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枝蔓半天都没动一下,才反应过来,难道安陵予的心上人是朴鞅吗?
其实秋日宴的本质是相亲大会?
她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黑暗中两个人影靠得很近,状似亲密,最后交叠在一起。
鹤枝蔓很想冲上去揭穿朴鞅的禽兽面目,可她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她不知道这种事怎么开口,也不知道如何证明,更不知道如何收场。
狄买笑说的友人就是朴鞅吗?将安陵予赎出教坊,托付给王爷庇护,她觉得会这样做一定是爱吧?既然有爱的人,怎么还会对别人禽兽行事?
她想不明白,自从离开家,她不懂的事情变得越来越多。
她小心翼翼地走近,朴鞅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过来。
“...为了你...辛苦...来找我......”
她越走越近,安陵予的声音也清晰起来,“如果我不来,你怕是再也不会找我了。我去华晋城寻过你,可那已经人去楼空。”她的声音有点颤抖,边说话边吸鼻子,“我知道我不能留在百花谷,但我可以在镇子上找个活儿做,哪怕是缝衣担水的,我都愿意......”
朴鞅这时似乎往鹤枝蔓这边看了一眼,她并不忧心,一片黑暗中他不见得能瞧见躲藏的自己。
他也似乎只是随便往周围扫一扫,马上把注意力转回安陵予身上,“最近人杂,你先跟在我身边,我叫师妹多关照你,之后的事情慢慢说。”
安陵予终于破涕为笑,欢欢喜喜地随着他走了,鹤枝蔓也悄悄跟了上去。
她远远盯着安陵予几乎是贴在朴鞅身边,心下又想到狄买笑这么好的人为何和他是友人,其实狄买笑也是纵情声色,没色到她身上,她便像忘记了。
朴鞅似是将她带到了百花谷女弟子的住处,叫了个半夜没睡的师妹嘱咐了几句,便留下了她,转身走了。
鹤枝蔓听不到他们说话,她远远的只觉有股难耐的劲要从胸腔冒出来,拿匕首的手有些发抖,一步步跟着独自一人的朴鞅,眼见他进了男弟子住处的一间房,忙赶上去蹲在窗下,那灯亮了没一会儿就灭了,屋内半天悄无声息,她想,是时候了。
她轻轻将门推开一个人的空隙,速度极慢,闪身进去后模糊寻着床在哪里,突然间她的脖子就被掐住,力道之大使她一下子就发不出声音了,手上的匕首也被轻易夺去,只能涨红着脸挣扎。
让她恨之入骨的声音在脑后响起:“大小姐,你怎么还是这样,蠢笨如猪。”他说着便放了手,将她推到一边,拿着匕首将灯点了起来。
鹤枝蔓摸着脖子咳了两声,恨恨地看他。
“你不懂江湖人的辛苦,我们门派弟子都是住通铺的,尤其是这等盛事时,更是自家挤着住。若不是我在门派中还算个有地位的师兄得以住单间,你夜闯便要被弟子们打死了。”他慢悠悠坐在桌旁还给自己倒了杯水,“跟了我半天也累了吧,大小姐身体又不强健,有事坐下说?”
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胜算,坐到他旁边给自己也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就开始质问,“你为什么为了好玩就做那种事?好好的医馆开着,自甘做采花贼?”
“为了好玩?”他直视她,瞧着她的神情,“嗯,我就是败类而已,见色起意,就这么简单。做都做了,你能如何?”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像你这般不要脸的禽兽!”她气得喊了出来。
“小点声,何必这么动气呢?”他一脸的不以为意,“你才见过多少人,这世上禽兽不如的人多如牛毛,你出了府只会越见越多。”
“你!你也不怕我在秋日宴捅出来这件丑事吗?到时候你和百花谷会怎样,要我多说吗?”
朴鞅敷衍地拍拍手,“你长进了,出了家门话变得这么多,你若是说出来,也不怕自己被大家耻笑吗?何况你有什么证据呢?”他凑上去钳住想躲开的鹤枝蔓,低低续道:“我这个人不曾怕过什么,逐出师门万人唾骂,当我在乎?想点狠的手段,别让我无聊。”
他又把鹤枝蔓弄疼了,这个梦魇,可怕可憎的脸,近在咫尺,她感到害怕,可她动作先于思考,一头狠撞上他的头,朴鞅“啊”地一声放开了她捂住额头,这一瞬间再抬头时匕首又到了鹤枝蔓手上,只离他一寸,他赶忙后退一个身子的距离压翻了凳子,一脚踢飞了匕首,仓促之间后脑也磕在床沿,痛得他皱眉也顾不得,一跨步起身又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抵在墙上。
“力气还挺大,鹤小姐。”他还在痛,却轻轻笑着盯她,手也虚掐着不用力,“你告诉我,是逃婚出来的吗?”
鹤枝蔓也不反抗,她知道是狮子搏兔罢了,“与你无关,杀不了你,我要走了,放手。”
“刚想杀我,说走就走?”
“你要怎样?”
朴鞅回道:“一个小要求而已,你换间房住,我叫人给你安排。”
这又是什么把戏?鹤枝蔓无法理解,“你在说什么?”
朴鞅放开了手,抱着膀子说道:“照做就是了,问那么多?”
“不好。”鹤枝蔓不情愿,也没有心情搞骗他的缓兵之计。
一听她拒绝得这么快,朴鞅刚刚还笑过的脸一下子阴沉了起来,“你离不开你的同屋是吗?他和你什么关系?”
鹤枝蔓一愣,她知道朴鞅这个人变脸很快,可她根本跟不上他的思维,他的每个行动每句话,她都不知道来由。
不过也不需要她苦想原因,朴鞅说完了话自己也愣了一下,偏过了头走去打开了门,再抬头又是一脸冷漠,“也不必了,快走。”
她从怀里掏出了十八潭的那只药囊扔在桌子上,道:“下次再扔我扔准点,打到无辜的人也好意思说自己是有地位的师兄。你今天不杀了我,我早晚有一天会杀了你。”说完就走掉了。
朴鞅在门口看她的背影,直到和夜色融为一体,回身拿起桌上的药囊,一把扔出了门。
第二日,秋日宴正式开始了,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很多住在百花谷旁镇子上的江湖人士也涌了进来,整个百花谷更加的热闹嘈杂,陈合也突然现身,向鹤枝蔓告知他与其他护院汇合,才回谷来,收到了鹤大人的传书,过几日就将她带回家。她忙先询问铁算盘的情况,得知他只是受了小伤,今日会和自己门派的人一起前来,才放了心。
“父亲既然早就找到了我,是否也找到了姐姐?”
陈合点头,“二小姐这几日在京城,有护院暗中保护,过几日也要带回府。”
她一面为姐姐的安全而放下心,另一方面又想到回去之后又要被成婚的为难逼着,又不能弹琴过活,她出来之后没钱没势力,可的的确确是开心的,让别人都听到她弹琴,她说不清楚这种执拗。
想着就有点晃神,连陈合何时离去都没发现。当她跟着张小山落座之后也没有看见铁算盘的身影。
秋日宴一开始就是百花谷主面对前几日在十八潭前的骚动作出回应。百花谷主是个白发苍苍精神矍铄的中年人,她不懂为什么这个年纪的人就已经满头白发。张小山说百花谷主劳心劳力,可能是练了什么功法。
“......各位江湖同道,我们派弟子自由散漫惯了,这是非常不好的,他们在十八潭前戏弄各位江湖侠士,我知道这件事情之后非常的痛心,震惊,气愤。这几日我已经罚了这些年轻人每晚在祠堂罚跪......”
有些门派弟子听他的话之后非常的不屑,且不说罚跪根本不算什么,主要是他们有的人偶尔晚上会看到这些弟子吃喝闲逛,根本没有人好好履行这个惩罚。
“......各位应该都懂,弟子太年轻,这个年纪就是爱胡闹。他们已经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现在我让这几个不成器的弟子在大家面前道歉。”
话毕,几个弟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大声喊道:“我们知错了!”
何枝蔓心想爱胡闹的年纪应该是五六岁吧,这些人是有什么疾病吗几岁了还在胡闹?
百花谷主厉喝道:“你们知错了有什么用?各位掌门能消气吗?”他扫了大家一眼,“不如让他们以死谢罪吧。“
各派掌门连忙摆手道:“年轻人爱玩,知错就可以了,罢了罢了。”
百花谷主挥退了几个弟子,又说了几句场面话,这件事便过去了。
徐欢房在一旁轻笑:“这谷主分明是没有真的想惩罚弟子的意思。”张小山点头附和。百花谷向来是目中无人惯了。
正在此时一直用目光逡巡全场的鹤枝蔓终于看到了她的一个熟人,陶绾罗。看到谷主这个态度,她也放弃了想借此机会打击朴鞅的事情,任此事过去了。但她离陶绾罗有些远,所以没有上前打招呼。
各位江湖侠士上台比武,徐欢房其实对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不太感兴趣,无心看擂台,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鹤枝蔓聊起了天。
“你还记得以白兄吗,就是刘崇深,刘家二公子。你走之后......他日夜思念你,其实他不明白,你是不喜欢他才逃婚的吗?如果你回去的话,能回去便是好的,我想刘家不会强求你。”
“我有自己的原因,不是因为讨厌刘公子,他是个很好的人。”
其实鹤枝蔓明白,如果她逃婚了,刘崇深在华晋城也不会好过。她当时并没有想这些,但是在离开之后的很多个深夜里,她都会想到自己走之后其他人会过什么样的生活。m.χIùmЬ.CǒM
“以白兄现在沉下心来只为考官,真的上进了很多呢。”他见鹤枝蔓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又加了一句,“我想他是希望自己,成为一个更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鹤枝蔓点点头,并没有接他的话。徐欢房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于是只好又找了新话题。
“嗯......你们走之后不久,便开始了选秀女,还记得阮家的小姐阮城玉吗?她被赐给了皇子当侧室。这样也不愧是个好归宿,没有被选入宫中。一进皇宫深似海,身不由己啊,若是嫁给皇子,虽说不是正室,但听说那位皇子还没有婚配过......”
这几日徐欢房都没有机会能够与她聊聊天,因为她最近心情总是很差的样子,神神秘秘也不知道天天在做什么。讲完阮城玉,她只是点点头还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徐欢房看似随意地继续问道:“你可有你姐姐的消息?“
“有。”
徐欢房没想到得到这么肯定的回答,先愣了一下,有些不太敢相信地试探性问道:“现在她在哪里?还好吗?为什么要走呢?是不喜欢我吗?是我逼到她了吗?”
鹤枝蔓听到一连串的问题,慢慢地挨个回答,“在京城,应该还好。为什么要走?她和我讲过一些我听不太懂的话。总之从她知道要嫁人开始,就变得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具体走的原因我也讲不清楚的,我不知道她喜不喜欢你,不知道你有没有逼到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见鹤饮歌更新,第二十章 深夜偷袭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