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她做了什么!”惊鲵声嘶力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步非池吓了一跳,仅这眼神就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恐惧,不愧是天字一等杀手。
“你放心,孩子没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哭了。”
“快把孩子给我!不然我定杀你!”饶是现在的惊鲵无比虚弱,可这声威胁依然中气十足,让人完全不敢去拒绝。
“你放心吧,她没事。”
步非池拿来一件自己的换洗衣物,垫在她身侧的地上,轻轻的将孩子放在她的母亲脸庞边。
惊鲵此时连伸手摸一摸自己女儿的力气都没了,只能艰难的转过头,用自己的脸庞和鼻子去感受她的气息和心跳,用自己的脸轻轻的在她身上摩挲着。
婴儿均匀的呼吸,微弱但是稳健的心跳,就像是给她最好的礼物。她在这一刻终于能够理解师父无名对她说的那些话,如此真切的体会到作为一个母亲的那种幸福、担忧、祝福、喜悦,终于体会到这种不再是孤身一人面对全世界的温暖的感觉,终于体会到作为一个人,而不是一个单纯的杀手所具备的种种情感。
步非池穿越前的22年都是孤身一人,所以他能体会到惊鲵的这种孤独,也同样为她和她的孩子高兴。
他用石头将雨衣垫起,把水壶里烧着的热水倒在雨衣中间,勉强在雨衣中间攒够了一个水洼。
走向惊鲵的孩子,“我帮她擦擦吧,擦完好好给她包起来,免得着凉了。”
“谢谢。”惊鲵一脸的不舍,看着步非池抱起了小家伙。
擦洗完毕,步非池把自己背囊里拿出来的干净贴身衣物仔细的给小家伙包裹上。小家伙还没有睁开眼睛,但是步非池给她擦洗的时候,小手小脚已经可以挥舞挣扎了。
惊鲵这时已经可以起身了,看她走来,步非池连忙把手里的小家伙递给他。
轻轻接过这孩子,惊鲵的眼神也不复之前生死相搏的时候那种狠厉决绝,只有能把人都化在其中的如丝如水般的柔情。这双眼睛让步非池不禁有些看呆了。
惊鲵轻轻的吻了一下小家伙的额头,再抬头时似乎是看到了呆住的步非池。
“额,我去再烧点水,你也冲洗一下吧。”感受到惊鲵的眼神,步非池不禁有些羞窘。连忙拿起水壶去外面接水。
走出破庙,深呼吸了一下这天然无污染的秦时空气,甩掉一些脑袋里的奇奇怪怪的想法。
步非池解开自己的衣襟,又看了眼左胸口的那个龙形纹章。刚刚碰到惊鲵的孩子的时候,这个纹章才浮现,而那发出的白光,让他不由想起了穿越前的最后一刻,在河底看到的那片白光。
摸了摸它,并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就是它带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但又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对惊鲵的孩子有所反应。
一边带着这些疑问,一边步非池已经把水装满,回到庙里,正欲将水壶放在火堆之上。却看到惊鲵正敞开衣襟给孩子喂奶。“额……我把水放下就出去。”
“不必。”惊鲵扫了一眼步非池。并没有下逐客令。
步非池将水壶放下,走到自己的背囊处,拿出了两包单兵自热食品,正要递给惊鲵,又突然想起她应该不会用。
“你究竟是谁,你似乎很了解我?”惊鲵打破了寂静。
“怎么可能?我们素昧平生,这应该是第一次遇见你吧。”步非池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
惊鲵踱过几步,双眉微微一皱,明亮的双眸也稍稍眯起盯着步非池,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端倪。“你在我生她的时候说了一句,‘我为她战斗了这么久’,”惊鲵顿了顿,捕捉到了步非池脸上的不自然。
“不好,说漏嘴了。”步非池哪还不知道惊鲵已经知道自己知道她是惊鲵了。
“还有,希望她出生的人,你是指谁?”惊鲵又走上前了几步,随着她脚步而来的还有滔天的威压气势。
若说不怕那是假的。眼前这个绝美的女子除了是一个单亲妈妈,还是罗网天字一等杀手。
“我并不是七国之人,我从更远的地方来到这里。我调查过罗网的一些刺杀目标,因此也知道一些罗网的内情。”步非池不是不想说出自己穿越的事情,可那似乎听起来更荒唐。因此只能半真半假的解释自己知道这些事情的原因。
惊鲵以往执行任务时,都会戴上面具。只有在刺杀魏无忌和无名的时候才暴露了自己的容貌。如果这个人知道自己是惊鲵的同时,还知道无名和魏无忌的话。那他说的话就有可能是真的。
但是这个人偏偏毫无内力,之前在与罗网杀手的交手中甚至险些丧命也不像是装的。
如果让她来根据这些信息以及他的气质判断这个人的身份,倒像是一个平常的军人,而不是江湖游侠。
“谢谢你救了我……还有她。”惊鲵看了看怀中的孩子,喂完奶的小家伙已经安然入睡了。惊鲵无数次经历过这种死亡边缘的处境,但是这一次,从死亡边缘爬回来的,不只是她自己,还有她的孩子。
在被那批罗网杀手逼入绝境的时候,她心里只有悔恨和愧疚,她深感自己在罗网面前的无力和无奈。
这世上最美好的词莫过于虚惊一场,比起任何的其他兴高采烈,五彩缤纷,一帆风顺都要美好百倍。这种险死还生的经历让她更加能够体会生命的宝贵,也越加珍惜自己和怀里的这个小家伙——因为这是无名用生命换来的。Χiυmъ.cοΜ
“不用不用,最后若是没有你出手,我也已经……不说这些了,你想好孩子的名字了吗?”虽然步非池知道这个小家伙应该就是之后的农家女管仲田言,但似乎还是应该问一下。
“嗯!她叫言,誓言的言。”
惊鲵说话的时候流露出的那种情感,那种充满希冀和期望的眼神,可能正是前世看过这一段的步非池被深深感动到的地方吧。如今,这个坚强的女子正在自己的身边,他不希望她再走原本将走的路。
“真是个好名字。”
可是自己能做些什么改变这一切呢,自己的优势无非就是知道一些历史的大事,和知道一些人物背后隐藏的真相罢了。真正能左右自己命运所最需要的实力,他并不具备。在这个有内力,有神兵利器,甚至还存在能飞的墨家机关兽的世界,自己是那么的无力和脆弱。所以,路在何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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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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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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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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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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