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赵光义看过贾素所呈的文牍惊讶诧异,急忙屏退左右院公;道:“殿中侍御史张穆、宗正卿赵砺、职方员外郎李岳、蔡河纲官王训,两个从六品、两个正七品状告当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韩城郡王受贿50万贯,胆大包天!”
贾素闪烁其词,道:“这——这”
赵光义道:“居平你是我家老臣,有话直言不妨。”
贾素道:“这几个小吏,据梁郡王府‘瞻闻道客’了然道长张余珪的属下探的近几个月他们和房城郡王府(赵光美府)的虞侯王继珣来往密切,当时已向殿下禀告过。”
赵光义拍拍脑袋,道:“哦!确有此事。文化(赵光美的字)疯了不成,则平(首辅韩城郡王赵朴的字)乃官家的股肱之臣,有陈桥翊戴之功,他这不是蚍蜉撼树!”
贾素道:“怪哉!中书大人(赵朴)与房郡王宿无仇怨,房郡王为何唆使张穆、赵砺、李岳、王训状告中书?”
赵光义思虑片刻,道:“不怪,不怪!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贾素思忖一会儿,道:“难道是房郡王看殿下与赵中书关系甚密,想借此搬到殿下?”
赵光义道:“文化虽说年少但不至于如此愚蠢,他是看孤王如何处置,如果案察必然牵连则平,不仅得罪则平,更会使龙颜震怒;如果不闻不问,他就会向官家上奏孤王徇私舞弊,使孤王失去圣眷。”
贾素着急,道:“那——那,如何是好?”
赵光义道:“张穆、赵砺、李岳、王训为官如何?”
贾素道:“据了然道长张余珪暗查,都是些欺上瞒下贪赃纳贿之辈。”
赵光义道:“可有实据?”
贾素道:“以了然道长的能力,不出三日必能拿到实据。”
赵光义道:“拿到实据后,即刻将张穆、赵砺、李岳、王训贪墨败度之徒就地处死,不得迟疑。”
贾素道:“那房郡王不可不防呀!”
赵光义坦然道:“文化一向刚愎自用自作聪明,此番伎俩焉能伤的了孤王!”
贾素道:“哦!恰好是殿下树威立尊的机会!”
五日后,流霜院。未正(14:00),燕云没有差遣,在书房研读大宋律法。石烳手舞足蹈跑进来,道:“‘飞燕’,‘飞燕’!前天开封府一连杀了七个贪官。”
燕云放下书本,追问道:“都是谁?”盼望着有杀父仇人靳铧绒。
石烳喘了口气,道:“‘飞燕’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呀!整个汴梁城都传遍了:殿中侍御史张穆、宗正卿赵砺贪污、职方员外郎李岳受贿杀人灭口被开封府给‘咔嚓’了;蔡河务纲官王训等四人以糠土充当军粮,被活刮了。汴梁百姓无不拍手称快,都呼南衙为‘铁面赵青天’!”
燕云闻听虽然没有靳铧绒,但仍是情绪高昂激动不已:南衙嫉恶如仇、正气凛然、执法如山,还等什么?ωωω.χΙυΜЬ.Cǒm
燕云拔腿直奔银安殿。经银安殿府干禀告,燕云被赵光义召进。
燕云施礼。
赵光义见燕云,放下手中文牍,满面春风,道:“‘飞燕’平身!弃武从文开始研究起大宋律法了!是孤王不能选贤任能、知人善任,想振翅高飞呀!”
燕云跪地不起,急忙道:“恩相对燕云恩重如山,燕云死也不离恩相半步!燕云学习律法只想为父报仇。燕云身负血海深仇,叩望‘铁面赵青天’为燕云做主!”声泪俱下。
赵光义一脸郑重,关切道:“‘飞燕’慢慢说来。”
燕云道:“三蝗州刺史靳铧绒十年前时任定州图正县县令横征暴敛贪赃枉法,逼死家叔、屠杀家父,害得我燕家家破人亡,小的所言句句是实,若有半句假话甘愿领死,拜恳青天老爷为小的伸冤呀!”
赵光义扶起燕云,贾素搬来座椅,赵光义安抚燕云坐下。
赵光义忿然作色,咬牙切齿道:“靳铧绒身为朝廷命官不思报国安民,鱼肉百姓草菅人命,罪该千刀万剐!”顿了一顿“这宗血案已过十年,案察需要些时日,你自可放心,孤王对凶残横暴的贪官污吏绝不姑息!”
燕云“噗通”跪倒,道:“殿下!小的绝无半丝虚言,拜恳殿下将狗官靳铧绒绳之以法!”
赵光义道:“孤王信你,千真万确-----”
贾素插言道:“燕云!你讲的千真万确,殿下相信,但衙门治罪被告是讲程序的、是讲真凭实据的,真凭实据不能单凭原告的一面之词就定被告之罪。你向老夫借阅大宋律法日夜研读,想必是知晓的,就不要再逼殿下了!”
燕云道:“殿下!小的伸冤心切,望殿下恕小的唐突不恭之罪!”
赵光义扶起燕云,道:“爱卿实乃孤王的腹心,爱卿的血海深仇,孤王焉能作壁上观!孤王即刻令人详查。爱卿回去歇息,今晚随孤王拜望中书大人。”
燕云坚信,有南衙这样的铁面青天,何愁狗官靳铧绒不除,靳铧绒的狗头暂且在肩膀上多扛几天,待南衙察明实据,定要亲手斩下靳铧绒的狗头;随拜辞赵光义回流霜院,暂且不说。
燕云走后。
贾素道:“殿下!三蝗刺史靳铧绒是李玮栋的妹夫。李玮栋本是尊亲魏王符公(赵光义岳父)的府干(仆人),十年前助殿下于定州图正县破辽寇八千虎狼之师,假如没有殿下保举,李玮栋建节(擢升节度使)也可以说水到渠成吧!圣上杯酒释兵权之后,能领数州郡的节镇不多,这邢州大帅安guo军节度使李玮栋就是其中之一,雄兵数万虎踞三郡八县。此人首鼠两端,与首相韩郡王、房郡王、魏王、还有殿下您都有交往。自燕云斗杀其外甥袁巢之后,开封府没有通告与他,他也会知道,却又不闻不问。如果再查办其妹夫,很可能可能会狗急跳墙把他逼向房郡王那边。这可是牵一发动全身,殿下不可不虑呀!”
赵光义踱步思虑片刻,道:“孤王自有主张。”
首相韩郡王银安殿灯火闪耀,殿外华灯绽放夜空中的明月黯然失色。相府府干引着南衙赵光义、燕云来到殿前。宰相赵朴精神饱满紫袍金带,立在殿门见南衙赵光义,走下台阶,笑容可掬,道:“恭迎殿下!老朽敬候多时。”
南衙赵光义喜笑颜开拱手施礼,道:“门师(老师)远迎,折杀小可了!”
赵朴年长赵光义十几岁,在赵光义的二哥宋太祖赵匡胤登基之前与赵家关系甚密。赵匡胤任宋州节度使时赵朴任九品掌书记追随左右。赵朴是宋太祖赵匡胤的从龙之臣实际上的开国宰相。赵光义年少时母亲杜氏教谕赵光义呼赵朴为师傅。
宰相赵朴急忙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殿下屈驾寒舍蓬荜生辉,殿下请!”
南衙道:“在相国(宰相)面前哪有什么殿下,只有三郎(赵光义家中排行)。三郎少时太后谆谆教诲有犹在耳:‘三郎!一定要有赵书记(赵朴)陪同才行。’三郎追随门师如影随形,三郎愚钝虽只学的门师的一鳞半爪,但足以独当一面。今日安敢不恭。相国请!”
赵朴笑道:“殿下过谦了!”
二人礼敬推辞谁也不肯先进银安殿。
南衙道:“罢罢!分繁文缛节岂是为我等挚友所设,平兄(称赵朴)还是呼小可三郎亲切。”
宰相到:“这——这,好!三郎咱们一同进殿。”
二人携手入殿,燕云在殿门侍立。
宰相、南衙进了大殿分宾主落座。相府府干备好名茶各种水果点心,各自退去。
南衙道:“平兄礼遇太甚!三郎拜见,平兄也要一身朝服。”
宰相道:“三郎!非也。圣上随时都会屈驾寒舍,则平(赵朴的字)平日在家安敢穿便服。”
南衙道:“平兄乃我大宋柱石,无时不为国事操劳,就这样殚精竭虑勤于王事,还是遭无耻小人恶意中伤。前些日子,殿中侍御史张穆、宗正卿赵砺、职方员外郎李岳、蔡河纲官王训联名诬告平兄贪赃纳贿50万贯,三郎义愤填膺把他们一并斩了。”
宰相道:“三郎明察秋毫断案如神。太后真是远见卓识,曾言三郎精明强干乃赵家千里驹朝廷栋梁。三郎没有辜负太后的期望!”
南衙赵光义听说太后的期望,心潮澎湃,急切问道:“我娘(太后)——我娘还说了些什么?”
宰相赵朴道:“对三郎寄予厚望。”
赵光义道:“唉!三郎愧对太后。大宋建国十几年,三郎宵衣旰食励精图治,可是迟迟未封亲王,有负太后宿望!”
赵朴闻听,心中一惊:赵光义中书令中书视事(宰相总办公处办公也就是宰相之一)又尹京(开封府尹),今又窥视亲王之位,亲王尹京就等同于储君,这话如何敢说!觊觎储君之位触犯天威,轻则流放重则杀头,可见赵光义雄心勃勃窥伺储君之位已久;神情自若道:“三郎天潢贵胄,官拜亲王那是顺理成章之事,不必愁思。”
赵光义道:“我大宋建国不短,宗室却无人册封亲王,为历朝历代所罕见,不知官家(宋太祖)怎么想的?”
赵朴道:“大宋初建,前相范质曾上书晋封三郎、四郎、德昭为亲王,官家动怒罢了范质的宰相。”
赵光义道:“官家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赵朴道:“天威难测。”
赵光义道:“宗室子弟分封(指册封亲王)屏藩大宋,保我宋室江山永固万代千秋。秦朝废分封二世而亡,前车可鉴啊!平兄满腹经纶博古通今,不可不虑呀!”
赵朴道:“则平无时不为此事忧虑,也曾向官家密奏‘晋封三郎为亲王’不止一次,我想用不了多久册封三郎的诏书就会公布于众的。”
赵光义激动不已:亲王尹京梦寐以求,若真如愿就是大宋的储君;起身拜倒,道:“全凭平兄周全!三郎不知如何酬谢。”
赵朴道急忙扶起他,道:“三郎你我弟兄,则平受不起!则平有负太后重托,深感汗颜!”
杜太后(天子、赵光义、赵光美的母亲)生前对赵光义流露过,天子百年之后传位于赵光义,赵光义百年之后传位于弟弟赵光美,赵光美之后位天子长的长子赵德昭。以此赵光义推测母亲临终前会留下关于天子百年之后的传位密诏,但苦苦得不到证实,如果是真的,自己接天子兄长之位顺理成章!借题发挥,痛哭不止:“都是三郎不孝,未能见太后最后一眼,三郎不孝!”
宰相赵朴取出汗巾递给他擦拭泪水,岔开话题,道:“三郎节哀!还有许多紧要事:太子洗马王元吉、太子中舍王治、仓部员外郎陈郾、监察御史闾邱舜,易定节度使同平章事孙兴胄、沧州横海军节度使右领军卫将军石延祚、滑州义成军节度使右千牛卫大将军桑进兴、内藏库使刘之进,四文四武联名弹劾三郎私养死士图谋不轨觊觎神器,这都是造反的罪名呀!参奏你的文书,老夫虽然压下来,但难保他们明日早朝不上达天听。”
南衙赵光义惊愕失色,思忖片刻,道:“四郎(弟弟赵光美字文化)居心叵测丧心病狂,剑锋直至门师与三郎,平兄不可不防呀!”
宰相赵朴道:“不会吧!四郎与老夫素无隙嫌、与三郎更是骨肉兄弟。”
赵光义道:“人无伤虎之心,虎有吃人之意。诬告平兄的殿中侍御史张穆、宗正卿赵砺、职方员外郎李岳、蔡河纲官王训与四郎府上的虞侯王继珣来往密切,弹劾三郎的内藏库使刘之进原本是四郎府上的奴才,没有四郎撑腰他们长八个脑袋也不敢太岁头上动土!——诬告陷害当朝宰相和御弟开封府尹。”
赵扑道:“四郎年少,定是受奸人蛊惑,一时蒙蔽。”
赵光义愤愤道:“年少!可害人之心一点儿也不少。”
赵朴道:“三郎息怒!四郎年长些会知道是非曲直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四文四武联名对三郎的弹劾。”
赵光义思虑良久,刚狠道:“三郎自有计较。”
二人正在密谈,府干大声奏报“二郡主造见中书相公(赵朴)。”一位少女腰悬宝剑急匆匆闯进来,府干紧紧跟随。
府干惊慌请罪:“中书相公恕罪,恕罪!小的未能拦住二郡主。”
赵朴勃然变色,道:“没用的东西退下!”
府干慌慌张张退出大殿。
赵朴怒视着二郡主赵怨绒,嗔斥道:“孽畜!还不退下。”
赵怨绒从未私闯过父亲的署府,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动怒,委屈道:“爹爹!待孩儿把话说完,要杀要剐随爹爹处罚。”
赵朴震怒,道:“孽畜!为父的话,你当东风吹马耳!”
赵光义急忙劝解,道:“平兄息怒!三郎又不是外人,恳请平兄叫贤侄女把话讲完。怨绒说吧,三叔给你做主。”
赵怨绒道:“殿下万福!恕妾身莽撞。”施礼已毕,望着赵朴。
赵光义看着赵朴。
赵朴道:“都是老夫太娇宠她了。”对赵怨绒道“孽畜!你还要耽搁殿下的时间!”
赵怨绒双膝跪地,道:“爹爹!姐姐为母亲祈福去泰山进香回来途径章州,被蜈蚣山强贼困在遮云山孤月岭已经七天了,章州官兵个个饭桶被蜈蚣山强贼打的丢盔弃甲,恳请爹爹俯允孩儿前去解救姐姐,爹爹若不肯,孩儿就跪死在这儿。”
赵朴怒道:“孽畜!胆敢要挟为父。元纯(韩郡王赵朴的长女赵元纯)难道不是老夫亲生的!”
赵光义道:“平兄息怒!怨绒也是救姐姐心切么。平兄,相府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为何不告知三郎,三郎还是不是自家人。”
赵朴道:“三郎,此言差矣!三郎治牧天府(京师)百事缠身夙夜不懈,则平安敢相扰。”
赵光义道:“平兄你我不必客套,三郎的亲随燕云有些手段可救得大郡主回京。”随召唤燕云进殿。
燕云向赵光义、赵朴参拜已毕,看看跪着的赵怨绒衣着不像是仆人不知如何称呼。
赵光义对赵怨绒道:“贤侄女快快起身。”
赵怨绒看着赵朴。
赵朴道:“殿下都说了,还不起来。”
赵怨绒起身。
赵光义对燕云道:“燕云快见过二郡主。”
燕云低头向赵怨绒施礼,“小人见过郡主。”
赵怨绒正为救姐姐的事犯愁,见眼前这位面色黑黄、身材高挑的汉子就是南衙所说的“有些手段”的亲随,睥睨讽刺道:“久病成良医,可这是去救人不是治病!”嘲讽燕云是病夫。
燕云一时反应不过来,道:“小人虽略通医术,治病么——常见的跌打损伤医治的,救人么——是不敢当。”
赵怨绒禁不住破愁为笑。赵光义忍俊不禁。赵朴哑然失笑。
赵怨绒止住笑声,道:“这等憨痴病夫,也能救得姐姐?”
赵朴嗔怪道:“怨绒不得无礼!殿下府上藏龙卧虎,人不可貌相,燕云岂是你评头论足的!”
赵怨绒道:“殿下见谅!爹爹勿怪!奴家自幼学得些刀剑拳脚,不妨和燕云比试比试,如若奴家赢了就不烦燕云前去就姐姐,奴家自己去;如若燕云赢了——”
赵朴道:“如若燕云赢了——”
赵怨绒急忙道:“如若燕云赢了,奴家就带他一同去救姐姐。”
赵朴道:“你这妮子!横竖都是理,别闹了,快些退下!”
赵怨绒双膝跪拜求赵光义,道:“殿下乃是‘铁面赵青天’,整个汴梁城家喻户晓妇孺皆知,望殿下俯察奴家救姐姐心切,求殿下恩准奴家!”
赵光义,笑道:“人小鬼大!挺会恭维人的。什么‘铁面赵青天’,不过是你爹属下的一任府尹。这家务事我可断不了。一则你爹是宰相,我安敢鲁班面前弄大斧;二则这是相府,我怎么敢越俎代庖。你还是求咱们的相国大人吧!”
赵怨绒道:“殿下司牧京师,更是位列中书(宰相),相府不也在京师,不正归殿下管辖吗,殿下恩准了奴家,不正是成全了殿下体恤民情一秉至公的天公地道!”
赵光义道:“不愧为则平兄掌的上明珠能言善辩出口成章,舌战开封府,则平兄我可是理屈词穷了!”看赵怨绒跪着太久,伸手搀扶她。
赵怨绒起身拜谢,道:“千岁千岁千千岁!奴家谢殿下恩准。”
赵光义没想到被她钻了个空子,本是搀她起来,没想到她却移花接木,还没想好如何分说。
赵怨绒道:“殿下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奴家再次谢过。”深深一礼。
赵朴为了即可化解赵光义的窘态,只好顺水推舟,道:“既然殿下俯允了,就叫你知道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赵怨绒得到了父亲应允,格外兴奋,足尖点地,两个纵身跃出大殿,道:“燕云!姑娘恭候了。”
燕云顾虑重重,望着主子赵光义,道:“殿下!不比了,小的——小的输了。二郡主乃相爷的金枝玉叶,小的——”吞吞吐吐,语不成句。
赵光义心事重重,不耐烦道:“休要啰嗦!难道你怯阵,叫二郡主一个弱女子舍身履险营救大郡主。记住只能赢不能输,点到为止决不能伤着二郡主毫发!”
燕云无可奈何,一步步走到殿外。赵光义、赵朴也走了出来。
殿外华灯绽放,皓月当空亮如白昼。
燕云身份卑微没敢正视过二郡主,现下要比武不得不端视眼前的这位敌手。看二郡主:长发乌润披肩,鹅蛋脸色如梨花,亮丽的眼睛眼波流动,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肤色就象那凝结的玉脂,脖颈洁白丰润;身材苗条,肩若削成,腰如约素。黛蓝色团花丝绸单饶小曲裾,粉紫色束口箭袖,腰间勒着黑紫色软带,脚登乌油粉底靴;仗剑竚立月光下,淡雅脱俗,宛如观音在世。
二郡主赵怨绒虽有几分藐视酷似染病的燕云,但早有耳闻梁郡王驾下高手如云,临阵对决也不敢掉以轻心,细细打量着他,见燕云,一袭玄衣,一张凝重颇拙冷峻的脸,目光清朗,剑眉斜飞,菱角嘴棱角分明。
二郡主好奇,这个柔弱的南衙伴当究竟有何手段,待我一试便知;手捻丹凤剑一招“狂风花落”朝燕云七处穴位点刺,疾如追风,动若脱兔。燕云疾使兲山派剑法一式“山木悲鸣水怒流”拆解。
前文所讲,兲山派剑法尚刚尚猛,意在攻不在守。而今燕云已失去了优势,原因:与相府千金厮杀提心吊胆生恐伤了对方,以防为主,左遮右掩;兲山派的“仇世恨天”剑法极致境界是心剑合一,恨海难填的心情蛹化出排山倒海的力量凝聚于手腕,释放与剑锋、剑刃,势如奔马,硬如钢铁,快似闪电,而今面对金枝玉叶只有惧怕哪来的仇与恨;因而兲山派“仇世恨天”剑法只能发挥出五、六成的威力。
二郡主就不同了,没有任何顾虑,唯一的目的就是击败燕云飞出东京汴梁救姐姐;她与姐姐大郡主赵圆纯都是一位高人的徒弟,她学的刀剑拳脚功夫,赵圆纯修的琴棋书画,人称二姐妹为相府“文武双娥”。
二郡主赵怨绒所学的“锦云灵花剑法”绝不是屠龙之技,披截、挑摸、捞括、勾挂、缠云剑术如灵花飞舞,穿刺、抽带、提点、崩搅、压劈、拦扫剑法似锦云蔽日;变化从心,形同秋水,身与剑随,神与剑合,纵横挥霍,行若游龙,翩若飞鸿,随风就势,飘忽浮沉,仿如轻云蔽月,飘若回风舞雪;步法刚健轻灵,身法飘逸旖旎,不像是搏杀倒像是翩翩而舞,形似婉柔而内涵遒劲,刚柔相济,攻防自如。
二郡主剑花曼舞翩纤姿,一招一式轻盈优美暗藏杀机,和燕云左盘右舞厮杀了十几个回合。燕云的“仇世恨天”剑法很是蹩脚,像是耕牛掉进水井里有劲使不出。二郡主步步紧逼,剑势越发刚强峻急,劲切两招“夜深花寒”,丹凤剑直奔燕云双脚抽扫。燕云迅疾以“海底捞月”勾挂。二郡主剑招陡变倏地“乱石崩云”疾奔燕云顶门压劈,剑势强劲凛烈。燕云匆忙以“怒雷送雨”的招式封挂。二郡主剑招倏地又变“锦云缠腰”朝燕云拦腰疾扫。
“噗通”只听得一人倒地。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文分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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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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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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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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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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