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菲所在的医院。
夜晚的医院比起白天确实清净了不少,重症监护室这边的情况更是幽静,除了机器发出的响动,零星的脚步声,就只剩下值班护士小小的交谈声响。
要是以前来这种地方,许玫一定会胆战心惊,缩头缩脑,害怕下一秒突然遇到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但现在,她已经没有心情去害怕了,毕竟最近经历了这么多,谁知道鬼有没有人可怕呢。
两个人很快就被护士发现了问话。
“你们是什么人?现在不是探视时间。”
阿玲回道:“我们是来看炎菲的,只有晚上才有时间……能不能让我们在外面看一眼,不需要进去病房的。”
“你们是炎菲的亲戚?”护士突然惊喜。
阿玲迟疑着点点头,“是的。”
“炎菲的住院费已经拖了三天没续了,你们既然是亲戚,能不能联系她老公或者家里人来帮她缴一缴这费用?”
炎菲重度脏器受损,住在每分每秒都在烧钱的icu里,一天的住院费就不是小数字。当然凭黄礼的身家,负担这些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不过他对炎菲住院的事情却十分不上心,缴了一笔钱就自己躲着去快活了,好像巴不得妻子死了才最好。医院打电话过去也没人接,估计被当做记者打去的电话,直接就忽略了。
阿玲下意识地看了许玫一眼,许玫心下一跳,再次觉得人才是最可怕的,炎菲还没死呢,黄礼已经开始拖欠医药费了。
“好,我们回头会跟她先生联系看看的。不过可以先让我们远远看一眼吗?”阿玲假意同意道。
那护士上下打量了两人几眼,没同意,“不在探视时间,不允许探视。而且人在icu,还没有醒,你们看了也没用。”
“只在外头隔着玻璃窗看几眼,也不行?”阿玲说道。
“你们是病人的直系亲属吗?不是谁都可以探视的,而且还不在时间内。”
许玫想了想开口道:“那算了,我们走吧。”
“诶!你们如果真的是她亲人,帮忙催催她家里人来缴费,不然医院这头可能会停止治疗。”护士看见她们要走,还是多提了一句。
阿玲只应了一声好,就要拉着许玫赶紧走。
许玫却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我帮她缴下费用吧。”
没等阿玲出声反对,许玫已经径直走向了护士,说自己要帮忙缴费,麻烦开单子。
探视需要证明关系,交医药费却不用的,护士很快就把单子弄好了。
许玫庆幸自己出门是带了钱包的,按照对方报的金额交了上去,阿玲在一旁神色纠结地看着,心里又涌上自责,自己那天怎么就喝醉了呢?她这辈子都不要再喝酒了。
交完钱后,许玫犹豫了许久,还是留了个电话,跟护士说要是炎菲的家里人不来缴费,可以打电话联系她。
护士同意了,把写着号码的单子单独放好了。
许玫见状就带着阿玲往外走。
直到离开医院后,阿玲才问出口,“玫姐,为什么啊?”
“一个原因是没用的愧疚,虽然终究是她太糊涂,没有调查清楚真相就误会我,但到底我成了她的假想敌。另一个是私心,倘若她能醒来,我希望她能替我证明清白。虽然,”
许玫说到这就没继续说下去了,阿玲也没再问,俩人沉默着走了很远很远的路才回到住处。
虽然,这大约只能是妄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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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春英这头,挂断余甜打来的电话后开心担心弟弟了,这孩子也是个死犟死犟的,估计这会正钻牛角尖呢。xǐυmь.℃òm
事情又要从宋东竹愤怒地离开片场后说起。
盛怒之中的宋东竹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对于张熙和楚然一开始的好感跟着降了大半,觉得他们就是跟着外面的媒体一起欺负许玫。连带着对演艺圈也带上了厌恶,难道这个地方就是黑白不分的吗?为了热度把新闻杜撰得一个赛一个的狗血?真相一点都不重要吗?
陈嘉很快收到了消息,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本来许玫的事情就够闹腾了,这个祖宗又要闹什么罢演!
听完事情原委后,陈嘉费了好大的劲才抑制住了自己想要抽根烟的欲望,余甜已经在来天城的路上了,不能对戒烟的事情言而无信。他转而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棒棒糖,直接狠狠嚼碎了吃着,本来应该是甜味十足的糖果却被他吃出了苦味。
陈嘉觉得五味杂陈都不足以形容自己的复杂心情。
首先,对于张熙和楚然没有选择许玫出演星芒,他站在导演的角度,实在不能昧心说不理解。电影拍出来是要上映的,有任何不好的宣传都很有可能影响票房。何况,挑选演员很多时候不是导演的一言堂,还要被制片和投资裹挟……但站在许玫老板这个角度,他自然也有些恼怒这两位前辈的做法,不是说好演技更重要吗?
再者,扪心自问,他如果是张熙,会愿意让许玫进组吗?
他不知道。
当事情不是发生在自己的头上,所有预设的选择其实都毫无意义。
除这些之外,他更是许玫的亲人,他心疼许玫遭受到的一切,也跟着夜不能寐,难受痛苦,却无计可施。
现在宋东竹因此要罢演张熙的电影,他陷入比之前更纠结的境地,彻底心力交瘁了。
作为宋东竹的老板,站在利益角度,当然不希望宋东竹做出这样甚至可以说是幼稚的举动,许玫的事情已经无计可施,难道还要赔上一颗正冉冉升起的新星?
但作为朋友,陈嘉又觉得宋东竹实在比他帅气多了,怒发冲冠为红颜,敢作又敢当,很男人。
宋东竹离开片场后,回了公司就让陈岩给那边打违约金。陈岩被他吓了一大跳,除了汇报给陈嘉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没等陈嘉这边想出个一二三四来,张熙那头屈尊递了个消息过来,说只要宋东竹不提前事,双方握手言和就可以继续拍摄。
这其中出力的自然是楚然,他本来就喜欢宋东竹,加之脾性更古怪,不喜欢看投资人眼色,坚决力挺宋东竹,这才说服了张熙。
老前辈们递了个这么大的台阶,陈嘉和陈岩都劝宋东竹接受这个提议,又说现在的局面,一味地埋怨张熙是没用的,对方有选择演员的权力,还要权衡各个方面。
宋东竹却得寸进尺了,直接递过去消息,要么他和许玫一起进剧组,要么就直接接受他的违约金。他想着把许玫的这份角色保下来,也许等到宣传电影的时候,风波过去,许玫靠着这个角色还能东山再起。
结果却听说张熙直接大发雷霆,把瘪犊子来来回回骂了十几遍,又吩咐选角导演开始物色新的“君朗月”。楚然那头也跟着再没有了消息。
事情终究还是成了僵局。
陈嘉一直没把宋东竹的这事告知许玫,一是不想她跟着伤神或愧疚,二来则是自己也有隐隐的期待,期待宋东竹能带来好消息。现在却又想请她出来劝劝宋东竹去认错了。
在这种百般愁绪郁结于心的情况下,余甜怎么会察觉不到,逼问出来后,当机立断地,就有了前头那个打给春英的电话。
“再大的事情交给英姐,也会有好消息的!”
陈嘉听完心上人的话,只能无奈地叹口气,希望吧,如果春英这次能够帮他力挽狂澜,他一定会好好报答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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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英接完电话的当晚就有些失眠,纠结要不要上天城一趟。
她手头上的事情太多,秋蕊虽然已经跟着她把工作都熟悉过了,但毕竟跟以前养猪种地的生活有着天壤之别,需要学习的地方也很多,怎么可能马上就适应?她要是离开鹏城了,只怕不少事情就得直接耽搁住。
常喜把老婆手脚都捆住,抱在自己怀里,“明天早上你就去买票,现在快睡觉!”
春英一时之间都愣住了,“这么痛快?”
“买晚上的车票,白天把大致的事情安排下,我下班了送你去车站。”常喜安排道。
“当断则断,不受其乱。老公,你是有大智慧的。”春英觉得这决定做完之后,确实就安定了,困意也上涌。
常喜轻笑,“以你拿东东当半个儿子看的心态,最后肯定是要去天城的,不如一开始就让你去,反而省了时间。“
“是这样没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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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之后,春英出现在了天城。
一直没怂,态度异常坚定的宋东竹,见到自己姐姐倒是有了些忐忑,害怕春英开口让他乖乖去道歉。
他其实也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些幼稚,但是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当时的情况,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吧?他不后悔自己做的一切,只是伤心没能真的帮到许玫。
宋东竹甚至还悟到了一个道理,人有时候做的一些事,或许不是说为了谁,而是让自己的感情能有个发泄口,心里好受一些。想想要是他啥也没做,才是会真的煎熬又后悔,现在尝试过反而轻松些。
他也不敢让许玫知道这事,私底下求着陈嘉和陈岩,还有余甜,都让他们不要告诉许玫。
许玫可是连他开口为她说几句话都不愿意的。
如果知道了这事,会不会反而嫌弃他幼稚添乱呢?或许他也更不想要对方觉得亏欠。
啊,真的想想就头大,宋东竹不由自主地蹙起了眉头。
春英仔仔细细地盯着自己弟弟看了好几眼,还是心疼,一个多月没见了,没想到宋东竹居然瘦了那么多。哪怕知道这是之前为了拍戏而做的准备,也觉得太过辛苦了。
“爸爸特意让我给你带了好些粽子,晚上我再给你做几道好吃的,瘦太多了!”
关于要上天城看宋东竹的事情,春英并没有瞒着宋父和秋蕊,关于细节和许玫的事情倒是没透露,只说他那头剧组有些事情,要过去帮着处理下。
因为春英看着稳当又轻松,宋父压根没放心里去,只当做小事情,本来陈嘉那会和宋东竹拍戏,春英也经常过去剧组的,所以不仅不担心,还特意给宋东竹带了不少吃的。
宋东竹闻言心里暖暖的,顺着说道,“姐,我回鹏城去卖粽子怎么样?”
春英一顿,没想到宋东竹都开始想着要回家了。
“不怎么样,我看咱们家大煦都比你有出息。怎么的,一有事就想着要缩回家里哭着找爸爸?”
宋东竹被说得脸红,闭嘴不说话了。
“还是小屁孩。”春英一把拉得弟弟低下了头,狠狠揉了揉硬硬的毛刺头。
古装武侠片里,男人的头发讲究的是长发飘逸,俊秀潇洒的姿态,想要达到那种效果,需要戴上专门的头套,为了让头套在《梁上燕君子》里呈现最好的服帖效果,宋东竹按照造型师的建议,特意剃了一个超级短的寸头,所以摸着很扎手。
春英揉了几把后觉得手疼,无奈停下了,又看了看这么丑的发型也没影响整体气质,反而显得愈发挺拔俊朗的弟弟,满意地笑了笑,她弟确实是个能靠脸吃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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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甜接到春英后,很快就通知了陈嘉,没多一会,陈嘉带着陈岩从外面赶了过来,跟春英、宋东竹一起在公司碰面了。
会客室里,春英率先说道,“关于许玫的事情,我想知道更多的细节。”
陈嘉对上那双锋利又带着睿智的眼睛,认真点了点头,仔仔细细地把自己知道的全部事情都说了出来。老天爷保佑,希望春英能帮忙破局!
“你们觉得这件事的难点在哪里?”春英随着陈嘉的讲述,在笔记本上记录了一些要点,仔细想了好一会后才放下了笔问道。
陈嘉叹了口气,“在黄礼不肯配合。我一直在通过各种朋友牵线,想逼他出来配合澄清,但是他那头一直在逃避沟通,行踪也不定,简直跟泥鳅一般。”
“如果他一直不配合的话,你想要如何呢?”春英问。
陈嘉眼里酿起危险的光芒,“我想用点非常手段。”
说罢又紧接着大叹了一口气,这主意也就只能想想,先不说黄礼有保镖,再者对方城墙一般厚的脸皮,死不认账的话难道真要把他严刑拷打吗?
“余甜,你觉得呢?”春英转头问道。
余甜摇了摇头,她也没有好主意,黄礼的风流圈内圈外皆知,导演跟女主角的关系本就敏感,且他跟许玫的“亲密照片”又已经流出,炎菲公布了遗书,躺在医院里眼见着要成植物人,是个人都会觉得许玫私德有亏。这样的情况下,澄清真的有效吗?大众会不会觉得是在配合做戏呢?
“会,单纯的澄清太没有力度了。”春英点点头,又问宋东竹,“你呢?”
宋东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她现在是有口难辩,找不到证据。”
各种谣言四起,许玫当晚被强迫的时候又没有第三者在场能够作证,除了被脱掉了衣服,挣扎时留下的痕迹也不重。
“那组炎菲拍到的照片能弄到吗?挣脱的话,肢体语言一定会更激烈,或许我们能从这个方面切入。”春英问。
陈嘉摇摇头,“那照片先在炎菲手里,后来被黄礼拿走了,所以我觉得问题的关键还是在黄礼能够配合。”
但黄礼可能出来配合吗?许玫被追着攻击,落在他身上的唾沫反而少了许多,他会自毁羽毛,站出来认错吗?
“黄礼为什么敢强迫许玫?”春英思考了许久之后问道。
陈嘉:“什么意思?当时他说的是酒后上头迷糊了。”
“我在想,许玫是第一个吗?他强迫过别人吗?”春英说。
余甜下意识地心头一紧,“我的天。”
陈嘉和陈岩对视了一眼,都忍不住有些激动。
或许是看多了被名利熏红了眼,不惜一切代价往上爬的男男女女,他们此前并未想过黄礼的风流背后有可能是“强迫”,只以为是同流合污,直到被春英指出这个方向后,才忽然觉得他们看待问题实在太浅显。
陈嘉脑袋里甚至瞬间有了一个新的剧本构思,下一秒又觉得自己这念头实在不合时宜,还是要全神贯注将许玫的事情处理好了才行。
感谢春英真的破了局,带来了新思路。
陈嘉也是在圈子里听过不少腌臜事的,他不参与不代表他不知道,想了想黄礼周围的那群朋友,几乎可以肯定,顺着这个方向挖下去,一定会有大发现。
陈岩亦如此,这么多年来,他帮着陈嘉处理过无数琐事,在这方面甚至不只是听闻,还亲眼见过一两次。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声。
“我立刻去调查看看。”
“我马上安排!”
“如果还有其他受害者,咱们就给黄礼安排个真正的身败名裂吧!”春英道。
宋东竹看见陈嘉和陈岩激动的样子,瞬间就觉得乌云开始消散,太阳眼见着要出来了,他姐真的太厉害!
“姐!”响亮的一声。
“叫魂呐?”春英正全神贯注地还在想着许玫的事情后续如何处理,被这声惊得吓了大跳,直接用力打了弟弟一下。
宋东竹被打了也开心,朝着姐姐傻乎乎地笑了。
“还笑呢,你做的什么好事我还没有骂你呢!今年几岁了啊?还以为自己跟宋煦一个年纪?做事情都凭着自己的性子来?你知不知道自己耽误了多少人的工作和时间?”
不说她这个亲姐百忙之中要抽出时间来帮他擦屁股,单说张熙的剧组也都跟着停摆快一周了,大家预想的进度都已经受到影响。
春英的一顿说,让宋东竹不由地低下了头,但嘴角依旧是翘着的,不过嘴巴倒是不硬了,“我错了,姐。”
“错了?你说说看你错哪里了?”春英虽然嘴上叭叭地说了一通,但内心深处却也觉得弟弟的做法不失血性。
不讲利益和理智的维护其实很珍贵的。
宋东竹呐呐地说道,“我……太冲动了?”
但是再来一次的话,他可能还是会选择罢演吧……他们拍着那样讲“侠义”的剧本,又做着这样的事情,即使他们都有苦衷,也未免有些过分!
“我错了,但我不改?”春英把弟弟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宋东竹又嘿嘿笑了两声,也不敢多说话了。
“一码归一码,许玫的事情需要先调查,你的事情也要解决,你想好怎么做了吗?”春英又问。
宋东竹一米八多的大个子坐在椅子上也老高一截,此时却只顾着低头玩自己的手指,缩成一团不敢搭腔。
陈岩在旁边无奈地说道,“宋总,东竹已经把违约金转过去了。”
春英扶额,这是什么傻子行为,顶级导演和编剧为他量身定做的一部电影,被他自己给推开了。
陈岩也觉得万分可惜,如今他们公司嘉娱文化也成了圈内被看笑话的那个了,先有一姐许玫垮台,再有宋东竹罢演张熙的新戏,简直是人人感激的大傻子,如今大小男明星都争抢着要去试镜“君朗月”这个大概率会爆火的角色。
万幸之中的万幸,张熙的剧组嘴巴都很牢,没有人透露当时起的争执,所以外界只猜测宋东竹的演技让张熙不满意被换下,没有联想到还跟许玫有关,不然肯定又会传出许多可怕的谣言。
“不行,这个角色你得拿回来。”春英斩钉截铁地说道。
虽然不知道这电影以后会不会火,但张熙和楚然是真的顶级配置,拿过无数奖的老前辈,拍他们的电影,好处只会多不会少!
宋东竹则惊讶地瞪大眼,一般来说,一旦他姐下了决定,是天王老子也拉不住的,可是现在的局面,难道要他去磕头道歉吗?
“姐,你不是要我去负荆请罪吧?”
春英摇摇头,要是老老实实去赔礼道歉,那又太没有骨头了,说不定楚然那种怪老头反而会觉得宋东竹不配继续扮演君朗月呢。她从和宋东竹的交流里,已经知道楚然的脾性很怪,所以铁定不能按常理出牌。
“等我再想想吧!”
有了方向后,陈嘉和陈岩动作很快,开始不再纠结于要跟黄礼沟通,而是调查起了他的过往。除了公司里的人,甚至找了家专业的私家侦探社,双管齐下,不怕抓不住某人的马脚。
不过这种事情需要时间,是急不来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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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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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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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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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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