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鞅,朴鞅?”
朴鞅猛然睁开眼睛,这个声音怎么这么耳熟,让他日夜的担心,魂牵梦絮的人,正在敲他的门?
难道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马上下床冲到门口,太着急,撞到了凳子都不管,赶紧开门。
“朴鞅!”鹤枝蔓握住了他的手。
还不等刘崇深吃味,下一秒她就被朴鞅拉进怀里紧紧地抱住。
“枝蔓,我看到告示了,你等到这一天了。”
他感受到了旁边有一个男子的气息。
“枝蔓,你是不是刚恢复自由就来找我了,就这么想我吗?”他笑盈盈地摸她的头。
“我......”
刘崇深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带上温和礼貌的笑容,“朴公子,枝蔓确实怕你一直担心她,她刚恢复自由就急忙来找我了,我只说要带她出门逛逛,她就马上想到了你呢。”
他表示完自己才是第一个,他朴鞅不过是顺便之后,就一把将鹤枝蔓从他怀里扯出来。
“男女授受不亲。”
朴鞅问道:“您是?”
“在下刘崇深,在华晋城的时候曾和枝蔓定下过婚约。”
面对他如此直白的宣示主权,朴鞅也不着恼。
“哦......我知道了,我记得枝蔓她离开华晋城之后这个婚约就作废了吧?刘公子怎么还没另觅良人,枝蔓她可已经心有所属了。”
他也拉住鹤枝蔓,丝毫不让。
“心有所属?”
刘崇深心下一急,“枝蔓,你......”
“枝蔓,告诉刘公子,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朴鞅看起来胜券在握。
被两个人拉着,鹤枝蔓左右看看,她喜欢朴鞅,这是真的,她不会和刘崇深撒谎,没什么不能说。
可迟钝如她,这会儿的情况也是觉得很怪异,让她很不舒服。
她甩开两个人,略有羞涩道:“我有喜欢的人,喜欢朴鞅。”
这就是了,朴鞅吃准了鹤枝蔓绝不会撒谎,也绝不会模棱两可地藏着不说。
这个刘崇深,他早早就不喜欢,他何德何能和枝蔓定下婚约,他算什么东西?偏偏鹤枝蔓对他还很在意,上次吵架就是因为这个刘崇深。
“枝蔓......”
怎么会这样,原来自己在朝堂中步步为营的时候,鹤枝蔓已经喜欢上了别人......
刘崇深失落地垂下头。
他就像一只落了水的大狗狗,这副样子实在叫人怜惜。
鹤枝蔓抓住了他的手,“你怎么了,崇深?”
“我......”他盯着鹤枝蔓的眼睛,她的眼神是那么关心,她不是不在乎自己的,她怎么会不在乎自己呢?
他能知道,能看出来,从第一眼,第一句话,第一次相处,他就知道鹤枝蔓不是别人口中的木头美人,她那么生动,那么真实,那么叫他喜欢。
他紧紧回握住她的手,认真恳切地说道:
“枝蔓,我喜欢你,我很喜欢你,这辈子非你不娶!”
客栈人来人往,是那么的不浪漫,旁边就是另一个男人,她又刚说了自己喜欢那个男人,是那么的不合时宜。
但他还是说了,就在此时此刻,把自己的心意好好地告诉喜欢的人。
也许喜欢是禁不起等待,禁不起含蓄,也禁不起精心设计的。
朴鞅皱起眉,捻起一根毒针,忍了又忍,想了又想,才硬生生忍住现在就杀了刘崇深的心情。
刘崇深的眼中有闪亮而满溢的爱意,让鹤枝蔓忍不住红了脸,手心的温度传来,她有些抵挡不住这样热烈的刘崇深,也不知怎么回答这种非她不娶的承诺,低着头甩开了他的手,不自觉地摸着自己的手心。
“你......这......我......”
见她这幅羞怯的样子,朴鞅上前两步将她拦在身后,微笑道:“刘公子,何必让枝蔓为难?”
刘崇深昂着头,他可以把自己而脆弱和伤心给鹤枝蔓看,却绝不会给自己的情敌看。
“我只是把我的心意告诉枝蔓,并不求枝蔓给我个交代。朴公子,既然枝蔓喜欢你,那你们在一起了吗?”
在一起了吗?鹤枝蔓喜欢他,可她却不想和他在一起,她的喜欢,和朴鞅的相比,是那么稀薄那么容易消失。
朴鞅的怒气几乎就要忍不住,他挑了挑眉,还是维持着笑意,“两情相悦,又怎么急于一时。”
刘崇深转转眼珠,了然地舒展了面容。
“哦——?”
朴鞅想,你是真的要找死吧?
两个人都面带微笑,空气中剑拔弩张的火药味那么浓,鹤枝蔓却闻不出来,她觉得怪怪的,又不知道哪里怪。
就在这时,鹤枝蔓的肚子叫了一声。
她没吃饭,在刘崇深那又哭了半天,来来回回,最后吃了串糖葫芦,山楂的酸味更叫人饿。琇書蛧
“枝蔓,饿了吧?”刘崇深问道,“给朴公子报过平安了,你也该放心了,我陪你去吃饭吧?”
鹤枝蔓看看朴鞅,“我饿了,我要吃饭了。”
朴鞅张张嘴,道,“我......也饿了,一起吧。”
刘崇深扁扁嘴,这人偏要破坏他们二人世界是吧?
三个人一起离开客栈去酒楼。
鹤枝蔓靠近朴鞅,“哈哈赌坊的事,好像是左江流干的。”
“哦?”
“关我们的那个人说他是奉命行事,奉的是苍九鉴好友的命,我觉得,左江流不仅是他的谋士游鱼,也是他的这个好友。我问了左江流,可左江流不愿和我说,我不能百分百确定,可他就该是最可能的那个,他能联系安姑娘,这更能佐证。”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看起来是我,但如果是这个左江流,我和他没什么交集,他应该是为了你吧。”
鹤枝蔓想了想,“周莹莹......死了。”
“我知道。”
“那......上次见她就是在哈哈赌坊,她的死,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系?可左江流和她有什么矛盾,要杀她呢?”
“你在宫中住他那里,掳走你也是他。”
“是......是他的自作主张,苍九鉴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他说樾城不安全,带我走是为了保护我。”
“他喜欢你?”
鹤枝蔓赶紧摇头,她一点都不想和左江流扯上没必要的关系。
“不喜欢我。”
朴鞅笑道:“不管什么原因,他说想保护你,那周莹莹还真有可能是他杀的,因为她会对你不利,她活着就会一直恨你,一直想要你死。”
他们两个人在那里一直聊,刘崇深不知道是什么事,插不上话,走在一边不知道怎么才能吸引鹤枝蔓的注意。
看她沉思,刘崇深赶紧一把把她拽在身边,假模假样地说道:“要看路啊,差点撞到人。”
其实压根没有什么人,可朴鞅是看不见的,也不可能拆穿他。
他美滋滋地顺势站在两个人中间,把鹤枝蔓和朴鞅隔开。
朴鞅伸手抓不到她,知道她被拽走了。
这点小手段,还够看的吗?
他突然绊了一下,摔倒在地上。
鹤枝蔓一看,急忙上前把他扶起来,“朴鞅,你怎么样,摔痛了吗?”
他的眼睛看不见,又总是不说自己生活该怎么艰难不易,自从哈哈赌坊的事情之后,鹤枝蔓忍不住对他上了心。
朴鞅对她说,只有她不在乎他的时候,才会想哭。
在朴鞅的心里,他知道两个人的开端就把鹤枝蔓的心推的太远,为了弥补这个错误,他要用比别人更多的好,更多的耐心,更多的忍耐。他认识到这点之后,一直都是不着急的,就这样陪在她身边,一点一点地融化她的心,总有一天,鹤枝蔓会愿意全然接受他。
鹤枝蔓确实在一点一点地转变对他的感情和态度,虽然这个速度太慢太慢,但他还是愿意等。
而现在,一直不在鹤枝蔓身边的刘崇深横插一脚。
朴鞅有心杀他,又怕鹤枝蔓再恨他,从前的积累都付之东流。
他已经想好,鹤枝蔓是不会想留在京城的,而刘崇深在朝为官也走不开,借此把鹤枝蔓带走,让他们这辈子都别想再见。
朴鞅摆出一副不想麻烦别人的苦笑,“我没事,这种事我早该习惯了,多摔几次就好,我真是不小心。”
“你别这么说。”
鹤枝蔓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她扶起朴鞅,帮他拍打干净灰尘。
“你抓着我吧,街上人多,别又摔了。”
朴鞅点头微笑,“好。”
刘崇深在他旁边看得才清,什么绊倒了,那儿又没东西又没人,分明是故意博枝蔓的同情。
他皮笑肉不笑地又和鹤枝蔓换了位置,“朴公子,枝蔓这么瘦弱,你摔了压到她怎么办,还是我来扶你吧。”
朴鞅的表情一僵,鹤枝蔓道:“好啊,你扶好他。”
朴鞅的话都堵在喉咙里。
两个互相嫌弃的人馋着进了酒楼。
吃饭的时候,朴鞅不怎么动筷子,还被刘崇深关心了,问他是不是不饿。
他没法说自己吃过了,不能说自己不饿,在刘崇深的假意关心之下勉强吃下了不少东西,饱的要命。
他问鹤枝蔓打算什么时候离开,鹤枝蔓告诉他,左江流说再等等就可以去找谢少寻了,到那个时候谢少寻的身边才会安全。
朴鞅不信任左江流,他所谓的时刻是什么时刻,语焉不详,但鹤枝蔓要等,他也只好继续在客栈里住着。
吃过了饭,送朴鞅回了客栈,二人正要回去,朴鞅叫住了她。
“枝蔓,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你说。”
刘崇深只好去客栈门口等。
“什么话?”
朴鞅摸着她的头发,“枝蔓,世上喜欢你的人再多,最爱你的一定是我。”
他的语气温柔而缠绵,慢慢靠近她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不要让别人抢走你,好吗?”
鹤枝蔓愣着,心跳比平时要快,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脑子里好像晕乎乎的。
朴鞅说完,轻笑了一下,“去吧。”
走到客栈门口,她还有点晃神,绊在门槛上差点摔倒,被刘崇深扶住。
她抬头,看到刘崇深的脸,才觉得完全的清醒过来,四目相对,他的眼中有她的身影。
“走吧。”
刘崇深觉得她好像有点心不在焉,落后她半个身子,默默地走在后面。
鹤枝蔓一回头,看他正看着自己,有点忧郁,有点担心,微微地扁着嘴,好像受了什么委屈。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第一次见的时候,他就让她笑了,虽然当时只有兴儿发现了她微不可察的笑容。
“离我近点,好吗?”她说道。
只是潜意识的,觉得如果这么说,他一定会开心。
果然,刘崇深就像摇着尾巴的狗狗一样,又欢快起来。
面对她的时候,有点傻傻的笨笨的样子,鹤枝蔓并不讨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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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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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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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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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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