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父亲的病卧前,手轻握着他的手,摩挲着他早已有皱纹的手,“爸,疼吗?”
父亲扯出一丝难看的笑容,轻摇着头,“这种痛,简直跟瘙痒一样,奈何不了我。”
“爸,如果你走了,家里就剩我一人了,我就是孤儿了。”我哭丧着脸,泪水都要溢出来了,10岁就没有了母亲,那么多年都是跟着父亲一起生活,当年母亲为了跟父亲一起,跟家里也是断了关系,我现在是有亲人跟没亲人是一样的。
“有你这么大的孤儿吗?咳,咳,咳……”父亲那点幽默感被咳嗽打断了,不断在咳,只有出气的份,早已浑浊的双眼已经蒙上了一层水。xiumb.com
但父亲还是接着说,“孩子,咳,咳,记住,只能相信自己,咳,咳,胜保交给你了……”
父亲紧抓着我的那只手已经慢慢松开了,父亲那双眼永远紧闭了。
“爸~~~”我惊慌的紧紧抓住那只要滑下的手,“医生,医生,快来啊~~”
泪水不争气的滑了下来,哭得整个人都在颤抖,“爸~~别丢下我……”
方梓易听到我鬼哭狼嚎的声音,马上冲了进来,将我挤到了一旁,拿出小手电筒,观察向雄辉眼瞳,用手再探了探心脏和呼吸,轻叹着摇了摇头,“眼瞳已经涣散了,你父亲已经死了。”
我永远都无法忘记方梓易宣布父亲死亡的情景,“向雄辉,男,死于2019年5月6日北京时间晚上9点45分。”
5月6日9点45分是我无法忘记的痛。
方梓易想拉起床上的白被子盖在向雄辉的脸上,我伸手阻挡住他,“谁让你盖的?”
眼神恐怖犀利,那饱含泪水的怨毒眼睛一丁一点的投射在方梓易那沉着得可怕的脸上。
“向小姐,你父亲的死亡是事实,而且这几天你也看到了,你父亲熬得很痛苦,死亡其实也是一种解脱,我希望你能从痛苦中走出来,理智对待亲人死亡这件事。”
医生都是这么冷血的吗?
我凝视了他2分钟,想看看这人除了一张冰脸,还能看出什么情绪。
最后,我缓缓的说,“你出去吧!我送我爸最后一程。”
他没坚持,放下手上的白被子,点了点头,出去了。
我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将父亲身上的管子拔掉,把氧气罩拿了下来,用父亲经常用的发泥帮他梳了一个非常帅气的发型,还用毛巾将父亲的脸,手脚,裸露出来的肌肤都擦拭一遍,“爸,我让你帅帅气气的走。”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轻轻的拿起一条白帕子,最后深深的看一眼父亲的样子,想将父亲刻入脑海里。
哽咽的很难说出一句话,“爸,爸,你放心,我会看好公司,你的仇,我也会帮你报。”
最后依依不舍的将帕子盖在父亲的脸上。
三天后父亲下葬了,而就在下葬当天晚上,公司的那些老狐狸已经按奈不住想要逼宫了。
这些老狐狸都是当年跟着我父亲闯江湖的弟兄,之后转行跟着我爸干起安保行业,可以说我爸带领他们发家致富的人,可我爸一死,他们就想吞掉公司,就是欺负我是女人嘛。
“小伍,我们这些叔伯都是看着你长大的,现在你爸死了,我们肯定会代替你爸照顾你的。”说话的人年纪跟我爸差不多,50多岁左右,可在这里面数他为人最狡诈,专门喜欢暗地里算计你。
“潘叔叔,你这话说得,我都成人了,谈何照顾呢!”我避重就轻,表明态度,我是不用你们照顾,你们就别想着以照顾我的名义抢夺公司总裁之位了。
“你是女孩子,就算是成人了,叔伯也不放心啊,女孩子心思毕竟没男人那么缜密。”这话真是艺术啊,明明话里的意思是贬低你,你一个女人家,怎么可能斗得过豺狼。
我暗暗冷哼了一下,并不理会,只好作出送客的姿态,“老杨,帮我送送这几位叔伯吧,家父刚去世,家里有很多事情需要我料理,各位叔伯想必也累了,侄女在此谢过今天各位叔伯能到场,今天请回吧。”
其中一个身穿着中山装的脸上有一道刀疤的人拍案而起,“你算什么东西?我们这些老爷子,给面子你才叫你侄女,敬酒不吃吃罚酒,能好好说话时,你就应了就是。”
我抬眼看向他,他,我认得,此人名叫牛强,没啥智商,做事冲动,牛脾气。
当年跟父亲称兄道弟,借着当年替我父亲挨了一刀的恩,一直从公司处捞了不少好处,父亲还为了这个恩给了他一些股份,还让他养妻活儿,没想到也是一个白眼狼。
“哼,这里是筑南苑,还轮不到你大呼小叫,你让我应什么?话可要说明白了。”我不急不忙,心里可是为父亲喊不值,看看以前这些跟父亲一起熬苦扛肩的兄弟,如今为了利益,恨不得想要将你女儿生吞活剥啊!
牛强为人心机藏得不深,对付他可比其他人容易。
他毫不掩饰的说,“我就把话搁这了,把公司交给我,我罩你。”
我冷冷的看着他,眼底透出些不屑,但很快换了一张委曲的小脸庞,“牛叔叔,我把公司给你了,今天这么多叔伯,我怕他们不服气。”
牛强没看出其实我是在挑拨离间,先让那些老狐狸内讧,鬼打鬼,总比自己动手省事多了。
“他们不服,就让他们来找我,公司我是要定的。”牛强这人果然容易哄,他自己也不知道其他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黑,众人看他就像是饿狼看着肉一般,犀利。
“那行,2天后我在公司大堂开个记者招待会,你,我一同到场,把股份转让书一签,公司就是你的了,怎么样?”这出戏才刚刚开始呢,我眼神闪过不易察觉的狡猾。
牛强心满意足的哈哈大笑,“好,好,侄女,以后你有什么困难,尽可找我。”
看都没看众人一眼就扬长而去。
其他人还想说些什么,被我十问九不应的态度挡了回去,重重的打了一个哈欠,说道:“好困啊,老杨,送客。”
这道逐客令下得坚决,我人已经走得老远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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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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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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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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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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