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祈、唐玉、月灵听声悲悯,都是蹙着眉头,心底不禁生出一股酸意,说不出的难受。月灵迈步而出,正要上前,天祈拉住她手臂,摇了摇头,道:“别去打扰它,让它自己待一会儿吧。”
月灵目光盈盈的望着天祈,道:“可是它……它好像伤心的很,我想去哄哄它。”
唐玉叹道:“它刚死了妈妈,怎么能不伤心?等它哭累了就好了。”
月灵望了唐玉一眼,又望向天祈,但见天祈轻轻点了点头,她便不再执拗。她虽不知自己父母是谁,身在何处,更未尝过亲情温暖,但数月来和天祈朝夕相伴,形影不离,早将天祈视为她生命中的唯一,山盟海誓,至死不渝,若有一天天祈突然不在了,她又该如何处地呢?
她经人间数月熏陶,颇能理解人间亲情,设身处地下便体会了小“紫睛水金鳞”的心情,又想起数月前天祈面对父母惨死时的情状便更有体会不过了,不由的悲苦之心更盛,眼睛红通通的,泛起了莹莹泪花。
天祈拉着她手在唐玉对面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坐下。此时天色将晚,夕阳渐渐西沉,映的天边火烧的一般红,瑟瑟的晚风也慢慢刮了起来。
“不灭六道”心法精奥无双,唐玉在体内运转了七个小周天经脉便贯通了,若不是他功力浅薄,不能将神功的护体加持尽力的发挥,要不然紫瑶即便是用更厉害的麻药也不能将他麻翻。
他舒展了几下手臂,站起身来,扭了扭腰,道:“总算是舒坦了,这臭娘们儿,用的什么手段,竟让小爷吃尽了苦头,等下次见了她非腿给她打断不可,不,这还不够,老子要扒光她,把她扔在……”
天祈道:“得得得,你差不多得了啊,别臭娘们长、臭娘们短的,月灵还在呢,你这污言秽语的像话么?”
唐玉憋了一肚子火,见天祈言向外人,更加不忿,道:“哎嗨,你胳膊肘怎么往外拐呢,我是骂紫瑶那臭娘们,又不是骂月灵个臭娘们……”话脱口立知失言,忙赔笑道:“口误,口误,我不是骂月灵啊。月灵,我可没有骂你。”
月灵瞥了他一眼道:“哼,我懒的理你。”
唐玉走上前,一脸堆笑的在另一块石头上坐下,说道:“你可别不理我,我是在替你抱屈呢,你也看到了,我骂了那小娘皮一句天祈就不乐意了,他肯定是喜欢她。”说着目光炯炯的瞧向天祈。
月灵望了天祈一眼,目光中充满了信任,坚定的道:“他才不会呢。”www.xiumb.com
唐玉轻笑道:“嘿嘿,你就这么相信他?你可太天真了,男人有几个不花心的?你呀你……我跟你说,你早晚得被他给卖了。”
月灵反问:“那你花不花心?”
唐玉瞬即一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停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的道:“我……我……我跟他不一样,我是个特别专一的……”
天祈听唐玉拉扯自己和紫瑶,怕月灵小性吃醋,心中着乱冰凉,又听唐玉胡七八扯的瞎掰更加絮烦不耐,道:“你行了啊,你怎么老是逗她,你一会儿不找点麻烦是不是就心里难受?”
唐玉摊摊手悻悻的道:“开开玩笑么,怎么还动肝火了。”
天祈无奈的瞥了他一眼,对他这种爱戳事逗乐的性格当真无可奈何。
过了小半刻,唐玉又道:“哎哎,问你个正经事。”
天祈有气无力的道:“你又想找什么事?”
唐玉道:“不是找事,我是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你说那小娘皮是用的什么法子,竟将咱们一下子全弄倒的,这完全没有一点预兆呀,你见多识广,倒说说看。”
天祈听唐玉一提也勾起了他的好奇之心,他刚才就有心问紫瑶,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紫瑶便离去了。他反复思量,却也始终不得其果,轻轻的嗤笑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唐玉道:“你不是见识广么,我才问你的。”
天祈道:“我不知道,要说见识广我可比不上你。”
唐玉得意的笑了笑,道:“这倒是。”顿了一顿,望着月灵,又微微蹙眉,道:“咦,那月灵怎么就没事?”
天祈道:“月灵天生异禀,百毒不侵,那麻药自然药不倒她的。”
唐玉大觉稀罕,满脸羡艳的望向月灵道:“你还有这样的本事呀,也教教我呗,这样我就再不怕被人下药了。”
月灵道:“怎么?你经常被人下药么?”
唐玉被噎的一愣,讪讪而笑道:“那倒不是,我这不是以防万一么,多学样本事有益无害,常言说‘艺多不压身’,谁还会嫌自己本事强的?”
天祈轻笑道:“这她可教不了你,这能力是与生俱来的,没法教人,我还想学呢。”
唐玉望了月灵片刻,感叹道:“那这真是可惜。”
他们自然不知是他们在与王通治一行斗战的时候,紫瑶先行服下了解药,再趁乱将“醉骨酥筋散”撒到空气中,这种麻药无色无嗅,无影无踪,令人防不胜防,凭江湖经验而论王通治一行人要比天祈、唐玉丰富的太多太多,连他们都着了紫瑶的道,更何况是他二人?这是紫瑶早预谋好的一箭双雕之计。
又坐了一会儿,三人只感晚风越刮越紧,天祈抬头望向天边,只见西方的天际只露一点余红,便即就要隐没,他道:“先不聊了,找点东西吃吧,都饿了一天了。”
三人起身。唐玉四下张望,道:“这空荡荡的,弄点什么好呢?”
天祈、月灵也举目向四野远眺,想今日几番大战早将数十里内的飞禽走兽惊走的无影无踪,此时放眼阔野,只看枯草金风,光石秃木,连一只鸟的影子也瞧不见。
唐玉又道:“不如我走一段路,去抓几只野鸡野兔,你们看如何?”
天祈道:“天已经这样晚了,也不必如此麻烦,我看我们去‘月牙湖’里抓几尾白鱼,烤了对付着吃一顿吧。”
月灵、唐玉都示同意,像“月牙湖”此等风景秀逸之所,水源清澈,物质丰富,所产白鱼肥美滑嫩,清香可口,以它做食倒也算不得委屈。三人说聊着朝“月牙湖”畔走去。
月灵扭头望了小“紫睛水金鳞”一眼,只见它蜷伏在大“紫睛水金鳞”身旁已不在叫唤,闭着眼睛,身子微微抖动,显是伤心累疲睡着了。
在距“月牙湖”不足半里处,但闻一股股腥中带涩的气味随风飘来,扑人口鼻,借着昏淡的天色,只见湖面上漂浮着一层层花白的事物,有大有小,有长有短,莹莹泛着光亮,竟似是死了的白鱼。
三人加快脚步行到湖边,果见是满湖的死鱼,个个白肚朝上,蓦然想起王通治一行人为逼迫“紫睛水金鳞”现身而在湖中投掷了药物,看来这些鱼都当是被药物药死的。
唐玉见状恨声大骂:“这帮天杀的狗才,真是坏事做绝了,这鱼还让爷爷怎么吃呀?”
天祈感慨道:“这么美丽的地方真是可惜了,看来没有个二三十年这里的生态是不可能恢复了。”他想到这仙境一般的处所就此荒芜,不禁大觉惋惜。
唐玉的格局没有天祈那般高尚,但他深恶王通治一行的卑劣行径,骂道:“妈的,这帮王八蛋真是不择手段,幸亏他们死了,死的好。”咬牙切齿,言语中的恨意巴不得再杀他们一次。他呼了一口长气,又无奈道:“可这鱼却没法吃了。”
天祈冥神沉吟,一时却也无法可想,只得道:“别抱怨了,再想想其他办法吧,实在不行就按你说的去抓几只野鸡、野兔来。”
三人向来处走回,离到原处,月灵一瞥眼间望见王通治一行遗留下的几口箱子,指着道:“我们去那看看有没有吃的。”
走了过去,在箱子里扒弄捣拾,果在一口箱子的包裹里找到了不少干牛肉和一些面饼。天祈将包裹提了,向昨晚他们落脚的那处土坡行去,月灵、唐玉跟在他后面,忽听身后发出“叮叮当当”的钢铁碰撞声,他扭头一瞧,只见唐玉手中拎着铁锅、铁盆,问道:“你拿这些玩意儿做什么?”
唐玉道:“当然是熬牛肉了,难不成生吃呀?”
天祈道:“熬牛肉也得有水呀,那湖水全是毒药,你想吃死么?”
唐玉怔了怔,恍然醒觉,尬笑道:“我一时间忘记了。”“咣咣当当”,将铁盆铁锅又抛在了地上。
天祈微抬了一下下巴示意他道:“你去把那几顶没有烧着的帐篷捡一顶好的来,晚上咱们用。”
唐玉道:“干么指使我去,月灵的手不是也空着么?”
天祈知他又是故意生事找茬,愤愠的不耐道:“她不是女孩子么?让你干点小活还啰里吧嗦的,你是不是个男人?”
月灵接话道:“那我去吧。”说着便要转身走。
唐玉忙道:“哎哎哎,还是我去吧,要不然他又该数落我了。”转身向后走去。
天祈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同月灵向前而行。
到了那处土坡,他将手中包裹递给月灵,在四周捡了一堆木柴,丢在一处三块光石堆成的“土灶”上,搓动手指一点,生起火来,将牛肉和面饼架在支起的三叉木架上烘烤。
唐玉搬来帆布、支架,问明天祈搭在何处,月灵帮着他把帐篷搭好。不大一会儿,牛肉便烤熟了,面饼也烤热了,香味扑鼻,浓郁生津,三人各分食了一些,将火填的更旺,便同进到帐篷里休息。
天祈和月灵睡一头,唐玉一个人睡一头。月灵念起小“紫睛水金鳞”还在外面,说道:“那小宝宝还在外头呢,我去把它抱进来吧?”
唐玉打趣笑道:“嘿嘿,怎么?你想要小宝宝了?那就生一个呗,这是你们姑娘家的专长,你又不是不会。”
月灵脸一红,身上微微发烫,心脏稍跳的急速,暗想:“我是想生一个,可还不是时候。”她早知这是女儿家的羞涩之事,心中暗暗窥念却不敢说出口,昏暗之中天祈却也未瞧见她神色的变化,只听她道:“我……我是说小‘紫睛水金鳞’,又不是说我,你不兴胡说八道。”语声微颤,难掩女儿的羞怯情结。
唐玉咭咭咯咯的只是笑。
天祈道:“你别理他,小‘紫睛水金鳞’我刚才看过了,它还在睡着呢,就让它在陪一陪它妈妈吧。”
月灵想到小“紫睛水金鳞”刚刚丧母,又见它白日间的悲苦情形,心想它一定伤心极了,深叹了一口气,道:“它可真是可怜,那等天亮了怎么办?我们带它走么?”
天祈道:“这样恐怕不妥,紫瑶说它不能长时间离开水源,我们还要去地郾城办事,没法带它远行。”
月灵道:“那怎么办?总不能还把它留在这里吧?”
天祈心想这也不是办法,独留它一个在此它只有死路一条。只听唐玉道:“我倒有个好去处,不如把它送回天师城,交给芊儿妹子照看,你们觉得怎么样?”
天祈想了想,也觉不妥,说道:“芊儿倒是可以托付,只是没有水源,这小‘紫睛水金鳞’也难以存活。”
唐玉轻笑道:“这就是你多虑了,诺大的天师城,还愁找不到水源么?”
天祈道:“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你想想看,天师城地广人多,鱼龙混杂,而这小‘紫睛水金鳞’又是极难寻得的瑰宝,要是有人再打它的主意,该怎么办?必须找个常人寻不到的去处才行。”
唐玉道:“那你倒是说清楚呀,扯什么水源。不过有芊儿照顾它,谁敢打它的主意?堂堂的天师城公主,谁活的不耐烦了?难不成你对芊儿也不放心?”
天祈道:“我对芊儿当然放心了,可芊儿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它吧,你把芊儿当它保姆了?”说着脑中灵光一闪,只听唐玉喜道:“哎,我倒有一个更好的去处。”
天祈接话道:“我也想到了,东海,把它交给玉玲珑。”
唐玉笑道:“哈哈,哈哈,我也正是此意,东海可不差水,正适合它生活,看来咱俩是英雄所见略同。”
天祈稍一踌躇,又道:“只是这可是个累赘活,不知道玉玲珑要不要它?”
唐玉道:“玉玲珑那么热心,咱们又帮了她那么大的忙,有咱们出面,她焉有不要之理?”
天祈觉得唐玉的话极有道理,说道:“那好,就这么说定了,等明天天一亮咱们就再去一趟东海。”
忽听唐玉叹了口气,道:“正事说完了,我可得提醒你们两个,你们办事的时候动静小一点,旁边还睡着个人呢。”
月灵讶异问道:“我们办什么事?”
唐玉嘿嘿一笑,道:“你说呢?当然是生……”“孩子”两字还未及说出口,天祈在他左大腿上狠狠踢了一脚,只听他“啊哟”痛叫一声,道:“使这么大劲儿,你要我命啊?”
天祈又不忿又无奈的道:“你能不能正经一点?你这张嘴呀,早晚要吃大亏。”
唐玉也感无趣了,悻悻说道:“好了,好了,睡觉,睡觉。”
三人便不再扯闲话,各自睡去。
月灵挨着天祈坚健浑实的身体,听着他的心跳声,突然心神飘逸,似乎只想和他多亲近亲近,向他身上靠了靠;天祈暖玉在怀,也感无比的充实,也向月灵轻轻挤了挤,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闭目触香,只这样抱着她便极感心满意足,感受着这份精神上的温存,心中再无其它绮念。
帐外火苗腾腾,映着帐篷里的昏暗火光扑闪扑闪,忽明忽暗,曳曳摇动,木柴发出“噼噼啪啪”的脆响声,除此之外四周空空寂然,再不听半点声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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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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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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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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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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