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祈一怔,大感诧异,略微思索,心想:“‘炎龙诀’全以火攻,想是这些人不怕火。”
他这样的推测原也不错,这些大汉一直在地狱执行,火海来去,高温久耐,火焰对他们来说实是稀松平常。
然而天祈却不明白,“炎龙诀”真正伤不得他们的原因并不是这些大汉单纯的不怕火攻,而是他自身的真力修为委实尚浅,还不能将“炎龙诀”的真正威力发挥出来。这乃玉阳子传给他的独门绝学,神功玄妙,岂同宵小?
月灵手中的长剑掠影映彩,挥动如风,转瞬间便将七八名大汉刺翻在地。“唰唰唰唰”,又连出四剑,青光闪烁,又有四名大汉应剑而倒。只看她红衣飘展,来去如电,端是美妙中不失灵动,灵动中蕴藏精微妙招,真是英姿勃勃,飒爽之极。
一众地狱大汉甚是大惊诧异,慌的手忙脚乱,万料不到这样一个千娇百媚、仙姿玉貌的小姑娘竟厉害如此,打的他们豪无招架之力。
其实这些大汉也只是空有一身蛮力,笨拙之极,月灵身法飘忽,匆匆来去,他们如何打的到她?照此情形来看他们比之那些守城的阴兵也强不了多少,只不过个子大一点,长的壮一些罢了,却自认为身为地府差役便可万夫莫敌,实不知他们不堪一击。
月灵打的性起,少女心性大作,如喜乐玩闹一般,也不当真伤了这些大汉的性命,只不断的逗耍他们,倏地左移,倏地右挪,倏而闪身到一名大汉的身后在他脑袋上拍一下。
那大汉急忙转身挥斧直劈,月灵身形一闪又没了踪影,那斧子不偏不倚正劈在另一名大汉的膀子上,连骨带肉将那大汉的一整条手臂卸了去,疼的那大汉痛声惨叫。
月灵却乐的咯咯直笑,道:“这可不怨我。”
天祈见月灵打的精彩之极,潇洒飘逸,游刃有余,也不担心她失手有什么闪失,喜的在一旁瞧热闹,环抱双臂,微微而笑。
那些行刑的地狱狱卒见这里热闹,也向这边瞧看。他们久在地狱执行,每时每刻都做着同样的事,早见惯了痛苦惨厉,这样的稀罕事倒从未见过,忙放下了手里的活,那些受难的苦鬼倒是可以暂缓了一口气。
月灵回头对天祈笑道:“怎么样?我打的精彩吗?”天祈还未说话,一狱卒拍手欢叫道:“好,好看,大家鼓掌啊。”
“啪啪啪啪……”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众狱卒竞相叫好。
天祈扭头看向众狱卒。一狱卒冲他咧着嘴笑了笑。天祈也对他淡然一笑,点了点头,示意友好,心里却想:“这地府可真是奇怪,还有看自己人挨揍热闹的。”轻轻摇了摇头,甚觉纳罕,自己都把自己逗乐了。
众狱卒看的兴发,干脆盘着腿,坐在地上看,好像看杂耍表演一样,叫好声一阵接着一阵。只见月灵扯着一大汉手中的铁链,身形周转,呼呼两圈,将那大汉与另一个大汉拴在了一起,伸腿一绊,两大汉扑地而倒,翻来挣去,左撕右扭,只是脱不开身。
月灵又用脚一蹬,两个大汉便好像一个大石磙一样“骨骨碌碌”向前滚去,又连撞倒了五六名大汉。
众狱卒叫好连天,掌声不绝,大叫道:“再来一个,好哎,来个更精彩的。”
四位判官不知藏身何处竟能完全洞悉这里的情形。只听蓝衣判官叫苦道:“哎呀呀,这成什么样子,耍猴的吗?”
白衣判官骂道:“奶奶的,你们这些狗才,到底哪头儿的?”
黑衣判官怒道:“都给我起来,不去帮忙还他妈看笑话,等一会儿在收拾你们。”
一狱卒大声道:“判官大人,不是我们不帮忙,地府有地府的规矩,各司其职,我们只是行刑的鬼役,这又不干我们的事,我们不能逾越呀。”
黑衣判官道:“现在就升你们的格,快去捉拿这两个小鬼。”
又一狱卒道:“我们才不干呢,这个时候升格,当我们傻子吗?这样厉害的家伙,我们可打不过,我可不想被人转陀螺。”这时月灵正拿着一个大汉当陀螺似的滴溜溜的耍转。众狱卒又发出一阵叫好声。
只听四位判官的声音嘈嘈杂杂,吵吵嚷嚷,绕空不绝,显然甚是气急无奈。
一狱卒走到天祈身边,拍了拍他肩膀,道:“小兄弟,你怎么不说话?”
天祈微微一怔,诧异道:“说什么?”
那狱卒慢吞吞的道:“一看你就是个生手,不懂行,这个时候你应该说:‘来来来,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这样才对嘛。”
天祈搔了搔头,略觉茫然,笑道:“要这样吗?什么意思?”
那狱卒道:“怎么?你在阳间没看过玩把戏吗?”
天祈摇摇头,道:“没有。”
那狱卒叹了一声,道:“把戏都没看过,你可真是白活一世。”语气惋惜,好像天祈没看过把戏就是犯了什么罪过似的。顿了一顿,又道:“你就照我说的喊,不会错的,我生前就是做这个营生的。”说的十分得意。
天祈道:“那我试试。”清了清嗓子,学着这狱卒教的喊道:“来来来,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众狱卒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道:“没钱,没钱,我们没钱,就给你捧人场了。”说笑间,只见月灵扯住一名大汉的腰带一抽,那大汉裤子脱落,脚下受绊,身子向前扑倒,正扑在另一名大汉身上,两个人嘴对嘴的亲在了一起,惹得众狱卒一阵轰笑,道:“这个好,这个好,哎呀姑娘,你真是好手段呀。”
天祈也瞬间脸红,好像替那俩大汉尴尬似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道:“这妮子可真会玩,也不知道害臊。是了,她哪懂得什么害臊。”
月灵听得众狱卒叫好,得意之极,甚是欢喜,双臂一展,红衣拂风,向后跃开三丈,面向众狱卒笑道:“你们要不要看个更精彩的?”
众狱卒举着手齐声欢呼:“要,要,来个更精彩的。”
月灵这时玩的兴发已忘乎所以,天祈也不忍搅她兴致,只在一旁观看。少年男女头脑时冷时热,竟将原计划的事全抛在了脑后。
月灵展动身形,红衣飘荡如风送红霞,一道道红色的人影绕着众大汉忽来忽去,红光闪闪,四面八方的乱窜,实不知道有多少个月灵奔行。众大汉只觉得眼花缭乱,眼前到处都是月灵,伸手乱抓,扯着一个便死力厮打。
一个月灵身形一闪,电光般到了天祈身边,嘻嘻而笑,乃是真身。只见众大汉互相殴斗,打作一团,拳脚相加,搔头揪耳,喝骂之声夹着拳脚之声,乱的不可开交。
众狱卒看的稀奇,圆睁双目,似是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精彩之处,欢声叫嚷:“打,打,使劲打,别舍不得力气,哈哈,哈哈。”
天祈轻轻捏了捏月灵的俏鼻,笑道:“没看出来,你这么顽皮。”
月灵打开天祈的手,笑道:“你看好玩不?”不及天祈回话,就在这个时候,突见一阵朔风骤起,风中弥漫着一股恐怖的气息,压的人几乎透不过气来。那些叫嚷的狱卒立即夹止了声音,一脸惊慌失措,左右张顾。
天祈和月灵眉头倏拧,也大觉不对头,不再调笑,虎视眈眈的紧盯着四周。只听一狱卒叫道:“这……这……这,是死神来了。”
天祈一愕,忙问:“什么死神?”话说不及,只见一股黑色的龙卷旋风从远处急速卷来,旋风走沙,乱石滚动。众狱卒连同祈灵二人具被这风沙刮的睁不开眼,脸上隐隐刺痛,好似利刃刮擦,都是低声惨呼的龇牙咧嘴。天祈忙抱着月灵的脖颈将她的脸掩在自己怀里。
刹那之间,那黑色的旋风便至眼前,风静沙止,乱石落定。天祈和一干狱卒睁开眼来,只见眼前站着四个人,说他们是人天祈却也不能确定,只看这四个家伙身披黑色大氅,头戴黑色斗篷,手里持着一把黑色的弯月大镰刀,看不清面目,也不知他们根本就没有面目,周身散发着令人直觉得死亡的可怕气息。
一众狱卒连同那些大汉急忙纷纷的闪退左右,天祈望了望他们,看的出来他们对这四个一身黑装的家伙当真骇惧到了极点。
月灵从天祈胸前探出头来,望着那四个家伙,惊奇的问道:“天祈,他们是谁呀?”
天祈道:“死神。”声音竟微微发颤,这是他入冥界以来第一次真正的感觉到害怕,这种威压就是在十大阴帅身上也未曾体会到过半分。
忽地,黑衣判官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嘿嘿,小子,你可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谁?还不知道死吗?”
天祈不自禁的滚动了一下喉咙,无心理会那黑衣判官,向四人抱拳道:“四位……大哥,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我们现在就走。”拉着月灵的手转身便欲离去。
却见四道黑色的残影闪现犹如四道黑色的闪电,那四人便堵在了他们身前,说是形如鬼魅真是毫不夸张。天祈心里惴惴,一时间不知道再说什么,握着月灵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只听黑衣判官又道:“还没有人能从死神手里逃脱,臭小子,你就省省力气,认命吧。”语声轻佻,得意至极。
黑衣判官声音刚落,红衣判官声音又起:“还多说什么,天寂,地覆,玄劫,黄泉,还不快快动手?拿下他们。”
四位死神也不答话,四把镰刀同时勾甩,“嗤”的一声,射出四道弯月黑光,犹如四人同体而发,击向祈灵二人。
天祈大骇,忙推开月灵,二人分左右向旁闪开,四道弯月黑光射进地面顿无声息,但天祈却感觉到那四道黑光蕴藉了极巨的能量,若被射中,只怕有死无生。
他面对这四位死神本无战心,但此刻形势所迫,想跑是万万不能的了,心一横,抽出神锋宝剑,剑身电光熠熠,发出涛涛雷声,手捻剑诀,急对月灵道:“快来。”
月灵手握青光长剑,闪身到天祈身侧,二人并肩偕站,凝视着四大死神。
天祈道:“没办法了,这四个家伙很难对付,我真不该带你来。”
月灵道:“我不怕,再说也不是你带我来的,是我自己来的。”
但听那黑衣判官道:“还不动手,听他们两个黏黏糊糊,说些什么。”
天祈先发制人,猱身直上,挥动神锋剑向四大死神劈去。月灵青光长剑斜引,皓腕抖动,腰身一转,剑尖斜刺出去,随在天祈身后逼向四大死神。二人双剑相合,剑芒两映,擦着嚯嚯的破风之声。
四大死神镰刀并驱,黑光闪现,铮铮有音。天祈和月灵倏而左攻右挡,倏而前趋后退,倏而贴背而站,倏而剑锋两环,配合的极是奥妙精微,就好像二人同出一心,一人并用四手一般,这种招式相背、心意相通的联合,就是酣斗绝顶高手也恐难以落败。
但四大死神也照应的恰如其分,时而两镰勾前、两镰旁击,时而四镰并甩尽挡双剑锋芒,配合的滴水不漏,就是四个亲兄弟怕也难有如此默契。一时之间双方竟胶着不下,成了功力悉敌之势。
在一处暗室中,四大判官通过一个大屏能清楚的看到双方相斗的情形,惊骇百怪,不禁暗暗咂舌。
蓝衣判官道:“这……他们两个还真是不简单,居然能和四个死神斗的不相上下。”
红衣判官道:“可不是,我就说指望不了那两张破渔网,像他们这样的本事,怎么能困的住他们?”
两位武判官见红衣判官言语尖薄,竟批评他们的独门秘技,心里着恼,但事实又确实如此,也不好发作。
白衣判官道:“像他们这样斗什么时候是个头?还不确定四位死神究竟能不能拿住他们,要是被他们逃出了泥犁楼可怎么办?”
蓝衣判官叹道:“难说,要不然你去助助阵?”
白衣判官一怔,嗔道:“开什么玩笑,你怎么不去?”
他们不懂精深武技妙理,看似双方胶着,实则天祈和月灵已渐成败势,已多次险些中招,双双被四大死神逼的不断后退。又支拙了十余招,四大死神四把镰刀向前顶进,祈灵二人双剑相并,向前格挡,“铮铮”两声,二人身子一震,只觉虎口生疼,手中之剑险些脱手而飞,向后荡开三丈。www.xiumb.com
月灵愀然道:“咱们好像打不过。”
天祈恨声道:“拼了。”汇聚真气于神锋宝剑,剑身圈转,挥将出去,一条火龙自剑身发出,正是一招“弧炎龙”。
月灵将青光剑插在地上,玉指秀摆,交在胸前,手结莲花,左手压在右手掌背,双掌一翻,忽刺推出,一只火鸟自她掌心脱飞,直袭向四大死神。
四大死神见二人玄功精妙,不敢稍有懈怠,各出膂力,四把镰刀同时递进,四股黑色的旋风疾卷而出,如源汇流,叠合成一股,同火龙、火鸟相撞在一起,“砰”的一声巨响,火花四溅,烟尘滚滚,火龙、火鸟变作了一片星星火光,黑色旋风亦湮灭于无形。
天祈前招刚尽、余招未歇,纵身一跃,飞起半空,左腿内蜷,右腿平伸,凌空一转,倏地头上脚下直扑下来,左手圈动,猛推一掌,一股强横的掌力自他掌心发出,直压向四大死神的头顶;掌力未绝又见他剑挽平花,直击下空,剑掌相合,两股劲力叠加在一起,威力更巨。
四大死神忙将镰刀勾合一处,直顶上去,剑镰相碰,劲力相激,只听得“嘭”的一声大响,一股极强的劲风扩散开来,尘沙飞扬,地面裂开十数条手臂粗细的深壑。五根火红的铜柱轰然倒地。劲风所及,那些躲在一旁观战的狱卒大汉具被掀翻在地,一个个骇的胆战心惊,只想这两个少年娃娃功力高强,常人不及,哪曾想竟是如此恐怖如斯,竟能同地狱恶煞的四大死神斗的死去活来。
四位判官正全神贯注的盯着大屏观看双方拼斗,这一声大响只震的屏幕剧烈一晃。四位判官受惊,腿一软,瘫坐在地,骇的瞠目结舌,心惊肉跳,再不敢对天祈有丝毫轻蔑之心。
月灵见机极快,见四位死神正全力对付天祈,忙从地上拔出青光长剑,身形一掠,挺剑向四位死神刺去。
哪知她还未及四位死神的身,只见四位死神左手并举,四股掌力一起袭向她。月灵的身子犹如一条红船突遇猛浪,向后一颠,猛然翻转,扑倒在地,“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
天祈心头突地一紧,大叫道:“月灵。”真气激发,身子一荡,向后掠开,在月灵身旁落下身来,抱着她道:“你……你怎么样?”声音瑟瑟颤抖。
月灵秀眉紧蹙,苦着脸,有气无力的道:“我们……真的打……打不过他们。”
天祈岂非不知难敌四大死神?他本就不愿相斗,适才全是迫不得已,如今月灵又身受重伤,如何还能再斗?心想:只能拖得一刻算一刻。将神锋剑插回剑鞘,抱起月灵,向前急奔而去,正是地狱的深处。
四大死神急忙追赶。天祈此时抱着一个人,身法竟比平时还灵快许多,四大死神一时竟追他不上。
忽见眼前出现一座烈火熊熊的高塔,围着塔身燃着九个大铜鼎,亦是火苗熊熊,烧的通红。奈何天祈毕竟抱着一个人,独自和四大死神竞赛,时间久了尚且不及,身负重力又如何跑的过他们?在火塔前正被四大死神赶上。
天祈恼恨异常,将月灵放在地上,面向四位死神道:“你们定要赶尽杀绝吗?我又没犯什么错,只是要找我爹爹妈妈,这也不行?”说着目眦尽裂,流出两行眼泪来。
四位死神仍是不言不语,像是就不会说话,黑色的面巾下也不知他们究竟有没有面目,面目又是如何?
天祈咬牙恨道:“好,是你们逼我,我叫你们逼我。”“砰”的一拳,将一个大铜鼎打的粉烈。
四位判官在暗室处惊得魂飞魄散,圆睁双目,盯着大屏纷纷叫嚷:“不能打呀,不能打呀,那可不能打呀。”
红衣判官和蓝色判官搂抱在一起,捶胸顿足的大哭道:“我的祖宗啊,这下完了,完了,可全完蛋了。”
可天祈哪里能听的到?连着四拳打毁了四尊大鼎。那烈焰灼燃的高塔忽然间剧烈的摇晃起来,连着地面都颤颤抖动,破碎成一块块火红的铁石,噗噗踏踏的向下坠落。
四位死神虽瞧不见脸面,不能言语,但看他们浑身战栗,似是又惊又恼,倏将四把镰刀抛向空中,“铮铮铮铮”四声响,四把镰刀结成了一个正四边形,罩在天祈的头顶,从四边形里射出四道黑色的光幕,将天祈的全身笼罩在了里面。
天祈骇然大惊,急忙闪身往外闯,可那黑色的光幕犹如铜墙铁壁一般,任他如何蛮撞却也闯不出来。
四大死神双掌对着黑色光幕推出,八道黑光自他们手掌发出,源源不断的注向那黑色光幕。天祈立即黑光缠身,只感觉全身在一瞬之间烫如火炭,似是要熔化了一般,疼的他满地打滚,嘶声惨叫。
月灵横卧在地,身不能动,见天祈遭罪,心如刀绞,热泪滚滚而流,花容带雨,樱唇瑟瑟发颤的叫:“天……天祈……天祈……”苦于半分力气都使不出,喊叫也发不出声,急的她只想此刻死去罢了。
四大死神结的正是他们的独门秘技“死神黄泉阵”,进入阵中的无论是人鬼仙魔,只要被炼化,将在宇宙间荡然无存,永世不得超生。
天祈只感心胆俱裂,疼如刀割,双眼渐渐迷离,身体越来越轻浮,似是就要消失了一样,无助、不甘、绝望、难舍、痛苦等等,一时间百感丛生,千念俱济。
就在他觉得所有一切即将具毁具灭之时,突然空中传来一声大喝:“住手”,声如洪雷,一道金光射下,劈在“死神黄泉阵”上。四把镰刀“叮叮当当”掉落在地,黑色光幕瞬即消散。天祈身子猛地瘫软,昏厥了过去。
四大判官赫然一怔,凝视着大屏,惊诧道:“秦广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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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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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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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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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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