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胡亮的身上出现了重影,能感觉到胡亮灰色的身体里,还有有一只黑色的影子时隐时现。它的周边,漂浮着深灰色的雾气,那雾气不断蠕动,仿佛是有生命似的。Χiυmъ.cοΜ
看到这情景,我吓了一跳,这就是传说中的鬼附身吗?
面对此情此景,我心中冒出一个想法:用铁刀去刺鬼,虽然胡亮也有会受点伤,但鬼一吃疼必定会就从胡亮身上分离出来。
鲁西对我的想法嗤之以鼻,给我的一大白眼,说,你以为这鬼就这么笨啊,他一眼就能知道你是在演戏。现如今只有先以清心咒从这孩子体内逼出无脸鬼,再以引路咒将它引进香炉镇压,并以时间慢慢消磨它的怨气,才可令其投胎转世。
我听鲁西说得周详,放下心来,很懂行嘛,小和尚。
要是依赖我来对付这鬼,我真的没有法子,对付那黄大仙之所以成功,主要得益于李长亭教我的黑狗血,即然李老医生抓黄大仙的药方有效,那么他给我的御蛊通神方想必也是有效的,心里暗自发誓,但有空后,一定要认真研读它。
当下,还是一切皆听从胖僧鲁西的安排吧。
鲁西让胡安国、胡恩达叔侄俩准备好净水与香炉,便让这两人出去了,并叮嘱道,待会儿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敲门,只有我要你们进来时,你们才能进来。
两人自是频频点头。
两人出去后,我便给鲁西打起了下手。这家伙平时别年吊儿郎当的,但干起活儿来,那是严肃得不得了,非常细心。
鲁西先是用净盆里水仔细地洗了手,用自带一条白巾擦干双手,然后抽出三枝香,点着,朝西方拜了三拜后,将三枝香插入香炉中。
我则在打开手机的华为音乐,找了首佛教音乐播放,并打开手机的外音。
音乐一响起,整个房间里便多了种庄严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如沐春风。
鲁西在床前站定,肥胖的身体,如一口大钟。他开始诵起清心咒。
清心咒,全名叫清心谱庵咒是普庵法师所传。可清心定神,去烦止恶。让人心性清明,外邪离体。
稽首皈依苏悉帝,头面顶礼七俱胝,我今称赞大准提,唯愿慈悲垂加护,南无飒哆喃。三藐三菩陀。俱胝喃。怛侄他。唵。折戾主戾。准提娑婆诃。
这五十四个字,从鲁西口中循环诵出,非常连贯,又非常快速,如行云流水,甚是好听。
听着他的诵咒,让我想到满天的繁星,流淌的小溪,以及,山间的新月。
而且每念完一遍,下一遍又会稍稍加快一点,如是循环往复。
鲁西续念不停,好像都不用换气似的,连绵不断,一阵快似一阵。
念到大约第二十遍时,鲁西已完全进入了入定的状态,只管口中诵读,外界一切皆不入其五感,但又似乎与外界一切又有所呼应,这真的是一种非常神奇的感觉。
我看向床上的胡亮,他的身体与鲁西的念诵有所呼应,随着诵咒的节奏,身体出现了颤动。其实不是胡亮在动,而是他体内附身的黑影在动,被清心咒唤起的正气往外逼,但那黑影又不甘心从宿主体中排出,所以出现了来回拉锯的状况,看起来就仿佛在颤动,颤动飞快,就如转动的电风扇的扇页的重影一般,若隐若现。
随着这黑影的颤动,我还听到某种有节奏的声音,就像用布来回抹玻璃时发出的声响。
清心咒大约念到第五十遍时,就见那体内黑影已从胡亮的在身体里探出了一半的脸来。
那一半的脸,什么都没有,一片净白,没有眼睛、没有眉毛,没有嘴巴,只有长长的黑发。虽然它没有眼睛,但在我盯着那半张脸时,我却有一种被猛兽盯上了的感觉,身上的毛孔一根根竖起来。
此时场中的气氛异常紧张,异常诡异。
鲁西诵咒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声音隐约间有些沙哑,似乎有一些不可继续的趋势。我再看鲁西的脸,已冒出了浓密的汗珠,胸前的僧衣已有深色的湿痕。
我再看那胡亮体内的黑影,在被逼出一大半的脸时,那脸上眼窝位置处,出现一支细纹,细纹的末端出现很多细碎的细纹,那细纹就好像是瓷器被撞击时发出的纹路一样。
似乎那是它在尽力抵抗胡亮体内的排斥的力量,随着一声响亮的擦玻璃声传来,那大半张胸又复急速隐进胡亮的身体里,无论鲁西如何诵咒,它都不再出现,甚至都不再颤动了。
看来是鲁西诵咒的效力已过诵咒如同花开花落,皆有期,过了那个时间,法力便慢慢下降了。这除了法咒自身力量衰竭以外,与诵咒人精神力的衰竭也是相关的,这个时候,鲁西诵咒的声音已明显缓慢无力下来。
在一阵急促的诵咒声后,鲁西颓然地停下来,跌坐在椅子上。
看来,以清心咒帮胡亮正心,将无脸鬼逼出体外的计划失败了。
随着诵咒的停止,房间里隐隐地传出笑声来,哈哈哈,这笑声苍凉、无力、愤怒。隐隐还出现了某种说话声,这声音分不清性别,分不清大小,好像很遥远,又好像近在耳边,但一字一句听得甚是清晰。
“小和尚,我知道你尽力了,你已经非常累了,但世人不会看到你的累,他只会看到你没有成功。只要你成功了,他们就会为你锦上添花,歌功颂德。但倘若你失败了,世人决不会雪中送炭,只会加倍又加倍地嘲笑地的无能,将你踩入尘埃……”
这些话,深深地打动了我。
世人不正是如此吗?我想起我初中考高中时,在所在的高中进入了前十名,那时候,老师、同学都对我十分友好,但当我高二分班考试时,发挥得不好,而没有考进重点班时,整个世界似乎一下子变了,变得对我十分不友好;没有谁会过问那一年我的生活里发生了什么,我的心理是如何的痛苦。
原本非常要好的同学朋友,似乎一下子便与我疏远了,我成了一个不值得交往的人,我好像被全世界给抛弃了,就是这种感觉。
我还想起了,我那些十分势利的亲戚,平时从来不来往,知道我考上了大学时,所有人都来恭贺我,给我办酒宴,还说“从小就看出我是个有出息的孩子”,想一想,这些人实在令人作呕啊。
我恨不得撕下他们的脸,问一问他们,你们也配有这张脸吗?
我也想问一问自己,林东,你配有这张脸吗?你与那些令人作呕的人有什么区别吗?你骂他们势利,你就不势利吗?你不也是对那些成绩好的、家里有钱的同学,友好有加吗?对那些成绩不好、家里又穷的人,心生鄙视吗?
在我思及此时,我右手天牛纹身处,一股灼热的感觉传来,那里好像有一根烧红的铁块,那铁块的热量瞬间传导至我的大脑,我瞬间打了个激灵,我这是怎么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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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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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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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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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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