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之上,山河城外东南百里处,一个叫叶家村的偏僻小山村内。五六个稚气未脱的少年正在村口一条小河边的草地上你追我赶,欢笑声不断。似乎,这世间的任何烦恼皆与他们无关。
与此同时,在这些小小少年身后不远处的那条泥泞小道上,一个清瘦的黄衣少年正背着一捆看似很重的干柴,迈动着沉稳的脚步,自东往西而来。
仔细一看,这黄衣少年约莫十二三岁,个头不高,皮肤有点黑,却是生的眉清目秀,气质过人。此时,他的脸上汗水淋漓,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却丝毫顾不得休息,自顾地跨过一座破旧的小木桥,一步一步地向叶家村的方向走去。
而就在这黄衣少年刚刚走下木桥的时候,河边草地上的那几个少年忽然停止了嬉戏打闹,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来,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那黄衣少年的身上,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大都是一副很不屑的表情。显然,他们都很不喜欢那黄衣少年。
此时此刻,那黄衣少年距离河边草地上的那几个少年只有半丈左右的距离,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甚至懒得多看对方一眼。他的年龄虽小,却显得格外的成熟沉稳。只见他眉头紧锁,目光深沉,一直凝望着前方,也不知在思索着什么事情。
“喂,站住!”
忽然间,伴随着一声大叫,那边厢一个白胖少年一阵风似的从草地上冲了出来,径直拦住了黄衣少年的去路。
那黄衣少年似乎是吓了一跳,身子晃了一下,不由地停下了脚步。随即,他迅速地扶稳了身后的那捆干柴,愤愤地瞪了那个比自己高出半头的白胖少年一眼,没好气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喂,见到我们这些老朋友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这么急着回你那个破家么?”白胖少年双手抱胸,似笑非笑道。他的语气轻蔑,态度傲慢,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看起来,他应该是这个村子里的小霸王。
黄衣少年眉头一紧,似乎想要发火,却还是忍住了。随即,他高高地抬起头来,不卑不亢道:“我的名字叫秦云龙,不叫喂,请你记住了。”说话的时候,他暗暗地握紧了双拳。
“呵呵,谁记得住你这个破名字?我就喜欢喊你喂,不行么?”说话的时候,白胖少年丝毫没有挪动身子的意思,显然是想找茬。过了一会儿,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秦云龙背后的那捆干柴,一脸鄙夷道:“你每天都能捡到这么多干柴,还真是个天生适合做苦力的人啊。呵呵,南山上的干柴应该快被你小子捡光了吧?”
这时,站在不远处草地上的那几个少年也全都围了过来,一个个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幸灾乐祸的样子,似乎在等待着看什么热闹似的。
“叶大壮,你拦住我到底有什么事?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快让开,别挡着我回家的路。”秦云龙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双拳握的咯吱作响。
“呵呵,没事就不可以拦住你了吗?怎么,你敢动手打我么?”叫叶大壮的白胖少年冷冷笑道。说着,他夸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痰,随即又补充了一句:“说实话,我就是看你这个野种不顺眼。也不知怎么回事,每次看到你这张臭脸,我就一肚子莫名的火气。”
“你住口,我才不是什么野种!”秦云龙用近似于咆哮的声音吼道。此时,他的双眼赤红,胸脯剧烈地起伏了起来,显然快要压不住心中的那股熊熊怒火了。
“呵呵,我说你是野种,你就是野种,你能把我怎么着?”叶大壮冷冷一笑,又道:“我们都是随爹姓,可你小子却是随你娘的姓,不觉得很奇怪么?”xiumb.com
“就是,就是,真的很奇怪。”一旁,那几个看热闹的少年纷纷附和道。
“你!”秦云龙的双眼似乎要喷出火来。这一刻,他真的很想一拳把那叶大壮的胖脸打个稀巴烂,可还是忍住了。谁也不知道,他此时究竟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想通了什么,一脸不屑道:“虽然我没上过学堂,但从小到大,我娘一直教我读书识字,还教我很多做人的道理,让我不要跟别那些不讲理的人一般见识。”停顿了片刻,又道:“好了,我不想再说废话。你快让开,我要回家。”
“真是好笑,你娘能生出你这个野种来,肯定不是什么好女人,能教你什么做人的道理?”叶大壮一脸嘲笑道。
“你!”
“我怎么了?有本事你打我啊。”说话的时候,叶大壮故意把脸凑到了秦云龙的面前,不断地挑衅道:“你这么急着回家,是担心你娘病死了吧?”
“混蛋,不准你侮辱我娘!”这一刻,秦云龙终于爆发了。伴随着一声怒吼,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蓄满了力气的一拳不偏不倚地打在了叶大壮的鼻子上。
碰!
伴随着一个沉闷的声响,白大壮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鼻血横流。此时,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像看怪物一般看着秦云龙,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一旁,那几个看热闹的少年也全都惊呆了,显然没有想到秦云龙会动手,似乎更没想到看似瘦弱的他下手会如此之重。此时,他们大气也不敢出了,纷纷向后缩去,生怕自己也会挨一拳似的。
“从今以后,你们最好不要再惹我!”再也不看白大壮和那几个看热闹的少年一年,秦云龙冷哼一声,收回右拳,然后继续迈着沉稳的步伐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背后,只留下白大壮几人愣愣地呆在原地。
其实,早在六年前,自从秦云龙的娘亲秦月娥突然病倒以后,他每天都要上山捡柴。攒到一定的数量,他就背着这些柴去十里外一个叫清水镇的集市上去换些银两,然后再跑去镇里的一间药铺抓几贴草药。回到家以后,他会亲自把药煎好,端到自己的娘亲的面前,然后去生火煮饭。吃饱饭以后,他会继续去村外那陡峭的南山上捡柴。
几乎每一天,他都重复做着同样的事情。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尽管秦月娥的病情始终不见好转,但秦云龙力气却是越来越大。虽然看起来很瘦,他却可以背着一百来斤重的干柴走上十多里山路。所以,一般的少年哪里能抵得住他的这一记重拳!
转眼之间,日暮西斜。宁静的叶家村内,炊烟袅袅,彩霞绚烂,恍如仙境。
一直来到村子最里侧,在一间破旧的小草屋前,秦云龙终于停了下来。只见他长长地舒了口气,解开肩上的绳套,将背后的那捆干柴随意地堆在了木门旁的空地上。
“娘,我回来了。”胡乱地抹去了脸上的汗水,秦云龙小心翼翼地推开木门,走进了小草屋。
只见屋内的光线很暗,什么摆设也没有,只是在东西两侧各放了一张简易的木床。此时,一个中年美妇静静地躺在靠西侧的那张木床上,一动也不动,似是睡着了一般,看上去却毫无生气,如同死人一般,显然是久病卧床的缘故。此人,正是他的生母,秦月娥。
“咳咳,”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动静,秦月娥忽然剧烈地咳嗽了一声,随即虚弱地睁开了眼睛,有气无力地问道:“是云龙回来了吗?”
“娘,是我回来了。”不及多想,秦云龙径直走到了秦月娥的床前,弯下身去,捧起床头上那个黑色的药罐,满脸关切道:“娘,你先继续躺着休息吧,我去给你煎药。你看看,昨天抓的药还够吃一次的呢。待到明早,我会把今天捡的干柴拿去清水镇的那个集市卖掉,然后再去多抓几贴草药。”停顿了片刻,他继续道:“娘,你放心吧,你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说罢,他努力地挤出了一丝笑容,似在试图宽慰着这个和他相依为命的至亲。
“云龙,咳咳……”秦月娥忽然挣扎了一下身子,似乎想要起身。但刚说了两个字,她又开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娘,”秦云龙急忙把那药罐放回在了床头上,满脸担忧地问道:“你怎么咳嗽的这么厉害?”
“咳咳……”连续咳了好几下,秦月娥的脸色看似又苍白了许多。片刻后,她虚弱地抬起头来,眼神复杂地望着秦云龙,道:“原本,你可以像同龄的那些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地玩耍,可是…唉,都是为娘这个废物拖累你了。有时候,娘真想一死了之,可又实在舍不得你。”
“娘,你千万别这么说。”秦云龙鼻子一酸,险些流下泪来,颤声道:“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能失去你。”
秦月娥摇了摇头,强忍着眼泪道:“云龙,娘这病怕是治不好的,你就别再浪费银两了,留一些给自己买一身新衣吧。这么多年来,你都没有穿过一件像样的新衣。”说罢,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娘,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秦云龙摇了摇头,强作笑容道:“只要娘能好起来,比什么都重要。我可以一直不穿新衣服,没关系的。”
秦月娥忽然闭上了眼睛,浑浊的泪水自两颊两侧缓缓地滑落了起来,却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片刻后,她似乎终于做出了什么决定,又重新睁开了眼睛,沉声道:“云龙,你先不要急着去煎药了,娘想告诉你一些事情。是,是关于你的身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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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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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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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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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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