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靳东开着保时捷越野车,他在镇上一家茶馆找到罗世峰时他正在唉声叹气打牌,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罗小暖跟杜少佑离婚,他心里憔悴打牌也提不起精神。
女人郁闷可以发泄出来,男人只有抽烟喝酒排解。
彭靳东站在旁边,直言说,“我是罗暖暖的丈夫,我们能谈谈吗?”
一句话,罗世峰像被棍子打了脑袋,头昏眼花看向彭靳东,他没有说话,扔下牌跟他走出茶馆。
外面下着瓢泼大雨,罗世峰嘴唇蠕动,紧紧握住他手,“暖暖她现在怎样?”
罗小暖曾是罗家的骄傲,她离婚给家里蒙上了一层阴影,而这时候突然冒出当年送走的罗暖暖,罗世峰心情百般复杂。
也不知道那个孩子现在如何?
彭靳东沉默片刻,摇头哽咽说,“她已离开人世。”
罗世峰灰蒙蒙的眼睛神情凝重,后悔莫及道,“你,说什么?怎么可能。”
“我没有必要骗你。”
“为什么不早点通知。”
罗世峰浑身没有力气,随时可能倒地,彭靳东打开车门,喊了一声,“爸,我们车上坐。”
一向强势孤傲的他这一刻却被活生生被压垮了,纵然早知道那孩子命不长,但知道真相还是忍不住老泪纵横。
彭靳东扶着他坐上车,在他耳边说,“暖暖知道当年是你们把她抱出去很多次想回来,她都只是远远的看着你们,她不然我跟你们通往来。”
说着彭靳东把车子抽屉里一个袋子递给他,是罗暖暖生前的一摞照片。
罗世峰双手在颤抖,他手轻抚相片,他低头看见照片上的人,顿时错愕的看着彭靳东。
他积压了好一阵,才难以置信问,“这是怎么回事?”
“暖暖受过很多苦,她特顽强,可惜命薄。”
罗世峰看见照片上的人跟罗小暖长得一模一样,哪怕她们是双胞胎,还是震惊。
“暖暖葬在哪里,我想去看看她。”
“C城墓园。”
罗世峰以为罗小暖的事情足以打垮罗家,谁知道现在又出现罗暖暖,她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我们对不起她,暖暖生下来就有心脏病,那时候就她们几个孩子都无力负担,不得已才把她抱养给别人。”
彭靳东手放在他肩上,哀叹一声,“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怎么说你暖暖也是你们的孩子,我想替她照顾你们。”
窗外的雨,依然淅淅沥沥。
抱她离开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当时都怪秦兰兰,他其实还是不舍,只怪当时没有坚持。
可事已至此,世上没有后悔药。
罗世峰想哭却仿佛再也挤不出一滴眼泪,他这半生经历过太多风霜,无论那一段都不及眼前这个坎。
他骄傲的女儿罗小暖婚姻一地鸡毛,他口口声声说不在乎,只要她快乐就好,但他心里一直都放不下,又无能改变,一夜之间他头发全白看上去老了好多岁。
彭靳东仿佛洞悉他的心,他鬼魅的说了一句,“爸,你知道杜少佑结婚了吗?”
彭靳东每句话如一把锋利匕首,直捅他心底最脆弱的地方,杜少佑那混蛋竟然结婚了。
罗世峰只觉眼前一黑,要不是在车里,他一定摔倒在地上,他手扶着车,呼吸变得艰难。
彭靳东见状,拿过一瓶矿泉水给他,“爸,你别激动,你是不是还没有吃午饭,我们找个地方吃饭。”
“你,带我去墓园。”
彭靳东手握方向盘,点燃引擎试探问,“还是先吃点再说吧?这得几个小时。”
罗世峰脑子一下转不过,一边是已经过世的罗暖暖,一边是还活着的罗小暖,不管那个都是他的软肋。
人老了就特别念骨肉亲情,罗暖暖他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而罗小暖各方面优秀,却遭遇感情背叛,他恨不得用自己的老命换取女儿们的幸福。
他沙哑着声音说,“不吃,我想去看看暖暖。”
山路崎岖,路上坑坑洼洼。
彭靳东没有在说什么,雨越下越大,一路闪电雷鸣,他开车也不敢太快。
车里死一样寂静,要不是颠簸,罗世峰都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彭靳东从后视镜,看见罗世峰的脸像纸一样白,不由暗暗怪自己不该给他下这么猛的药。
一切都为了一个目的,将他逼到绝处,才能让他成为自己的神助攻。
于是,彭靳东默默收回视线,没有情绪说,“爸,你要是累了,就睡一觉,到了我叫你。”
罗世峰没有回应他,头靠着车窗,望着外面豆大的雨,他想起抱罗暖暖离开的情景,那天的雨比现在还大,秦兰兰说孩子跟着她们只有死,如果送给有钱人,可能会救她一命。
谁知道几十年后,再见竟然是阴阳两隔。
到达C城已经是晚上10点,彭靳东将车子开到墓园,外面的天空黑漆漆。
庆幸的是C城没有下雨,墓园却笼罩着一股阴森气息。
彭靳东搀扶着他,默默的走。
两个人什么也不说,却胜过千言万语。
站在陵墓前,彭靳东哽咽说,“暖暖,我带爸爸来看你,你放心好了以后我会对罗家人好,会代替你照顾好她们。”
罗世峰看见墓碑上的人,差点一口鲜血吐出来,他面部表情皱成一团,仿佛万箭穿心。xiumb.com
他战战兢兢扑上前,抱着墓碑泣不成声:“暖暖,爸爸对不起你,爸爸对不起,我的儿,我的儿,爸爸无能。”
彭靳东原本只是想利用罗世峰,见他伤心欲绝的模样,蹲在旁边安慰说,“爸,节哀,人死不能复生。”
“暖暖,我跟你妈对不起你,是我们错了,我们错了啊。”
罗世峰以为自己再也流不出眼泪,却在这一刻眼泪如打开闸门的水龙头哗哗流。
他这辈子没有做过坏事,唯独是将自己的女儿送人,哪怕那时候情况拮据,他不能原谅自己。
骨肉亲情永远都无法割舍,罗世峰心腔一阵阵痛,他整个人像行尸走肉。
他的悲切令彭靳东不安,担心罗世峰如果身体出了意外,那就得不偿失。
想了想,他说,“爸,你人也看了,我带你去吃饭,你看要不要通知罗小暖?”
罗小暖是不知道自己有个双胞胎姐姐,当初她也差点被送走,是外婆和罗世峰留下了她。
“这事暂时不要告诉小暖。”
关于罗暖暖的事情,他没有想好如何给罗小暖解释,原本罗小暖对小时候差点送走自己的事情就有阴影,如果得知亲姐姐送走,而现在又离开人世,只怕她知道实情会加恨自己和秦兰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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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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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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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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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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