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盗墓贼,“戒”字门下,第五十五代传人。
七年前,为了救入狱的亲人与朋友,他到我们村来盗墓,打的幌子是“寻亲”。结果被爷爷识破伎俩,与五叔一起击败于荒坟之中。
那一次,他断了手腕,他的同伙伤了腰。
七年后,他又来到我们村,这一次,却是为了“提亲”。
实际上他并不知道要来的是我们村,如果知道,他打死不会来。
他的弟弟小东说女友的家在宝鸡,至于具体的哪个县哪个乡哪个村,都没有说。当弟弟说到宝鸡时,我们村的名字和样貌还在他的大脑中闪现。但是,那只是一瞬,很快就过去了。
“怎么会那样巧合?不会那样巧合的!”马三心想。
弟弟小东很有出息,从西北政法学院毕业后,又去北京中国政法大学读了三年研究生,两年前回到西安进入国家审计署驻西安特派员办事处工作,最近又因为业务突出而被提拔成了科长。
弟弟本可以回河南老家的,那边的职位更好,只是没有了亲人。
当年那个接父亲班去煤矿挖煤的大哥死于一次矿难,终了连尸体都没有找到,因为当时联系不到亲属,所以过了很久才寄来了五万元抚恤金,结果全部落到了继父的手里。
五年前,那个狠心的母亲得了食道癌,继父根本不给看,每天靠止痛片维系生命。马三心不忍,就接到了西安去西京医院治疗,终因耽搁太久,失去了最佳的治疗时机,不到半年死了。
母亲住院期间,山杏不顾自己有孕在身,在病床前精心侍候,也算了尽了做儿媳的本分。
提亲本应有长辈出面,可是小东的家里只剩下他这么一个亲人,还好女友的家人非常通情达理,说只要心意到了,谁来都行!
2000年6月6日,农历五月初五,星期二,晴天,有东南风。
马三在弟弟小东陪同之下,驾车往宝鸡出发了,同行还有山杏。
定在这一天提亲,马三是查过黄历上。黄历上写,该日适宜订盟、纳采、出行、祈福、斋醮、安床、会亲友。
这纳采,就是提亲。
古代确立婚姻关系必须经过六种礼仪,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纳采作为“六礼”中的第一礼,是指男家派遣媒人去女家提亲,送礼求婚。
《仪礼·士昏礼》上说:“昏礼,下达纳采。用雁。”因此,提亲不能空手去,必须带着一只雁。而据历史记载,从东周到隋唐,这种用“雁”提亲的规制一直延续了一千四百多年。
估计后来大雁被打没了,所以就换成了其他的东西。
这一次马三去提亲,带了以下六样礼:
1、六斤肉(一刀切的);
2、两瓶酒(精品茅台);
3、两条烟(软中华);
4、六斤糖、六斤饼干(合起来分成两袋);
5、两只鸡(一雌一雄);
6、两箱水果。
另外,准备了一个大红包,二十个小红包。马三打算,只要看见小朋友,就发一个,沾沾喜气。
发红包的事情,马三打算交给山杏去做。
他们是七点准时从西安出发的,因为西安高速的修通,估计最多两个多小时就可以到达。九点,正是上门提亲的吉时。遵照当地风俗,提亲当天是不在女方家吃饭的,午时前必须离开。
当车进入宝鸡境内时,马三的心突然狂跳了几下,那只曾经受伤的右手开始不停的抖动起来,一层细毛汗随即从额头渗出。
正在驾车的小东看见哥哥这幅模样,以为是紧张所致,便细声安慰道:“哥,没事的,她们家人都很好!”
马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也没解释,扭过头望向窗外。
高速路两旁是广阔的麦田,成熟的小麦泛起金黄的光芒,一排排笔直的白杨披着新绿立在其中。偶尔一两只布谷飞过,惊起了落在电线上的几只春燕。远处的巍峨的秦岭像一道青蓝色的屏障,横在远方。
后座上的山杏困了,瞇上了眼。
如今的山杏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河南山区的野丫头了。
在王媛和葛红的影响下,不但她的穿衣打扮更时尚,更有品味,她的眼界更广阔,思想更潮流,而且还学会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自从上次马三手腕受伤以后,山杏不再苛求找到母亲,她不想为了找到一个狠心抛弃自己的陌生亲人,而失去一个日夜陪伴自己、照顾自己的亲人。
在马三的手腕痊愈后第三天,两人在“广东雪花酒店”举行了婚礼。
参加他们婚礼的人有多,但亲人没有几个。
在妻子小婉的陪同下,董爷不辞辛劳从洛阳赶了过来,送来两只价值不菲的瓷瓶,并在结婚典礼上做了证婚人。
白狼与春草早早就过为帮忙,小文与王媛更是忙前忙后,而结婚用的所有床上用品葛红全包,唯有山青的人影难得一见。
按理说作为唯一的娘家人,他也算半个主人,可不知为什么,近年来总见他是病蔫蔫的,打不起精神。
山杏不但没有责怪哥哥,反而为哥哥担心。
在山杏的眼中,哥哥来西安找母亲,吃了许多苦,也遭了许多罪,如今诸事又不顺,**十岁身边还没有个女人照顾。
结婚当天,虎爷带着一个漂亮的女人也早早的到了。他风度翩翩,谈笑自如,俨然一幅尊者的模样,身边的女人更是风姿绰约,雍容华贵。
马三小心的陪着,安排到了上席,这里董爷早已恭候多时。
两人算是几十年的老友,故人相见分外热情,不免又多喝了几杯。值得一提的是,那天虎爷送来的贺礼竟然是那只明朝铜炉,而陪伴在他左右的就是老黑当年的情人——白护士长。
山杏与马三结婚以后,专心做起贤妻良母来。她不但将家里收拾的一尘不染,将马三拾掇的英俊潇洒,将家里的事情处理的妥妥切切,还处处为马三着想,不给他添一丝烦忧。
一年后,山杏诞下一子,长相酷似马三,剑眉虎眼。四年后又生女儿,樱桃小嘴,眉清目秀,活脱脱第二个山杏。
一双金童玉女般的儿女,将马三送上了人生幸福的云端。
昨天说好来给小东提亲,山杏心中有些忐忑。她总担心礼数上有什么不周,将整个过程在心里预演了许多遍,因此睡得很晚。xǐυmь.℃òm
这不,车行驶上高速后,她就在后排座上睡着了。
睡着了的山杏一样很美,天窗透进来风轻轻吹起她的秀发,**的身体因为斜靠而显出几分慵懒的性感,晨光透过玻璃映在她光洁的脸上,恰在此时,她的嘴角上翘,露出一个幸福的微笑。
她做梦了,梦里她见到了母亲!
九点,马三准时踏进了二叔的家门,但他的手心却已经全是汗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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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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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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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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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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