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我马上拉上窗帘,他要看看球球。当一个肉乎乎的锅盖头小鬼娃,浮现在空中时,李老的眼睛都睁大了,口中不住地说,“真是苍天造化,神奇神奇啊,不说这小鬼天生是个富贵命,就说他这副可爱的模样,就特别难得”。
“你要知道,这小鬼每月须遭受阴风洗涤,不仅会丧失本性意识,就是连外貌也会渐渐变得凶恶可怖,而你看这个小鬼娃,还是一副可爱的模样,跟活着的小孩没有区别,没有半点凶恶之相,真是难得,难得啊!”m.χIùmЬ.CǒM
球球见李老神情激动地盯着自己,有点不自在、也有点好奇,想接近,又不敢接近,但又想接近,来回试探了几次之后,终于还是不敢,便望向了我,我冲他点了点头,他便靠近了李老,并用一根小手指在李老脸上戳了戳,结果当然是没入肉中,什么也没有碰到。
“这孩子啊,什么都好,就是没有法子免去他每个月的阴风洗涤之苦,听体检中心的莫弯弯说您老人家有法子,她还让我向您老请教哩”。
听我说完,李老毫不犹豫地从手上拿下一串佛珠来,说“这个啊,是用百年老槐木的树芯所制,这槐木属阴,加上百年天地灵气积淀,十分适合这鬼体寄身,可以使它免受那阴风洗涤之苦。就当是爷爷的见面礼吧!”
我高兴得不得了,忙双手接过来,并让球球给李老鞠了三个躬。
球球懵懂得很,睁大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了看这个老爷爷,然后便听话地给李老鞠了三个躬,然后飘到沙发上,自己玩起了跳跳床。
李老大大方方地接受了球球的鞠躬,看来这串佛珠,在李老的心中份量极重啊,虽然送给了我们,心里还是有点不舍的。我忙补充说,李老,以后蛊人会有什么脏活累活,您尽管安排给我,我务必尽心尽力。
李老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客气话,而是告诉我,糯米饭已好了,马上开工吧。
一听李老提醒,我看向电饭锅,已自动进入保温状态,我忙起身开干。
将李老给我的黄符纸放在一个铁盆里,烧成灰,再将糯米饭倒入其中,搅拌均匀,变成一块灰色的大饭团。
我们便带着这块灰色的大饭团,驾车前往水北新村。
路过水北新村的保安亭时,值班的保安老马跟我说,有个女孩过来找您,这几天一直有来,人长得不错,就是有点古怪,我让她给您打电话,她又说不用。
我的第一反应可能是某个自卑的来访者,我的职业习惯让我追问了一句:古怪在哪里呢?
老马想了想说,怎么说呢,那身打扮很古怪,有点像是从民国穿越过来的。
“民国穿越过来的?不是穿着民国的那各旗袍或淡蓝色上衣、黑色中裙的那种吧?”
老马说,那倒不是,反正就是挺古怪,你看了就知道了?刚进去不到半个小时。
接连几天都来心理工作室等我,并且又不肯跟我联系,也没有给我发任何信息,真的有点古怪哦!做心理咨询三年以来,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来访者。我与坐在副驾驶的李长亭对视了一眼,李长亭也皱起了眉,跟我小声地说了一句,待会你先上去,我在后察看。
我点了点头。
驶过保安亭,在保安亭后边的停车场停好车。我往前走去,与李长亭保持五六米远的距离。走到楼梯口,我看了看四周,没有人。老小区,七层,没有电梯,只有步行楼梯。
我走上楼梯,我的心理工作室在二楼。
走到工作室门口,还是没有人。
掏出钥匙打开门,除了入口地面上有几个灰色脚印痕迹外,其他没有不正常的地方,前台上的名片、资料摆放的整整齐齐。
前台的左边是等待区,摆放着一组沙发与茶几,也都是整整齐齐的。
我绕过屏风,往里走去,进入二十来平的活动室,这里常常用来作为心理成长小组或团体咨询的空间。地面上摆放的是圆形布艺座垫,座垫散乱地摆放着,但也没有什么异样。
我推开活动室左边的沙盘室,沙盘里的沙盘世界还没有收起,我无心看摆了什么样的世界。突然,听到咔嗒一声,门锁的保险扭被锁住的声音,我回转身,冲出沙盘室,准备往大门口看去,但刚到沙盘室门口,就看到活动室里呈现出可怕的场景。
原先胡乱地摆放在地板上的布艺座垫,全都不停地动起来,里面仿佛有很多生物在往外冲撞,它们从不同的方向往外冲,同时还发出恐怖的吼叫声,这声音不大,像是小孩子声嘶力竭的哭喊声。
这诡异的一幕,惊得我脑袋空白,过了一两秒,才恢复意识。
恢复意识后,我向大门冲去,双手握住门锁的按钮,但是怎么也打不开,我使劲用后拍门,用脚踢门,希望有路过的人能听到,但手就好像拍在棉被上一般,脚就好像踢在海绵上,发不出一点微弱的声音。
我想到了李长亭,但他不用手机,只用座机。我壮着胆子跑回活动室,活动室的尽头是一扇巨大的窗户,但我跑过去,却发现窗户不见了,只有一面黑色的墙窗户凭空消失,多了一面黑色的墙,什么鬼?幻觉?我摸了摸,真的就是墙!
这是怎么了?
我再回头看那些诡异的座垫里面那些生物活动的更激烈了,有一些已突破了座垫布层的束缚,钻出了三角形的黑色的头来,是蛇!小小的黑色的蛇,跟蚯蚓一般大小,头部呈三角装,尾巴尖细传说中的土公蛇。
它们常年藏身在土层中,轻易不出来觅食,性格温和,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但一旦咬了人,一两秒内人就可以毙命。
天牛蛊、天牛蛊,求求你快出来吧!但随着我的呼救声在心里响起,天牛蛊传来一点意识,很模糊,很压抑,然后便没有了任何反应,似乎是被某种东西压制住了。
熬过了最初的恐惧之后,我脑袋清醒了过来,我自己给自己猛灌鸡汤:我可不是普通人啊,我是谁啊,我是蛊师,我的身上有天牛蛊,可解百毒,这土公蛇的蛇毒肯定也不在话下,冲上去,撸起袖子,加油干,干死它们!
我捞起身边的木凳,向布艺座垫最集中的区域走去,心中涌起无限的怒火,让你们这些丑陋邪恶的东西见鬼去吧,我举起木凳便向游在最前方离我最近的一条土公蛇砸去,那蛇瞬间就被击暴了,鲜血与碎肉四溅,溅在浅木色地板上,格外恶心。
这恶心之物激飞的同时,似乎有一股能量如水晕般向空间中漫去,那些已钻出布艺座垫的蛇,一下子向我弹射而来,而那些尚在布艺座垫地的蛇也都更疯狂了,如海藻般扭动着。
我来不及多想,双手挥动木凳向那些弹过来的蛇群挥去,有几条蛇被木凳击中,发出啪啪、啪啪的声响,因为是凌空被击中,它们受伤并不严重,只是被击飞出去,转身又向我袭来。
还有一些未被木凳击中的土公蛇,咬在了我的手上与臂上,先是双手手臂上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是胳臂上传来痛感,好在有衣服阻隔,痛感微弱。
手臂上的痛感强烈,就像被跟筷子一样粗的针扎入皮肉中,并且那些针还一直在皮肉内使劲往里挺进。
这些蛇不是咬我给我下毒就完事了,而是要像蛆一般钻入我的身体?哇拷,恐怖!一想到这个我便浑身发抖,这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养得出这么变态这么丧心病狂的蛇蛊!
你能想象你死后,你身体里有许许多多的小蛇在你的眼睛里、胸里、甚至是心肝脾胃里钻的感觉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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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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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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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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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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