿林重振金枪会的威名,金枪会天狼山总坛虽然遭受到灭顶重创,但雄风尚在,用不了几年重整金枪会还是天下第一帮会;其二,通过比武与鳄鱼帮帮主“铁桨镇南河”何开山再结善缘,希望能得到鳄鱼帮的帮助,请他利用鳄鱼帮察访散落各地的金枪会弟子,收拾旧部重整金枪会。何开山提议在武天真所占据的青云山作为比武之地。以武天真的秉性怎么会同意,他向来以侠者自居,怎么会占此便宜。江湖上无论是比武、谈判离自己家门越近,心理上越有优势。选择距离青云山与鳄鱼帮总坛一样路程的巩州城,那不等于把武天真往大牢里送,金枪会魁主武天真还是朝廷缉拿的要犯。经过双方商议将比武场地定在距离青云山百里之外的虎抱山狮子冲。
“云里天尊”武天真所用的是太和派武功,太和派战术原则是以柔克刚,故剑轻而利,贵柔不贵刚用意不尚力,刚在他力前柔在他力后,因敌而动不拘成法,顺人之势借人之力,以静制动后发至人。手握裁云太阿剑立定门户,道:“何帮主有请了。”
“铁桨镇南河”何开山一脸和气,道:“还是请武道长进招吧!”
武天真道:“还是请何帮主进招。”
何开山摇手道:“不不!何某痴长武道长十来岁,哪能先进招呢?”
武天真道:“此地虎抱山狮子冲离青云山比鳄鱼帮总坛的路程要近得多,对贫道也算是主场,何帮主远道是客,哪有贫道先出招之礼。”
何开山道:“武道长。说一句倚老卖老的话,何某也能称得上道长的长辈。”
武天真一愣。
何开山道:“‘火山七豪’中的杨四姐杨嫣字弘秀可是令堂?”
武天真道:“不错。”
何开山道:“‘火山四勇’中的‘金刀神’杨衮字师道可是令堂的四叔、你的四姥爷?”
武天真道:“不错。”
何开山道:“何某就是‘金刀神’杨衮不成器的徒弟。算起来也是你舅父辈的。”
武天真道:“哦。”
何开山道:“与晚辈比武哪有先出手的道理?”
武天真对姥姥家的这件事不是很了解,一时也不想搞清楚,比武也是广结善缘,姑且默认;话都说到这情份上了,不能再客套了。道:“既然如此,何帮主,贫道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抖剑进招。何开山提铁桨相迎。二人斗了二十几个回合。何开山暗自惊叹,总觉得有劲使不出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自己的六十多斤重的凤尾混铁桨碰到武天真那口薄剑,像是碰在棉花上一般,天下竟然有这般武艺,“南剑”的称号真是名副其实,要想赢他没指望了。武天真对何开山的武艺也是佩服,一条铁桨使得上下翻飞,气势磅礴,既有棍法、刀法又有枪法,可以看到杨家枪法的影子,看来他自称四姥爷“金刀神”杨衮的门下不会有假。
何开山跳出圈外,道:“‘南剑’云里天尊果然名不虚传,何某真是开眼界了,请问武道长怎么把一口薄剑使得如行云流水一般?”
武天真道:“何帮主过誉了!何帮主一条铁桨使得大开大合神出鬼没,令贫道钦佩不已。贫道这太和派功夫,以内功为底,太和混元少极剑法以柔克刚,贵柔不贵刚用意不尚力,顺人之势借人之力,以静制动以逸待劳。何帮主把杨家刀法、棍法、枪法融为一炉,招式刚猛精妙,堪为武学大家!”
何开山“哈哈!武道长过奖过奖了!------”又是对他一番赞誉。二人又打了十几个回合,何开山又停住了,又是对武学一番探讨。这不是纯粹意义上比武,而纯属武艺切磋。二人边打边唠不觉得半天过去了。从山上来一个鳄鱼帮的喽啰,悄悄走近鳄鱼帮右副帮主“浪里飞鲨”谢鸿魁一番耳语。何开山回头看看,见谢鸿魁点头。何开山手擎铁桨再次向武天真进招,这回是动真格的了,铁桨势如排山倒海。武天真一惊,寻思:何开山瞬时变得这般凶猛,大概是急于分出个输赢;不敢怠慢,全神贯注,见招拆招,前撩后拨,横格竖挡,遮拦的可谓滴水不透,瞅准时机进招。酣战之际,武天真突听一物奔后心打来,疾雷迅电一般,仓猝躲闪不及,被击中左臂鲜血直流。原来被“浪里飞鲨”谢鸿魁的兵器链子点钢镢击中。谢鸿魁在暗中窥视多时,瞅准时机一击必中。何开山手中铁桨奔武天真更加迅猛。武天真脚尖点地纵身飞出三丈之外,怒道:“何帮主有这么比武的吗?”
何开山“嘿嘿”一笑手指青云山方向“武天真你看你的老窝都被我鳄鱼帮给端了,还不快快受死。”
武天真看青云山方向浓烟冲天,明白了八九不离十,咬牙切齿,喝道:“何开山泼贼!我金枪会与你无仇无怨,为何下此毒手!”
何开山狂笑道:“哈哈!外甥儿都怪你娘没把你管教好,做啥不好偏要做贼魁,人人得而诛之。实不相瞒,何某早已经是官府的人了,奉涪王密旨擒杀你这不成器的东西,现在你只有乖乖受死吧!”
此时武天真全都明白了,何开山以比武为名将自己诓骗到虎抱山狮子冲,令他的鳄鱼帮喽啰突袭青云山;与自己比武絮絮叨叨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得知鳄鱼帮在青云山得手,便痛下杀手。嗔怒道:“泼贼!我金枪会与你不共戴天!”
何开山自负道:“外甥儿省点力气吧!到阎王爷那儿早点儿报号,去晚了可没有好位置咯!别在垂死挣扎了!实话给你说,为了你何某倾鳄鱼帮全帮之力,先不说你那老巢青云山,就是这虎抱山狮子冲被我鳄鱼帮几百弟子围了个水泄不通。够给你面子了吧!你若懂点事儿,就乖乖受死,何某有好生之德,你这狮子冲的十几号娃娃,赏他们全尸。”
武天真血灌瞳仁,鼓剑超他横批竖砍“泼贼!爷爷给你拼了。”
何开山纵身跳出两张外,道:“孩子这样可不好哟!”
虎抱山狮子冲山上山下黑压压一片鳄鱼帮喽啰在何开山八个徒弟“八团鱼”——“金背团鱼”韦麻、“银背团鱼”蒋缪、“铜背团鱼”沈丙、“铁背团鱼”段化、“滚浪团鱼”汪嘉、“破浪团鱼”朱余、“踏浪团鱼”秦留、“推浪团鱼”尤康率领下杀将而来。武天真朝身后孟演常等十几号金枪会弟子,道:“随我回援青云山,如果杀散了,河外麟州见。”狂舞裁云太阿剑奋力冲杀,孟演常及十几位金枪会弟子手持兵刃紧随其后。
涪王后厅。
“病存孝”范腾虎见涪王赵光美不悦,道:“殿下!何帮主虽说没有拿下贼魁武天真的脑袋,也斩杀了金枪会三百个喽啰,武天真也受了伤。何帮主功劳不小呀!”
涪王赵光美沉着脸像是没听到。何开山跪着没敢起来,诚惶诚恐道:“望殿下恕罪!草民这就前往河外麟州取下贼魁武天真的首级,将功折罪。”
赵光美不悦道:“孤王要武天真的头当夜壶吗!”
范腾虎道:“当初殿下不是说叫何开山取武天真的人头吗?”
赵光美怒道:“你个呆憨!现在孤王要的是活的——活的武天真。听见没有!”
范腾虎道:“哦。听见了。殿下,何开山一举端了金枪会老窝青云山,也该有赏吧!”
赵光美瞪着圆眼,喝道:“呆憨!赏不赏,孤家是不是要听你的!”
静了片刻。何开山心里也够委屈的了,为了攀附赵光美这棵大树,自己出力出任人出钱,斩杀了金枪会三百个喽啰,鳄鱼帮伤亡两百多弟子,一个赏钱也没有,但相信只要拿住了武天真,不仅是赏钱的问题,还会捞个一官半职。大着胆子,道:“殿下!草民这就赶往麟州擒拿武天真。”
赵光美思忖着道:“且慢。何帮主下去歇息,随时听孤王钧令。”
何开山应诺而退。
赵光美伏案提笔写了一封书呈,吩咐范腾虎给燕亭侯赵德昭送去。书呈内容是关于向赵德昭借用燕亭侯侯府旅帅燕风之事。涪王赵光美一心要活禽“南剑”武天真,担心“铁桨镇南河”何开山和他的鳄鱼帮喽啰不尽心。使用燕风更深一层意思,燕风是皇上嫡长子燕亭侯赵德昭府上的人,无形之中把赵德昭和自己绑在一起。
燕亭侯赵德昭见叔王赵光美来信,得知赵光美奉召前往河外麟府宣读册命火山王杨崇训、擎天王佘御卿诏书,路途往返劳顿寂寞,想借用燕风消愁解闷。随即令燕风前去听用。
话说燕风在西京法场眼看人头落地,一道圣旨从天而降:西京步直指挥使燕风惩治西京马严辉、冯正声、张睿过、刘金羽、张余庆、赵延明、周建果等十恶少,还副都西京以太平,其功朝野共睹。然在清剿锁龙山妖僧慧广贼众之时擅离职守,其罪不轻。功过相抵。免燕风西京步直指挥使之职,复燕亭侯侯府旅帅之职。大悲大喜使得他一度精神失常,忽而大哭忽而大笑,在管家燕忠等几个仆人护送下回到燕亭侯侯府,当差(上班)不得。主子燕亭侯赵德昭虽然不得意他,但毕竟是自己的属下,又是相府堂后官游骑将军“白面小霸王”胡赞举荐来的,在西京惩治十恶少也算有功,侯府旅帅本是清要之职没有具体的差事,令他回府调养不用到侯府点卯。十天半个月之后,燕风的精神失常调养好了,去了咳嗽添上喘,原因没有“人参”太阴功不得练了,四肢无力头昏目眩,接下来四肢冰凉浑身发抖,昏迷水米不进。这期间,燕亭侯赵德昭姬妾尚飞燕几乎日日陪护燕风,求赵德昭遍请明医为燕风医治,可没一位明医能够医治得了燕风的怪病。只能给燕风准备后事了,尚飞燕哭的死去活来,非要陪伴她这位“表兄”燕风一同去死。没曾想天不绝他,他竟然挺过来了。尚飞燕欣喜若狂,简直要乐疯了。在经过几个月调养,燕风身体渐渐完全恢复过来。也有时间寻思了,自己一个末品小吏怎么会惊动皇上,如没有皇上的赦免诏书,自己的命就丢在西京了;究竟会是谁为自己在天子面前求情呢?想到了干舅舅西府翊相李玮栋,数次登门拜谒,李玮栋的府干好言相告翊相枢物繁忙没有余暇;想到了相府堂后官游骑将军“白面小霸王”胡赞,几次求见,胡赞都有公干,不得一见。他不知道李玮栋、胡赞是真的公务繁忙,还是另有缘故。自己能攀附的上的朝中要员也只有他们,胡赞虽然称不上高官显爵,但可是宰相府的亲吏,只有他们能抅得上天子,除了他们还有谁能在天子面前为自己开脱罪责呢!他们冒着触怒龙颜的风险为一个十恶不赦的燕风求情,值得?这样拯救自己,又是为了什么呢?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主子燕亭侯赵德昭的钧命到了。随即跟涪王走吏范腾虎入涪王府拜见涪王赵光美。燕风参礼已毕。赵光美道:“燕风,孤王命你擒拿金枪会贼魁武天真,如何?”
燕风道:“殿下钧命,小的万死不辞。只是小的人单势孤,恐怕辜负了殿下重托。”
赵光美道:“不必多虑。贼魁武天真的贼穴青云山已被孤王差遣的鳄鱼帮何开山及部众一举荡平,武天真已是丧家之犬潜往河外麟州。何开山想乘胜追击一举拿下武天真,一心独占此功。孤王想留给你。”
燕风做出十分激动的样子,垂首跪拜,道:“蒙殿下垂爱!小的纵万死也难以报答殿下的大恩大德。”心里在盘算,如果手到擒来,他何苦要一客烦二主;擒拿武天真并非轻而易举的事儿,鳄鱼帮的势力庞大,高手林立,帮主何开山更是武艺精湛绰号“铁桨镇南河”,尚且不能擒住武天真,靠自己那就是飞蛾扑火。金枪会鼎盛之际拥几十万之众,虽然遭受过弥天大祸,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余孽尚存;更甚者武天真被武林尊称“南剑”武艺超群,轻功更是绝伦,别说他那虾兵鳖将,就与他是一对一单打独斗,几个自己也是白给。青云山一战,涪王赵光美应该知道这些,难道他叫自己去送死?不大可能吧!他应该还有一番计较。
赵光美见他没有后话,推测他在犹豫,也没时间和他兜圈子,道:“武天真武艺不错,可能还有几个追随的残兵败将。孤王怎会叫你单枪匹马涉险呢?孤王令何开山及手下部众协同你捉拿贼魁武天真,为了万无一失——”对他耳语一番。
燕风道:“殿下,那要不少银两呀!”
赵光美道:“银子不是问题,尽管开口。记着!孤王要的是活的武天真。”
燕风寻思:他真够花血本的,自己自然要从中抽取一笔。道:“小的谨记在心!”
赵光美道:“孤王也要去河外麟州,有要事可到麟州官驿向孤王禀告。”
燕风道:“小的遵命。”
这时,鳄鱼帮帮主“铁桨镇南河”何开山听到赵光美的调遣也来了。赵光美吩咐,此次擒拿武天真,以燕风为主,何开山为辅。何开山郁闷到了极点,武天真这只老虎已经被自己打了个半死,涪王又差遣来一个坐享其成乳臭未干的燕风,敢怒不敢言。随燕风领命而退。
正如涪王赵光美的谋士“土尨”樊雍所料,宰相赵朴与夫人魏玄露的谈话,被相府养心阁前门外的东府堂官姚恕qie听的真真切切。姚恕是南衙赵光义的亲信,得知太后诏书之事,急忙向赵光义密报,赵光义即令“飞燕”燕云、“双锏太保”元达、孔目马喑速去秘密请“南剑”金枪会魁主武天真来见。“飞燕”燕云、“双锏太保”元达、孔目马喑领命奔赴青云山。因为是秘密行事,赵光义没有叫他们骑马前去,也都没有穿官府的服装。路上“双锏太保”元达不解道:“七哥呀!南衙的这趟差事你咋就敢应下,武天真虽然是你的师父,可别忘了他是金枪会的魁主,与南衙势不两立,奉南衙之命请他,那不是叫他往地狱里钻吗,他怎么肯来!”马喑也是纳闷瞅着燕云。燕云心里也是犯嘀咕,但他记得南衙赵光义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不该问的不能问”,没有回答,加快了步伐。元达紧跟上去,道:“七哥!别看攻打锁龙山长寿寺妖僧‘碧眼金毛伽蓝镇中州’惠广时,武天真与咱们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同仇敌忾,现在惠广死了,与咱们、与南衙没有共同的敌手了——别看你请‘大罗神仙’救过他,你身上这件月青色大氅是他送的,可武天真是恩怨分明的,南衙可是他的死对头,咱们又是南衙驾下走吏,咱们上了他的青云山,还能下得来吗?到头来不仅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而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呀!”燕云心里没底也是心烦,听他絮絮叨叨,沉着脸道:“元达你怕就回去吧!”元达被呛得瞪着眼睛说不出话。
燕云、元达、马喑来到青云山脚下,发现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即可警觉起来。三人四下观望,除了鸟鸣声、山风吹动草木生,再无声息。燕云弯下腰检查尸体。元达道:“七哥!这死的都是金枪会的喽啰吧?死了多长时间了?”燕云点头,道:“死的都是金枪会的人,死了有些时日了。”三人向山上走,山路上尸体越来越多。元达道:“七哥!金枪会的喽啰死了好久了,山上不会有活口了,咱们上去也是白搭工夫。那些该死的杀完人也不掩埋尸首,这尸首马上要腐烂了,会散发瘟疫的。”捅捅马喑“五哥你说是不是?”马喑自知口吃也不多说“哦哦。”Χiυmъ.cοΜ
燕云心急如火,师父武天真不知死活,主子对请武天真这趟差事万分看中,请不到,怎么面见主子。继续往山上走。元达跟着,道:“七哥,元达不是怕。你师父武艺超群肯定死不了,当时青云山被歹人攻破,他杀出重围了。咱们上了山也没有。”燕云不答话,走的更快了。上了山进了山寨、青云寺,满地尸体。四处搜索,忙了半天,没发现一个活口。元达擦着脸上的汗,道:“七哥!到了黄河总该死心了吧!”燕云满腹愁绪,缓缓移动脚步往山下走。元达飞快走在前面。三人离了青云山,到距离青云山最近的青云县县衙。燕云亮明身份,请青云县县令黄诂调派衙役清理掩埋青云山上的尸体。县令见是开封府的校尉,欣然从命。晚上县令黄诂设宴款待燕云、元达、马喑。宴席上燕云一筹莫展,本来无心赴宴,一心想着找到师父完成主子交待的差事,但又不知道去哪儿找,天色已晚,在元达劝说下勉强留下来赴宴。县令黄诂很是殷勤,不住的敬酒。燕云心事重重没有兴致,元达埋头喝酒吃肉。马喑道:“青——云山在——在贵——贵县辖内,对山上的蟊贼——就——就一无所知。”
黄诂一阵恐慌,起身道:“回上差!青云山荒山野岭,蟊贼可能有几个,不过没听说过骚扰县境百姓,哦——上差一说,小县想起来了,前几日本县都头抓了一个蟊贼,可能是青云山的。”
马喑道:“什么——么蟊贼,怎么——断定——是——是青云山的?”
黄诂表情紧张,道:“他不是本乡的。”
马喑道:“不是——是你们县本地的,就——就是——是青云山的——蟊——蟊贼?”
燕云觉得这可能是一条线索,责问道:“黄县令,不是你们本地的就当成蟊贼抓,岂有此理!”
黄诂吓得浑身哆嗦,道:“上差,不是不是。被抓的那外地人是个道士浑身是伤,还携带者兵器,很是可疑呀!”
燕云听说被抓的以一个受伤的道士,心想可能是师父武天真,追问道:“审过了吗?”
黄诂道:“还没来得及审。”
燕云道:“现在何处?”
黄诂道:“关押在县衙大牢。”
燕云“嚯”地站起来“带我去。”
黄诂道:“遵命遵命!”吩咐衙役衙役打着灯笼带路。燕云、马喑跟在后边。元达“咕咚”饮下一碗酒,抓一个大骨头,急忙跟着,边啃便说“七哥!吃完酒再去也不迟呀!那蟊贼又飞不了。”燕云也不理会他。
黄诂、燕云、马喑、元达在衙役引领下进了大牢。地上趴着一个人,头顶挽一个道髻,遍体鳞伤。
燕云弯下身,把那人翻起来,借着灯笼光亮仔细端详,那人满脸沾满干了结痂血污,双目紧闭。燕云端量半天认出来了,大声呼唤“演常!演常!孟演常!”晃着他的肩头。孟演常一动不动,把手伸到他鼻孔前。猛地起身一把抓住黄诂的衣领,怒不可遏喝道“黄诂狗官!诬良为盗草菅人命,罪该万死!孟演常如果死了,爷爷把你活刮了!”黄诂像只小鸡被领起来,吓得魂不附体,被累得喘不来气,憋得脸色通红。
远大道:“七哥!松手松手,叫这狗官快去请郎中救孟演常。”
燕云放下黄诂。黄诂两脚着地晃了两晃险些跌倒,“噗通”跪倒“上差饶命饶命!小县冤枉冤枉呀!这都是属下都头所为,不管小县的事儿,望上差明断,上差明断!”
元达怒道:“狗官!孟演常是清剿锁龙山妖僧的功臣,却被你这狗官折磨成这样,他若死了,开封府南衙非灭你三族不可!要想活命,快去找郎中。”
黄诂慌忙吩咐衙役去找郎中,傻跪着不知如何是好。元达道:“黄诂你他娘的等死吗!还不滚起来,叫人把孟演常抬到官驿等待郎中医治。”
黄诂爬起来。燕云抱起孟演常,道:“黄诂前边带路。”黄诂和衙役们前边带路,燕云抱着孟演常、元达、马喑紧跟其后,走了一里多路进了官驿一间客房。燕云把孟演常平放在床上。黄诂急忙指挥衙役们给孟演常清洗换衣服,不住叮嘱“慢点儿!慢点儿!小心!小心”衙役们忙活完了,郎中也到了。县太爷的差遣,郎中哪敢怠慢,急忙来到床前给孟演常小心号脉,半天不语。屋里静悄悄的,黄诂、燕云、元达、马喑、衙役们望着郎中。黄诂见郎中不说话,急得满脸大汗,等不及了,道:“郎中!他怎样?”郎中回身给他跪下,道:“回县太爷!没命了,草民无能为力呀!”黄诂一听吓得昏倒在地。元达上前一把揪住领子,喝道:“他若没命,你就陪葬吧!”郎中吓得面如土色,不住哀嚎“大爷饶命!大爷饶命!”燕云叫元达放开他,道:“郎中,病人到底是什么情况?”郎中道:“回大爷的话,病人身受几十处刀伤,还有青一块紫一块的摔伤,失血过多病入膏肓,小的医术浅薄,无能为力呀!”元达道:“大爷我不管这个,你要是撒手不管,大爷这就砍了你,在看你全家!”郎中跪倒祈求“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元达道:“少他娘的废话!要想活命,赶快医治。”郎中道:“大爷!小的不行,恐怕不行。”燕云扶起他,道:“你怕医治不好?”郎中道:“啊。病人伤得太重,治不好不如不治。”元达道:“放屁!你这是见死不救。”燕云安慰道:“郎中别怕!病人伤得的确不轻,你尽力医治,治不好,也不会怪罪于你。”郎中定定魂儿擦擦额头上的汗,道:“谢大爷体谅!小的尽力尽力医治。”说罢为孟演常开了药方,燕云令一衙役速去拿药。郎中给孟演常处理外伤,清洗伤口、上药包扎,衙役们七手八脚打下手,忙了近一个时辰。这期间衙役把药拿回来煎熬好了端来。燕云把孟演常扶起半躺状态掰开他的嘴。郎中接过药碗给孟演常一勺一勺喂汤药。这期间县令黄诂也醒过来了,小心立在一侧,等郎中忙完,吩咐郎中和几个衙役守护;请燕云、元达、马喑在隔壁房间歇息。
每天燕云几乎待在孟演常的房间,县令黄诂不离左右,郎中、衙役们医治、照护也很是精心,十天过去了孟演常还是昏迷不醒。黄诂整日提心吊胆。
燕云心如刀绞忧心如焚,师弟孟演常曾经救过自己命,现在自己却无能为力;师父武天真与他的青云山金枪会弟子肯定遭受到灭顶之灾,是何人所为呢?师父如今是死是活呢?师弟孟演常跟随师父左右形影不离,肯定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如今十天过去了,还不知道师弟孟演常能否活过来,如果活不过来,就失去了寻找师父的线索,找不到师父,怎么给主子交差!交不了差,如何对得起主子的知遇之恩!
这日上午,燕云远愁近虑郁结心头,无处排遣,独自出了官驿,在街头垂头漫步。青云县是不满三千户下等县,地贫人稀,县令品级也只是从八品下,县治街上冷冷清清,街道上没什么来往行人。燕云耷拉着脑袋不知走了多长时间,突听前边“哎呀”一声“痴头!没长眼吗!”。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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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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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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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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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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