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暖决定听从郭向阳的建议,手上的事情也做完了,逃避不是办法,还是早点回家。
两人离开办公室,郭向阳问,“你没开车吧?”
明知顾问,今天是周三,她的车子限行。
郭向阳咧嘴一笑,“我陪你走一段路,你正好吃了东西需要消化。”
“嗯。”
罗小暖点头,跟他同行一段路也好。
今晚月亮很圆,两人很默契,都穿着卡其色风衣,不知道是因为刚刚美美的大吃一顿,还是因为他在身边,有微风吹拂,她一点也不冷。
从南二街到城南首座走路得四十分钟,这套房子原来是准备三口之家居住,公公婆婆不愿意跟他们分开,杜少佑习惯了老人照顾,她们一大多数时间都回旁边杜府花园别墅。
郭向阳1.80的大长腿,步伐放得很慢,两人距离很近,罗小暖感受到异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找我?”
月光打在他身上,他的脸蓦然红了。
“我没事,对了,小雨的事情彻底解决好了吧,也没有听你说后来什么情况。”
罗小暖还以为是其他问题,她点头说,“早解决了,对方是我原来小学同学。”
“哦,没事就好,我看你最近加班得有点丧心病狂。”
她们之间有暗涌,有欣赏,有克制,有责任。
说话间,两人走到滨江花园门口,不远处一男一女牵着一只狗走进小区。
男人的背影像杜少佑,哪怕隔着一段距离,罗小暖也看出来,那还真的是他。
这一幕,郭向阳也看到了,他停顿一下,仿佛想起什么,“对了,我去便利超市买点东西,你陪我一起吧。”
罗小暖视线落在前面两人身上,她迈出一只脚,执拗要冲过去问个究竟,郭向阳拉住她,“我请你吃东西,你不报答我?”
原本很生气事,他这么一说,罗小暖哭笑不得,这一闹,她们的关系就算走到了头。
她是应该慎重,虽然早想分开,可真见到该分开的这一幕,她又犹豫了,她跟杜少佑捆绑太深,离婚关系到两个大家庭,不是一句话就轻松解决。
两人来到24小时便利店,郭向阳在里面转悠了许久,选来选去,结果买了几桶泡面。
走出便利店,罗小暖说,“刚刚你也看见了,那是杜少佑。”
“这不能说明什么,如果他现在看见我们,你说他是不是也以为咱们之间……”
郭向阳帮杜少佑解释,理由十分苍白,罗小暖的心一阵阵痛。
她站在便利店门口,迟迟不肯走。
“我知道你难过,你要沉住气。”
“郭向阳,你刚刚该帮我揍他一顿。”
“然后呢?你想过会有什么结果?你确定要跟他离婚?别忘了你的至理名言,做事别冲动!”
是,她曾无数次说,做事别冲动。可这会儿她满脑子都是冲动的想法。
她和杜少佑的矛盾不是一时半会儿才暴露出来,是日积月累的结果,可怕的是两个人面上相安无事,冷暴力和相濡以沫的表象将他们越拉越远。
无数次想象有一天见到杜少佑和别人在一起,她会是什么样的感受?是麻木?是结束?是解脱?
她和杜少佑是校园恋人,都是C大一所高校中文系,他比她大一个年级,刚热恋时他每天早中晚都会发信息,每一句话都直指人心。
小暖你是我的五颜六色,没有你我的世界是黑白灰,没有你我的人生毫无意义。
我的宝贝暖暖,我好想你!
小暖爱你一生怎么够,我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跟你在一起。
有一次她们发信息罗小暖睡着了,那晚上杜少佑给她发了60多条信息,担心得她出事,他整夜未眠。
甜言蜜语曾经有多感人现在就有多伤人,当她看到这一幕撕心裂肺的痛。
郭向阳手落在她肩上,“你想哭就哭,别委屈自己,你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会默默支持你。”
罗小暖身体起伏,眼泪却流不下来,悲痛欲绝大概就是如此,明明很难受,却一滴眼泪也没有。
“谢谢你,我没事。”罗小暖退后几步,重重摇头。
“别把事情看得这么复杂,我相信他还是在乎你,一切都会好起来,真到那天过不下去,你就早点解脱,外面还有一大片森林等你选择。”
罗小暖渐渐从悲伤的情绪抽离出来,“所以,我该高兴,如果痛苦我就放手,说不定会收获真正的幸福是吗?”
“必须的,你别为难自己,回去吧,没什么大不了,我电话24小时开机,你如果难受就给我电话。”
“行了,你也回家吧,今天谢谢带来的美食,让你看笑话了。”
后面几个字声音小到只有两个人听见,郭向阳冲她一笑,“这事不怪你,不要有心里负担。”
两人挥挥手,各自朝着另一个方向走。m.χIùmЬ.CǒM
这里离家不远,罗小暖却觉得走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甚至怎样回到家她也不得而知,她像提线木偶空空洞洞的走,支离破碎的走。
杜府花园从外面看没什么特别,一堵白色的围墙,进去后就可以看见青砖绿瓦,竹林小溪,房间里面更是宽敞明亮,处处彰显有钱人的奢华。
她越来越觉得这个地方没有家的感觉,森严又冷冰冰。
罗小暖抬头看天空,那轮月亮依然在最中心的位置,她很怀念小时候和姥姥在一起的日子。
她出生不久,因为上面一个是姐姐,差一点被罗家送给别人当养女,是姥姥力保她才幸而在罗家得以留下来。
夏天的午夜,月亮比现在亮,也比现在圆,她搂着橘猫睡在簸箕里,姥姥坐在旁边给她用扇子打蚊子,那是她这辈子最温暖和幸福的时候。
遗憾的是姥姥几年前离开人世,她因为人在外地集中培训没见到最后一面,想起便觉得温暖。
罗小暖刚到家一会儿,杜少佑也回来了,见她还没有睡觉,心虚说,“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罗小暖心百感交集,她有很多话想质问,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如果杜少佑对她没有一丝感情,她们可以和平分开?可现在这样的关系,心里只有一排排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大概她们的关系早已名存实亡,却谁也没有勇气戳破,两个人的孤单比一个孤单更悲哀,这日子何时是尽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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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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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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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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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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