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货车驶过,声音呼啸,带动空中的细雪同时,还卷起了阵阵地上的积雪。
车灯打过,站在路灯下的两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从明亮,到黑暗。
两个人没有动。Χiυmъ.cοΜ
两个人就这样站着。
静静的望着对方。
看着金秀才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和逐渐恢复正常的双眼。
华天雄叹了一口气:“老四,别骗自己了。”
“你敢说,你没觉得她像叶子?”
听到华天雄这句话,金秀才沉默了。
沉默之中,慢慢的,抵在华天雄脑袋上的枪,也随之滑了下来。
抬头望天,那虽然只是四十岁,但却攀附了不少皱纹眼角,滑落了两行雪。
不知道是抽了烟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金秀才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哽咽。
“你不该提叶子,不配提叶子的……”
“哪怕她再怎么像叶子,她都不是叶子……”
望着面前曾经的兄弟,哭成了这样。
华天雄深深叹了口气。
上前一步,轻轻地,缓缓地,将金秀才……抱住。
“老四,没事了,不想了。”
“叶子已经走了,她也不想看到咱们这样。”
被华天雄拥抱,让金秀才整个人身子都是一震。
多久了?
自己有多久没有和三哥这样拥抱过了?
上次拥抱是什么时候来着?
啊,对了,那时候叶子还在,那时候自己和三哥还是12岁的小屁孩……
“三哥……”
“嗯?”
“她真的很像叶子。”
“是啊。”
“三哥……”
“嗯?”
“这姑娘挺不错的,你别像是辜负了叶子一样,辜负她。”
“放心,同样的错事,我不会再犯第二遍。”
“三哥……”
“嗯?”
“你别碰她,你要是敢碰她,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我不会碰她的。”
“三哥……”
“嗯?”
“你去死好不好?”
“!!!”
噗嗤!
一声闷响。
是金属与血肉摩擦的声音。
华天雄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金秀才。
不知道什么时候,金秀才脸上,早就已经没有了眼泪。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疯狂,病态,绝望,嚣张的……笑!
嘴角咧开,露出牙齿,脸上皱纹四溢,伴随着刀削的脸颊,就仿佛是电影里面的小丑一样。
令人……颤栗!
“你……”
华天雄瞪大眼睛,只是还没等他说什么,只听噗嗤一声!
腰部的疼痛,让华天雄根本承受不住,扑通一声,直接倒在了地上。
“嘿嘿……嘿嘿嘿……哈哈哈哈!”
捏着手中的肾脏,金秀才笑了。
笑的尖锐,笑的张狂,笑的满脸疯癫!
将手中的肾脏丢到雪地里面,金秀才摇摇晃晃走到华天雄的面前。
蹲下身,笑着看着华天雄:“三哥啊三哥。”
“你最终,还是没有我阴险啊?哈哈哈!”
“知道你最后错在什么地方了吗?”
金秀才用满是鲜血的手,轻轻拍着华天雄的脸:“本来我已经认命了,可惜你错就错在……”
“你不应该提叶子。”
金秀才笑着,指着自己的脑子:“你们所有人都以为,我金秀才天生就是一个草莽枭雄,天生就跟一个疯子一样。”
“可是你们没有一个人知道,我疯了,完全是因为叶子的死,包括你!华天雄!”
听到金秀才这话,华天雄身子微微一震,原本还带着怨恨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悲哀。
“三哥,你知道吗?本来我也以为是我自己的问题,可是那天我去医院检查的时候,一个护士就说了一句【这花的叶子该修修了】。”
“然后你猜怎么了?”
金秀才一边笑着,咧嘴笑的口中,还不断滴下一滴滴口水;“我把那一个房间的人都杀了。”
“至于那个小护士,更是被我挖了眼睛,剪了舌头,用铁锹一下一下拍死进土里的!哈哈哈哈!”
“甚至她在被我用铁锹拍进土里的时候,还用断了的舌头跟我求饶,让我不要杀她。”
“可惜啊,可惜,她到死都不明白,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而从那一天起,我也才明白,我直到现在,都还爱着叶子!”
金秀才居高临下看着华天雄:“不像你,狗东西!”
看着面前已经进入病态的金秀才,华天雄忍着被掏了肾的疼痛,对着金秀才道:“金秀才,你……”
“滚尼玛的!”
不等华天雄说完,金秀才猛地抬脚,直接将华天雄踢到了一旁。
看着奄奄一息的华天雄,金秀才冷笑一声:“还他娘的不长记性,还打算提叶子。”
“真他娘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说罢,金秀才扭头吐了口吐沫,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丢到了雪地里面,转身就朝着远处,歪歪扭扭离开。
离开的时候,口中还轻声哼唱;
“如果当时吻你,当时抱你,也许结局难讲。
我那么多遗憾,那么多期盼你知道吗~哈哈哈哈~”
华天雄昏迷过去。
落在雪地里的电话,忙音响了片刻之后,一道声音从电话里传出:
“您好,120急救中心。”
“您好?喂?喂?”
就在电话那边的急救中心人员打算查一下手机信号的位置,确定是否有病人打电话的时候昏厥晕倒的时候。
一只犹如雪白的玉手,轻轻地将地上的手机捡了起来。
紫黑相间的蝴蝶款绑带高跟鞋,伴着黑色的玫瑰细网丝袜,在这样的雪夜,显得格外具有诱惑力。
而相比于诱惑的腿与足,更加诱惑的是她的声音……
“喂,你好,这里是XX街XX号,有人肾被挖了,请尽快救援。”
说罢,等对方登记好了之后,女人轻轻挂掉了电话。
看着躺在自己面前,腰部血流不止,昏迷不已的华天雄。
戴着蝴蝶面具的女子,那朱红色的唇,轻轻勾起一抹妩媚的弧度。
优雅地蹲下身,哪怕知道周围没人,也依旧轻轻压着自己的裙摆,免得让裙摆下的贴身款走光。
捡起地上的枪,颠了颠,稍微把玩了一下。
一声嗤笑,明明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却让这雪夜,莫名妖艳,色气了起来。
“两个神经病。”
说着,她轻轻抬起枪,对着躺在地上的华天雄的脑袋,轻轻扣下扳机。
咔!咔!
想象中的爆头场景并没有出现。
手中的枪,发出了咔咔的古怪声响。
这枪里……
没子弹了。
……
苏沫鸢是被自己的手机吵醒的。
感觉刚睡着没多久,自己手机就一阵嗡鸣。
看着外面还黑着的天色,苏沫鸢不耐烦地拿起手机:
“哪位?”
“大小姐,来喝酒吗?一瓶一百万,怎么样?”
“金秀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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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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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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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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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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