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
公仔铺子里,杨府的几名小丫鬟在小蝶的带领下,对着刚刚跨入店门的一众女宾弓腰高呼。
迫不及待的脚步顿时一滞,片刻之后才发出几声捂嘴的矜持轻笑。
然而短暂的矜持马上便露出了马脚,这么一间小小的店铺,于她们而言,仿佛就是置身天堂一般。
“我的我的。”
“这个我先看见的。”
“这一排归我,你们不要抢。”
没有人问价格,也没有人挑三拣四,一个个都豪不介意平时淡雅文静的大家闺秀形象,抓起一个公仔玩具便往怀里塞。
只是短短一会工夫,店中那些大只的公仔玩具就被这些小姐姐们扫荡一空。
更有两个各自拽着开踢猫一只胳膊,谁也不肯松手,别着小脑袋,也不说话,也不争执。
多年来养成的良好家教只敢让她们轻轻的拽着,也不拉扯,就像两个木头人一样僵持在那里,都在等着对方先松手。
不少人都已经结了帐,抱着公仔玩具喜滋滋的离店而去,这俩人却仍旧如泥胎木塑一般不言不语,静静等待对放松手。
边上几名同来的姐妹也只是呆呆的看着,谁也不知道这种事情该如何相劝。
一时间,店中的氛围变得极为安静且诡异。
有一滴眼泪悄悄滑落较小女子的秀美脸庞,轻吸鼻子的声音在此刻也变得极为清晰。
小蝶与刚刚忙完的几名小丫鬟看着这诡异的场景面面相觑,绣芸则在这俩人僵持的那一刻跑出了店铺,急急朝着不远处的杨府赶。
“卢姐姐,就让给了妹妹吧……”
终于,沉默对峙的俩人中有人怯生生的开口了。
“苏家小妹……可……可这……这是最后一只了。”
卢小姐闻言浑身一颤,其实早就想松手了,这也太丢人了,自己这是怎么的了,竟然为了一只小玩具犯了倔。
可这小玩具的魔力也太大了,一抓到手里就仿佛是着了魔一般,再也不舍得松手了。
“要不你们石头剪刀布吧……”
小蝶愣愣的仰望那只悬在头顶的限量版开踢猫,讷讷地说道。
“石头剪刀布?剪成两半?”
“不可不可,不能剪!”
卢小姐俩人一听剪刀一词,吓的赶紧松了手,开踢猫随即掉落到小蝶怀中。
“不是不是,小英姐姐。”
小蝶知道她俩又误会了,急忙喊了边上的小英姐姐示范起了石头剪刀布。
这个世界也有石头剪刀布,只是不叫石头剪刀布,而叫招手令,是大人们喝酒的时候玩的。
一手抱着开踢猫,与半蹲在地上的小英姐姐当场示范起了石头剪刀布。
连输了五把,本就扁平的小鼻子又塌下去了一点点,揉揉鼻子扬起小脑袋,俩位姐姐正捂着嘴偷笑。
“就像这样,开始吧。”
“这……这……不太好吧?”
卢小姐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方才争抢玩具就已经够丢人了,现在还要用招手令定归属权,实在是抹不开面子,却又说不出谦让的话。
挣扎良久,经过一系列繁复冗长的心理斗争之后,俩人终于鼓足了勇气站到了对面。
“预备,石头剪刀……布”
最后一个布字将将出口,卢小姐眼中的余光瞥见店门口一只更巨大的开踢猫朝自己迎面而来。
眼睛顿时便瞪的老大,本应出布的右手也随之缓缓垂落,痴痴傻傻的便朝着门口挪了过去。
刚迈出两步,身边的苏小妹却一下子蹲到了地上嘤嘤嘤的抽泣了起来,石头剪刀布输了!
“俩位小姐别争了,这……这还有一只。”
绣芸举着个更大号的开踢猫气喘吁吁跨入店门。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些官家小姐,包括皇宫里的诸位娘娘,都对可爱兔与开踢猫情有独钟,而且是一种痴迷的喜爱。
因此刚一看到有俩姑娘抓着那只开踢猫不肯松手,她就知道这事情,怕是要僵持住了。
于是赶紧跑回了杨府,将自己这些天来亲手为小蝶精心缝制的一个更大号的开踢猫给拿了过来。
下月初八,就是小蝶七岁的生辰了,从小就没给她过过一样像样的生辰,现在也只好拿来应急了,时间还早,再缝一个也来得及。
蹲在地上嘤嘤哭泣的苏小妹闻言扭头一望,蹭的从地上窜起,挂着眼泪的小脸上满是欣喜的笑容。
“卢姐姐,小妹愿赌服输,那一只归你了……”
卢小姐这才从痴愣状态回过神来,愿赌服输?自己刚刚明明没有出拳呀,哪里肯甘心。
边上几位本想着劝解俩位一番的姑娘,眼见这更大只更可爱的开踢猫,瞬间也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争执似乎有升级的苗头,本以为一人一个总不会有冲突了吧,哪知道事情变得更复杂起来。
“抓阄……!”
小蝶高举小拳头给出了终极裁判。
“抓阄??”
“抓阄就抓阄!”
其中一个观战的姑娘把手中最大只的公仔往桌上一摆,算盘打得叮当响,抓到了能得到那只最大的,抓不到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自己反正不会亏。
剩下几个没理顺关系的,也懵懵懂懂的加入了进来。
一场看似公平,实际上确是极不平衡的抓阄就此开始。
卢小姐的运气很好,抓到了最大只的,喜滋滋的抱着她的宝贝走了。
苏小妹则抱着那只僵持半天才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开踢猫呆呆发愣,仍旧没将方才的一幕想通透。
隔一日,浩浩荡荡的团购扫货大军再次光临公仔铺子,这次连最小只的也没留下,把整个铺子清扫一空。
小蝶的公仔铺子才开了没几天,就发现不得不面临暂停营业的尴尬局面。
没存货!一锤子买卖,钱虽然赚了很多,但接下来所要面对的事情,似乎更多。
要选布料,进布料,继续赶工,继续售卖?
哪里有卖布料,哪种布料更适合做公仔,里面填充的碎丝线又在哪里?要花多少钱才能进到足够的原料?
这些事情,小蝶一无所知,宫里的干娘一窍不通,娘亲也是一知半解说不出个大概,小杨哥哥又不在。
只能去惠民街上的煤炉铺子找廖伯伯请教,可是廖伯伯说你们这个什么什么公仔铺子,是开不下去的。
明明赚了很多钱,廖伯伯却说亏了,而且亏了很多,如果要再开下去,还会亏很多,要不了多久就会把手里的钱全亏完。
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明明大家都很喜欢,明明生意这么好,却被说成马上就会开不下去。
廖伯伯说成本太高,售价太低。受众太小,容易饱和,做工并不复杂,人家自己在家里也能缝制。
要想继续维持下去,除了推出新产品,还要想法子降低成本,更要扩大受众面,一百万人的城市,你只做一百个人的生意,是做不下去的。
这显然已经大大超出了小蝶的理解范围,这廖伯伯的话不能听,越听越让人丧气。
这是小蝶最后得出的结论。
Χiυmъ.cο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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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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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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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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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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