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道将倾城剑拔出。灵魂之戒闪烁。然后,司道失去的右手重新长出。他腹部的伤也完全消失不见。他的灵力本该枯竭,现在却充盈圆满。
更诡异的事情是,众人虽然看见司道重新站起来,却没有一个人在意司道。司道好像不存在一样,成为透明的空气。陈景元和叔山无谋都沉浸在欢愉之中。他们撕开花小灿的衣裳,准备下一步动作。
司道腾空而起,踏步走来,将所有人都纳入冰莲决的攻击范围。可没有人做出防御的姿态。
司道的样子很不一样,与往日的他很不相同。他半点没有往日的平静。他的目光是凌冽的,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他体内的灵力有些紊乱,充斥着躁动。他的气息是狂躁的。天地间的风都变得喧嚣。服饰与黑发在风中飘荡,没有规律,很是凌乱。
司道的手紧紧地握住倾城剑。倾城剑似乎感知到主人的意志,也变得比往日更加狂躁。原本洁白如玉的倾城剑染上一丝淡淡的血红色。
司道从未杀过如此多的人,也从未如此渴望杀人。他发自内心地厌恶且痛恨眼前的这群修士。这群修士贪婪地掠夺一切。他们伤害别人并不仅仅是要满足自身的欲望和需求。他们单纯喜欢伤害别人。而且,他们成功伤害到司道。
如果不是以防万一,本尊将灵魂之戒交给司道。司道已经陷入绝境。他会看着花小灿被凌辱至死。他也逃不开死亡的命运。甚至,他会死得更惨,被不断折磨,然后才能死去。
眼前所有人都是纯粹的恶。他们似乎已经丧失所有的善。在司道眼中,他们和妖人别无二致。纯粹的恨意产生纯粹的杀意。这一刻,司道释放出的杀意已经不是模拟产生,而是其自身意志的产物。
司道与陈景元一众江城修士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终于,修士们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冰寒。他们发现司道的变化。
他们是惊讶的,是不可置信的,是反应不过来的。这其中,最快做出反应的人是叔山无谋,以及之前那两名与司道对峙的修士。他们心底已经对司道产生畏惧。所以,他们最先做出防御。他们拉住陈景元,拼命向后退步。
无数冰晶再次出现。冰晶席卷在场的每一名修士。除最先反应过来的四人外,没有其他人幸免。四人外,其余人都被冰封。冰块破碎,其余人随冰块一同化成粉末,消散在空气之中。
这一刻,叔山无谋后怕不已。他根本没想到,司道居然藏一手。司道原来一直可以轻松杀死他。只不过,司道始终没有动用底牌。从一开始,司道一直在等陈景元的到来。没错,司道已经中毒,若率先使用底牌。那么,司道虽然可以杀死叔山无谋,却无法抵挡陈景元的后续追杀。
这一刻,陈景元也终于理解,为什么司道在中毒的情况下,依旧能够将追杀他的人击杀。他也理解,为什么司道明明已经没有半点灵力,可叔山无谋却连靠近一步都不敢。在望仙城内殿,司道展示不可思议的仙境世界后,陈景元已经认识到司道的实力与寻常筑基修士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
所以,陈景元精心设下布局。他从司道身上看见无限的可能。他渴望这份无限的可能。他无法抑制地想要占有这份无限的可能。然而,现在,他开始后悔。
不过,他还没有输。
陈景元手上仍然抓着花小灿。所以,胜利的天平仍然倾向陈景元。
陈景元死死地掐住花小灿的咽喉。只要司道敢轻举妄动,他就会直接杀死花小灿。刚才,他以为胜券在握,便放开花小灿。司道才有可乘之机。
现在,陈景元重新将花小灿设为人质。他相信,司道不可能满血复活两次。不,这一次,陈景元打定主意,要利用花小灿直接杀死司道,绝不给司道任何机会。
“你再动一下,我就直接杀死她。”陈景元愤怒地吼道。
他已经没有刚才的从容。陈景元表现得很疯狂。他需要利用疯狂,来表现同归于尽的决心,来让司道忌惮。
听见陈景元的威胁,司道却仍然向前走,没有停下的意思。
见司道不为所动,陈景元理应杀死花小灿。可是,不同于刚才的情况,现在的陈景元已经不敢杀死花小灿。因为他已经失去刚才的底气。花小灿是他最后的底牌。花小灿死,他也要一起死。他的性命远比一个凡人珍贵得多。
这一刻,陈景元感受到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情绪——恐惧。自小到大,陈景元都是恐惧的施加人,而不是受害人。但现在,他看着一步步靠近的司道,陷入深深的恐惧之中。他的身体本能地战栗。他已经失去思考的能力。m.χIùmЬ.CǒM
生死一线之间,叔山无谋站了出来。叔山无谋是散修出身,一路拼杀至今,经历过数次生死危机。此刻,司道的压迫虽然是无与伦比的强大,但叔山无谋并未被恐惧压垮。他直接抓住花小灿的胳膊,轻轻一扭。花小灿的胳膊被直接卸下。大量鲜血从花小灿的伤口处涌出。剧烈的疼痛让花小灿直接昏厥。
然后,司道停下前进的步伐。果然,司道还是在意花小灿的生死。陈景元认识到这一点,重新振作,从恐惧中惊醒过来。
陈景元开始冷静下来。他死死地盯着司道。然后,他突然开始放声大笑。他的笑声很疯狂。他并不是在讥讽司道,而是在自嘲,而是在兴奋,而是在享受。
他冲着司道赞许道:“从未有人把我逼到这种程度。你是我一生中遇见过的最强敌人。所以,我也应该堵上自己的全部。”
说完,陈景元掐住花小灿咽喉的手用力几分,指甲已经戳破花小灿的皮肤。他已经明白,唯有将生死置之度外,才有可能战胜司道。所以,他不再会对花小灿留手。他随时准备与花小灿同归于尽。
唯一可惜的是,这份觉悟来得太晚。司道已经足够接近他们。
“放开她。”司道的声音很冷。
他的神态更冷,仿若是没有感情的机器。这种冷漠令人胆寒。陈景元虽已经有觉悟。可是,当直视司道时,他却依旧无法完全抑制住身体的战栗。身体的战栗本身就是一种警告。但是,陈景元没有在意这种警告。
他无视司道的话。他当然不可能放开花小灿。在他看来,如果放过花小灿,那他一定会死在司道手上。
“退后。”陈景元命令道。
他见司道并未作出回应,便利用灵力,将花小灿唤醒。花小灿醒来,她的断臂立刻传来强烈的疼痛。这种疼痛足以让她感到窒息。她睁开眼,见到司道,却发现司道变得很不一样。司道没有半点平日的温柔和平定。
仅仅看见司道,花小灿都觉得好似身处冰窖之中,骨子里面渗进冰寒。本能中,花小灿对司道产生畏惧。比起陈景元,她甚至更加畏惧司道。这种畏惧下,疼痛没有之前那样剧烈。
“放开她。”司道重复道。
陈景元当然也看出司道的变化。他发现,司道变得不能以常态来衡量。叔山无谋同样看出司道的异常。另外两名筑基修士当然也是如此。司道好像已经失去理智。花小灿的重要性不断降低。
他们不知道,司道会不会不在乎花小灿的性命,直接杀过来。
叔山无谋作出一个决断。他果断放弃陈景元。现在,花小灿在陈景元手上。这意味着,司道的注意力集中在花小灿的身上。而司道暂时也没有妄动的情况。所以,现在就是逃跑的最佳时机。手握花小灿的陈景元成为控制司道的诱饵。
这个决定并非没有代价。陈景元的背后是仙门陈家。陈家如果知晓叔山无谋在关键时刻放弃陈景元,那么,叔山无谋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可是,若留下来,叔山无谋同样看不见生的希望。
衡量之下,叔山无谋决定独自逃离。时间每拖延一秒,司道就变得越发不正常。逃跑的机会就会越来越小。
所以,叔山无谋没有再迟疑。他转身,全力施展御剑术。
陈景元也意识到叔山无谋的背叛。事实上,另外两名幸存的筑基修士采取同样的方针。他们同样背叛陈景元。
不约而同,几乎是同一时间,陈景元身边的三名筑基修士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逃离。
然而,下一秒,所有人的意志被冻结。一股漫天的杀意将所有人笼罩在内。这一刻,时间好似冻结。
陈景元没有作任何思考,回过神时,一只纹有青龙的手臂从眼前飘过。试图逃跑的三名筑基修士,在离开陈景元身侧后,同时被司道击杀。整个击杀的过程,陈景元无从得知。就好像,世界时间被暂停。而在暂停的时间内,司道将三名筑基修士杀死。这期间,一点反抗都没有出现。
要知道,叔山无谋是陈景元底下最强的筑基修士,其实力还在陈景元之上。然而,在司道的杀戮之下,叔山无谋根本是毫无招架之力。
陈景元不禁怀疑,眼前这位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果真是筑基修士么?
绝望和无力再次涌上心头。陈景元从猎人彻底转变沦为猎物。但希望犹在。陈景元想要破出黑暗,就必须寻找到那一丝可见的光芒。
是的,危难之中,陈景元意外地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冷静。他不再有半点浮躁与慌张。他认识到一件事情,那就是,他还活着。死去的三人都是远离他的。或者说,死去的三人都是远离花小灿。所以,一个结论由此得出——司道虽然变得疯狂,却仍然在乎花小灿的安危。
换言之,花小灿依旧是非常重要的筹码。因为花小灿的存在,司道才没有轻易对陈景元出手。
与此同时,陈景元还认识到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真可以利用花小灿威胁司道么?准确地说,如果真动起手,究竟是司道先杀死他,还是他先杀死花小灿?这个问题出现疑问。陈景元已经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他也相信,司道同样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这就是为什么,司道还没有对陈景元出手。
然后,一个想法出现在陈景元的脑海中。他做出如下的举动。他对花小灿说道:“我出身仙门陈家。如果我死,我叔叔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他并不是对司道说这句话。因为,他不确定司道能否听懂他所言,更不确定司道是否在乎他所言。但,花小灿一定是在乎的。花小灿自幼生长在杀狱地界,对仙门世家的敬畏已经刻在灵魂深处。果然,陈景元刚说完,花小灿就面露犹豫。
她试图唤醒司道:“司道~司道~”
她喊着。在她的叫喊声中,司道的目光逐渐恢复平定。那份浓郁的杀气不再压在陈景元的身上。
然后,陈景元才对司道开口说道:“你是天外飞来的仙人,对么?你想要曼洛花,对么?”
原来从一开始,陈景元就知道司道的来历。
司道不置可否,没有任何回应。
“我是陈家少主。你若杀我,整个杀狱地界,没有人会给你曼洛花。而且,你会被结丹前辈通缉追杀。此外,回归原来世界的传送阵会对你关闭。届时,你没有任何好处。我提议,你放过我。”
陈景元的话多少是触动到司道的。司道来杀狱地界,并不是为单纯的杀戮,而是要找到曼洛花,然后离开杀狱地界。但,这并没有完全消除司道杀陈景元的想法。
陈景元仍然可以感受到司道的杀意。然后,他忍痛,将心口刺破,取出一滴精血。他对精血立誓,将命魂送入精血之中,然后将精血递给司道。
“这是我立誓的本命精血。若我以后对你异心,不论千万里,你都可以瞬间将我杀死。”陈景元面色苍白地说道。
陈景元如此做法,显现出足够的诚意。他几乎是将命交托在司道的手上。
司道接过陈景元的本命精血,自然也就掌握陈景元的生死。
再然后,陈景元递上一枚纳戒。纳戒中有不菲的灵石。陈景元解释道:“纳戒中的灵石足够在任何地方买到十数朵曼洛花。”
接着,陈景元松开花小灿。他主动将底牌交出,将花小灿还给司道。然后,他在等待,等待司道最后的决定。
司道为花小灿封住伤口,利用春风术法为花小灿治疗。
花小灿将所有一切看在眼里。她不愿意节外生枝。既然,陈景元已经交出本命精血。那么,他无法再伤害司道。另一方面,花小灿虽不知晓结丹前辈是何等强者,却也明白,结丹前辈一定比司道更加强大。
花小灿只想安静地度过余生。她对司道柔声道:“司道,我们走,好么?”
司道点点头,然后冲陈景元低沉道:“滚!”
很显然,陈景元赌赢。他成功抓住生的一丝希望。
他头也没回,不一会,就消失在天边之外。
等到陈景元消失,司道拿出铁盒,交给花小灿。花小灿接过铁盒,忍不住落下泪。她将铁盒打开,里面有一支玉钗,还有不少银两。
花小灿拿起玉钗,将头梳竖起,把玉钗戴上。
“好看么?”她问司道。
司道点点头。
“母亲说,我出嫁的时候,就要戴着这枚玉钗。司道,以后,你可以每天帮我把玉钗戴上么?”花小灿问司道。
司道犹豫片刻,然后摇摇头。
花小灿有些失落,然后假装不在意地问道:“那我们接下来去哪?还去太守郡么?那是陈家的地盘。”
“我们去曲辕县。”
司道的手中多出一枚玉环——这是魏无痕交给司道的信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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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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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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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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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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