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某个外出公干,刚回来的衙署官员一进门,就发现了气氛异常,每个站岗的卫士腰板笔直,目不斜视,文职官员个个沉默寡言,正襟危坐,有些人明明手里没什么事情干,却拿着一份旧公文,目不转睛的看着,许久也不见翻动一页。
“张总管和杨司徒翻脸了。”同僚低声道。
虽然张镇周公开的原话,是和胡雪亭彻底翻脸,全力打压胡雪亭什么的,但总管衙署的人既不是瞎的,也不是聋的,基层人员的嘴巴也不怎么牢靠,很容易就知道了当日的情况。
杨司徒的大公子要鼓动胡雪亭痛揍张镇周了,这哪里是和胡雪亭翻脸,分明是和杨恕翻脸
“张总管何其不智也”那刚回来的官员大惊失色,淮南道行军总管很威风,那要看是对谁,和杨恕杠上,人家一个手指就摁死了他。
“那太夸张了,一只手还是要的。”其余同僚纠正。
张镇周做了如此不理智的事情,未来已经注定,淮南道总管衙署的人就要考虑自身的利益了,万万不能和张镇周有太多的接触,也不能消极怠工,被注定要嗝屁的张镇周抓住机会拉了做垫背。
这总管衙署之内的气氛,自然就紧张无比了,人人严肃认真团结而不活泼,百分之一百遵守规章制度,精气神全部达到上限,超越上限
至于胡雪亭,小县令而已,同样是张镇周一只手就能摁死的,而且,关衙署的诸位官员们事
“胡雪亭的消息到了吗”张镇周问道,自从决裂之后,张镇周第一时间派了人潜入丹阳县,每日用飞鸽传书,细细的汇报胡雪亭的作为,丹阳到扬州的天空中鸽子无数。
张镇周的心腹们急忙汇报“开垦荒地七亩设经济开发区作价50两”胡雪亭今天的行为被一一记录,甚至还有密谈记录了胡雪亭每天的伙食。
“哦,卖房子卖地,嘿嘿。”张镇周淡定的点头,继续趴在案几上,批阅着淮南道的公文。
几个心腹见张镇周再无动静,互相对视,只觉心中疑惑万分。说张镇周不重视胡雪亭吧,这飞鸽传书,密谈监视的程度,已经堪比机密军情了,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说张镇周很重视胡雪亭吧,张镇周自胡雪亭等人离开后,没有对胡雪亭做任何一件直接影响她的事情,态度轻松的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这剧烈的矛盾,让张镇周的心腹们有些茫然。
“老夫是非常的重视胡雪亭。”张镇周决定坦诚沟通,“胡雪亭一直都是杨恕的人,如今有隐隐有高颖保护,这背景比老夫还要硬,稍有不慎,老夫只怕还会倒在胡雪亭的手上。”
要是张镇周前脚欺男霸女,后脚胡雪亭就一个机密文件发到杨恕高颖手中,朝廷的免职治罪公文立马就到了。这真是太狗屎了。
“和胡雪亭斗,就是和杨恕斗,毋庸置疑。”张镇周一点都不含糊。一群心腹叹气,明知道是和杨恕斗,怎么可能斗得过,只怕是鸡蛋撞石头。
“难怪总管没有任何反击。”心腹们明白了张镇周的策略,那就是防守,防守,再防守,死死的挡在自家的球门前,不进攻,也不离开,死熬到比赛结束。要是运气好,胡雪亭嚣张大意,不小心送了一个乌龙球,立马就搞定了胡雪亭。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心腹们点头,乌龟战术其实很厉害的,没有超级厚的脸皮,一般人用不了。
张镇周本来不想说的,有些战略战术提前说明了,很容易被敌人知道,从而有所提防,甚至改正,而且从戏剧性的角度看,在心腹们都以为平静如水的情况下,忽然出了绝招,一秒清空胡雪亭的血槽,在心腹们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淡淡的道,“杀汝如杀一鸡尔”,逼格爆表。但现在看看一群心腹手下看忍者神龟的眼神,再不解释,只怕人心要散,只好提前揭穿谜底。
“诸位,真以为胡雪亭需要老夫动手老夫什么都不做,胡雪亭已经快完了。”张镇周伸手捋须,笑容深邃。
一群心腹手下急忙挤出震惊极了佩服极了等等神情“总管何出此言我等看胡雪亭势大,不可力敌,唯有智取。”
“哈哈哈”张镇周仰天大笑,“你们看胡雪亭最近再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胡闹呗。圣人言,以德治国,以秩序治国,官员以高尚的道德品质感动百姓,百姓自然就会路不拾遗,这天下自然就安稳了,所以无为而治才是官员的最高之道。什么经济开发区,什么五百骑兵军屯开荒,哪一个符合圣人之言无法是延续了胡雪亭整天胡闹的惯性而已。
但既然张镇周如此的问,自然没有这么简单。一群手下用心思索,小心的问道“胡雪亭在规划城市”
张镇周笑着摇头“你们没有看到本质。”
什么是胡雪亭最近一系列行为的本质那就是刮钱。
一群手下看着张镇周,官员为了钱财,刮地三尺有什么稀奇的。
“不,胡雪亭做了这么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是因为她穷了。”张镇周神秘的微笑,智珠在握。“老夫不知道胡雪亭花多少钱买的军马,也不知道她用什么价格买的精饲料,老夫只知道,一个骑兵的每月薪水起码是500文,扣去巡检司名下的一百人,胡雪亭还要给四百个人发薪水,每个月就是二百两银子。”
一群心腹手下脸色大变,二百两张镇周一年都未必有二百两银子的俸禄胡雪亭就这么有钱
张镇周继续说着“胡雪亭能有几个200两银子看她最近疯狂的搂钱,定然是再也支撑不下去了。”经济开发区的店铺和作坊,撑死也就只有四五十间,只怕还大半会空着,毕竟一个只有一万多人口的小县城,能有多少商机根据密谈汇报,也就只有二十个不到的店铺已经卖了出去,胡雪亭只拿到了一千两银子,扣除建造房子和买地的工本费,也就赚了九百两,光是发骑兵的薪水,五个月都撑不到,算上其余饲料,买马,医药,器械等等,张镇周不认为胡雪亭能撑过三个月。
一群心腹手下小心肝激烈的跳动,一个经济开发区就赚了九百两马蛋胡雪亭竟然是会下金蛋的鸡早知道投靠胡雪亭了
好几人互相对视,目光深邃,充满了同志间的温暖,扬州人口比丹阳多,生意人比丹阳多,也搞一个经济开发区,九百两大家分一分,每人起码有几十两。www.xiumb.com
有几个心腹手下却仔细的打量着张镇周,虽然张镇周没有说明,但很明显,张镇周其实是知道买一匹良马,或者精饲料的价格的。看来张镇周果然早早的就认真考虑过了养私兵的可能。
“嘿嘿,要是养私兵容易,老夫早就自己养私兵了,淮南道还会都是朝廷的军马”张镇周也不否认,只是冷笑。
在拥有私人武装越多,权势就越大,甚至可以做大臣做司徒做皇帝的大随朝,哪一个地方大佬没有考虑过建立私人军队只是这费用实在不是普通人养的起的,哪怕张镇周家里也有些田地和生意,在浩大的军费开销面前,如同沧海一粟。
正因为对行情有过仔细的琢磨,张镇周才会在第一次听说杨轩感送了500骑给胡雪亭的时候,就倒抽了一口凉气,按着心脏深呼吸了好久。
谁说胡雪亭和杨司徒闹翻了,被杨司徒贬出了洛阳的这五百骑兵根本是大手笔中的大手笔要是和杨司徒闹翻了能有五百骑兵做遣散费,你丫倒是和我闹翻啊。
只要算算杨司徒在胡雪亭身上投资了多少银子,整个朝廷只要带眼睛的,就不会认为胡雪亭和杨司徒闹翻了,相反,胡雪亭是司徒府的核心的核心,下一代司徒府的扛把子是杨轩感,杨轩感的头号双花红棍金牌打手就是胡雪亭
张镇周鄙夷无比,杨恕这种表面上驱赶胡雪亭,其实竖立为核心的做法,洛阳的大佬们一定看得清清楚楚,不然杨恕不至于装都不装一下,立刻派出了杨轩感到淮南道给胡雪亭铺路,甚至还生怕胡雪亭不小心被七八个毛贼干翻,大手笔的送了五百骑。有五百骑在手,就算张镇周带着淮南道的军队围剿,胡雪亭只要运气不太差,没有遇到流矢或者马失前蹄,也能在五百骑的掩护下,顺利突围回到洛阳。
如此高大上的安保措施,代价就是昂贵的维护费用。再看胡雪亭疯狂的买马场,买备用马匹,买各种昂贵的必需品,胡雪亭家里只要没矿,铁定破产。
“真是愚蠢的人啊。”张镇周算盘一打,然后就确定换成他,一个月都养不起,必须把五百骑统统编到朝廷的编制当中,起码省下了薪水。
“现在你们明白,老夫为何在翻脸之后,第一时间卡死了巡检司的人数扩张,驳回了杨轩感把丹阳巡检司的步兵变成骑兵的公文。”张镇周看着一群心腹手下淡淡的笑,“就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老夫其实已经出了杀招,不用动一兵一卒,胡雪亭就要活活饿死”
一群心腹手下心悦诚服,说饿死自然是太夸张了,但胡雪亭的势力很快就要烟灰飞灭,那是必然的,绝妙的是,张镇周干掉了胡雪亭,手上却一点点脏东西都没有沾染到。如此很辣的手段,必须拍马屁啊。“果然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张总管要么不出手,一出手,飞刀就插在了对手的咽喉上。”“以前只是看她是小孩子,不和她计较,一旦真心要对付,一个回合就让她倒下。”
张镇周笑着,这群手下终于知道他的智慧了,忠心度肯定嗖嗖的上涨。
有心腹手下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杨司徒会不会再次给银子”既然胡雪亭是司徒府的核心力量,将要留着给杨二代当打手,像孔明一样扶持杨二代的,杨司徒怎么可能看着胡雪亭破产倒闭清算养一支铁骑的代价是如此的高昂,任谁都不会以为胡雪亭能支撑的住,一旦胡雪亭穷得没饭吃,肯定会向杨司徒求救的。更大的可能是,杨轩感一直密切的关注着胡雪亭口袋里的银子,胡雪亭的钱包稍稍瘪了一点点,立马几十马车的银子就拉了过来。张镇周谋划了许久的不战而屈人兵,不是尽数落空
一群心腹手下悄悄的瞪提问的那人,好几只脚踩在那人的脚背上,用力的旋转。记住了,老大说错话做错事,手下当然要提醒,但是,老大在吹牛和自我陶醉的时候,万万不可以扫兴
张镇周竟然想过这个问题,道“老夫敢确定,杨恕不会给胡雪亭银子。”
一群心腹手下仔细的盯着张镇周,认真的分析,这是张镇周为了面子,用胡说八道弥补bug,还是有确切的证据。
“杨恕要是肯给银子,早就和兵马一起给了,还需要胡雪亭开口去要,或者制造雪中送炭的机会”张镇周道,故意出难题,然后等着别人求救的手段太低级了,张镇周都没脸这么玩,杨恕要是幼稚到需要制造困难和胡雪亭加亲密度,司徒府早就换人了。
“至于为什么杨恕不肯给钱,老夫倒是真的没有想明白。”张镇周有些叹息,这不是他智力不够,而是信息不够,身处京城之外,消息上就不太灵光,只能得到一些重要的消息,很多可以预判别人行为的小事情,外地官员是绝对得不到的。
“总之,老夫现在只需要坐等胡雪亭自己完蛋,没有必要做任何多余的事情。”张镇周对此很有把握,胡雪亭疯狂的寻找银子当中,肯定会出现巨大的破绽。
一群心腹手下用力的点头,崇拜的看着张镇周,能够用江水一般多的废话,把心中的“怯”字说的如此充满斗志,这是需要多大的学问和多厚的脸皮啊。
众人一点都不看好张镇周,穷逼玩家和人民币玩家开打,吃枣药丸,必须早寻退路。
某个酒楼中,几个穿着破烂衣服,衣服肮脏得像十年没洗,头发不是披肩,就是斜斜的,一看就是流氓地痞模样的人,一脸喜色的聊着天。
“清风山召集江南绿林同道,举办武林大会,你们猜,会有多少人去”流氓甲大声的道,一个路过的客人看他嗓门这么大,转头看了他一眼,顿时被他瞪了回去。“看什么看信不信砍了你”
那客人是个年轻的男子,站住,冷冷的回头看流氓甲,一看对方有四个人,冰冷的脸上立马刻意的堆上了懦弱的神情,退了几步,很用心的撞翻了一张椅子。
这种假装懦弱的垃圾表演,酒楼中所有人都看了出来,好些人还认识那年轻人,忍不住低声的嘀咕“李家的儿郎,是越来越不争气了。”有人就缓缓的点头,一直听说李家的老五不怎么样,还以为是李家娘子虐待庶子什么的,没想到今日见了,实在是对李家老五鄙夷极了。演技差没关系,没脑子就实在是悲哀了。
“看着,下一秒,李坤的眼中就要流露出一丝阴狠”有人低声提醒,众人死死地盯着李坤。
李坤很用心的倒在地上,很用心的缩着脑袋道歉,很有心的一脸怕事的坐在了角落的桌子边,很用心的点了一两个菜,然后,眼神中果然掠过了一丝阴狠。
“他能活到现在,李家的心其实还是很大的。”一群围观众客观的评价。
流氓甲哈哈大笑,李坤很识趣的装孬种,那谁有空多注意这种废物。
“丹阳县实在是太肥了,有人肯挑头去,那就太好了”流氓乙笑道,其实肥不肥是完全不知道的,根本没有去过丹阳县,几乎完全不知道丹阳县的真实情况,但既然有人挑头要去抢劫丹阳县,为了不显得孤陋寡闻,说什么都要装得了如指掌。
“你们去不去”流氓丙问道了重点。
“群雄齐聚清风山,这是江南绿林的盛事,我们也是绿林好汉,自然要去”一群流氓都点头,当然去,否则怎么捞好处。
大笑当中,李坤缩在角落的身体,微微颤抖。不是怕,而是激动。别人没有留神听流氓们的对话,他认真的记住了每一句话,并且从中分析出了重点。
“丹阳县”,“清风山”,“群雄聚集”,串在一起,就是有一大群高手要在清风山聚义,然后进攻丹阳县
如此重大的消息,李坤怎么能不激动
作为李家不受重视,受尽打压的子女,想要出人头地,一展抱负,成为人上人,难道还有比眼前江南绿林大会更大的机会吗改变命运的瞬间,就在此刻
几个流氓已经离开,李坤继续躲在角落,忍受着附近人鄙夷的目光,心中只有冷笑,以为被几个流氓羞辱,就是非常严重的事情了之辱的故事知道吗金鳞本非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的名言知道吗李某马上就要崛起,你们懂个
他等到周围的人不再注意他,这才结账,快步离开了酒楼,急急忙忙的回了李家。
“老五,又去酒楼了有时间多读书”李家的当家娘子厉声呵斥。李坤低头,并不反驳,眼神中又是一道阴冷的目光闪过,还不是因为他是庶子,所以就刻薄亏待他,连去酒楼都不允许。
“娘,不用理他,他还在做着去酒楼遇到贵人的梦呢。”李家的长子笑道。李坤的脑袋更低了,和他流着同一个父亲的鲜血的人,未必就是他的兄弟。他要是不是天天去酒楼,怎么能结实贵人,怎么能知道天下的各种奇闻趣事,怎么能知道朝廷的风吹草动,怎么能掌握和自己命运有关的消息多少英雄凯歌,历史齿轮,都是从酒楼开始,到酒楼结束的
“要是不想念书,就和老三去店里学做伙计”李家的当家听见声音走了出来,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但要是死活不肯读书,那起码要学点东西,好歹能安身立命。
李坤继续低头看着地面,拳头握得紧紧的,我是李家的五少爷,不是下人我应该继承家产,成为李家的大老爷,怎么能去做伙计这是对我的羞辱难道就因为我不是嫡子这个仇恨,李某记下了
众人骂了李坤半天,见李坤油盐不进,挥手斥退了他。“真是不明白,他怎么变成了这样”李家当家的惊讶极了,小时候明明很普通啊。
李坤回到了房间,立刻关上了房门,确定没人偷窥监视,这才小心翼翼的钻到了床底,把床脚的第三块砖挖了出来,露出一个木匣子。木匣子里,是一把锋利的匕首,以及四五十两银子。
“只要我参加了这次的江南绿林大会,定然可以结识一些奇人异士。”李坤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他会认真的记录和分析每一个奇人的独门绝技,然后找到最厉害的那个,然后悄悄的跟着,只要那个最厉害的高手被衙门追杀,被高手厮杀,被仇敌厮杀,总之是重伤倒地,他李坤就毫不犹豫的去杀了最厉害的高手,夺了最厉害高手一定会随身携带的武功秘籍几年后,他李坤就会是新一代的高手
“到时候,我李坤就会回来,杀了李家满门老小,鸡犬不留”李坤的嘴角露出了阴狠,不用担心杀自己全家会有什么副作用,不少美女就是喜欢这种狠辣的帅哥。
作为没有学过一天武术的菜鸟,怎么混进绿林大会呢李坤冷笑,江湖上什么职业奇人最多乞丐特别是好酒贪杯的老乞丐个个都是绝顶高手
李坤翻出一件衣服,毫不犹豫的撕破了几处,又在地上打了滚,脏兮兮的,穿在身上,自然就有了几分乞丐的样子。
他收拾好银两,在怀里藏了匕首,悄悄从后门出了李家,回头冷冷的最后看了一眼。“等我回来的时候,就是李家灭门之日”
几天后,李坤已经到了丹阳,但去清风山,还要往南面一段路。他心情很是舒畅,很快就是他开启命运的时刻了。
前面,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四处瞎逛。
“姐姐,我要买这个。”小女孩指着风车大叫,姐姐看看风车,立马摇头“你已经有十几个风车了”小女孩不依,叫着“我没有这个颜色的风车,买吧,买吧。”姐姐坚决不答应“姐姐已经破产了,没钱。”
小女孩气鼓鼓的看着姐姐,姐姐就是不买。卖风车的笑眯眯的等着。
小女孩扁着嘴,在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香囊,翻出一块碎银“我有钱,我自己买”卖风车的伸手去接,却被姐姐一手夺过碎银,又快手快脚的扔了个铜板给卖风车的。
“师父怎么还有钱”姐姐惊愕了,贪婪的看着小女孩的香囊,小女孩死死的捂住。
角落,有人低声道“看,那个女人是肥羊。”才五六岁的小女孩随手就能掏出碎银子,那姐姐怎么可能没钱就算身上没带钱,抓了之后勒索家里,起码能捞个几十两银子
“什么几十两,起码一百两”有人低声接口道,丹阳县果然富得冒油。
风声传送低语,飘到了李坤的耳朵中,他心中一凛,没有回头,又走了一段路,这才借着看某个店铺的东西,转头看了身后。
两个灰衣服男子明显亦步亦趋的跟在那姐妹的身后,见到李坤回头,装作若无其事的看周边的风景。
走了一段路,那姐妹回头看看,窃窃私语,加快了脚步,却走向荒僻的地方。
“那两个人好像察觉到了。”“那又怎么样蠢货而已”两个灰衣人干脆也不掩饰了,被人跟踪,就要往人多的地方走,然后把事情闹大,跟踪的人自然就不能下手了。以为可以往人少的地方走,然后甩掉跟踪者的,都是往死路走。
街上很多人诡异的看着那两个灰衣人,有人嘴唇动了动,想要说话,被那姐姐看了一眼,立刻缩了回去,有人摩拳擦掌,似乎想要多管闲事,却被人拉住耳语,长叹一声,又退了回去。
两个灰衣人冷笑,这种情形见得多了,别以为流氓歹徒只有一个两个,围观群众有几百个,绝对没有一个人敢出头。
李坤小心的跟在两个灰衣人的身后,救人他没这个心思,他只想看看结果会如何,纯属好奇。当然,若是有大侠跳出来救人,他也能比较一下大侠的堵门绝技,或者悄悄杀了大侠,先随便拿普通功夫学着,将来有机会再学超级绝技。
“姐姐,我走不动了。”小女孩撒娇,张开双手要抱。
“这样啊,那就不走了。”姐姐抱起小女孩,干脆的转身,厉声道“是哪条道上的朋友跟着本座”
长街上,不少人转头看着姐妹两和灰衣人,很多人围了过来。
李坤冷笑,要是这样也能冒充武林高手,武林人士的智商也太低了。
两个灰衣人果然不屑的冷笑,微微转头看四周,四周都是一些不敢靠近的百姓。
“本少爷就是赤炎魔刀萧动。”灰衣人甲一脸的狷狂酷霸拽,轻轻的抚摸着腰刀。“能够死在萧某的手中,是你这辈子的福分。”
李坤浑身一抖,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遇到一个打闷棍的小贼,竟然是江湖著名高手赤炎魔刀
为什么赤炎魔刀会跟踪一个少女,为什么江湖高手要打劫绑架两个无辜弱女子,这是人性的沉沦,还是道德的沦丧
真相只有一个这两姐妹不是普通人
“在下是天命法神林言。”灰衣人乙淡淡的道,神色中只有云淡风轻,双手已经缩到了衣袖当中,无穷的力量从衣袖中透了出来。
李坤已经麻木了,又是一个绝顶高手为了几十两银子,或者一百两银子,就有两个绝顶高手为之出手绝顶高手就这么堕落
“你们知道这里是哪里”姐姐好奇的问道。
两个绝顶高手大笑,这是明显的想要拖时间,必须快点动手,否则捕快衙役就要来了。
“并肩子上”林言厉声大喝,双手猛然伸出了衣袖,扬手之间,白花花的石灰飞向了姐妹俩。
同一瞬间,萧动抽出腰间的宝刀,火红的,带着无边的血腥气的刀风四溢,引来苍蝇无数。
“iu”两个人绝顶高手飞了出去下一瞬间,剑光一闪,两人挂。
李坤下巴掉在了地上,不敢置信的看着两个死去的高手,以及两姐妹。
“唉”重重的叹息声在长街上回响。
“竟然敢在丹阳放肆”有人鄙夷极了,混江湖的,竟然不搞清楚丹阳的氛围。
“可惜,要不是遇到了县尉小娘亲,我这次就发财了”有人捶胸,想找一个歹徒是多么的不容易啊。
“县尉小娘亲,您这可不对了,就算您天下无敌,也该让我们有机会表现一下啊。”有人急忙拍马屁。
“是啊,这种小事情,怎么能让您亲自出手,我们动手就行,绝不收500亩地”有人表忠心。
小女孩蹲在地上,好奇的伸手指去摸红色的赤炎魔刀,被胡雪亭一把扯住。“那是猪血,脏”
“来人把这两个家伙拖去乱葬岗,把地面打扫干净”厉喝声中,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一群红袖箍,谄媚的笑着点头。
胡雪亭依然站着不走,死死的盯着地上的两具尸体。
有个衙役站了出来,和胡雪亭目光相遇,用力的点头,千言万语,尽数在这一点头之中。
胡雪亭这才放心了,抱起小女孩“我们回家咯”
“县尉小娘亲走好”“县尉小娘亲有空再来”长街中欢呼声震耳欲聋。
那衙役走上去,开始摸尸体,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放在一块蓝色的包袱皮中,最近县尉小娘亲看见银子眼睛就发红,这摸尸体的事情,这里人多,她不好意思做,当狗腿子的就要识趣,但是,要是敢贪污一文钱,肯定被胡雪亭没收全部家产。
人来人往中,长街又恢复了平静。李坤傻傻的站在街上,只觉一股洪荒之力,醍醐灌顶
什么武林高手,什么绿林豪杰,哪个能让百姓欢呼
什么绝世武功,什么绝世兵刃,哪个能抵挡得住千军万马
什么称霸武林,什么称霸江湖,哪有在朝廷当官威风八面
“我的目标,是成为皇帝”李坤微微闭上眼睛,在心里大声的怒吼,这才是男子汉的目标。
混江湖狗屎
既然如此,那么所谓的清风山绿林英雄大会,根本没有必要去了。李坤看着努力清洗地面的红袖箍们,眼中再次冒出无边的阴狠,原来,这一次的机缘,果真是历史的车轮开始转动了
丹阳县衙前。
李坤拱手向某个衙役道“在下江宁李坤,有重大紧急机密,需要面见县尉小娘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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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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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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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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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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