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板多方奔走,依旧是做无用功。
县里那边,他的关系还不如林邈,至于他通过一些其他关系,各方打探死者家人的身份,大抵是清河也怕被人打听了,瞒得十分紧。
清河学馆那边又来闹了两次,托词离开学馆的学生越来越多。县衙那边的人又来了一次,已是下了最后通牒,林邈终于坚持不住了,松口让县衙的人将几名涉事学生带走。
同时,他脱去生员衫,自请与学生一同入狱。
其实这本不关林邈的事,可他坚持自己是清远的馆主,馆中学生出事他也有责。其实林邈不过是怕狱中有人动了手脚,闹出个屈打成招什么的,有他看着,县衙那边总要顾忌一些。
这件事可非同小可,林邈可是生员,还是廪生,是登记在册受朝廷廪米的。前来抓人的衙役也不敢随意将他抓走,僵持了大半日时间有余,胡县令才以干涉县衙办差之名,将林邈也请走了。
清远学馆群龙无首,乱成一片,离馆回家的学生越来越多,也就只有孟、莫两位先生还带着数个学生留守。
陈老板痛心疾首,气恼林邈的迂腐之余,只能又四处奔走关系,寄望事情能有回旋的余地。
而另一头,薛庭儴等人在得到招儿带回来的消息后,就奔赴距离湖阳乡有近大半日路程的一个村庄。
一切只在千钧一发。
位于夏县安仁大街的县衙里,胡县令难得一副凝重的模样,瞪着陪站在下首处一个身着文士衫头戴平定巾的中年男子。
他生得长眉星目,下颌留着几缕长须,一派相貌堂堂,富有文士气息。
此人正是清河学馆的馆主,高有志。
“你可确定事情不会出什么纰漏,不然到时候不但我保不了你,本官自己也自身难保。那林邈不足为奇,可你别忘了他的老师是谁,鲁桓卿虽只是一介书院的山长,却也是进士出生,桃李满天下,学生遍布大江南北,出仕为朝廷命官者也不再少数。”
“叔叔您尽管放心,我担保不会出任何纰漏。莫说那林邈迂腐之极,以那群人的脑袋也想不住我会用着李代桃僵之计。再说了,孙家那边还看着呢,能出什么事。”
“最好如此。”胡县令沉吟了一瞬,捏着胡须道“此事宜早不宜迟,还是早些解决了,方能心安。你明日让苦主再来县衙击鼓鸣冤,本官后日便开堂审讯。是时罪名一旦定下,把那死了的学生送去下葬,想必给他们天大的本事也翻不了案。”
“叔叔所言极是,我这便回去办。”
胡县令点点头,高有志便下去了。
等他走后,胡县令又细细思索一番是否还有纰漏,方放下心来端了茶喝。
其实按照胡县令一贯小心谨慎的性子,他是不愿意管这档子事的,无奈高有志拜了他那无子的亲弟弟做了干爹,从辈分上来讲,也算是自己子侄辈儿的。而这些年来他也没少收受对方好处,又有那夏县首屈一指的富商孙家出面,胡县令看在那大把的银子的份上,才愿意趟这趟浑水。
如今只希望一切能顺利。莫名的胡县令总有一种不安感,心惊肉跳的,可是静静去体会,却又没这种感觉,不然素来果断的他也不会如此。
县衙大牢中,历来用来招待关系户的牢房里关着一群人。
这大牢里也分三六九等,那些没权没势没亲没故从其身上捞不到好处的是一等,家世平凡只能捞到一些好处的又是一等,再往上就分大户和关系户了。大户指的是家里有钱的,至于关系户则是大牢中最不能碰的一类,通常都是县太爷专门交代下来,不准轻举妄动且要好生侍候的人。
如今这间牢房里就关着这么一群人,县太爷亲自发话不准妄动。正确来讲不是一群人,而是那一个人,可这一个人却是无比难缠。
狱卒们已经废了许多功夫,都没能将那几个学生单独提出来。这姓林的秀才也不如表现的那般迂腐,几个学生都管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吃喝拉撒睡都是如此。
其实偶尔狱卒们也会觉得讥讽,这群读书人平时最是在乎自己的形象,如今为了保全小命,竟是当着众人在马桶里撒尿都不觉得有辱斯文了。
林邈一身白衣端坐在铺满了茅草的地上,身边围着几名年纪不大的学生,最大的不过二十,最小的才十五六岁。这几个学生满脸苍白,神情充满了忐忑。
“馆主,您说咱们还能出去吗?”一个长着娃娃脸的学生问道。
旁边一人插嘴道“你这不是说废话,你觉得咱们能出去不?”
听了这话,众人更是面色惨白,包括于子友和王奇。
“早知道那日咱们就不应了他们的邀约,谁能想不过私下斗斗文章,竟能惹出这么一些事来。”
“我不信那人是我们打死的,咱们俱都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打死人!”
“那谁知道,这么多人,你一拳我一脚……”
“噤声!”王奇喝道。
远处的狱卒好奇地看过来一眼,见这边不过是群读书人如丧考妣要哭的模样,方才噙着笑扭开脸了。
“这种地方也能胡言乱语?”王奇的脸格外阴沉。
方才那个说错话的学生小声辩解“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当时我有观察,说是动手,其实不过互相拉扯了几把,怎么可能会打死人。”
又有人道“若不是于子友态度跋扈,这事也闹不起来,还是他第一个率先动手的。”
这倒是实话,闻言大家俱是往墙角坐着的于子友看去。
他抬起头来,望着众人的面色有些难看,此时宛如一只斗败了鸡的他,哪里还有平时高人一等的模样。Χiυmъ.cοΜ
他目光闪了闪,干笑“这怎么能怪我,当时……”
“行了,都平心静气些!”林邈突然道。
场上顿时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王奇斟酌道“我觉得我们应该把当时的事理一理,既然来到这里,想必不日就会提审。上了公堂,孰是孰非必然要分辨清楚,这件事是如何起始,过程如何,又是怎么才会发展到动手,都必须理清楚。”
“王兄所言极是。”
接下来,一众人便以狱卒们听不到的小声,开始合计当日的事来,其中颇多争吵,大抵不过是说谁动了手,谁率先动手了。
如今也不过刚入了大牢,竟开始内斗了起来,只是读书人的方式相对温和些,尤其又有林邈在旁边看着。
林邈坐在一旁,无奈地合上了眼。
提审日很快就来了,为了显示自己公平公正,胡县令特意允许百姓旁听。
县衙正堂之外的月台上,围满了前来旁听的百姓,加起来有两三百人。
这其中有本身便是趁着放告日来打官司的,也有风闻动静而来的。早在前几日市井之间便开始流传两家学馆斗殴打死了一名学生的事,历来只听闻市井之间多有斗殴打架之事,少有听说读书人还会打架,那帮子酸儒不是笃信君子动口不动手么。
这种消息对一些市井之人十分有诱惑力,又听说今日便开审此案,这不有那好事之人便都来了。
“升堂!”
随着一声浑厚有力的唤声,衙役们以小跑速度各就各位站立,口里喊着堂威,水火棍在地上戳得嗵嗵直响。同时一身官服的胡县令,迈着八字步从后堂走出来,主簿和书吏紧随其后。
胡县令在明镜高悬的牌匾下坐下,书吏便拿出上一次放告日的诉状,交给胡县令查看。一般每次放告日都是先审理上一次未判决的事宜,每逢三六九都是放告日。
随着时间过去,正堂之外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而一些排在前头的案子也都审完了。胡县令回到退思堂喝茶小憩片刻,方又重回正堂。
一声惊堂木起,书吏唱名道“孙家夫妇告清远学馆数名学子殴死亲子案,孙家夫妇和清远学馆诸人上堂。”
不多时,从堂外被带进来一些人,俱是清远学馆诸人。
而此时堂外突然有喧哗声响起,声音整齐,声势浩大。
“杀人偿命!杀人偿命!”
竟是有几十名身穿学子衫的学生,从县衙大门外走了进来。他们排成三列,神情激愤往中门正堂这里走来,围在门外的百姓们不禁让出一条道。
这些学生很守规矩,到了月台前便停下了脚步。不多时,又从人群里走出一人,却是高有志。
他满脸唏嘘斥道他满脸唏嘘斥道“你说你们这是做什么!”
“馆主,孙鹤无辜枉死,我等生为同窗恨不能代之,我们……”
“你们呐!”说着,高有志便连连摇头步入大堂之中。
与此同时,孙家夫妇中的丈夫孙友田扑通一声在堂中跪了下来,哭道“求青天大老爷做主!”
门外百姓见此俱是怜悯不已,又骂清远学馆的学生猖狂狠毒,竟然一言不合就打死人。
清远学馆诸人面色惨白。
林邈叹了一声,竟拒了衙役让其坐的意思,而是长身直立在堂中,其脊背现佝偻之态。
“林兄。”高有志拱手道。
林邈置之不理。
他失笑一声,才怅然道“虽咱们曾是同窗,你父亲又是我业师,但事关人命,还望林兄能原谅。”
林邈抬目去看他,望着他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高有志从来如此,最是擅长装腔作势,关键又让人抓不住把柄,只能有苦难言。偶尔气恼至极,林邈也生出恨不得将其杀死之心,可到底他乃是读书人,又不是心狠手辣之辈,除了气急咬牙切齿,也无奈他何。
所以只能不理。
一名衙役走上前来,对高有志笑道“高馆主请坐。按咱们县衙的规矩,您乃生员出身,又是苦主,当可有一座。”
高有志望向林邈,衙役也看过来一眼,苦笑道“林馆主他不愿意坐。”
“罢,那高某便受之有愧了。”说完,高有志扶袖在圈椅上坐了下来。
又是一阵堂威声响起,首位上的胡县令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立在堂下一名身穿青衫干瘦的中年人,应道“学生朱和生,乃是受清河学馆所付,前来代孙氏夫妇应讼。孙氏夫妻痛失爱子,恐其情绪失控,乱了大堂上的规矩,高馆主叹不能代之,才会请了学生前来。”
这朱讼师也是秀才出身,才能以学生自称,而能见了县太爷不跪,乃是朝廷给身负功名之人的特许。
胡县令点点头,又看向一旁站着的清远学馆诸人“你们可有代讼之人?”
一众人面面相觑后,林邈露出几分苦色,方才摇了摇头,道“无。”
顿了一下,他上前一步道“便由我这馆主代……”
“等一等!”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阵呼声,随着呼声陈老板伴着一名二十多岁的儒雅青年走入大堂来。
这青年生得身形高大,着一身半旧的深蓝色文士衫,卓尔不凡,一派风度翩翩。看其形容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却让胡县令从大椅上站了起来。
“沈三公子!”
胡县令绕过大案迎上前来,态度格外随和,甚至隐隐能看出有几分讨好之色,哪里还见方才一副威严肃穆之态。
“胡县尊。”沈复点头回礼。
他乃是举人出身,虽并非朝廷命官,可沈家在夏县乃至整个平阳府,都是跺一跺脚便要惊动所有人的存在。
沈家大爷官拜太常寺卿,乃是名副其实的三品高官,沈家二爷是承天二十年的状元,如今外放在江南一带为知府。想必在其任满归京后,又是一名朝廷重臣。更不用说先沈家老太爷曾列为内阁,如今虽已驾鹤西去,可也是留有余威。不怪胡县令以堂堂县令之尊,竟要放下架子来迎沈复一个后生晚辈。
“不知三公子此次前来——”
“我来旁听。”沈复道。
闻言,胡县令下意识看了看旁边的高有志。高有志也早已站起来了,收到胡县令的目光,他不显地摇了摇头。
他怎么可能请的来沈三公子这样的人,若是真能请来,他也不会当一个穷乡僻壤的小馆主了。
既然不是清河这边,那就是清远的人请来的?
尤其又见方才出言打断那人正在和林邈说话,胡县令和高有志的脸色当即难看了几分,心中忍不住猜测这沈三公子来意如何。
“我不过是闲暇之余听闻本县竟闹出一种学子杀人案,特意过来旁听一二,胡大人不用在意,只用秉公办理便是。”
……
另一边,林邈对陈老板道“墨之贤弟,有劳你了。”
陈老板脸色憔悴,声音干涩道“说什么劳,这沈公子不过是我一次偶然机会认识,却根本搭不上话。这次能请动他……”他顿了一下,才又说“不过有他旁听,胡县令等人总要顾忌一二。安齐兄,我也只能帮到如此了。”
陈老板虽没有明言,可林邈又怎会不知,沈三公子有‘书痴’之名。这名声可不是什么坏名声,不过是说沈复爱书成痴,他为人没什么别的喜好,就是喜欢收集各类孤本、绝本。
陈老板家学渊源,虽是开了一个小书铺,可陈家三代人俱有收集各类孤本的喜好,也是底蕴深厚。陈家有一家传宋代刻本,品相上佳,珍奇罕见,陈家人从不愿意示人,沈复竟不知从何处得知这一消息,托人求上门。
可陈老板并不愿意出售,也幸好沈复不是抢人所好之人,此事就此罢过。这次陈老板实在求助无门,拿着珍本求上门,才请来沈复出面。
不过沈复提前就说明过了,他只是旁听,顶多在胡县令判案有不公出言干涉,指望着沈复能替清远平了这场事,那是不用想了。
林邈垂头抱手“为兄有愧。”
“愧个什么,死物没有人重要。”陈老板摆手道。
可林邈真是有愧,经过这一系列的事,他甚至有些迷茫,自己坚持的这些到底到底是对还是不对了。
……
闻言,胡县令当即心松一口气。
转念一想,沈家人向来自重名声,与林邈此人也无旧,怎么可能出言干涉。莫怕是受人之托,出来走个过场,可即使走个过场,也不得不让胡县令慎重。
不过他也想清楚了,其实此案十分好判,人证物证俱在,料想以清远之人也参不透其中蹊跷。只待此案一结,便是板上钉钉之事,到时候就算看在三公子的面子上,念其等人尚且年幼,判其一个流徙之罪,既能博一个好名声,又能在三公子面前得一个好印象。
其实胡县令和高有志本就没打算置人于死地,不过是想保全一个人,顺便让清远学馆开不下去罢了。
胡县令心定,请沈复坐下后,方又回到大案之后。
为了肃静正堂,伫立在两侧的衙役又是一阵杀威棍声起,陈老板忙退到正堂之外,堂里堂外顿时安静下来。
胡县令看向清远诸人,问道“你等可有代讼之人?若无,本官便开始审案了。”
清远学馆这边自是没有请讼师,不是不想请,一来学馆如今树倒猢狲散,顾不过来,林邈除了其妻女两个妇道人家,并无人为之出头。而陈老板这边倒是想请个讼师,无奈根本没人敢接这个案子。
请了数人,一听闻具体,都是摇头摆手,不然陈老板也不会费这么大力气去把沈三请来。就是想打着狐假虎威的念头,让胡县令判案时手下留情。
“无。”林邈摇了摇头,上前一步道“学生有失,便由我这馆主代……”
“等一等!”
堂外又是一声高唤,胡县令望了过去,心中不悦,打定主意这次若不是天皇老子来了,定要让他吃一番苦头,当这公堂之上是能让人随意叫停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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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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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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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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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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