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风水先生宫丰的意见,张家把张英平的棺木停在了村外废弃的土地庙中,并由宫丰亲自看守。那土地庙我也进去看了,分为内外两间房——外间是土地庙,里面则有一间偏房,而张英平的棺柩就停放在外间的土地庙。
摆放好棺木后,张家人又和宫大师商量起再次下葬的时间。
“今天是初六,如果今天老爷子不能入土的话,就只能等到两日后再行下葬。”宫丰说。
“大师,这是为什么?”张家人不理解,“如果雨停了,咱们明天不就能上山了吗?”
宫丰摇头说:“风水有云:‘七不出八不葬’。所以初七初八,万万不能选作入土的日子,明白吗?”
最后,张家人把下葬的日子选在了初九那天的辰时。
时辰选定后,张家人便招呼着宫大师和其他众人到张家吃席。
本来这场宴席,是等着张英平下葬后,用来感谢大师和村里的亲戚乡邻的。虽然没能初六这天顺利入土,但是该吃得吃、该喝也得喝,这点钱张家还是不太在意的。
这场宴席,从下午四点就已经开始了。由于下着大雨,张家在院子里搭起了棚子,在院子里面摆了十多桌,用来招待客人。到了晚上八点的时候,很多人都喝得差不多了,宫大师就是其中的一位。只见他摇摇晃晃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说自己酒足饭饱了,得去土地庙看着点。张家人一再挽留,让他再喝一会儿,可是都被他拒绝了。他说不管什么时候,都得打起精神来,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是我做人的根本。”宫大师这样说。这让张家人纷纷感到钦佩不已——宫大师确实是敬业。最后,张家派了张东海送宫丰去土地庙,而其余的人接着在张家招呼客人。
过了一会儿,张东伟端着酒杯走向了我和坛子。
“兄弟,今天真是要多谢你了。要不是你在这儿给我压阵,我还真不知道该不该听那个宫大师的。来,做哥哥的感谢你,干了这杯!”张东伟之前就已经喝了不少了,再跟我碰了这杯后,又是一饮而尽。琇書網
我跟他碰了一下杯:“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忙,那个宫大师做的也是井井有条,没差了什么事情。”“话不能这么说,一旦那个宫大师要是出点小差错,我们张家可就没有好日子过了......”接着他小声问我:“你说这迁坟之后,我们家现在这些倒霉事会不会烟消云散啊......”
我想了想说:“已经发生的事情谁也不能改变,唯一能改变的是事情以后发展的方向。你堂姐一家人已经死了,肯定是活不过来了,至于你堂哥、你家老爷子和你媳妇,也许还有转机......不过,我也只能说个也许,因为这种事情谁也不能百分百的保准,你说是吧......”
“对对......其实只要事情不要再恶化下去,别再让我们张家出更多的事儿,我也就心满意足了......来,义坛,大哥跟你喝一个!”说着,张东伟转头又跟坛子喝了起来。
我暗暗的摇了摇头:不再恶化吗?可是从今天起坟的种种迹象表明,事情恐怕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这东海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送宫大师到土地庙一个来回也用不了多久啊?”张伯亭向着大门口张望了半天,忽然问了起来。
“这不是下雨呢嘛!路上不好走,来回费时也没什么奇怪的。”旁边有位年长的大叔开解他说。
“大哥,东海那么大的人了,你难道还担心他丢了不成?”张东伟的父亲张叔远笑着说。
“嘿嘿,丢了倒是不担心。我是觉得今天,家里客人多,他不早点回来帮忙,真是不知道忙闲。”张伯亭说。
“你们看,东海这不是回来了嘛!你着急个什么劲儿啊?”那个开解张伯亭的大叔指着门口说。
众人看去,果然见到一个人影从大门口缓缓得走了进来,正是张东海。只见他走进院里的棚子,一身的雨水滴滴答答,整个人都被浇了个透。
张东海的母亲叫李慧芝,心疼儿子,拿起了一块干布上去就为儿子擦水。一边擦着还一边埋怨着自己的儿子:“都多大人了,出门还不知道打个伞!偏把自己浇得跟个落汤鸡似的,赶明儿感冒了、发烧了怎么办?”
张东海低着头就那样站在原地,任由他母亲为他擦拭身体,一动也没动。
张东伟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哎~大哥,你走的时候不是和宫大师一人拿了一把伞吗?怎么还浇成这样,是不是喝多了,把伞丢了......”他走到张东海身边,端起一杯白酒,一手搂着他的肩膀,一手把酒送到张东海的嘴边说:“来,大哥,先喝口酒暖暖身子!”
谁知,张东海胳膊一抡,将张东伟挡了开来。张东伟想不到自己的一番好心竟会遭他大哥这样对待,也是站立不住,踉跄了几步,酒也洒了一地。他站稳身子,刚要怒斥两句,却看到张东海一脚猛踢,将为他擦身的母亲踹到在地......
“你疯了吗?”张东伟又惊又怒的问。
谁知,张东海不理不睬,低着头大踏步得往前走。
“站住!你小子昏了头了吗?那是你妈!连你妈都打,你还是人吗?”张伯亭挡在张东海身前,指着张东海的鼻子喝问。
谁知张东海根本没有反应,直接冲撞了过去,将他父亲一下子撞倒在地。幸好后面有人扶住,才免去摔了一跤。
“畜生......畜生!”张伯亭气得两手发抖,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大哥,你先别生气,我怎么看东海有些不对劲呢?”张叔远靠近张伯亭说道。
只见张东海直直得走到了院中央的一张桌子前,一把抓住桌布,用力一扯,酒壶盘碗全都掉在了地上,摔个粉碎。随后,张东海一步踏到了桌子上,站在了上面。
“你们快看东海的眼睛!!”李慧芝忽然尖叫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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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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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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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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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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