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马车的颠簸,一路上都是如摇篮一般的碧波摇弋,加之时值初夏,气候宜人。
又有趣味相投的青年才俊作伴,吟几首蹩脚小词,洒一路豪迈状语。
一路下来,走的那叫一个无聊至极!完全没有与护工营那群小娘子一路同行时的自在畅快。
吼一嗓子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哇,就能看到一大群妹子在你眼前捂着耳朵乱串,真叫人怀念呐。
而这破船上呢?有什么?一栏杆的蜡烛插在那儿,吟的是李杜白,唱的是孔孟云,装的是小大人,端的是恭检让,乏味至极,无聊至极。
“小方呐,你这帕子都捂出一股臭汗味了,就不要再闻啦,早知今日,在学院时咋就不主动一些呢。
你看看人家俞青山,在学院时摸到了人家姑娘的小手,这一路都吹了十几天了。”
正在船尾角落独自剥着相思豆的方继儒闻言,嗷的一声窜入船舱顾自害羞去了,留下王大司农一个人在那淫笑。
这两船人,大多都是如此,百分之九十八都是人前捧着论语,人后捧着香帕的闷骚型品种。
“王教授,前面就是淮水了。”
俞青山早早的收拾了行囊,找到了在船尾正感叹旅途枯燥的王大司农。
按照计划,他将会与老关她们几个护卫一道,穿大别山豁口,走近道先行赶往广州。
“嗯,山道艰险,多加小心,迟到几日不要紧,安全第一。”
“王教授放心,青山从小也是野惯了的,这点路难不倒我。”
武人家庭出来的孩子就是这点好,从小都是养在外面,而不是关在房里的,身体素质明显要高一个档次,这也正是王浩挑选了俞青山先去打头阵的用意。
“廖掌柜他们应该已经在广州将铺子的事安排妥当了,到了之后直接去寻便是。
记住自己的身份,行事不用有所顾忌,更用不着刻意玩心机,京城大商号的少东家,讲究的就是一个任性洒脱,倨傲不驯,年轻冲……”
临行之际,王浩仍不忘再次殷殷嘱托。
“行了行了,这些话您都唠叨几十遍了,耳朵都听出茧来了,青山就此先行一步,告辞。”
俞青山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一跃上马,把个少东家的英气显露无遗。
“王教授保重!”
“保重!”wWW.ΧìǔΜЬ.CǒΜ
虽说自己才刚刚南下,然而事先的安排,却早已开始布局。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想也知道,当前的这海上贸易,至少有八成都是搞走私的。
尤其是广州那边,天高皇帝远,又是南汉旧地,归入大宋统共也才五六年,对国家的认同感还相当匮乏。
虽说前两年赵老大就在广州那边设了一个市舶司,然而却是财权政权皆归地方,一年也交不了几个钱。
可以想见,那个市舶司乃是形同虚设的存在,并没有发挥它真正的作用。
因此自己这一去,无疑会触动不少当地豪商富贾的利益,人家是铁定不会答应的。
或软或硬,或软硬兼施,总是会想着法子把自己这个钦差大臣搞定。
好在南汉灭国不久,赵老大余威犹在,会用如何的强硬手段把自己怎么样这种事情的可能性还是很低的。
顶多也就使些钱财贿赂,或用美色拉拢,或者使些绊子,沉默无言不合作这样的小手段而已。
再者自己也不是空着双手南下的,临行前,赵老大又把王浩召去了垂拱殿。
不但好一番的殷切嘱托,除了什么保重身体,平安回来,还着重提了那什么南汉归宋不久,不可太过苛待,要以怀柔为主,切不可盘剥百姓云云。
末了,还取出了那一柄异常眼熟的尚方宝剑,还有一道密令及一块做工灰常精致的金牌。
这么看来赵老大还是很够意思的,不但给人给权,还把武德司在广州的密探也一并给了自己。
除了这些,先前唠嗑了老半天的大宋“水军”,也早在大半个月前就已经先行出发前往广州了。
说是水军,走的却是陆路,没有动用洞庭湖里的战船,想动也没法动,运不过去。
运过去了也没啥用,江里跑的船,不一定适合海上跑,与其花大力气改造,还不如在广州就地打造。
至于“水军”统帅,赵老大只是神秘一笑,并没有告诉王浩是由谁担任,只说到了广州之后便会知晓,也算是你的老熟人了。
老熟人?这倒新鲜,自己在军中认识的将校,除了青山他爹,也就那么几个,还都是在护工营搭手时结下的交情。
可这不对呀,那些个大老粗,驾个马指挥一次草坡奇袭战还行,哪会驾的了船呀!
这也太不靠谱了些,但愿副将以及余下将校多安排几个南唐的水军降将进去才好,虽说水平也高不到哪去,但终归与那个“水”字能沾上些边。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用,这惊喜还是得到了广州之后由自己去揭开呀,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领了这份差事。
除了赵老大给的助力,王浩自己也提前作了一些安排。
首先是有请经商经验很丰富的廖掌柜再度出马,提前两月南下广州,而且是带资前往的,因此自己甚至派了一半的护卫给他。
计划到广州之后就着手租赁商铺,联络货源,摆出一副要大搞海贸的架势。
之后再让俞青山以商号少东家的身份前往广州主持商号经营事宜。
至于接下来,应该就是那小子四处碰壁,各种被坑的凄惨经历了。
由最初的倨傲不驯,意气风发,直接碰到最后的灰头土脸,举步维艰。
至于会惨到什么样的程度,这就要看广州那边的海贸被垄断到什么样的程度了。
这好比就是一把测试尺,处境越惨,就代表接下来的事情越难办。
如果待王浩过去之后发现青山他们过得异常的好,海贸生意也搞得有声有色,那自己做起事来,定然也会是非常的轻松顺利,不过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不用抱有幻想。
另外老关他们也会帮忙打听一些情况,至于那武德司的密探,暂时是不会轻易动用的。
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尽管不是带兵打仗,但这些先手也是做足了功夫的。
有备无患,不打没把握的仗,更何况这是第一仗,绝不容有失,这一仗打好了,关系着以后沿海各市舶司的顺利发展与否,尤其重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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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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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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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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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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