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中有干净的水源,有丰美的青草,位于一山脉凹陷处,站在高处即可俯视周围地域。
这在漠北不算是常见的,草料倒好说,外面的差了点也能吃,即便已是秋天,也还未完全干枯,而水源便不是很常见了。
因此斥候队众人都很珍惜,标记了此处,算是附近地域内为数不多的好地方。
他们今日来到这里,正巧谷中有不知哪里跑来的一群黄羊正在吃草饮水,众人没有打搅他们。
黄羊倒也不怕生,人就在旁边取水它还能吃得香甜,反倒是战马过去吃青草的时候吓得它离远了点。
干粮是五日份,都是烤饼和肉干,足够他们食用了,不需要获取新鲜肉食,因此便没有打搅羊群。
叶陵笑着对齐澜说可以拿它们练箭法,四五十步的样子,跑起来还是移动靶,正好练箭。
齐澜自然是拒绝了,不是他多圣母,保护小动物,他向来不是那样的人。
而是不吃肉杀它干嘛,闲得蛋疼,反正明日的路程就会遇到最好的靶子了。
漠北八月的天气已经很冷了,这一日骤然降温,幸好众人是在四面环山的谷地中过夜,否则又是寒冷又是风吹,那才难受。
马无夜草不肥,但是今夜不用喂马,放开了它们,马儿自己知道啃青草吃,也不会跑,这些战马都是受过良好的训练的。
次日清晨,啃过了胡饼,把水袋装满新鲜干净的水,还割了几把青草带上,众人继续出发。
割草的事情又引起了叶陵的大笑,他说咱们大唐的军械就是好,上砍人头下割马草,锋利得很。
他总是那么喜欢笑,带动整个队伍的气氛都活跃了起来,一扫写遗书时至现在的悲凉。
这一日中午的时候,前进了约摸四百里地,前方开始有了人活动的痕迹,众人开始警惕起来。m.χIùmЬ.CǒM
这个距离上,突厥人出现是很平常的了,既有马匪又有乱兵,附近的山中总是有他们的身影。
还有逃难的,迁徙的牧民,他们拖家带口,被持久的战争和繁重的赋税逼迫得远离家园。
这些人中,壮年男子总是最少的,有一些他们的面孔,那也是跑得最焦急的,生怕被抓去从军。
那几乎是死,除非投降,那样唐军总会留他们一条命。
第一个遭遇的人是马匪,约摸十来人,他们正在追杀一个集体逃难的小部落。
真的是小部落,只有三十来人,部落中多是老弱妇孺,青壮男子居然只有四五个。
他们拖家带口,骑着马赶着牛羊,马车上是毡帐,锅碗瓢盆,能带的家具等等很多东西。这些东西是他们全部能带走的家当。
他们刚遭遇马匪没多久,第一时间把大车围绕起来。牛羊马匹被马匪逼得四处奔逃,男人无论老少青壮都骑上马匹,甚至还有健妇,他们拿上刀弓,和马匪拼斗。
这马匪也多是流民组成,夹杂有些许战乱中失散的乱兵,他们不敢再回军中了。
因此战力也不是太强,只是摆出一股子亡命之徒的态势,其实是欺软怕硬的。
牧民也是被逼得疯了,此时竟也不害怕,反而绝境之下的求生本能使他们更加勇敢,身后几尺就是家,他们为了保卫自己的家能做出任何事来。
可汗不把他们当人看,国护不了他们的小家,反而对其横征暴敛,只顾维护自己的统治,他们自是不愿护这国了。
逃难迁徙的路途多舛,他们带着的这么多东西,在这一路都会丢个干净,甚至连赶路的马匹都会失去,一如齐澜在白道看到的流民队伍一样。
现在
的碛口已经成了一个大军营,自然是不会再接济他们剩下的五百里路途了,他们要去到大唐,还有将近千里,能活着到那里的,十不存一……
马匪和牧民们战斗正酣,十人就在一旁看着,并不前去帮助牧民。
齐澜不解,他询问叶陵:“咱们为何不帮助他们,都是可怜人。”
叶陵冷笑一声:“若是平时,我自然不会吝啬帮他们一把,但是现在咱们已经深入突厥地,距离大营五百里之遥,一切行事都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等他们杀得差不多了再出去,务必保证一个不留。”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股子阴冷,完全不复先前开朗的性格。
至于他说的他们是哪一方……
大概只有齐澜分不清楚了。
听得他此话,其余人的态度也是一样的,先观望,如此一来,齐澜只好选择观望。
不怪他不救人,而是就他一个人去,对付十几个马匪,多半是送死,为了救别人把自己搭进去,他自认还没这么高尚。
而且叶陵的命令不能不听,毕竟他是火长他说了算,既然现在是军人,就是要服从命令的。
……
远处是一处山道,夹在两山之间,山道并不长,区区数十丈,那支小部落刚从那里出来。
而马匪……应该是居于这山中的,谁也不知道这山中到底分布着大大小小多少马匪,它绵延数百里。
众人在一处小山坡后面,确定了周围没有人,躲在后面遥遥看着不远处,只相隔百丈。
马儿安静,众人低声闲聊,时间过得很快,那边的战事快结束了。
牧民临死的勇气爆发,战斗力大幅提升,对马匪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他们只剩十二个人了。
一个青年劝说一个老者赶紧离去,他们把马匪拖着。
“阿爹,你快走吧,和他们一起,赶紧走,我们拖住这些该死的马匪。”青年肩膀中了一箭,边说话边朝马匪射箭。
“不走了,我不走了。”老者悲愤欲绝,老眼含泪,“逃了这么久了,我们跟个丧家之犬有什么两样,不走了。我就是死也要死在生我养我的大草原上……”
他一脸决然,轻声念叨着:“不走了……不走了!”
老者挣脱开儿子的臂膀,从一旁拿过弓箭,一字一句震天怒喝:“老子当年也是随可汗征战四方过的,年逾七十尚可开弓,畜生们,死来!”
“嗖”的一声,箭矢离弦,正中一马匪胸口,老者哈哈大笑。
放肆的狂笑声中,一箭贯穿他的喉咙,声音戛然而止,然后……砰的一声。
战斗结束,牧民三十余人无一生还,马匪还剩七人,他们翻身下马,哈哈大笑着收取“战利品”,对同伴的死毫不在意,甚至还踢了一脚。
这边的山坡上,十人悍然冲下……
……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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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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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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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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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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