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的一瞬间,黑色的烟雾在司道的身侧出现,将其缠绕。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寒瞬间将石室内的一切冻结。
这是杀意,司道无法控制的凌冽杀意。
司道苏醒,其眼眸是黑色的,眼神是冷漠的。他皮肤苍白,如同死而复生的僵尸,生机黯淡,充满兽性。他好像丧失意志一样,被杀意所支配。
第一时间内,无有先生赶到房间之内。这时,司道刚刚睁开眼,仍平躺在床上。他侧脸与无有先生对视一眼。
这一刻,无有先生成为杀意倾泻的对象。无尽的杀意就如同旋涡一般,向着无有先生倾泻涌去。
无有先生面色一凝,手呈刀状,横刀一落。一柄虚无的刀锋出现。这是刀意。刀意与黑色的杀意碰撞在一起。黑色杀意被刀意轻易击碎,可转瞬又重新凝聚。黑色的杀意如同海啸发难时的浪潮,以不可阻挡之势向着无有先生涌去。
无有先生不愿伤到司道与花小灿,只能向后退去。然而,司道的杀意从一开始就已经将无有先生的后路断绝。
在刀意与杀意碰撞的同时,杀意已经绕至无有先生身后,将其彻底包围。不仅如此,此刻的杀意远比刚才更加可怕。
无有先生再次释放出多道刀意。可是,当刀意触碰到黑色的杀意时,虽依旧可以撕开一个角落,却根本没能够将其彻底击碎。除此以外,被刀意撕开的伤口瞬间恢复如初。黑色杀意的攻势没有被半点阻拦下来。
黑色的杀意如同黑色的潮水,将无有先生彻底包围,顷刻就可以将其淹没。
无有先生下意识地惊惧,而黑色杀意却突然停止进攻。
“小灿……丫头……”
朦胧的声音从司道口中传出。
当花小灿的身影映入视野中时,司道其实并没有完全记起花小灿。可是,他下意识地觉得花小灿很重要,他下意识地叫出花小灿的昵称。
这一瞬,杀意停止。理智重新占据司道的大脑。杀意逐渐退散,不再成为绝对的支配者。司道的眼眸重新恢复正常的颜色。
他看着咽喉淌血的花小灿,彻底从冰冷杀意中恢复过来。
他为花小灿止血,然后看向无有先生。
花小灿手中握小刀。咽喉的伤口是她自己弄伤的。除咽喉伤口外,花小灿全身没有半点伤病。这证明,其他人帮助过她。此外,司道自身也得到充分的治疗。很显然,刚才一直退让的无有先生便是救治他们的人。
“多谢先生相助!”
无有先生轻吁一口气,赞叹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刚才,司道的手段明显已经超越无有先生。若真继续打下去,无有先生绝对不可能是司道的对手。无有先生在世数百年,还从未见过任何一名筑基修士能与司道比肩。
对于司道的冒犯,无有先生倒是一点也不在意。他没有打扰司道与花小灿,转身走向庭院。
春风术法治愈下,花小灿的伤势被治愈。她重新苏醒,睁眼就见到司道。
“刚才不是梦?”
司道摇头。
花小灿兴奋地跳起,落入司道的怀中,紧紧地抱住司道,又是哭,又是笑。司道摇头,却并未将花小灿推开,只是轻抚花小灿的长发。
劫后余生,一切都是幸福而灿烂。
……
庭院中央,三人坐在石桌前吃饭,是庆祝,也是离别。
花小灿重新恢复原本的灿烂笑容。她靠在司道的身边,拉着司道的手腕,以这样古怪的姿势吃饭。
司道心中所爱的人依旧是何缪洛。但,他并未反对花小灿的行为。因为,再过一个时辰,眼前的平静将消失不见。所以,他仍由花小灿的放肆。
死后重生给予司道一种不同的感受。司道从未如此渴望生存。他想要活下去。当然,他也知道,他的寿元已经接近终点。他很快就会死去。他生来的任务是与本尊融合,让本尊获得强大的神识与意志。
可是,他不清楚,自己究竟还能不能坚持到这一刻。他很抱歉,他恐怕无法履行最初的义务。他现在只想做一件事,他想让花小灿继续活着。
他轻轻抚摸着花小灿的脑袋。花小灿嘻嘻一笑,躺在他的怀里。自司道苏醒后,花小灿就又恢复之前的灿烂。
无有先生是一位长者,坐在一旁,好若没有听见一切,好若没有看见一切。他不曾过问司道与花小灿的任何事情。他承担与仙门对抗的风险,选择帮助司道与花小灿。他静静地看着甜蜜的花小灿,好似看见曾经的“她”。他忍不住露出笑容。Χiυmъ.cοΜ
而后,他又看向司道。
司道的气息非常阴沉,生机很淡,透着死人的气息。
“司道~”无有先生开口道。
“先生请讲!”司道尊敬道。
从苏醒后,司道就不曾出言致谢。他实在不知如何致谢。如此大恩面前,言语已经无法表述其内心的感激。
“你拥有不可思议的意志。可是,你无法完全控制那股意志。那股意志虽然强大,可你无法操控,甚至反过来被其操控。”无有先生开口说道。
他如此说,其实是为司道着想。
自从来到杀狱地界,天不再成为束缚。司道的意志被彻底解放。经过江一尘的境域洗礼,司道本就觉醒意志。而来到杀狱地界后,这股意志进一步扩大。在之后的经历中,司道的意志逐渐被杀意占据。最终,杀意肆虐,成为司道意志的核心。
司道第一次感受到的意志就是杀意——戒杀和尚的苍穹杀意。司道原本就能够模仿杀意,对杀意原本就有一定的认知。
在与陈景元的对抗中,司道第一次击杀修仙者。以往,他并非没有杀害生灵。不过,以往,他所杀的生灵不是妖,就是妖修。那时,他是为正义出手。他心安理得。可现在,他所杀之人皆是正常的人类修士。两者之间存在本质的差异。
他需要力量,而其所杀人越多,杀意就越浓郁。杀意就是绝佳的力量,是司道所需要的力量。种种酝酿下,司道彻底觉醒杀意。他的意志蜕变,蜕变成为可以影响外界一切的杀意。
只不过,司道根本不能够完全掌控杀意。
如果,任由这股杀意肆虐,司道迟早会成为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无有先生这才提点。
“反正,我是将死之人。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我只需要力量,不论力量会将我指向何方。”司道回应道。
没错,司道的寿元将尽。他若能够与本尊汇合,那肆虐的杀意对本尊会产生不好的影响。可是,他现在根本无法与本尊汇合,自然就不需要去考虑之后的事情。再者,司道相信,本尊一定有办法克制杀意。
对现在的司道而言,他自身已经没有希望。他只希望,可以让花小灿继续活下去。
无有先生听到司道的话,点点头。
花小灿听见司道的话,很不开心。她当然知道,司道是将死之人,寿元比她还短。可是,她不喜欢听到这些话。
她嘟嘴皱眉,教训道:“不能好好吃完这顿饭么?”
“好!好好吃完这顿饭。”
三人都吃得很慢。花小灿尤为如此。她认真品尝每一口菜。她认真感受到每一次呼吸。她认真体会司道在身旁的每一刻。
时间总是过得比想象中快得多。
他们还没吃完饭,一阵轰隆响起。石室内的警报声同时响起。看来,两大仙门的人已经抵达狐阕山。而且,两大仙门的人瞬间就将狐阕山的阵法结界摧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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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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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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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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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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