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辩司的密奏,同样给宏亲王也送了一份。虽然宏亲王已经不再是摄政王,但却是临时掌管着玉玺的议政王。现在摄政王德章去了南部战区,他们阵营则由于禁掌控一切。在朝殿之上,宏亲王和于禁基本成了朝臣中的两极。任何朝中大事,都得他俩达成协议才能执行。而身为摄政王的太子德章,反而成了摆设。在新帝未登基之前,侦辩司依然保留着的权限和府衙。但所有的情报消息,必须要向摄政王及议政王同时禀报。
满头白发的宏亲王,微闭着双目手指微微颤抖,他不敢相信这消息是真的,但事实摆在面前,由不得宏亲王不信。
“唉~,继业啊继业,没想到上次京都一别,你我却是阴阳两隔。短短的半年时光,几十万大军居然守不住个澜都城,你让本王该怎么说你才好。”
老亲王叹息了一声,沧桑的眼神中闪烁着滢光,对于澜都城以及西部大营,宏亲王有着极其深厚的感情。甚至说,宏亲王把毕生的经历都放在了澜都城。如果不是年事已高回京养老,恐怕这场战事的指挥权还轮不到方继业。
宏亲王犹豫了一下,吩咐道,“去,请都御史吴大人,老翰林王世渡大人及刑部侍郎庞刚,过府一趟。”
宏亲王知道澜都城的败局事关重大,必须要与吴光照等人商议一下。这件事不但牵扯到江山稳固,更是涉及方继业等西部众将死后追溢之事。宏亲王知道于禁及德章对西部众将恨之入骨,澜都城的丢失他们肯定不会罢休。弄不好,还会因此激起西部将士的众怒。
这一夜,京都的高层大员们,都被澜都城的失守而震惊。特别是吴光照等人,他们原以为如果出现意外,也会是南平与西宁侯联手的南部战区。没想到,有着铁幕之称的澜都城居然失守。宏亲王与诸位大人商议着对策,毕竟这件事对他们来说极为不利。几位老臣心中都很明白,于禁必定会在早朝之上发难。昱宁帝的大丧刚过,稍微平静的京都,恐怕又要进行一番明争暗斗。不过这一次,宏亲王一方完全处于劣势。
次日一早,金銮殿前与往常一样,不少朝臣还带着昏睡未醒的眼神,等待着上朝。澜都城的失守只有少数大臣知道,更多的臣工,都跟走过场一样等待上朝散朝。
朝殿一开,于禁目光威严,率领文武百官走进朝殿。与昱宁帝时期相比,现在的朝殿只是向议政王行礼,缺少了三呼万岁的仪轨。
宏亲王双目微睁,像是没睡醒的样子看了看众人,“诸位臣工,今日可有事要奏?”
吴光照等人都沉默不语,反正于禁不主动发难,他们也不会提及此事。毕竟正式的上报还未到,能拖延几天算几天。
他们不提,于禁等人可不会等下去。宏亲王话音一落,兵部侍郎朱文俊就战列出来。
“启禀宏亲王及列为臣工,昨日刚收到侦辩司密报,西部战区出现了极大的战局失利。西部大营主帅方继业将军壮烈殉国,澜都城~失守。”
朱文俊的上奏,如同平静的水面投入一块巨石,整个朝殿顿时一片哗然。于禁瞟了宏亲王一眼,心说计算你装糊涂,有些事盖是盖不住的。
朱文俊让众人酝酿了一下,这才接着说道,“亲王殿下,诸位大人,此事事关重大,澜都城失守,谁也不好说历都城能不能顶得住。身为兵部主官,必须要做好京都的防御才行。”
朱文俊的话,顿时赢得众人的支持。不管身为哪一阵营,谁也不想京都出现意外。万一历都城顶不住西越大军,这一路可就无兵可守了。
宏亲王眉头微皱,目光看向了于禁,“相国大人,你对此事怎么看?”
宏亲王一出声,朝殿上众人顿时安静下来,目光纷纷看向了于禁。
于禁微微叹息一声,装出一副很沉痛的样子,“亲王殿下,诸位大人,澜都城的失利,让老臣很心痛。但仔细想来,此事却有些蹊跷。澜都城和历都城加起来尽三十万兵马,况且澜都城经过了几代人的建设,可以说固若金汤。特别是宏亲王殿下镇守之时,澜都城兵强马壮民众富饶。为何短短的一年时光,就从方继业手中失去。难道说,我们不该追究其失败的责任吗。”
都御史吴光照接口说道,“相国大人,方继业将军战死殉国,难道这还不够吗。如要追责,岂不是寒了西部众将士的心。”
于禁不为所动,平静的说道,“吴大人,本相说的追责,并非是指追究方继业将军的责任。古语云,人死为大,况且是殉国战死沙场,值得尊敬。不过,身为西部大元帅的德隆殿下,难道就不该为战败失策承担责任吗?另外,历都城主将段琅,距离澜都城如此之近救援不利,他对得起护国将军的称谓吗。老夫原本以为段琅骁勇善战,西部战区稳如大山。现在看来,年轻人还是经不住战火的考验。面对真正的强敌,才能看出谁是真正的勇士。”
于禁短短的几句话,立马把段琅及历都城大军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严,打的支离破碎。不了解真实战况的朝中众臣,都觉得于禁说的在理。
宏亲王目光深邃的看着于禁,心说就知道你会把脏水往德隆身上泼。但是宏亲王没想到,于禁居然还要牵连着段琅。
吏部侍郎褚宝雄看了看于禁,也跟着说道,“亲王殿下,澜都城的失利乃西部战区的重大失策。如果不严惩失责之人,我大夏的军纪何在。只有惩前毖后以儆效尤,才能让西部将士重新点燃复仇之火。”
宏亲王虎目圆睁,狠狠的瞪了褚宝雄一眼,心说你懂个屁,这样做简直就是要让西部大军群情激怒。万一引起哗变,你褚宝雄承担的起吗。
老翰林王世渡重重的咳嗽了两声,说道,“诸位大人,刚才朱文俊大人不是说了吗,只是侦辩司的密奏。具体情况,你们谁知道?你褚宝雄大人知道吗?既然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指手画脚,这要传出去,你们就不怕西部将士心寒吗?他们为了我大夏江山,远离家乡血战疆场,我们却在这里背后指责。试问,在场的诸位哪一个敢说,你比方继业强,比段琅强?”
老翰林王世渡话音一落,褚宝雄被怼的面红耳赤,“王老大人,话不能这么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职责。既然把兵马大权交给了他们,就得负起这个责任和担当。就算现在还没有详细战报,按照惯例,这样重大的败局最高指挥者难辞其咎。就算不追究段琅救援不利的失责,德隆皇子指挥失利的责任这可没跑吧。”
王世渡重重的哼了一声,“大家都知道德隆皇子身体不好,西部指挥大权依然在方继业手里。你褚宝雄这么说,分明是想嫁祸于人。”
“要按王老大人这么说,活人不能追究,死人也不能追究,难道视我国法军纪为儿戏吗。”
“你~你强词夺理。”王世渡气的指着褚宝雄。
宏亲王一看,怒道,“都不要争了,现在详细战报还未送达,至于追究还是追溢,还是等战报来了之后再议吧。”
于禁也跟着说道,“亲王殿下说的不错,详细战报未到,现在说这些事还早。不过,为了京都的稳固,我等臣工必须未雨绸缪,安排好对应之策。朱大人,你身为兵部侍郎,对西部战局有什么看法?”
朱文俊抱拳说道,“相国大人,亲王殿下,下官觉得不管历都城能不能顶得住西越大军,我们必须要建立起第三道防御。如果段琅能顶得住最好,万一被西越大军冲过来,第三道防御也能起到拱卫京都的作用。”
宏亲王点了点头,“朱大人说的有理,不知兵部该怎么运筹?”
“亲王大人,下官准备从南部战区调动二十万大军,驻守下关口一侧,成立第三道防御战线。但由于摄政王殿下亲率四十万大军都是新军,兵部考虑还是调动老兵前来驻守为上策。所以,兵部打算从马如正将军麾下,调用二十万人马驻守下关口。不知亲王殿下,可有不同意见?”
宏亲王想了想,点头说道,“朱大人考虑的周全,本王没有意见。相国大人,诸位臣工,你等还有什么不同看法?”
诸位朝臣互相看了看,他们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别说是调动二十万,再多调点人马保护他们才好呢。
宏亲王看到众人都没有不同意见,刚要答应下来,却听着朱文俊再次说道。
“亲王殿下,根据目前南部战区的情况,那边兵马不少,但缺乏的是能征善战的良将。调动二十万大军到没什么,但是再从中调用马如正将军麾下的良将,恐怕对南部战区极为不利。所以,下官陈请亲王殿下御准,从京都方面任命下关口主将。”
“这~?”宏亲王想了想,“不知朱大人,可有合适的人选?”
没等朱文俊开口,于禁接口说道,“为了我大夏江山稳固,这二十万兵马的主将必须是能征善战之才。本相倒有一位合适人选,绝对能够担当此任。此人的能力,别说是区区下关口,即便担当西部大军主帅都不成问题。”
“哦?不知相国大人,说的是哪一位将军?”宏亲王疑惑的看着于禁。在他的脑海里,兵部及城内防御圈子里的这些将军,好像没谁向他说的那样,有这么大的能力。
于禁看了看众人,高声说道,”本相举荐前任兵部侍郎冯准,为下关口主将。以冯准带兵的能力,相信在座的各位,没什么不放心的吧。”
“冯准?”宏亲王一愣。
吴光照与王世渡等人互相看了看,心说开什么玩笑,怎么能把兵权交给一个被贬之人。更何况,冯准是于禁的铁杆嫡系,就算马如正那边不派大将前来领兵,也不能把兵权交给于禁的一方。
“老臣不同意,冯准乃先帝贬罚之人,决不能重新启用。”王世渡说道。
“附议!”吴光照跟着说道。
“下官也认为不妥。”刑部侍郎庞刚也亮明了观点。
“国难当前,不计前嫌。再说冯准只是被贬出京,并未受到刑罚,有何不妥。下官褚宝雄,支持相国大人。”
“臣也支持冯准重新出山。”
“臣附议。”
于禁一方纷纷站出来表态,朝堂之上顿时形成水火不容之势。一时间,你来我往开始争吵起来。
于禁与宏亲王对视着,他俩心中明白,真正的决定权还是他俩说了算。但具体谁可以让步,那就看这其中的利益怎么分配了。
于禁指了指养心殿方向,宏亲王苦笑一下,心说跟这个老狐狸斗智斗勇,比在前线打仗都累。宏亲王强硬的宣布退朝,留下兵部侍郎朱文俊,及都御史吴光照,老翰林王世渡等人,一同去了养心殿。
宏亲王知道养心殿内,必是一番激烈的碰撞。但从马如正手里剥出的这二十万大军,他决不能让步。这支人马看似防御西越,但谁敢保证他们不会回头杀回京都,成为于禁重新掌控京都大权的底牌。现在澜都城失守段琅只能在历都城竭力抗敌,一旦京都出现巨变,宏亲王知道段琅根本无法抽调兵马前来压制。那种京都兵谏的乱局,宏亲王决不能让它再次出现。xǐυmь.℃òm
于禁带着自信的步伐走进养心殿,澜都城的失利让他很有底气。于禁准备剑指德隆,逼迫宏亲王让出这二十万大军。现在德隆亲赴南部战区,为的就是掌控住兵马大权。怎奈马如正为了德隆死抓着兵权不放,只有动用玉玺才能把他的兵马分割出来。一旦掌控了这二十万人马,南部战局基本控制在了德章手里。到时候,即便辅佐德章强行登基,谁又能阻挡得住。
就在京都准备两强相斗之时,南部战区也发生了重大战况。南平大军在陌坤的命令之下突然撤出了双封山,闫发成得到消息,借助几十万大军之力强攻双封山。失去了南平大军的支持,闫发成及马如正等大夏名将,居然一举拿下了双封山天险。
这一战,顿时让亲自督战的摄政王德章喜出望外,立马派出八百里加急上报给京都朝堂。这可是德章督战以来,第一场重大的胜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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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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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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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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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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