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对璧人正悠闲的行走在皇城根下宽阔的街面上。
“小姐,我们还是回到马车中去吧,外面冷的紧。”
眉清目秀,脸上稚气犹在的小丫鬟劝解行在前面的自家小姐。
“才不要,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岂能躲在车中,可莫要辜负了这冬日初雪的美景才好。”
前方女子身批一袭素白锦裘,与冬日景致浑然一色,脚步轻盈如一瓣雪花飘于街道,说话间回眸浅浅一笑,梨涡淡现,粉嘟嘟的小脸蛋俏皮而又可爱。
“王爷,又有军中密信送到。还有,这是今日刚刚送达的前线军营邸报,还有几份即将发往前线行营的奏章,也一并请王爷过目。”
王府幕僚许绌将手中蜡丸与几封前线传来的军事邸报与朝政奏章一并递于了晋王赵光义。
卸了开封府尹的差事之后,赵二的日子悠闲了不少,却也焦虑了许多。
为了缓解心中烦闷,赵老二今日特地光临得月楼,在得月楼顶层的豪华套房之中品茗赏雪,顺便浏览一下得月楼对面的皇宫雪景。
那里,将是他赵二以后的居所,然而现在,那里还住着一个人,皇宫很大,却也只能容得下一人居住。
国之储君,这是他之前梦寐以求的一个位子,然而真正坐上去之后,却似乎变得危机重重起来。
尽管京城的局势仍紧紧的掌握在自己手中,然而心中的焦虑却一日更胜一日。
等待的日子特别难熬,尤其是离那个位子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最为难熬,每天几乎是扳着手指头过日子的。
坐在储君这个位子上的人,心中最大的期盼,便是自己上面那个人赶紧的去死,天天盼,日日盼,还有不少等不及的,便会做一些事情出来,企图加速前面那人的死期,这赵二便是这样一个等不及,继而想着搞些小动作的储君。
“什么!程德玄失踪了!”
蜡丸中是赵光义安排在军中的暗哨所呈报的军中情报。
这颗暗棋的丢失,着实令赵光义心头一紧,莫非是事情败露了?不可能,此事隐秘至极,不可能败露。
“王爷,会不会是那个义学王浩告的密?属下记得大军出征前夕程德玄曾在王府后门撞见过王浩此人。”
“嗯……不无可能。”
经许绌这么一提醒,赵光义很快便回想起那日的情景。
那个话痨,也不知哪根筋搭错,每次来王府非要走后门,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他遇到了程德玄。
接着又想起大军出征那天,这话痨还随在皇兄车驾之后,在行军途中,也时常出入皇兄车撵,同乘一车,甚为亲近。
这个话唠,本王这里巴结不成,竟然巴结到那里去了,不仅如此,还坏本王大事,忒的可恶。
瞬间,王浩那个话痨的憎恶嘴脸在赵光义心中愈发的清晰起来。
心情烦躁的随手翻了翻手中的几份邸报奏章,身为监国的储君,这些东西自然是要由他先过目的。
可以发的才能发,不能发的自然是要截留的,这也是把控朝政的一个重要手段,更何况现在身兼监国之责,这种事自然也是名正言顺。
“这一封是?王浩?他的书信为何会在这邸报中?”
赵光义拿着在邸报中翻出一封王浩写给义学的书信,疑惑的看向幕僚许绌。
“属下也是不知,确实是与邸报一并送达的,属下以为,既然是与邸报一并送来的,里面定然也是要紧之事。”m.χIùmЬ.CǒM
王府幕僚许绌如是禀报,想起信封上所写乃是寄往五里坡义学的,遂继续禀报道。
“王爷,那五里坡义学近日与国子监的学子走的越来越近了,常有学子成群结队去那义学参加什么辩论赛?
据属下打听得知,所论之事乃是什么地圆说地盆说的之类的话题,所议话题甚为荒唐。
另外,那礼部的徐明诚及国子监的祭酒高文静也时常一同前往。
还有那南唐旧主李煜,自从在义学担任教席以来,更是日日前往,连休牧日都不曾落下,且观其模样性情,已全无往日颓废忧虑模样,属下担心这义学之中是否在图谋什么不轨之事。”
“竟有此事?”
这事的确是疏忽了,那国子监早就与那义学有来往,自己是知道的,只不过是区区一个供贫户子弟识字的破义学,像这样的小事也根本没放在心里。
然而此时经许绌这么一提醒,赵光义突然想到,这国子监的学子,大多都是朝中官员及军中将领的子侄。
这逻辑一通,霎时便惊出一身冷汗,这是釜底抽薪之计,乃是在挖本王的根基呐!
不行,这事不能再拖延,绝不能再让他们瓜葛下去,必须想法子处理此事,实在不行,就封了那破义学。
想到这里,赵光义毫不犹豫且极端无耻的打开了王大人的私人信件。
然而,刚刚看了几行,一缕青烟便自头顶升腾而起,脸也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啊……我的眼睛……
“岂有此理!荒唐,荒唐至极!!”
深感被调戏的赵老二腾一下从官帽椅上站起,愤怒的将手中信纸揉成一团biu一下掷出了窗外。
没想到这个话唠还是个淫棍,竞用如此肮脏不堪的言词玷污本王的眼睛!真是孰可忍叔不可忍!
“速速找人将那义学给本王封了!”
愤怒已极的赵光义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许绌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这王爷到底是看到了什么,竟会如此的愤怒,自从跟随王爷以来,还从不曾见过他发如此大的火。
“谁这么缺德呀!乱扔东西。”
一个纸团从天而降,正好砸在举手仰头释放少女情怀的卢小姐脑门上。
嘟起小嘴皱了皱小鼻子,提起裙屐跨前两步,抬起小脚欲将这恼人的小纸团踢走,确是踢了空。
于是,又弯腰将那小纸团拾了起来,抬手欲扔的霎那瞄见上面似乎有字?好奇心驱使少女打开了纸团。
“亲爱的,我好想你,想你轻柔的秀发,想你温情的双眸,想你火热的红唇!”
“呀!”
只看了几行,小手便像是被针扎到了一般,慌忙甩手将手中的信纸甩了出去。
粉嫩的小脸瞬间羞红一片,胸中更像是藏了一只小兔子般,突突突的乱跳。
好大胆的言词,好露骨的表白,好羞人的话语,好无耻的男人!
小手按住扑扑乱跳的胸口四下张望一番,趁没人注意迅速拾起了地上的信签塞入袖中……
“小姐,怎么了?”
身后的小丫鬟匆匆追上来关切道。
“没……没事,杏儿我们回车上去吧……”
马车刚刚行出两步便又被车中少女叫停,掀开车帘仰头望向得月楼,只有最上面的那层窗户是打开着的。
凑到小丫鬟耳边轻声耳语了两句,那名唤杏儿的小丫鬟一脸疑惑的复又下得车来,朝着边上的得月楼跑去……
得月楼上,余怒未息的赵光义犹自在喘着粗气原地打转,指天发誓要将那义学查封了,不仅如此,还要将王浩那个话痨刺配的琼州岛上去。
“王爷息怒呀……那义学终归是皇上亲旨督办,若要查封还需找个恰当的理由才是。”
幕僚许绌赶紧上前劝慰,看来王爷这次是真的动了肝火了。
“那便去查!查……查……”
查了半天,赵二发现一个破义学之中似乎没什么东西可查的。
“去查那李煜有无不轨,好好查!仔细查!”
最后,好像也只能从那个南唐旧主身上找突破口了,不过无所谓,只要查的够“仔细”,便一定能查出一些东西来的。
而此时的五里坡义学,辩论仍在继续。不过最近的辩论赛,与前两次已大有不同。
不同之处便是义学方往往是由姜慕云一人舌战群雄,其他同学则是明显跟不上学霸的脚步了。
“依尔等所言,万物皆附着于地,那飞鸟如何解释,流云又为何浮于空中,还有那云上的天宫为何没有掉下来?
还有那潮汐如何解释,那海潮,有时落,有时起,潮落时滩涂十余里,潮起时却能倒灌江河水。
不是说水流也是遵循自上而下的原理嘛?那敢问这潮汐如何解释?涨潮时莫非是那海底有巨石在隆起不成?哈哈哈……”
地盆论的创导者俞青山洋洋洒洒一大篇,将个义学驳的哑口无言,重又扳回一局。
“这潮汐与流云,慕云的确无法解释,只想斗胆再问一句,既然师傅们皆说这万物自上而下乃是天道,那何为天道?”
“既是天道,岂是你我这等凡人可以参破的。”
“万物皆有理,天道亦是,为何不能参破。”
“若能参破天道,岂不白日飞升羽化成仙?”
“成仙亦有之所以成仙的理由。”
辩论再一次偏离了主题……
这种事时常发生。
“小姐,他们这样会不会打起来呀?”
馨儿看着场上你来我往的激烈争辩,担忧的道。
“不用担心,理不辩不明,这样子挺好的。”
只是自那俞青山提出地盆论之后,地盆理论被国子监那帮学子不断完善,甚至还解释了日出日落的原理。义学方便从未赢过了。
而且,更过份的是,每次都要将孩子们驳的垂头丧气才肯罢休,一点情面都不留,忒的可恶。
“他们欺负人!”
“对,他们不讲理,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就用天道来搪塞。”
国子监的师傅们又一次带着胜利的喜悦满足的离开了,操场上的孩子则有些愤愤不平。
“下次我们也用天道。”
“对,我们也用。”
有人提出了一个馊主意,马上有人应和。
“不,同学们,我们要相信,世间万物,皆是有理可巡的。现在不知道,只是因为我们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不够多……”
自小蝶离开后,孩子们都将学霸姜慕云当成了他们的主心骨,他也很好的履行了这个职责,尽管有些问题他自己也不知道,仍会鼓励孩子们不要放弃。
“班长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都快一个月了…”
每天都有人板着指头数日子,希望班长能早一天回来,有太多太多的问题需要班长来给他们答案了。
“王大哥!小六为什么不能回去?你倒是说呀!”
此时的杨延昭,更迫切的需要一个答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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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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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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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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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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