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
江斯楠头部左侧,连着左耳……鲜血淋漓……
关锦桐整个人都蒙住了,她那双受伤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紧紧拽住了江斯楠狭紧腰身处的西装,她竟然这样用力地攥着却不嫌疼。
鲜血染红了江斯楠挺括的衬衫衣领,鲜红色勾勒出江斯楠轮廓分明的面部曲线,冷峻的让人颤栗。
“斯楠!”
听到江老太太的声音,江斯楠松开了关锦桐……直起身,被鲜血染红的碎瓷片随着江斯楠的动作悉悉索索落地。
只听到江斯楠醇厚的声音传来,他问关锦桐:“没受伤吧?”
此时此刻……什么语言都难以形容关锦桐心中的震撼。
红色的鲜血珠子,顺着江斯楠如墨的头发嘀嗒嘀嗒的抵在他的肩甲上,从耳朵处直接下来的红色鲜血蜿蜒成了好几条红色的小蛇,没进江斯楠敞开了两颗口子的白色衬衫里。
关锦桐只能机械般的摇了摇头。
“白玉卿你是不是真的是心疯了?”江老太太气的声音高了好几个度,“那是你的亲儿子!你怎么下得去手!你怎么下得去手?”
江老太太着急忙慌的跑到江斯楠的跟前,大喊:“周妈!拿毛巾!萧管家……叫家庭医生过来!”
“奶奶……我没事儿!”江斯楠淡漠道。
夏夜被吓得双眼里全都是泪水,就连丢出花瓶的白玉卿也愣住了,唐婉宁更是不能相信……江斯楠就那样冲冲去生生帮着关锦桐给挨了。
周妈慌慌张张的把毛巾拿过来,江老太太急得眼睛都红了,她慌张的想要按住江斯楠的伤口。
江斯楠却风淡云轻的笑了笑接过毛巾自己按住,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一样:“奶奶我没事儿……”
这一见红,白玉卿的理智一下子就回来了。
她站在那里……甚至有些不能相信这件事儿是自己做的,她觉得……自己一定是魔障了。
所有人都忙了起来没有人再说吃饭的事情。
老夏拿了冰块回来,周妈给江斯楠敷脸,江老太太扶着关锦桐往沙发的方向走。
但江斯楠却看着面色惨白一脸震惊的关锦桐,对她说:“我没事儿……”
老夏先把关锦桐给推了过去,然后回来推夏夜……
夏夜平时那么唯唯诺诺的一个人,这一次看到这样的状况,竟然敢用眼睛瞪白玉卿,瞪的双眼通红。
唐婉宁也担心江斯楠的状况,可是她知道……这个时候她不能在这里留下,她拉着白玉卿:“妈……我们先走吧!”ωωω.χΙυΜЬ.Cǒm
白玉卿这一次没有挣扎,竟然就被唐婉宁那样拉着离开了江老太太单独的院子。
关锦桐对这复杂的事情一下子消化不过来。
她只是眼看着那一条黄色的毛巾被江斯楠的鲜血染红,触目惊心。
江老太太红着眼说着自己不应该把江斯楠弄回来,周妈也在抱怨着说白玉卿下手也太狠了。
知道真相的夏夜,一直抿着唇……什么都不说,可是却憋红了一双眼睛。
关锦桐仿佛在状况之外,江斯楠替她挨了一下……她说不清楚自己现在的感觉。
心……像是被无名的大手握紧,攥着……让人有些窒息。
江斯楠依旧笑的温润,受伤的是他……他却在安慰着哭出来的江老太太。
声音醇厚,有条不紊,仿佛他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被砸的不是他……砸人的不是他的母亲。
但……关锦桐想,江斯楠的内心……不会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
当他的母亲口口声声说要让江斯楠赎罪,一句话一句话的解开江斯楠的伤疤……让江斯楠回忆起苏曼青的死,江斯楠不会没有感受。
为什么江斯楠的母亲,会那么介怀苏曼青的死?
关锦桐不明白……
自己的儿子,难道还没有一个儿媳妇儿来的重要?
那一刻,看着眼底含笑,表情温柔的江斯楠,关锦桐竟然有一种……想要伸手抱住他的冲动。
因为他笑容的背后,落寞的让关锦桐心碎。
家庭医生来的很快,他清理了江斯楠耳朵旁的细碎瓷片渣,然后止血……给江斯楠包扎。
没有缝针,但是伤口不小。
医生一边处理一边叮嘱:“这一个星期都不能见水!”
江斯楠配合的低着头,等到家庭医生把伤口处理好,只听江斯楠道:“看一下锦桐的手……”
这个时候,江斯楠还惦记着自己?
关锦桐亦是配合的把手伸出去……
家庭医生眉头紧皱,告诉关锦桐双手一定不能用力,然后重新上药包扎。
等到一切都处理完毕,江斯楠白色衬衫领口的血渍已经变暗,有些凝固结痂的意思。
关锦桐一直都是静静地看着,心里无比凄凉……为了江斯楠。
江斯楠起身,送走了家庭医生,这里没有江斯楠能换的衣服……
然后,唐婉宁送来了。
唐婉宁捧着干净的新衣过来,她把衣服递给周妈,道:“这是我今天刚给斯栋买的,还是新的……斯楠哥你将就着换一下。”
“谢谢……”江斯楠唇角带着浅笑,很官方……的那种。
唐婉宁原本还想要对江老太太说些什么,比如说……替白玉卿解释解释,但是又担心江老太太连她一起迁怒。
于是唐婉宁便道:“奶奶……斯楠哥,今天妈做的真的过了,我回去会说妈的,大哥……到底是母子,不要往心里去。”
唐婉宁把“母子”这两个字压的特别重,重到……让敏感的关锦桐觉得奇怪。
唐婉宁走后,江斯楠去换了衣服,是灰色的休闲运动装,江斯楠穿上显得格外的高大。
一顿饭没有吃,江斯楠便和江老太太告辞,要带着关锦桐回他的别墅。
江老太太真的不愿意,可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还哪有理由和脸面来留下江斯楠和关锦桐。
小周已经开车过来接关锦桐和江斯楠了。
江老太太把关锦桐和江斯楠送到门口,江老太太拉着关锦桐的手,红着眼道:“锦桐……对不起,奶奶刚接你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关锦桐被再次包成粽子的手搭在江老太太的手背上,轻笑:“没事儿的奶奶!”
江老太太欲言又止,她本来是想和关锦桐说好好照顾江斯楠,可是话到嘴边有没有说……
关锦桐还是一个伤员呢!怎么能让伤员去照顾人……
但江老太太的照顾,是想要关锦桐在心理上照顾,就是劝慰……可是劝慰两个字江老太太说不出口,被自己的母亲这样对待,谁的劝慰可以管用呢?
“好了,走吧……”江老太太直起身,“你们两个……好好照顾好彼此!”
一路上,坐在后排的关锦桐和江斯楠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小周也不敢说话……觉得气氛变得特别古怪。
江斯楠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照常的翻看着文件,然后在上面签字……
一切好像都是照旧,唯一不一样的……是江斯楠的耳朵和头上的纱布。
江斯楠让小周路过饭店的时候停了一下,他让小周去买食物,说是他和关锦桐晚上都没有吃东西。
小周连忙下车去办。
车内,只剩下关锦桐和江斯楠,江斯楠开了一点儿窗户,然后点了一根烟,姿态淡漠。
关锦桐看着……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她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关锦桐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从何说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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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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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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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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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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