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几十个人晕倒,几十个人哭叫,这动静就太大了些,整个后花园的人都被惊动了。

  “发生了什么事”远处,有人惊疑的问着,有人飞快的往这边跑,想着帮把手,更多的人立刻找回了自家的孩子,死死的牵在手里。

  “找大夫”杨轩感额头见汗,丑闻,大丑闻从来没有听说过谁家开个宴会,宾客晕倒尖叫数百人的。

  张夫人死死盯着胡雪亭,这个破坏力,根本是人形暴龙了。“我就不该让你离开我三尺”

  “控制消息,不要传出去”胡雪亭低声对杨轩感道,杨轩感习惯了胡雪亭的言语必有后招,就要招呼人控制消息,张夫人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胡雪亭的脑袋上。“你再捣乱,我就天天给雪岚吃猪肉,把她养成大胖子”

  胡雪亭委屈了,那些宅斗传说当中,哪一个不是出了事,立马封锁消息,不然夫人小姐们闺名受损,主人家名誉受损的

  杨轩感听了,差点也是一巴掌。“封锁你个头”胡神经病阴谋诡计还行,堂堂正正的事情实在是有欠火候。

  不等大夫赶到,一群晕倒的人已经纷纷醒转,哭叫的人也在众人围绕之下,找到了安全感,止住了哭声。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杨家的某个女眷赶到,厉声问道,这事情必须问清楚,否则人人心里不安。

  几个苏醒的官员夫人沉默不语,哭叫的小姐们都不敢往胡雪亭的方向看,死命的低着头,坚决不能说真相。被胡雪亭吓晕吓哭,说出来都丢人,更何况,胡雪亭就站在这里呢。

  胡雪亭是什么人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洛阳城三百年内小儿止哭,不能叫名字的人。人家刚才没发飙砍死这里所有人,那是给司徒府面子,忍着呢,要是再不识趣,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全家人头一定落地。

  再细细的想,这不是还没有真正得罪那个人嘛反而是自己人被讽刺被无视了对不说不定那个人现在还没有太生气,赶紧补上一份厚礼,还有机会转圜。

  某个晕倒的夫人挤出真诚的笑容“太阳太大,晒晕了,让各位见笑了。”

  这种谎话真是骗鬼都不行啊,围观的人理解了,有重大的隐情,不能说,当然也不能问,烂在心里就好。

  “最近天气热,太阳大,是要小心些,我也有些头晕。”赶来的夫人们关切的问着,丫鬟们急忙掏出一些清凉油之类的东西,更有仆役急忙去拿绿豆汤什么的。

  “我们坐一会就好。”晕倒和哭叫的人都反应过来了,纷纷道。

  好些夫人不经意的瞄坐立不安夫人,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何不早点阻止

  坐立不安夫人幽怨了,我阻止了可是,你们一个都不听这能怪我吗

  张夫人怒视胡雪亭,都是你搞得鬼。

  胡雪亭瞅瞅那些人,想了想,招呼过一个丫鬟,取了纸笔,写了几个字。“递给那边的夫人们,随便哪个都行。”

  某个夫人接过纸条,看了一眼,一怔,又抬头看了一眼胡雪亭,胡雪亭面无表情。那夫人大喜,随手把纸条递给了另一个狐疑不定的夫人,那夫人也是一怔之后,欣喜若狂,飞快的把纸条传了下去。xǐυmь.℃òm

  很快,原本园中哭叫和晕倒的夫人小姐们都看过了纸条,脸色都灿烂起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有围观群众人问道,想要去看那张纸条,却被人急忙挡住,一转身,已经把纸条贴身藏好。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那夫人笑,其余人看了,只觉那股欣喜和欢乐,是从灵魂深处爆发出来的,全身心都在迎接阳光和空气。

  “你竟然能笑得这么漂亮。”好几个夫人看得呆了,纸条上到底写了什么

  纸条上,其实只写了三个字。

  “五百两”。

  “你竟然敲诈她们”杨轩感就在胡雪亭身边,自然看清了文字,一转念就想通了,怒目胡雪亭,就这人品,太渣渣了,真该拉出去砍了。

  “你不明白。”胡雪亭摇头,看了一眼阳光之下,笑得刺眼的夫人小姐们,“我们走吧。”大步走开。

  张夫人却悄悄长叹一声,张雨宁凑过去问“雪亭为什么要这么做”胡雪亭不像是被人随便说了几句,就要往死里讹钱的。

  张夫人看了一眼张雨宁,张家人丁单薄,别说庶子庶女了,连丫鬟都没几个,省却了宅子内的龌龊事情之余,造成了张雨宁这个不知人间愁苦的性格。有些话还是要教一下的,否则真不知道张雨宁以后怎么嫁人,怎么在婆家生存。

  “娘亲年轻的时候,有个闺蜜,家里是个小商人,”张夫人附耳低声道,“有一次和知县的夫人吵了几句,然后,她当天晚上暴病身亡了。”

  张雨宁愣了一下,然后忽然明白了,浑身一抖,看看张夫人,再转头看那些官员小姐和夫人,完全不敢相信在太阳之下,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她们家里都是官。”张雨宁颤抖着问道,总不至于此吧。

  “不知道啊。不是儿子,左右再生一个好了。”张夫人淡淡又冰凉的道,张雨宁抖了半天,看人的神色,都不太对了。

  “胡雪亭开个玩笑吓唬人,却忽然想到以她的身份,这玩笑很有可能开出人命,唯有亡羊补牢,这500两银子,就是把出人命风险降到最低的保险。”

  “记住,这个世界最可怕的,不是远在天边的敌国,因为普通人,一辈子都遇不到。最可怕的,是你走在阳光底下,却不知道阳光照耀不到的地方,是多么的黑暗。”

  司徒府的正厅中,杨恕和一群官员闲聊着,看见胡雪亭和杨轩感走了进来,眉头一皱。

  “你怎么穿这衣服”杨恕打量胡雪亭的衣服,鄙夷极了,女孩子参加宴会,就算不能花枝招展,起码也别穿军便装啊,搞得好像是要打仗一般。

  胡雪亭一怔,这身衣服是新的啊,干干净净,绝对没有血迹污渍,然后才反应过来,该死的,待了大半年草原,一直杀杀杀的,审美观都变了。

  “你也不知道带她去换一身衣服。”杨恕责怪的看了一眼杨轩感,让胡雪亭穿着丑陋的衣服赴宴,让她丢脸,你脸上就很光荣了这种故意在宴会上,让人出丑,达到自己报复目的的幼稚到了极点的思想,根本不该在男人的脑海里存在。

  杨轩感被骂了,转头去看胡雪亭,这才好像第一次看清楚胡雪亭的衣服。真是倒霉,看习惯了这一身衣服,差点都以为只有穿这身衣服的胡雪亭才是胡雪亭了,根本没想过胡雪亭需要换其他衣服。

  “是,父亲教训的是。”杨轩感决定亡羊补牢,带胡雪亭去换衣服。

  杨恕叹气,这个蠢儿子,所有人都看到了胡雪亭的衣着,现在换还有个毛意思。

  “算了,来这里见过诸位朝廷重臣。”杨恕道,虽然胡雪亭已经和无数朝廷大臣打过交道了,但是,这标准的见面过程不可少,其他大佬才会确定胡雪亭不是司徒府的一次性炮灰,而是真正的核心精英,想动胡雪亭,就要掂量一下司徒府的反应。

  厅内歌舞继续,杯光交错,胡雪亭跟在杨恕身后,和一个个大佬见礼。

  “这位是太常卿高颖高公。”杨恕介绍,胡雪亭行礼,然后盯着高颖,高颖莫名其妙,胡雪亭看了许久,长叹,摇头走开。

  “这位是宋国公贺若弼贺若公。”杨恕介绍,贺若是胡人汉化姓氏,不是姓贺,搞错就得罪人了。胡雪亭行礼,然后盯着贺若弼,看了许久,又长叹,摇头走开。

  贺若弼恼了“你盯着老高摇头叹息,盯着老夫又摇头叹息,是何用意”

  胡雪亭长叹“我老胡家曾有人言,和长辈见面有红包,那是谣言,吾尝疑乎是,今以诸公观之,犹信。呜呼孰知得红包之难,有胜于斩敌千万乎”

  高颖和贺若弼嘿嘿的笑,看杨恕,这就是你老杨家的新生代力量

  杨恕微笑,这真不是老杨家教的,是华山派真传。

  角落,石介大汗淋漓,背心全部湿透了,终于明白当年岳不群见他收了王家的银子,是多么的痛恨了。这种死要钱,不要脸的徒弟,必须赶出师门

  大厅外,一个年轻的男子缓缓走近。

  “哦,薛浩天来了。”几个大臣笑着招呼,薛浩天微笑着点头,笑容中却有一股傲然气势。

  “名人才子大臣”胡雪亭困惑了,看年纪,薛浩天也就二十来岁。

  杨轩感道“那是大随朝顶级大诗人之一的薛道恒的孙子,自然是与众不同,万众瞩目的。”眼神中却透着鄙夷。

  “晚辈来迟了。”大厅中,薛浩天鞠躬道。

  一群大臣微笑“不迟,不迟。”

  薛浩天傲然环顾四周,笑道“晚辈来迟了,当罚酒三杯,只是晚辈祖训不能饮酒”

  “所以,晚辈当吟家祖旧诗一首,以此助兴。”杨轩感低声的道。

  “所以,晚辈当吟家祖旧诗一首,以此助兴。”大厅正中,薛浩天朗声道。

  “甚好,甚好”大臣们纷纷点头,脸色欣喜。

  “垂柳覆金堤,蘼芜叶复齐。水溢芙蓉沼,花飞桃李蹊。”杨轩感冷冷的低声吟道。

  胡雪亭脸色忽然大变,好像吃了一坨狗屎一样。

  杨恕微笑着,扫了杨轩感一眼,杨轩感急忙住口。

  大厅中,薛浩天微微闭上眼睛,45°角看天空,用低沉却又清澈的声音,缓缓的朗诵道“垂柳覆金堤,蘼芜叶复齐。水溢芙蓉沼,花飞桃李蹊”

  胡雪亭的脸色更差了,面无人色,摇摇欲坠。

  “你怎么了”杨轩感大惊,就连杨恕都紧张的看了过来。

  “我没事,只是有点不习惯”胡雪亭双眼发直,喃喃的道。

  大厅中,薛浩天闭着眼睛,缓缓的将优美的诗句,郎朗的诵读出来,百余大臣或闭目点头,或捋须微笑,果真是好诗词,好声音。“恒敛千金笑,长垂双玉啼。盘龙随镜隐,彩凤通帷低”

  “噗”胡雪亭口吐白沫,手脚抽搐。

  “快找大夫”杨轩感急忙招呼仆役。

  “不用我吐着吐着,就习惯了。”胡雪亭道,用力的闭上眼睛,深呼吸。

  真是狗屎啊,习惯害死人

  看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就情不自禁的用标准的普通话在心中默默诵读,这已经是胡雪亭根深蒂固的习惯,尽管她平常起码有一半的时间,使用杭州话与人沟通,用杭州话说一些成语词语,甚至用杭州话说一些专业术语,但是,她真的真的从来没有想过用杭州话,或者某个地方方言去念一首古诗啊

  此刻,此地,却有一个英俊的古装青年男子,微微闭着眼睛,正在用最深情的表情,用河南洛阳方言朗诵优美的诗句注1

  已经能够流利的使用洛阳话和其他人沟通的胡雪亭,听着大随朝理所当然的洛阳话朗诵诗歌,联想到伟大的张若虚李白杜甫李商隐,用陕西西安话或河南洛阳话朗诵诗词,林逋贺知章罗隐用杭州话读着“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没酒喝开水”,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咦,错了,不是明日没酒喝开水,管它呢,震撼太大,有些晕眩呕吐手脚抽搐,谁在乎背错了诗。

  “我真的没事。”胡雪亭还在吐白沫,本座连鲁迅先生用绍兴话说俯首甘为孺子牛都不在乎了,怎么还会有事

  她继续深思,明明李白说西安话的可能性高达9999,为什么她就一直以为李白用一口标准普通话念诗,并且不能接受李白说长安话,杜甫说湖北话,以及用一切非普通话念唐诗宋词呢

  无关方言歧视,无关地域歧视,只是思维被固定了,把假的当成了真的。

  推广普通话很重要,但把普通话当做了唯一的正规语言高级语言上等语言,古代人也会自动使用普通话,全华夏所有人都用普通话,果然是因为电视剧看多了,变成白痴了。

  胡雪亭进一步深思,这方言隔阂如此重大,大随的人,又是怎么押韵的呢

  洛阳话押韵的诗词,广东话绝对不押韵算算时间,平水韵还没有出啊

  文盲胡雪亭完全找不到重点。

  大厅中,诗朗诵还在继续。

  大随朝顶尖的诗人薛道恒写诗是好的,只是太不会做官,得罪了皇帝杨?冢?夤傥痪驮谒钠肺迤飞戏锤吹钠鸱??笔笨炭潭蓟岜话展佟U庖簿桶樟耍?思已Φ篮阕杂形幕?说慕诓伲?晃?宥访渍垩???艺馑钠饭伲?惨丫?歉吖倭耍?勰剿酪淮笕阂槐沧哟锊坏秸飧龀潭鹊男」俸推矫瘢??牵?Φ篮阕钤愀獾氖牵?换峤逃?铀锖蟠?

  薛道恒一堆子女,各个从小饱读诗书,三岁识字,七岁吟诗,人曰神童,可惜,到了二十七岁,写的诗词也就比打油诗强上那么一点点,想要靠诗词出名,那是断无可能的。诗人天赋,不是想点就能点的。

  既然写诗不成,有个四品官的老头子,好歹混个官当当啊,结果薛道恒一群子女,甚至子女的子女,各个学会了薛道恒的臭脾气,把诗词天赋看得比一切都重,知县知府那是臭狗屎

  薛家的子孙,岂能去这种衙门里鱼肉百姓薛家的子孙要想从政,要么去翰林院,那是清贵的地方,见得都是才高八斗的人,符合薛道恒家传渊源,要么去御史台,那叫文人风骨,铁骨铮铮。

  什么还要薛道恒递条子打招呼,开后门,才能让薛家的子孙后代当官岂有此理薛家的子孙都是才子,要走科举出身

  然后,薛家的后人年年考,年年名落孙山。

  薛家的才气被薛道恒吸收得干干净净,再也没有办法遗泽给子孙后代一丁点了。薛道恒起初还满不在乎,当官是小道,写诗才是大道。

  直到薛道恒看看自己的年岁,六十几了,马上就要奔古来稀了,家里没产业,没田地,穷得叮当响,眼看要是自己一挂,儿子孙子说不定就饿死了,终于开始想着给子孙后代谋一些实际的官职了。偏偏薛道恒高傲了一辈子,舍不下脸皮苦苦哀求,想到了一个绝招,让最出色的孙子薛浩天,见到有朝廷大臣办宴席,就立马凑上去吟诗,不为别的,就是想要让那些老臣子们记得,还有薛道恒这个老朋友在,认真提拔一下薛家的后代。

  “然后,这个薛浩天不肯当小官”胡雪亭问道,看看薛浩天依然平民一个,就知道结果了。

  杨恕叹气,大随朝起码七八成的官员都是门阀举荐的,不需要通过科举,给薛浩天一个知县的职务,杨恕以及一群老臣子还是可以的,杨?诰退阍倏囱Φ篮悴凰逞郏?膊恢劣谌フ乙桓鲂≈?夭纭

  但是,这薛浩天竟然嫌知县官小,不是四品官,竟然绝对不要。用薛浩天的话来说,“吾是要做新一代诗圣的,岂能有做七品官的污点,某如何见人”

  薛道恒一身傲骨,不食人间烟火,果然推荐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二傻孙子。这就怪不得一群老朋友帮不上忙了,这大随朝可不是他们这些老臣子开的,想给什么职务就给什么职务,僧多粥少,杨恕连自己的亲儿子,都只能给了个正六品,想再往上,还要亲儿子九死一生的去边关镀金,怎么可能薛道恒一句话,就随便给他孙子正四品。

  “所以,这个家伙就想一首诗词一句开场白一件衣服一个表情,从二十岁混到八十岁了”胡雪亭大惊,这是高难度的,脸皮不够厚,根本做不到。

  杨恕怒视胡雪亭,说得好像你的脸皮很薄似的。

  杨轩感居然替薛浩天说好坏了“其实,这个薛浩天的才华还是有一点的。每次朗诵完了薛道恒的旧作,他都会当场写一首自己的新作,虽然比不上薛道恒那样的顶尖诗作,但中下水平还是有的。”别看是中下水平,看看薛浩天的年纪,能有这个水平已经很不错了。

  胡雪亭瞅瞅杨轩感,同病相怜,纨绔子弟联盟,简称裤链。

  杨轩感死死的盯着她,哪一天找个机会切磋一下,以武会友,打得胡雪亭变成猪头,才能一泄心头之恨。

  大厅中,薛浩天已经朗诵完毕,徐徐的睁开了眼睛,精光四射。

  一群大臣热烈的鼓掌。“薛道恒的诗词,百听不厌啊。”“有薛道恒的嫡孙吟诗,果然是人生一大享受啊。”“薛道恒后继有人,薛家将一门二诗圣矣。”“羡煞老夫也”

  薛浩天微笑着,风度满满的缓缓点头示意,然后开始第二个固定环节。

  “今日司徒府大宴宾客,盛事矣诸君不如吟诗以记之,不负杨司徒盛情。”

  一群大臣点头赞许,既然不能让老朋友薛道恒的子孙当四品官,那么让他多表扬,做个名满大随的三流诗人,享受文坛清誉,就是最后能做的事情了。

  几个大臣你看我,我看你,终于想起这次轮到哪一个大臣做托儿了。

  户部侍郎站出来,大声道“薛家小郎君的提议真好,吾等不妨召集吾等不孝子孙,共同作诗,共贺盛典。”

  这么一来,这大厅显然就小了些,场景也不适合,众人转到花园中,放了上百张案几,安置了笔墨纸张,等待官员们的子女入场写诗。

  “我来试试。”“我也献丑了。”

  这种表现自己的场合,微微自以为有点才华的,就急切的进了场地,苦思诗词。

  胡雪亭寻了小雪岚和张夫人等人,只管坐在一边看戏。

  “你又闹出事情来了”张修闻和官员的儿子们,一直待在偏厅,此刻与张夫人在花园碰面,才知道胡雪亭又不安分了。

  胡雪亭乜他,想找死

  “哥,要不你也去试试。”张雨宁怂恿张修闻入场,张修闻用力摇头,藏拙还是会的。

  “姐姐,我有好好吃的糕点。”小女孩爬到胡雪亭的膝盖上,从怀里掏出一个已经压扁了的糕饼。

  “好啊,我们一人一半好不好”胡雪亭搂着小女孩。

  “好啊。”小女孩欢笑。

  “胡雪亭呢”高颖在远处大喊,一大群人看了过来。“你不是谈笑有鸿儒吗也去写一首。”

  胡雪亭远远的看高颖,惊讶极了“真没想到,我就说了一句真话,高太常卿是个不肯给红包的小气鬼,高太常卿竟然耿耿于怀,打击报复了”

  高颖嘿嘿的笑,气得要死,竟然有人这么坦白的。

  杨恕拍案而起,怒道“住口,高太常卿岂是不肯给红包,还要打击报复的小人高太常卿是何等样人,与你一个小女孩计较,岂不是和你一样小鸡肚肠,没有涵养,没有风度高太常卿绝不为也”

  高颖斜眼看杨恕,这红果果的当面嘲笑,是吃定他不能不要脸面了

  高颖哈哈大笑“知我者,胡雪亭也老夫今天就是吃了亏,必须打击报复你,否则难消心头之恨。”

  杨恕仔细看高颖,真没想到,高颖也能彻底不要脸,那就没办法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胡雪亭看看周围,一大群人都盯着她,个个面带微笑,高颖更是开怀大笑,一脸的老夫不要脸,欺负你就容易得很。

  不行必须打脸打回去

  “好啊,那就写诗吧。”胡雪亭一脸的娇羞,心里狂笑,竟然敢让穿越者写诗哇哈哈哈这是最经典的打脸场景啊

  张雨宁扯住胡雪亭的衣袖,你还年轻,不要想不开

  胡雪亭拼命挣扎“放手看本座一秒打得高老头的脸嘭嘭的响”

  张雨宁懂了,早已准备了枪手那就放心了。

  高颖看到胡雪亭掩饰不住的得意,也懂了,冷笑几声,果然女孩子赴宴,人人都会雇佣枪手写诗歌啊。

  “等她写完了,玩死里揭穿她抄袭”高颖下令,胡雪亭太嚣张,必须打打她的气焰,否则小丫头不知道天高地厚,以后容易吃亏。

  胡雪亭大步进入场中,走到案几前,嘴角露出了冷笑。是写一首李白的,还是杜甫的,起码也是白居易的,再不行王勃的滕王阁序,也能拉出来用用。

  “以后不要叫我胡雪亭,要叫我胡诗圣。”胡雪亭傲然看着周围,淡淡的道。

  所有人都懂,这是有枪手写了高水平的诗句,正好符合眼前的场景。一群人纷纷思索,到底是找了谁做枪手,胡雪亭这么有把握呢

  胡雪亭拿起毛笔,淡定的蘸了墨水,高高的提起了笔,脸色平静中带着自信和嚣张。一群人紧张的看胡雪亭,只等她落笔。胡雪亭慢慢的闭上眼睛,神情严肃,然后又放下了笔,双手负在背后。

  “哇这是要当场吟诗”一群人怒视,太装逼了

  胡雪亭缓缓的张开嘴“你叫我写我就写啊,我就是不写,你能把我怎么样”

  一群人傻傻的看着胡雪亭,不知道胡雪亭搞得哪出戏。

  张雨宁惊讶极了,胡雪亭刚才的表现,一定是有些货色的,怎么忽然萎了

  胡雪亭看着太阳,闻着清风,长叹曰“文抄公可耻,吾不为也。”

  杨恕笑了,机智。

  高颖笑了“胡雪亭,你过来,老夫佩服你一次,给你个红包。”

  张雨宁能看出来的,一群官场老油条自然人人都看出来了,胡雪亭能悬崖勒马,果然不同凡响。

  “是啊,能够悬崖勒马,胡雪亭还是个知道羞耻的。”杨轩感松了口气,文抄公很容易被揭穿的,毁了盛名之外,还毁了做人的基本原则,太不值得了。

  “胡某光明磊落,这种偷鸡摸狗的下作事情,胡某绝对不做的。”胡雪亭挺起了胸膛,骄傲无比。

  场地中,薛浩天捏着毛笔,脸上闪过一丝凶厉的青色,一滴墨水滴在了白纸上。他淡淡的放下毛笔,换了纸张,脸色又恢复了高傲和自信。

  胡雪亭背负双手,迈着方步,一步一步的走回场外,神色间微微有些萧瑟。

  “也不算丢人,起码人格还在,虽败犹荣。”杨轩感急忙安慰她,只要人格不坠,总能站到高处,仰望天空,俯视大地。

  胡雪亭震惊极了“轩轩,你爹几次让你去种田,你真的该考虑一下,否则老杨家迟早满门抄斩”

  “是啊,轩轩,我和你爹说说,你还是去种田吧。”高颖真诚的道,“我和你爹斗了一辈子,也算亦敌亦友了,实在不忍心看到杨家毁在你的手上。”

  “轩轩轩轩”小雪岚抱住杨轩感的腿欢快的叫。

  杨轩感恶狠狠的盯胡雪亭“我又哪里出错了”

  胡雪亭长叹“本座手里有跨越时代的超级宏伟诗句,这没错,你猜对了。”

  杨轩感瞪她,所以才说,没有做文抄公,是高尚的

  “高尚个”胡雪亭鄙夷,“若是能凭借一首传世佳作,登上诗圣的宝座,千古传唱,万世留名,胡某立马毫不犹豫就做了不说以后会怎么样,起码把我一身黑的形象,搞成一半光明刺眼的像天堂,一半黑暗深邃的像地狱,号称左手救人,右手杀人,笑的时候像魔鬼,哭得时候像天使,名声大振,黑丝通吃,有什么不好的”

  杨轩感有些茫然,既然你想得这么美妙,那为何不做呢,是枪手准备的诗词力量不够

  胡雪亭死死的盯着他“说到这里,你还不明白我不是不想做,而是不能做”

  杨轩感怔住了,啊

  “整个洛阳,谁不知道我连字都认不全,一手字歪七歪八就算了,还经常缺少比划,基本属于字都不会写的文盲。

  你丫认为,一个文盲能吟出可以流传百世的名句吗傻瓜都会知道是抄袭的”

  杨轩感终于懂了,只觉胡雪亭的心肝脾胃肾,真是和他不一样。

  “我若是贪图打高老头的脸,贪慕诗圣的名头,贪图可能的好处,现在我就是全洛阳都知道的文抄公。我的名声本来就够黑了,不差文抄公这种温情脉脉的臭名,倒是黑不到哪里去,但是,我为什么要没有一点好处,却努力的抹黑自己无聊闲得慌,我宁可去洗煤球。”胡雪亭干脆把所有道道讲透,免得杨轩感又胡乱猜疑。

  高颖笑“老夫佩服胡雪亭的,不是她光明磊落,进了朝廷,最不需要的就是光明磊落。老夫佩服的,是她不为打老夫的脸诱惑,不为诗圣的名头吸引,当机立断,时刻权衡利弊,不意气用事。”

  杨轩感冷冷的瞅瞅胡雪亭,又瞅瞅高颖,在这两个家伙的手里吃亏多了,绝对不能相信他们一个字。这件事有什么深邃文章,必须自个儿回去反复深思,否则又上他们的大当。

  杨恕站在不远处,微微叹气。薛道恒找不到能继承家业的才子后人,杨恕也有同样的问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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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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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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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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