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欢房没想到她出的主意就是让自己再次接近抢走鹤晨姬的人的身边,为他做事。
“我想他会很愿意把你踩在脚底下的,我觉得他是喜欢这样做的人。”
他认真观察她没什么表情难以观察的脸色,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之后,更诧异了。
“这更像是天方夜谭。”
“有什么天方夜谭的?这是从长计议。”鹤枝蔓奇怪,“你待在他身边,对他了解得也就越多,说不定还能拿到他的把柄,也有机会知道我姐姐过得如何,虽然你可能需要很强的忍耐力,不过你若是离三皇子府越来越远,才是和姐姐再无机会。”
“所以......”徐欢房消化着这个信息,“我总有一天要和三皇子反目的是吗?”
“或者他死,你也就不需要和他反目了。”
鹤枝蔓看他的表情问道:“怎么?难不成你以为和皇子的女人在一起有那么容易吗?三皇子有一天会大发慈悲自愿放姐姐和你走?我记得姐姐和我说过,任何人都想和能保护自己的人在一起。有勇无谋自然只会以失败告终,慢慢图谋还会有些机会,你的爱是够自保,还是够给姐姐?”
她倒不是为了让他接受,只是她确实有所疑问,她出来之后,总是觉得原来爱情是这样的,是那样的,难道徐欢房的不是吗?
“......可你为什么帮我?我想不会只为了我陪你走吧?皇子总是个最好的归宿。”徐欢房虽然在笑,明显思绪已经不在这里了。
“也许好人才是好归宿,一个用计逼迫,一个真心相待,所以我帮你。况且我知道姐姐不开心。”
是的,鹤晨姬不开心。
他长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我可以试试。”
南合城的消寒活动,择九日,相约九人饮酒,席上九碟九碗,作九九消寒图,表九九消寒之意。
鹤枝蔓往望年楼去,没有见到莫红豆,掌柜说莫红豆去接自己的弟弟了。于是她拜别徐欢房,去了自己比较熟悉的狄府。
“你回来了,我这可算是有了人选。”狄买笑喜滋滋地迎她进门。
“什么人选?”
“九九消寒,你可是我的座上宾。”
狄买笑对她的态度就好像她从没走过,仿佛昨日两人还在一起,这让鹤枝蔓不由得心里有些温暖。因为她说话叫人不爱听,态度也不很好,别人总觉得她好像眼高于顶,令人厌烦,只有陶绾罗和铁算盘,狄买笑,会一直对她热情,等她察觉的时候才发现可能这就是朋友。
可当她看见狄府里一个披着外衣仪容不整,似乎刚醒一样打着哈欠的男子时,那种温暖迅速消失了。
朴鞅见到她,哈欠停顿了一下。
她当然已经知道朴鞅和狄买笑是好友,可他居然来南合城?
她懒得去问他那些事,只对狄买笑说道:“在这里住,很难说我会不会在这里杀了他。”
“这......哦对了,你知道小晴有多想你吗?”狄买笑夸张地转移话题。
“......谁是小晴?”
“是你骑过的那匹黑马啊,为什么如此绝情,我就不会忘记我骑过的马儿。”
......
是那匹自己学骑马的时候,骑的马。
“它怎么会想我?”
狄买笑拉着她飞速冲向马厩,让小晴来回答这个问题。
小晴见了狄买笑拽住按在它身上的鹤枝蔓的手,打了个响鼻,慢条斯理地用脑袋蹭鹤枝蔓的手——也可能是狄买笑的手。
鹤枝蔓抿着嘴唇,眨眨眼,“它真的想我,太神奇了。”
狄买笑也眨眨眼,努力点头。
“我以后是不是可以叫你枝蔓了?还是生疏些叫鹤小姐?”
鹤枝蔓愣在那里,她想得到是朴鞅说的。
“可以。”
“你也可以叫我买笑。”他微笑。
鹤枝蔓还是想杀了朴鞅,可她总是不成功,有点累了,她感觉自己遇到了太多的事。
“往年若是朴鞅不来,我总是请我的朋友们一起,不过既然朴鞅在,枝蔓也在,这一九便和你们一起过吧。三个人,安姑娘一个人想必也寂寞,这就有四人,再叫三个朋友,两个聆春楼的姑娘,怎么样?”
狄买笑自顾规划着,朴鞅和鹤枝蔓坐在旁边无言。
“这下你能见到小晴了。”狄买笑对鹤枝蔓说。
小晴,小晴,小晴,狄买笑一定很喜欢这个小晴。
“也或许,我可以邀请几个人吗?”鹤枝蔓问。
“当然可以啦。”狄买笑满口答应。
鹤枝蔓主动打破了和朴鞅的沉默,“安姑娘怎么样了?”
这源于她的愧疚。
见他们要聊起来,狄买笑识相地闭了嘴,竖起耳朵听。
“中了一箭会好到哪里去?她也在这里,你可以去望年楼看她。”朴鞅百无聊赖地回道。
安陵予也在这里?这下她知道为什么在这里看见朴鞅了,想必他是跟来的,看来他也很关心安姑娘。
“就像我怪你一样,你若要怪我也理所应当。”
“怪你什么?”
“伤了你的......伤了她。”鹤枝蔓不知道怎么称呼安陵予了。
朴鞅抬眼,“你是一直觉得我和她是一对?”
“难道不是?”
朴鞅笑了,“哈哈哈,每个人都是这样想的话,可能我和她确实很相配吧。”
沉默。
狄买笑也有点被尴尬的气氛感染,思念起聆春楼的姑娘们甜甜的笑声。
鹤枝蔓和朴鞅在狄府互相变成了隐形人,见到都当没见到,相处就是沉默,各干各的事。
到南合城的第三日,鹤枝蔓终于盼到了去接弟弟的莫红豆,她的弟弟其实是她的师弟,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安陵予。
鹤枝蔓摆了一桌菜等她们,不过很明显这顿饭并没有什么再见的愉快,她伤了安陵予,和莫红豆也无甚交集,莫红豆的师弟她更不认识,倒要感谢她们肯赏脸一起吃饭了。
她拿着筷子犹豫着是先关心安陵予还是先问莫红豆,看安陵予略有忧郁的脸色,还是觉得关心她比较对。
“你的伤怎么样了?”
安陵予笑笑,也不看她,“好得差不多了,百花谷的药膏也很好,连疤痕都快消了。”
“真的很对不起,你知道我不是冲着你,真的很对不起。”她的脸上表现出愧疚来。
“我知道。”安陵予这才看她,“是我不好,非要去挡。”
“我懂你的心情,毕竟你们的关系非同一般。”
“非同一般?”安陵予笑了一下,握紧了筷子,眼神中尽是矛盾。
“只是我单方面罢了,他对我没有丝毫的情意,是我一厢情愿。”她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鹤枝蔓很惊讶,本想说些“可他““但是“之类的话,稍稍思虑便不想说了,也许实情就是这样,只是自己一直在误会,像朴鞅那样的人,不会爱人才符合常理。
安陵予看起来很受伤,自己不能再提这个话题了。
现在她可以说正题了,莫红豆和她的师弟一直默默吃饭,用一副懵懂的神情听着她们两个说话。
莫红豆的师弟名叫叶北墨,银制束发冠上流云凸浮,穿着清爽简单的蓝衣,袖口是红线白毛球,眉如墨画,神采英拔,带着一种少年书生气,像秋日般叫人神清气爽。
在鹤枝蔓的脑袋里,虽然不可避免地看过他好几眼了,一点记忆都没有。
“莫姑娘,我这次回来主要是听闻你的师父是写了龙华卷的那位琴师,我对琴可算是痴迷,不知是否有幸拜会她。”
突然叫到她,她马上放下筷子说道:“我有时和师父写信,你琴弹得那么有天赋,我是和师父说过的。”
鹤枝蔓兴致勃勃地等她继续说。
她为难地笑笑,“师父说过,她再不会收徒了,就算是这世上最有天赋的人也不会教。”
叶北墨插嘴说道:“因为师父她最怕麻烦——收了我们几个徒弟之后她发现的,教别人东西很麻烦。”
“也许我亲自说呢?亲自弹给她听,可能她会改变主意,你可以告诉我她在哪里吗?”鹤枝蔓无视了叶北墨。
莫红豆说道:“师父脾气很大,她会骂我的,而且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她总是四处走,我只能等她联系我。”
叶北墨替她点头,佐证她说的都是真的。
鹤枝蔓低头吃了几口饭,忽然又说道:“安姑娘,狄公子邀请你去狄府,一九消寒。”
不等她回答,马上接道:“莫姑娘也来吧?你也知道消寒见九,我们人还不够,一起热闹热闹。”
莫红豆看了看她,知道她是想和自己搞好关系,她很无奈,叶北墨却高兴极了,“师姐去的话,可以带上我吗?”琇書蛧
鹤枝蔓这才注意到他,寻思和他有什么关系?
“我想还是算了吧,我和狄公子不熟。”莫红豆说。
“但你和安姑娘熟啊。”她极力邀请。
安陵予被忽略的回答这才来到,“我也不去了吧,想好好休息。”
“为什......”鹤枝蔓想起了一开始的话,看来她是不想见朴鞅。
“狄府是朴府吗?那不是他的地盘,没理由因为他让别人都拒绝狄公子的邀请,凭什么他占了的地方别人要退避三舍?”
安陵予愣住了。
“是不是他去哪里,你就不去哪里?为什么你是被动的那个人呢?该觉得不舒服的人为什么是你呢?退一万步讲,你在远离朴鞅的地方还是不舒服不开心,不是吗?”
鹤枝蔓很认真地问她,就像她们初见的时候,她很认真地问她是不是自己要推门出去讲完话再进来一样。
安陵予搞不清鹤枝蔓和朴鞅的纠葛,但她知道她恨朴鞅,可她还是在百花谷待了那么久,现在又住在狄府。
她的脑袋里都在想什么呢?
安陵予笑了,尽管还是带着一点苦涩,却是这些日子唯一的发自真心。
“好吧,我去。”
莫红豆一见现在目光又都在她这里了,有些左右为难。
“我想去,我可以去吗?”叶北墨眼睛亮亮地看着鹤枝蔓。
考虑到莫红豆,鹤枝蔓勉强同意了,“......你师姐去的话,就可以。”
在一桌人的眼神等待中,莫红豆败下阵来,“好吧......不要给狄公子添麻烦就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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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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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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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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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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