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不说。
那阳卯、尚飞燕怎么来到东京汴梁?
尚元仲是因为遭燕风的毒手致使重伤,那尚飞燕痴迷不悟对燕风又一往情深,在燕云迎娶尚飞燕之时,尚飞燕与燕风私奔,使极其注重颜面的尚元仲病情雪上加霜病情恶化;尚元仲临终前尚飞燕、阳卯在场;无论从远的讲、近的讲,尚元仲的死尚飞燕都有间接直接的原因。尚元仲的妻子马氏经过一番思考,归根结底都是夫君惯养放纵尚飞燕的结果,再如此下去非被她搅的家破人亡。于是,马氏狠心断绝了与尚飞燕、阳卯的关系逐出家门。不久马氏幽愤成疾一命归西。
尚飞燕、阳卯转回八盘山归云庄与兄长尚杌争夺家业。尚杌笃厚善良,哪里争得过尚飞燕、阳卯,家业被抢走大半。尚飞燕、阳卯把争来的家业变卖,得了不少钱财,都是游手好闲之徒,肆意挥霍,眼看所剩无几。在这么下去定要坐吃山空立地吃陷,尚飞燕便去三蝗州投奔燕风。
阳卯也养不起锦衣玉食惯了的尚飞燕,只得罢手,游到京城混生活,凭着坑蒙拐骗偷的伎俩积攒些钱财,在汴城郡王府买了一个门吏。
三蝗州观察燕风接纳了尚飞燕。燕风经韩城郡王宰相赵朴的堂后官(秘书)胡赞举荐,在皇长子燕亭侯赵德昭府上做了太子右翊府副率(从八品上)。燕风将尚飞燕进献给燕亭侯赵德昭,赵德昭纳尚飞燕为姬妾。
阳卯在汴城郡王府打伤燕云,将其带回家中,派下人飞报尚飞燕。尚飞燕匆忙赶到,被燕云气得恼羞成怒举刀朝燕云胸口就砍,眼看就要看着,只听“噹”钢刀落在地上。
尚飞燕手腕酸疼,骂道:“那个畜生,竟敢坏姑奶奶的事儿!”原来她的手腕被一鹅卵石击中。
只见一人头戴黑色幞头,着深青官服,飞驰而来;这位气宇轩昂,身高七尺,虎背猿腰,方面红脸,浓眉大眼,宽鼻阔嘴。身后跟着四个军卒。
阳卯见来人,急忙施礼,道:“方参军光临寒舍,有失远迎,恕罪!不过你也太冒失了,连燕候的爱姬也敢打!”
来者正是汴城郡王府的兵曹参军方逊。
方逊怒道:“阳卯闭嘴!燕侯那里本参军自会分说,你这不知深浅的市井泼皮真是劣性不改,竟敢私设公堂,官法岂能容你!”吩咐军卒道“把阳卯这厮锁了,拿回开封府。”两个军卒上前就要捆绑阳卯。
尚飞燕急忙道:“慢!方逊好大的胆子,不把姑娘我放在眼里也罢,你眼里还有燕候吗!打伤姑娘的手还没与你计较,你又要拿我表兄,私闯民宅随意拿人,又置官法于何地!”
方逊道:“好个伶牙俐齿!你身为殿下姬妾,不好好在侯府侍奉,夜晚四处游荡抛头露面,置燕侯颜面于何地!”
尚飞燕道:“姑娘我还轮不上你这小小的八品官儿来教训!”
方逊道:“本参军没兴趣与你斗嘴,燕云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两个谁也跑不了!”对军卒道“快把吊着的燕云好生放下抬走。”四个军卒照吩咐行事。
尚飞燕还要强留燕云,道:“毒死家父的凶手岂能逍遥法外!”
被阳卯劝住,道:“飞燕,这毒死舅父的燕云跑不了,暂且叫他带走,你回府找燕侯伸冤。”
方逊狠狠瞪二人一眼,脱下深青官服裹紧已经被折磨的不省人事的燕云。两个军卒抬着燕云随方逊走出阳卯的宅院。
方逊将燕云带回自己住处,请来京城良医好生医治,吩咐两个军卒日夜守护。两日后的夜晚,燕云苏醒过来,望着身旁的方逊,饱经沧桑的脸老泪纵横,道:“大哥!终于见到你了!”
方逊安慰,道:“七弟!噩梦过去了,愚兄请的京城最好郎中,用的都是上好药,好生静养,用不了几日就可痊愈。”
燕云道:“要不是大哥来得及时,七弟早到阎王爷哪里报到了。”
方逊道:“别说了!愚兄愧疚的很。前日愚兄巡行山南东道回王府向南衙(开封府府尹的别称,指汴城郡王赵光义)交旨,南衙不在王府去了开封府坐堂,愚兄又匆匆奔开封府面见南衙,再折回王府,方听的门吏高瑞来报‘真州故人燕云来访’,问个究竟,才知你被阳卯泼皮一棒打伤带走,愚兄匆忙去找你,没想到迟了,你被阳卯、尚飞燕打得体无完肤,若再早一步,七弟何至于此呀!”
燕云道:“大哥切莫自责,都怪那对狗男女心毒如蝎!七弟在真州鱼龙县连累了大哥,大哥如何来到京城做官?”
方逊道:“愚兄在鱼龙县大林沟放走你,过了十几天,真州知州姚恕知道原委怒火中烧,一纸公文把愚兄交到吏部论罪;愚兄到京城途径风涛岭,打虎救了射猎的皇子贵州防御使燕亭侯,燕候为表谢意差下属去吏部一笔勾销了愚兄在真州的罪过,并保举愚兄在燕候府作了从八品上的左卫府兵曹司戎;之后,御弟开封府尹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汴城郡王造访燕候,看的愚兄是个人物,便向燕候将愚兄要到王府效力,作了王府的兵曹参军。”
燕云道:“大哥真是吉人天相,逢凶化吉,恭喜大哥平步青云!”
方逊并无喜色,道:“七弟又是如何到的京城?”
燕云就把在鱼龙县大林沟与方逊分手之后的经过一一陈述。
方逊双眉紧锁,神色严峻,道:“七弟!归云庄尚元仲之死,愚兄在燕候、南衙面前还能为你开脱;但,落草舞阳山兲山派屠夫行、斩杀范鸿德及十几个下人之事万万不可再提起,这——这愚兄无能为力。”
燕云从方逊的表情看出事情的严峻,深感不能再连累方逊了,道:“大哥!七弟伤势稍好就速离京城它处谋生。”
方逊道:“七弟!莫不是被阳卯、尚飞燕róulìn傻了,千里迢迢投奔愚兄,来了又急匆匆要走---”突然想起什么“七弟别怕,就是落草舞阳山、斩杀范鸿德之事事发,愚兄——也——也能为你摆平。”
燕云感激涕零,望着方逊说不出话,片刻,问道:“八弟季通呢?”
方逊道:“八弟随愚兄进京路过蜈蚣山,被二弟从义接上山款待数日,二弟邀愚兄和八弟入伙,愚兄婉言谢绝,八弟应邀入了伙作了蜈蚣山的二大王。”
燕云伤感,道:“想当初我等在梅园镇结义,‘上报国家,下安黎庶’声振屋瓦,是何等的风发扬厉,没想到壮志难酬,三哥、四哥、五哥音信全无,唉!二哥、八弟又在蜈蚣山落草,只有大哥不负誓言为朝廷效力。唉!七弟宦游两年多处处碰壁,无尺寸之功,羞煞人也!”
方逊看着长吁短叹的燕云,道:“七弟何必烦忧,七弟文武双全胜愚兄十倍,何愁没有出头之日!”
燕云苦笑道:“瞧七弟我人不人鬼不鬼,能喘口气就不错了,还敢有什么奢望!”
方逊道:“此言差矣!七弟还未到弱冠之年已经中了文武双举人,眼下的挫折不正好锤炼七弟的意志;‘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指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孟子所云,七弟不陌生吧。”
燕云道:“大哥,这两年多来七弟无时不以亚圣这句话自勉,可到头来天下之大却容不了我,是圣人错了,还是七弟错了!”
方逊道:“七弟切莫灰心丧气!人生忧患十之bajiu,雄鹰翱翔天宇有伤折羽翼之时,骏马奔驰大地有失蹄断骨之险。两年多来劫难就把你打垮了,如何实现报国家安黎庶的誓言!眼下七弟不必心急,好生养伤,康复之后,愚兄定向燕候力荐,七弟为国效力指日可待。”
燕云颓丧道:“大哥!七弟这——这能好么?”
方逊道:“七弟不要胡思乱想,会好的!”
燕云道:“大哥!我娘怎样?”
方逊道:“盟娘还好!愚兄离开鱼龙县时看望过她老人家,临别之时孝敬她老人家些银两、衣物,盟娘一手好针线,又好操持,盟娘的针线行生意也很有声色,七弟不必担忧。”
燕云对方逊感激之情无语言表,泪水溢出了眼眶。
经过月余精心医治调理,燕云身体逐渐恢复过来。方逊便引燕云到燕亭侯侯府银安殿进见皇子贵州防御使燕亭侯赵德昭。
赵德昭二十出头年纪,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身穿一领紫绣团龙云肩袍,腰系一条玲珑嵌宝金带,足穿一双嵌银线飞凤靴;身高七尺,冷不丁看去与燕云相貌有几分相像;端坐大殿。身前是紫檀长案,上罩鸭黄色缂丝;身后巨型屏风,绘的是“野桥霜正滑,江路雪初融”图。左垂首侍立两个吏员,一少一老。少者身高八尺,面若冠玉,浓眉高立,睫毛长翘,双瞳剪水,唇若抹朱,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身着素白缎子锦袍;老者五十出头年纪,须发花白,身着深绿官服腰系银带。少者是燕亭侯侯府的从八品上太子右翊府副率燕风,老者是燕亭侯侯府的从六品翊善龚墨。殿门两个院公侍候,随时等待吩咐。
燕侯赵德昭远远看见方逊,笑逐颜开,起身道:“思让!有请。”
方逊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道:“末吏方逊参见燕侯殿下。”
燕候急忙道:“免礼,免礼!思让你我至交何需繁文缛节。看座!”院公连忙为方逊搬来一把椅子放在一侧。
方逊忙道:“殿下!使不得,使不得!”
燕风见燕侯对方逊如此热情,心生嫉妒,道:“殿下!别难为方参军了,殿下为他设座,他又不是不识礼数的腌臜浊物,借他个胆子,他哪里敢放肆。”
燕侯道:“既然如此,孤家就委屈思让了。思让,为孤家举荐的文武奇才燕云燕丘龙,莫不是你身后这位。”
方逊道:“回燕侯殿下,正是。丘龙快快见过殿下。”
燕云拘谨汗珠从额头渗出,听得方逊呼唤慌忙施礼,纳头便拜,道:“真州——草——草民燕云——参——参——拜殿下。”
燕风大怒道:“嘟!胆大包天的燕云逆贼,竟敢参殿下——败殿下,罪大恶极!”
燕云更加紧张汗出如渖,仓促辩解道:“不——不是——殿下------”吞吞吐吐话不成句。
燕风抢言道:“面对皇子贵州防御使燕亭侯,竟敢说不是殿下,罪该万死!”
燕侯道:“燕副率,燕云初进侯府难免紧张,不要求全责备了。燕云免礼平身。”
燕云不解其意,仍跪着不起。
燕风讥笑道:“这等连人话也不懂的山野浊物,方参军也敢腆着脸向殿下保荐,真是胆大妄为,居心何在,置殿下脸面于何地,燕侯岂是藏污纳垢之地!”
方逊道:“燕副率找个秤秤一秤自己几斤几两,这燕侯府上有殿下,下有翊善,哪轮得着你数黑论黄说长道短!”
燕风冷笑道:“燕风不用称,知道自己不过是燕侯府从八品上的右翊府副率,你呢?还不是燕侯府的人,爪子伸的不短呀!燕云就如你说文武全才,你为何不向你的主子梁城郡王开封府尹举荐,却把他硬塞到燕侯府,安的什么心?天晓得!”
方逊嗔喝:“燕风你是何等物流,要方某给殿下讲讲吗!”
燕风道:“我燕风何等物流,你、我知道,韩城郡王当朝宰相更知道,老中书(宰相)难道是老眼昏花了把我这物流举荐给燕侯!”
方逊道:“燕风休要狐假虎威,狗仗人势!”
燕风扯大旗作虎皮,想想相府堂后官胡赞交待的话“燕风!好生服侍燕亭君侯,若有差池,老账新账一起算,叫你碎尸万段!”,无不寒毛卓竖,沉默片刻,稳稳神,道:“哈哈!你有种找中书相公说道说道。你,你方逊又是何等物流,在真州鱼龙县私放罪犯燕云,本该受吏部治罪,多亏燕侯仁慈救了你,你倒好不但不知知恩图报,反而将燕云腌臜浊物来污浊侯府,心怀鬼胎,居心叵测!”
燕侯道:“罢了,罢了!燕副率与思让都是才华横溢之士,都是朝廷的栋梁之才,为什么形同水火?燕云是思让举荐的,定然错不了!”转首对龚墨道“龚翊善,侯府还有什么吏额?”
龚墨道:“殿下!我朝王侯分封有名无实,分封而不赐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至于府中属官编额少之又少,燕侯府的太子右翊府副率的编额还是前不久中书大人的堂后官胡赞上书审官东院才设下的。”
燕侯道:“从九品下太子右翊府执戟一职不是有空缺吗?”
燕风插言道:“燕云就如方逊所说出类拔萃,毕竟是一介布衣,若硬要超拔燕云,官家(天子)及朝中大臣知道会怎么评价殿下,望殿下三思!”
燕侯思索良久,看看龚墨。
龚墨思忖道:“燕云一无进士出身,二没尺寸之功,执戟一职授予燕云,愚以为不妥,暂且委屈燕云做燕侯府的行首,虽无品级,凭借方参军所言他才能出众,右翊府执戟一职迟早非燕云莫属。”
燕侯思虑好一会儿,看看方逊。
方逊内心虽不满意,也看出了燕侯的为难之意,道:“全凭殿下定夺。”
燕侯道:“燕云,侯府行首一职暂且委屈你了。”
燕云纳头四拜,道:“草民燕云谢殿下隆恩!”
自此燕云在燕侯府应差,卯初(上午五点)点卯,酉正(下午六点)退班,小心谨慎,恪尽职守;退班后,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习文练武日不间断。一个月后,一日亥时三刻(夜晚近十一点),燕云准备安歇,燕风来访。
燕云对燕风很是憎恶,但燕风是燕侯府的太子右翊府副率自己的上官,硬着头皮开门。
燕风趾高气扬进的门,叱咄道:“栏里的肥猪---吃了就睡!爹娘怎么有你个酒囊饭袋!呆猪!你丈人送你的雅号真是名副其实!”
燕云怒发冲冠,怒视着燕风。
燕风道:“哈哈!一日不见刮目相看,有本事来打本官!”
燕云强压怒火,道:“副率深夜造访,有何吩咐。”
燕风盛气凌人,道:“呆猪怎么烦了!不想听本副率教诲。看看你这猪圈是人呆的地方吗,看看我住的是深宅大院,使奴唤卑;你我都是一母所生,真是天地之别!不怕家里穷,只怕出懒虫。老母猪耍大刀——人熊家伙笨!”
燕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副率明早还要点卯,请自便。”
燕风道:“你当哥哥的不忍,我做弟弟的可不会无义!常言道:劝将不如激将。你这般落魄,兄弟于心不忍,只盼望你早些建功立业挣个功名为咱燕家光耀门楣。打虎亲兄弟,有好事儿,弟弟哪会忘的了你。燕侯奉旨西京祭祖,当夜就启程。我向燕侯举荐你做随行亲随。近官得官,与燕侯熟了,平步青云指日可待。记住小心伺候,到需你效力的时候,我、方逊谁也帮不了你,路给你铺好了就看你能不能走好。燕侯在杏泥轩正等你呢,还等什么?”
过耳之言,不可全信。燕云当然知道,又是出于燕风之口,但燕侯奉旨西京祭祖需要随从不会有假;想到此,提上青龙剑匆匆出门。燕风后边远远跟着。
燕云星驰电走进了燕亭侯府门,院公听他说是燕侯召唤随他进去。燕云穿厅过院,俯仰之间到了杏泥轩。
这杏泥轩是燕侯赵德昭的寝室,早有太监把手。
太监见燕云腰悬利剑,深夜至此,挡住燕云,大惊失色,道:“燕行首止步!”
燕云道:“快快闪开,燕侯召唤燕云。”
太监见燕云没有止步的意思,大喝道:“来人!捉拿刺客!”
霎时,从黑暗处跑出来十几个燕侯亲随,手持刀枪棍棒蜂拥而至,不由分说,乱棒将燕云打倒捆绑起来。
燕云分辩道:“不是刺客,我是燕云,燕行首!放开——放开我!燕侯召我。”
太监道:“信口雌黄!燕侯与侍姬早已安歇,怎么会召唤你!”
“何人喧哗!”燕侯赵德昭披着暖裘走出杏泥轩。
太监道:“禀殿下,行首燕云行刺已被拿下,请殿下发落。”
燕云道:“殿下,燕云冤枉!燕云在家正要歇息,燕副率拜访说殿下召燕云随驾西京,燕云星驰电走前来伺候,没想到被他们当成刺客了。”
燕侯赵德昭与侍姬尚飞燕刚刚就寝,听得房外人声吵杂,异常恼怒,睡眼惺忪,道:“寡人几时召你?”
燕云道:“是燕风口传殿下钧旨。”
燕侯道:“暂且将燕云关押机密房,明日再审。”
“明日,如何挨的了明日。行刺当今皇子,岂能容他活到明日!”尚飞燕整理着衣衫梳拢着秀发,急匆匆走出来“殿下,燕云行刺皇子,安律当碎尸万段,还审什么。”对亲随厉声道“没眼的奴才!还不将刺客乱刃分尸!”
燕侯道:“燕云是孤家救命恩人方逊荐来的,不可草率。”
尚飞燕哭泣道:“堂堂的皇子燕侯府,连睡觉都都有人惦记着脑袋,这天下还有一处安稳之处吗?”
燕侯道:“这——这。”
尚飞燕道:“燕云这厮要殿下的命,殿下还心慈手软,若不将这厮速速正法,定有人效仿。殿下若今日不要他的头,就把妾身的头拿下吧,妾身免得受刺客之辱。”
燕侯道:“这——草率不得。”
尚飞燕梨花带雨,悲泣道:“殿下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叫奴家怎么活呀!”
燕侯见她一哭,心乱如麻,来回踱步。
尚飞燕道:“殿下如此优柔寡断,秦侯(赵德昭的弟弟秦亭侯赵德昉)怎么敬重您。”
燕侯大声道:“来人,召太子右翊府副率燕风速到银安殿进见。”
尚飞燕闻听悻悻进房。
一个院公听燕侯吩咐速去召燕风。
许久,院公引着燕风来到银安殿。
银安殿灯火通明。燕侯坐殿,十几个院公分离两侧伺候,被捆绑的燕云一侧站立。燕风整理衣带向燕侯施礼已毕。wWW.ΧìǔΜЬ.CǒΜ
燕侯怒道:“大胆燕风你可知罪!”
燕风冤枉道:“殿下,末吏不知何罪。”
燕侯道:“竟敢假传孤家均旨,把燕云深夜诓来,陷燕云于行刺孤家之罪。”
燕风道:“殿下!末吏今夜从未见过燕云,怎么能假传殿下均旨陷燕云于行刺殿下之罪?殿下万万不可偏听燕云一面之词,望殿下明鉴呐!”
燕云怒不可遏,气得青筋暴起,眼珠子快要迸出来,声嘶力竭吼道:“燕风腌臜魍魉!为何陷害我!”
燕风心平气和,道:“有理不在声高,我作弟弟的亲敬还亲敬不过来呢,谈何陷害与你!哥哥不是弟弟说你,你怎么就是贼性不改呢?在鱼龙县害死殿下爱姬尚飞燕的父亲,还不罢休,今日又来行刺尚飞燕与殿下,嗜杀成性死不悔改,真是令人发指!”
燕云气得浑身打颤,咬牙切齿,道:“燕风杀才!口蜜腹剑,悔不当初宰了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
燕风道:“终于露出你的豺狼本性,当着殿下的面还这般凶残!”转头对燕侯道“殿下请治燕风的罪!家兄燕云杀人越贷、无恶不作,处于私心没有将其恶行上奏殿下,导致殿下有今日之祸,幸亏殿下洪福齐天安然无恙,否则燕风死无葬身之地!”纳头四拜“乞求殿下饶恕家兄燕云死罪,家兄若一去,燕风安能独活在世上!”声泪俱下。
燕侯道:“燕副率,燕云是你兄长?”
燕云道:“恕末吏燕风欺君之罪!当初方逊举荐家兄到殿下驾前当差,燕风处于私情不好对殿下明言,燕风极力阻拦,只可惜位卑言轻。望殿下成全我兄弟手足之谊,饶家兄一命!”
“好个燕风!成全我兄弟手足之谊,置皇家颜面于何地!燕云不除天地不容!”尚飞燕气势汹汹走上银安殿。
燕侯道:“飞燕还未歇息。”
尚飞燕道:“妾身早就想安歇了,就怕在睡梦里身首异处!殿下切切不可轻饶了燕云,那燕云泼才昔日恩将仇报害死家父,依仗狗官方逊包庇逍遥法外,今日又犯下弥天大罪,罪不容诛!望殿下明断!”
燕侯赵德昭起身踱步,思来想去拿不定主意。
尚飞燕催逼道:“殿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不能在犹豫了!”对院公道“将刺客燕云拖出去就地正法!”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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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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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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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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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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