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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五十二章

  也就说石志友还是奴籍?

  几人面面相觑一番,最终目光都落在招儿的脸上。

  “其实也不怕秀兰会想不通,就是怕阿坚会舍不得。重病还得重药医,让我来看其实秀兰其他问题都不是问题,她的问题在这里。”

  说着,招儿伸手去点自己的胸口,却又发现这么做好像有些不雅,转而点在薛庭儴的心口上。

  这一番举动,可把徐氏看的,目瞪口呆。

  见薛庭儴满脸无奈,却又隐含着宠溺的目光,她似乎意识到什么,偷偷地看了眼陈坚。

  哪知陈坚也看了过来,两人的目光正好撞在一处,旋即就分开了。

  “她鼓不起勇气走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外人说什么也没用。”招儿做下结论。

  现如今就看陈坚是如何想了。

  陈坚似乎终于下定决心,吐了口气,问“该怎么做?”

  “我说,你先听听,大家都可以出一出主意。”

  酒色从来不分家,当然还要加上赌。

  尤其是石志友这种突然暴富之人。以前石志友就会赌几把,输赢也就是几百两的事,可这次他去赌坊,却被里面的老熟人带着去开了开眼界。

  自然是以石志友的身份,去不了的地方。

  在那里,石志友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一掷千金,也见识到了什么是一夜暴富。

  银子似乎来得特别容易,不过是举手之间。

  他不可避免就下场赌了几把,关键运气也不错,把把都赢,赢到最后,银子对他来说似乎就是个数字。

  按理说,若是这个时候收手,他可以赢上一笔平生没见过那么多数目的银子,可惜他红了眼,生了贪婪心,之后就是一泻千里。

  不光赢来的银子输光了,身上的银子也输光了,还管赌坊的人借了不少。

  等赌到赌坊的人已经不愿意再借他银子的时候,石志友才知道自己输了所有身家。

  他毕竟不是什么大人物,赌坊怎可能放他独自回去拿银子,所以他是被押着回去的。

  石府的下人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家老爷被押着回来,掏空了所有的银子不说,府里的东西也一样一样被折价抬走了。

  即使这样也不够。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说过我会还银子,我大舅兄是翰林院的陈坚陈大人。你们这是不想要命了?”

  赌坊的打手笑得满是鄙视“你别说翰林院,六部里的人我们也不放在眼中,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有后台我们在这皇城根下能开赌坊?”

  “你们快去请舅老爷!”石志友气急败坏道。

  石府里一片大乱,陈秀兰也被请了过来,她一脸无措地看着这一幕,根本回不过神来。

  “我还有王记花坊的股!秀兰,你快把契拿出来。”被暴打了一顿的石志友喊道。

  “契?什么契?”

  “就是花坊那三成干股的契。”

  陈秀兰又慌又急,哭道“志友,你是不是魔怔了,我们哪里有契,不都是口头说好的,我没有契啊。”

  石志友的脸一片死灰,这才想起来他们根本没有契。

  从一开始就没有,后来他要过两次,王记那边很痛快就给了,每月到时候红利就送过来了,从没有拖欠过,所以他根本没有想过这件事。

  眼见那几个打手又逼了过来,他脸上的伤还隐隐作痛,石志友强笑道“我没有骗你们,我家真在王记花坊有三成股,不信的话,我这就叫人去请王记花坊的人来。”

  “怎么,这是找机会想去报官?”

  “我真没有骗你们。”

  那打手头子眼睛一转,摸着下巴道“就算你真想报官,老子也不怕,还不知谁弄死谁。行,我让人陪着你去。”

  府里的一个小厮被委以重任,身后跟着两个彪形大汉,一同出了府。

  他们很快就回来了,小厮哭丧着脸道“老爷,花坊那里说了,那三成股只作犒劳,不会分割,也从来没有分割过。他们还说花坊已经不打算用太太了,让你以后不要在外面打着花坊的名头招摇过市。”

  闻言,不光石志友呆了,陈秀兰也呆住了。

  “他们怎么敢这样!怎么敢!你大哥呢,还不快让人去找你大哥。”

  陈秀兰啜泣道“那天我大哥气成那样,我现在怎么有脸去找他。”

  “什么有脸没脸的!你这个不中用的女人,让你去就去!”石志友上来就甩了陈秀兰一巴掌,又是拳打,又是脚踢,像魔怔了。

  陈秀兰被打倒在地,除了哭,什么也做不了。

  “行了,你们也别在这里演戏了。没有银子,那就用人和房子抵!”打手道。

  最后,把石府的房子都抵了,又把府里所有下人算了银子,才刚刚够把石志友欠的银子还上。

  他和陈秀兰两人被丢出大门,浑身上下除了身衣裳,什么东西都没给两人留下。

  石志友倒也拉着陈秀兰和两个孩子去了陈府,可惜连门都没进去,门房说老爷说了,以后就当没陈秀兰这个妹妹。

  自此,天才终于塌下来。

  坤宁宫里,明黄色的帘幕低垂,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药味儿。

  进出的宫女和太监个个都缩手缩脚,生怕发出一点儿动静。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是药碗砸在地上的动静。

  金红色的地毡上,一个宫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她面前不远处的地方砸碎了个药碗,深褐色的药汁泼在地上,像光鲜的人头上长了块儿癞痢。

  “你好大的胆子!”是个宫妃打扮模样的人。

  她生得一副我见犹怜之态,明明脸上惊怒交加,却让人感觉不出几分气势,只会觉得这人大抵不是个胆大的。

  “行了马妃,你也不要太过激动。”

  凤床上,馨香高软的被褥中,躺着一个面容苍白、骨瘦如柴的女子,明明只是半阖着目,也只说了一句话,却是一股无形的威压在空气中飘荡。

  “娘娘,实在不是妾身冲动,而是这、这……”

  “把她拖下去,问问是谁吩咐她这么做的。”

  随着一声命下,便上来几个宫女将跪着的那人拖了出去,那宫女吓得神魂俱丧,使劲的挣扎着,可惜声音在还没出喉咙之前,就被人堵住了。

  只有那绒里显得凌乱的地毡,才能证明这里之前发生过什么。

  直到这时,马妃包在嗓子眼里的话,才脱出口“娘娘,这钟贵妃欺人太甚!”

  “你怎么就确定是钟贵妃?本宫重病在身,那些妖魔鬼怪早就开始作妖了。”皇后阖着眼道,脸上带着一种不正常的蜡黄,哪里还能看出当年风华绝代的模样。

  美人迟暮,其实最可怕的不是迟暮,而是明明正当年,却只能任自己一日日病弱下去,被病气吞噬了自己的所有。

  连多说一句话,都会觉得力不从心。

  “可是除了钟贵妃,还能是谁?”

  是谁?

  人多了。

  “好了,马妃。你也辛苦多日了,回去歇一歇吧。”

  “娘娘,妾身不累。”

  不累?怎么可能不累,只是有东西撑着吧。

  皇后身边的贴身大宫女已经上来请马妃了,她也只能无奈地被请了下去。

  其实皇后知道马妃求得什么,这也是个可怜人,出身太低,只能小心翼翼曲意承迎。

  若是换做自己,可能也会如此,可惜她……

  “娘娘,您再睡一会儿吧?”

  睡?每天都在睡,其实皇后并不困倦,只是这身子撑不住她维持太久的清醒。说不定,哪日她一觉睡过去,便再也见不到天明。

  睡……

  “去请陛下来,说本宫有事与他相商。”

  嘉成帝看着榻上的皇后,眼前又出现当年两人大婚时她的模样。

  此时的她,与大婚时,完全是两个人,这也是嘉成帝不太愿意看到皇后的原因。

  不是不喜,只是看见她总会提醒他,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发生了什么,有什么东西无声无息就流逝了。

  然后下意识就会恐慌。

  “你找朕有事?”

  “陛下,臣妾想将三皇子惠记在名下。臣妾已经没多少日子了,不想死后连个供奉自己的人都没有。”

  “你胡说什么!”

  其实嘉成帝并不意外皇后会提出这个,可真是事到临头,他还是有些意外。

  “你乃朕的皇后,一国之母,就算真有那一日,也就是高居祖庙,受大昌皇族世世代代供奉,又怎会无人供奉。”

  “可臣妾膝下无子无女,若真有那一日,恐怕再无人能记住我,陛下……”

  “皇后还是不要多想了,好好养病才是。”

  一阵令人窒息的寂静后,嘉成帝站了起来。

  “陛下,真的不能?”

  “为了江山社稷,我以为你懂,没想到你还是让朕失望了。”

  “江山社稷,江山社稷?”

  看着那明黄色的背影,皇后突然笑了起来,抑不可止。

  “江山社稷能换回我的皇儿?我以为陛下教养太子多年,应该了解自己的儿子,太子从不会是流连那种地方的人。我皇儿得了那种脏病没了,年纪轻轻,临死之前还嚎哭不已。这究竟是谁,是谁害了我皇儿?我以为陛下明白的,定会替皇儿复仇。你才让我失望,彻彻底底的失望。”

  嘉成帝突然转过身,紧紧地攥着负在身后的手,看着榻上那个状似疯癫的人“皇后,你失仪了。”

  “失仪?一个快要死的人,说什么失仪不失仪。”

  “你这是在谴责朕?无凭无据的事,朕要怎么做,才不至于让你心中充满怨怼。生在这皇家,每一步都是自己走的,适者生存,就算真有人故意蛊惑他,只能怨他意志不够坚定。”

  “你果然无情!”

  “相信朕,这世上再没有比朕更不希望那一切的发生。可既然发生了,就该去面对。”嘉成帝转身往外走去,有声音被留了下来“你若真想在名下记一位皇子,朕可以答应你,但不是现在。”

  “可臣妾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

  嘉成帝的脚步一顿,过了几息,才踏了下去。

  他没有说话,离开了坤宁宫。

  从坤宁宫出来,已是月上枝头,清冷的弦月悬挂在暗蓝色的天空上,冰冷而又无情。

  一阵微风吹过,平添几分凉意。

  有人靠了上来,将披风搭在嘉成帝的肩头。琇書蛧

  “陛下,时候不早了,可是要回乾清宫。”

  嘉成帝咳了两声,道“去把刘太医请来。”

  嘉成二十年初秋,皇后曹氏山陵崩塌,举国齐丧。

  帝哀痛不能自已,辍朝五日,命京城上下停鼓乐、婚嫁,禁屠宰等,持服二十七日。诸王公及文武官员、众内外命妇,齐集举哀,。

  连招儿都没想到,她第一次进宫竟然是来哭临的。

  本来按理她作为二品命妇,合该在受封之后入宫拜过皇后。可惜皇后病体已久,这茬就被免了。

  这趟入宫哭临,她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倒有个徐氏,可惜徐氏品级不够,跟她不在一处。这入眼都是惨兮兮的白,她也分辨不出谁是徐氏。也只能女官说什么,就做什么,跟着那前面的人起立、跪下、哭。

  连着三日下来,身体强壮如招儿,也有些受不住了。期间,有些年迈病弱的命妇,昏倒的也不再少数。

  等这一场办罢,招儿整整在家中歇了数日,才缓过来。

  整个八月,京城里比平时都要寂静。

  皇后殁了,这是国之大殇,哪怕是走在路上说句话,还得注意言行,不能说笑,也免得遭了人眼,被治个大不敬之罪。

  至于婚嫁、筵宴等,更是早就停了,得停过二十七日,才能重拾。

  一直到入了九月,京城才重现了鲜活劲儿,恢复了以往的热闹与喧嚣。

  同时热闹的还有朝堂,因为就在这个时候,薛侍郎薛少傅又闹出了新的幺蛾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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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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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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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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