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病床前,看着刚刚从手术室里面推出来的,脸色憔悴的父亲,华凌儿无论心里还是脸上,都充满了担忧。
自家和飞龙会的战斗,从自己记事以来就一直存在。
只是华凌儿始终有些没有想明白。
为什么,自己父亲在明明取得了全部优势的时候,让人离开,只剩他和金秀才两个。琇書蛧
为什么,金秀才在伤了自己父亲的肾之后,还打了120,让医院的人来救自己父亲。
事情太多,情况太杂。
本就年少轻狂的华凌儿,此刻完全没有一点点头绪。
她现在只想等。
等着自己父亲告诉自己所有的事情,等着自己父亲告诉自己……为什么他要和毒药女神一起欺骗自己,宁可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相信自己的亲女儿。
“咳咳!”
轻咳声很熟悉,像极了曾经在书房抽完雪茄之后的他。
安静的病房,也因为这一道声音,让华凌儿整个人反应过来。
“爸,你怎么样?”
一个多月没有跟自己父亲说话,经历了一次丧亲之痛的华凌儿,更加深刻的明白,父亲对自己人生的重要意义。
望着华凌儿,华天雄原本浑浊的眼睛,逐渐清明起来。
从旁边的设施上面来看,已然知道自己是在医院里面的。
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事情,华天雄的脸上,并没有见到女儿的喜悦。
相反,则是一抹说不出来的苦涩。
他明白,金秀才伤了他,也救了他。
“爸爸没事。”
声音有些沙哑,让华凌儿给自己喂了两口水之后,华天雄在她的搀扶下,慢慢地坐起身来。
感受了一下自己腰部的疼痛,华天雄抬头看着刚刚进来的几个小弟们,对着小辫子道:“去我书房里面,把我柜子里存的那几包钓鱼台,拿过来一包。”
听到华天雄的命令,小辫子很快就将这样一包老烟带到了医院里面。
看到这样一包包装都已经有些泛黄的老烟,华凌儿眉头紧皱:“爸,你这才刚刚手术完,不能抽烟。”
然而,对于华凌儿的话,华天雄却是没有理会。
自顾自地将这包几十年之前存下来的钓鱼台拆开,很是熟练地从里面捡了一根丢到嘴上。
借着小辫子的火,华天雄深深地吸了一口。
“呼……”
“果然,每次受伤之后,还是抽这个烟,最能解疼。”
“二十多年了,哪怕再抽一次,还是原来的味道。”
苦笑一声,华天雄轻轻摇了摇头,摸了摸华凌儿的小脑袋,温柔开口道:“凌儿,帮爸爸一个忙好不好?”
“爸你先别抽烟了,什么忙我都帮你。”
肾被挖出,原先的肾更是被丢到雪地里,虽然冰冻清创了之后还能重新接回,但毕竟才做完手术,抽烟很容易阻断血运。
没有听华凌儿的,华天雄微笑着抬了抬头:“爸爸有些饿了,去帮爸爸做一道菜吧。”
“以前你给爸爸做的糖醋小排,爸爸突然想吃了。”
这里的特护病房是有厨房的,高端程度不低于高档酒店。
“缺什么材料,让他们去给你买。等你做好之后……”
华天雄抽了一口烟,眼神有些迷离:“爸爸给你讲一个故事。”
……
风雪挺大的。
空调再怎么吹,也吹不暖一个已经死掉的心。
飞龙会的总部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燃起了熊熊烈火。
烧得挺旺的,烧得挺亮的。
或许是在这雪夜中,唯一的暖色调的东西了。
周围的空酒瓶,貌似已经超过十几个了。
无论是金秀才,还是苏沫鸢,都已经有些醉了。
两个人没有说话。
上一句话,貌似还是半个小时之前说的。
开酒,碰杯,灌酒。
用言语表达想法,不重要。
重要的,终究还是陪伴二字。
似乎才消化掉金秀才讲的故事。
苏沫鸢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所以,之所以你后来这么照顾我,仅仅是因为我像叶子?”
“对啊,是不是特别傻?”
“是,不仅傻,而且傻X。”
“呵,能被毒药女神骂,我是不是应该说一句三生有幸?”
靠在墙边,金秀才丝毫没有形象地坐着。
身上的白色西装,已经被他弄的凌乱。
最珍贵的粉色衬衣,也已经不再干净整洁。
灯光的阴影中,他的脸上,也多了不少胡茬。
看着金秀才那浑浊之中却还死死盯着自己的眼,苏沫鸢开口询问;“后悔吗?”
“后悔?”
金秀才叹了口气;“最没用的就是后悔。”
他朝着自己裤子口袋里面摸了摸,半天之后,掏出来一包,早就已经被他捏的褶皱的不行的烟。
“抽一根,介意吗?”
“抽吧,没事。”
“谢谢。”
“钓鱼台?”
“你认识?”
“听我爸说过,最后一批的这烟,比我都大。”
“呵,这倒是。”
烟是老烟,打火机也是市面上两块一个的最便宜的打火机。
打了半天,才将烟点着,金秀才深深抽了一口,望着苏沫鸢的颜,轻声说道:“真特娘的希望自己能回到二十年前啊,那个时候的叶子……还活着。”
“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金秀才抽了抽鼻子:“混我们这行,四十岁算是长寿,可二十一岁,终究还是短寿的年龄……”
“别想了,需要我帮忙做什么吗?”
“做爱,你做吗?”
“……”
望着神色有些挣扎,最终像是下了什么决定,面色坚定的苏沫鸢。
不等对方开口,金秀才那沧桑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
“傻丫头,你比她温柔,你也比她善良。”
“呵,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和我酒量旗鼓相当的人,如果你就这么死了,那我岂不是还要再大海捞针?”
看着苏沫鸢那略带挑衅的神色,金秀才摆了摆手:“得了吧。”
“我金秀才人生之中朋友很少,你有男朋友,我不会干这种事。”
“叽叽歪歪,那你说个屁。”
“帮我做一道糖醋小排吧。”
“糖醋小排?”
看着周边已经丢了不下七八个空瓶子的金秀才,苏沫鸢脑袋也有些晕晕沉沉的:
“这个点,你让我从什么地方给你买小排去?”
“不用买,这个屋子的冰箱里,我一直都让人每两周冻一份新鲜的小排。”
金秀才嘿嘿一笑,脸上也满满的都是醉意:“毕竟,喝了这么多酒,讲真有点饿了。”
“以前的话,还有小弟叫阿姨帮我去做,现在……只能麻烦一下你了。”
“神经病。”
苏沫鸢没好气地白了金秀才一眼,不过并没有拒绝。
站起身,将身上的风衣丢到一旁。
运动贴身款加上丝袜短裙的搭配,明明看去很诱惑,但金秀才此刻却一点心思都没有。
眼中,只有一片片说不尽的温柔。
偌大的厨房,锋利的菜刀,有一点酒气,却依旧非常认真的漂亮女人。
望着苏沫鸢做饭的身影,一道记忆中的影子,与她慢慢重叠。
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一封还未拆封的泛黄的信笺。
泪眼模糊之中,流着鼻涕,流着口水,咧着嘴,带着笑。
笑的疯癫,笑的温柔,笑的满是悲怆。
嘶啦——
“……”
“秀才,我是想回到你身边,不择手段,忘却过去,奈何命比纸薄,终究错付。”
“秀才,我有个儿子,随我姓,你的种……出国那晚,机场车库。”
“秀才,如果有再做一次选择的机会,那晚雪夜,我不会走。”
“秀才,如果有来生,我想做个好女人,只想做你的妻子……”
“红红鲜花,长长婚纱……”
“缓缓,出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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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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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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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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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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