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有被人拒绝过了!
“咱家只是传达老祖宗的意思!秀才仔细掂量着罢。”他说得很轻松,对王伦来说可就不这样,而李瓶儿则露出担心的神色来。
这梁师成比蔡京还可恶!后者还只是要其别帮着别人打矾楼的擂台,他却直接威胁起来了。
“小可只是一个不懂事的秀才,能被梁大官看中,那是前世都修不来的福分!不过小可对自己的斤两还是知道的,搜肠挂肚才做出几首词来,早已江郎才尽。诗词为小道,做买卖糊口才是正经!烦请员外替小可上告梁大官,承蒙青眼,王伦虽愚,终不敢以此自矜。”
花太监一双眼在他身上扫来扫去,终于垂下来,静静地吃了一杯酒,慢慢地说:“读书人的事,咱家也不大懂。不过老祖宗招揽天下才俊,被他看中的倒没几个像秀才这样直接拒绝了的,咱家也只如实向老祖宗禀报便是了。”
王伦连忙敬酒说:“烦请员外为小可美言几句。非是小可托大,实是才疏学浅,和老祖宗麾下的人一比,那便原形毕露,又何必自找难看?但是老祖宗有心,王伦也不是没良心的,自然从此之后,与老祖宗不好的事情,王伦是绝对不会做的!”
他这一番表态,倒是因为想起蔡京的要求。是不是因为自己有些许词名,他们都怕自己在什么金明大赛上帮着另一方?
真是多虑了!没有好处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现在更碍着两大帮派头头,更是不敢胡乱出手。所以王伦抢先把对方可能的担忧化解掉。
不跟着人家混,也不要变成仇敌啊,自己目前还没这个斤两!
花太监也是眼高于顶的一司之长,尽管梁师成有那个意思,却并不见得如何强烈。见王伦如此懈怠,也就淡了收拢他的心思:别真是程咬金的三板斧吧?
“喝酒!”他端起杯,却不与王伦碰上,而是对着李瓶儿道:“李大家唱得好!不过《水调歌头》毕竟是前朝所作,有没有更时新的曲子,让咱家听听?”
勾栏院唱歌当然也会与时俱进,而市面上每有一首新歌诞生,马上便会在各大青楼流行开来。李瓶儿是走在时代最前列的第一流歌手,当然存着许多新货。
“奴家便为员外唱一首《一落索》吧。”李瓶儿也学着王伦称呼花太监。
于是筝鼓齐鸣,李瓶儿重新披挂上马,再起歌喉:
“眉共春山争秀。
可怜长皱。
莫将清泪湿花枝,
恐花也、如人瘦…”
这是一首描写闺情之作的词,情感真挚、内容丰富,委婉含蓄、别开生面。虽然篇幅短小而内容丰富,无称艳的辞藻,无刻意的雕饰,以清新自然的语言、含蓄委婉的笔致、清淡雅致的风格,给人以轻松率意之感。让席间的氛围重又轻松起来。
但是花太监的反响却并不好,他抓住了酒杯沉吟不语。并不是他听不懂词意----这首曲子在东京很出名,他又是香榭楼的大老板,脂粉堆里爬出来的,虽然没什么卵可用。
王伦和李瓶儿见了,都是一惊。
难道这种情爱之词让这位老太监伤心了?也有可能啊,毕竟他少了某个东西,心理上比别人脆弱也未可知。
“员外可是觉得奴家唱得不好?要不奴家换一首?”李瓶儿唱到一半便停下来,小心翼翼地问。毕竟是大老板,古今中外的小职员见到大老板都是这么个态度。
“没事,咱家只是突然想到别个问题,你且继续,莫要扫了王秀才的兴!”花太监突然又热情起来。
李瓶儿便继续。
“清润玉箫闲久。
知音稀有,
欲知日日倚阑愁,
但问取、亭前柳。”
“唱得好!李姑娘唱这首要比《水调歌头》更有味道!”他桀桀地笑,只是有点瘆人。
“谢员外夸奖!”李瓶儿谦逊道。不过在王伦听来,却有一种讽刺的味道:《水调歌头》这么纯正的曲子她唱得没味道,这首《一落索》可是标准的“艳词情歌”。从艺术水准上说,这不是好话。
还是反话?
“只是,咱家听来却不是滋味。”花太监又道。
知道重点来了,王伦和李瓶儿都认真地听。
“不知员外觉得奴家哪里唱得不好?员外是贵人,见多识广,若能指点奴家一二,是奴家的福分。”虽然对自己的歌唱技艺一直自矜,她也必须作出一幅洗耳恭听状。很多时候,外行人指导内行是常诚。
“倒不是李姑娘唱得不好----在咱家听来,便是花魁娘子李师师过来也要稍略一筹。”花太监还是给出比较高的评价。李师师并不以唱歌著称,但和对方作比较不落下风还占优的评价,李瓶儿等人却理所当然地觉得是褒奖。
“咱家似乎记得,这首歌是那位周邦彦所作?”花太监缓缓道。
李瓶儿一激灵。光顾着欣赏歌曲,却忘了这首词的作者周邦彦是矾楼的人!当着自己老板的面唱对头的歌,难怪花太监不虞了。
“是奴家的不是!”她急忙欠身赔罪。
也不怪她莽撞,实则周邦彦的词太过流行,而且创作量又大,青楼流行的几近半数的词都是由他而出。便是客人们也喜欢的,作为一位当红歌妓,这种流行元素岂能忽视?
平时也没人关注这点,况且这年头歌曲又是没版权的,都是你唱他唱我也唱,一不小心就在东家面前唱出来了。竞争对手啊!也难怪李瓶儿惶恐。xǐυmь.℃òm
“咱家想的并不是这个!”花太监叹了口气说:“矾楼有个周邦彦,便奠定了它长盛不衰的地位!李师师有了这位词家,便是如虎添翼,这让咱们香榭楼如何与它竞争!”
李瓶儿默然。说真,李师师虽然美绝人寰,但本楼的头牌白秀英包括自己都并不见得会输与她,便是自己的唱功也是一流,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之所以香榭楼始终被矾楼压着一头,那种美女加才子的组合才是主因。
谁让周邦彦无可匹敌呢?
“不过”,花太监看着王伦说:“王秀才词作不输于周邦彦,不知现场能否为李姑娘写一首曲子,让李师师不专美于前?”
王伦心说,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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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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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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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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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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