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佑是早得到消息姬浔于一月前来到鸦九剑庐,搞出这么大阵仗的不是姬浔还能是谁。本以为吧,这小子来到金陵总要来寻自个,谁知这小子一头栽进无锋山就没出来过,弄得自己好奇的心每日像猫挠般。近日钱庄得了把不知名的古剑,正好借着这个由头来请鸦九大师鉴定一番,顺道看看姬浔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赵天佑进山后这一路行来,发现鸦九剑庐在修缮之后竟然隐隐有了藏剑山庄七分的威势,得知自己前来负责招呼的林霄比以往待人接物更加圆融,而林露操也是操持事务大方得体、得心应手。
赵天佑心中奇了怪了,这鸦九剑庐是要咸鱼翻身的节奏啊,但凭林霄的手艺可能么?正当赵天佑思索之时,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这小浔的办法就是好,就是要搞出气势来嘛,你瞅瞅,这不就有人登门前来了么,快,让我看看是什么好剑。”林鸦九一身大汗地坐了下来,拿起茶壶仰头就喝,如牛饮水。
林剑生乖巧地递过一块干毛巾,“爷爷,您快擦擦汗,这大冬天的可别冻着了。”
林鸦九解了渴,拿过毛巾擦拭道:“剑生乖,爷爷的身体经你姬浔哥哥的调理,现在可是壮得像头牛。来,瞧瞧,爷爷刚给你打了把匕首,以后上山带着防身。快给爷爷再去倒壶茶,记住啊,要柜子左边第三阁的茶叶,是你姬浔哥哥送给你爹的洞庭碧螺春。”
赵天佑看着生龙活虎的林鸦九心中一惊,林鸦九居然能够铸剑了!这可是惊天的信息啊,当年老爹可是和林鸦九熟识,原本想和林鸦九一起合作经营鸦九剑庐,谁料天有不测风云林鸦九突患重疾。张天师断言林鸦九终身不能铸剑后,老爹才死了这颗心,不过鸦九剑庐拮据之后多次想援手林鸦九,都被林鸦九婉拒了。如今林鸦九病疾已去,鸦九剑庐的崛起指日可待,这趟可没白来。姬浔啊姬浔,你要带给我多少惊喜啊。
“爹,我才分到五两茶叶,你自己可是足足有一斤,干嘛还要搜刮我的!”一直表现稳重的林霄闻言跳了起来,吓得身边正在思考的赵天佑手一哆嗦,差点将茶盏打翻。
林鸦九慢悠悠地擦着汗,“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铸剑重在静心专一,喝你点茶叶就咋咋呼呼,还能有啥成就。”
林霄无言以对,只好苦着脸坐下。待林剑生泡好茶端上来,林霄抢先拿了一杯,深深嗅了口茶香,慢慢品了起来。
林鸦九笑骂道:“德行,剑生你这烹茶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我看有小浔六成的手艺了。”待林鸦九喝完杯中茶水后,开口道:“天佑啊,好久没见你了,还好,你这孩子的模样长得像你娘,没随你爹。”
赵天佑失笑道:“林爷爷,你这话要是让我爹给听到了,非得和你拼命。”
林鸦九点头附和道:“那倒是,你爹自诩自个年轻时可是金陵第一美男子,把他给美得,不说这个了,听闻你拿了把无名宝剑要老夫鉴定一番,拿出来吧。”
赵天佑吩咐道:“红玉,把剑拿出来给林爷爷过过眼。”
“是,公子。”端立在赵天佑身后的红玉将怀中剑匣放到林鸦九面前的桌上。
林鸦九先是右手拂过剑匣,随后缓缓打开,剑气四散而出。林鸦九将古剑横握于胸,仔细打量,口中不停说道:“不错,不错。”
林霄探头看了看古剑,没瞧出什么名堂,一头雾水道:“爹,你别卖关子了,这剑什么来头?”
林鸦九牛眼一瞪林霄,“臭小子,没大没小。”说完将古剑放回,合上剑匣。
林鸦九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天佑,这把剑名为骏,是周简王在位十四年时所铸,剑长三尺,断金分玉,品阶乃是上品,可谓剑中骏马,与你家六骏相得益彰啊。”
赵天佑咦了一声,高兴道:“那可真是天意了,红玉这古剑你先收着,回去拿给青骓,他老嚷嚷没有趁手的剑,这下总遂了他的愿了。”
红玉掩嘴一笑道:“是,公子。”
赵天佑试探性说道:“林爷爷,你这鸦九剑庐气象变化真大啊,比之前鼎盛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林鸦九感慨道:“天佑啊,你这说话拐弯抹角的风格真像你爹。你也看到了,老夫身子好了,又能铸剑了。鸦九剑庐冷清了这么多年,是该换一换气象了。”
赵天佑对林鸦九康复的猜测只有七八成的把握,毕竟林鸦九只是打造了一柄匕首,算不得恢复巅峰,只要林鸦九没有之前的水准,鸦九剑庐仍只能是二流的铸剑之地。如今得到林鸦九的亲口确认,心中不禁狂喜,通宝钱庄虽与龙泉剑庐、雪涟剑庐交情不错,可名剑出世那都是引来无数江湖高手争抢得头破血流,这点交情在巨大利益面前真是不值一提。可鸦九剑庐就不一样了,林鸦九和老爹那可是过命的交情,此刻鸦九剑庐百废待兴,通宝钱庄雪中送炭一把,以后若是有所需,那还不是水到渠成之事。
赵天佑果断笑道:“林爷爷,天佑看你这还缺些仆人,正好金陵昨日发配到了些罪臣的家眷,都是知书达礼,乖巧懂事的,正好能够帮上林叔叔和林姨的忙。”
林剑生伶俐地给林鸦九空的茶盏添上,林鸦九拿起茶盏将深吸一口气,茶香充满肺腑,“你小子这心眼跟你爹一样多,老夫知道你什么心思,当年也很感谢你爹,他的恩情老夫铭记在心。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现在这鸦九剑庐可是我一人做得了主了,得问问小浔的意思。”
赵天佑愣了愣,疑惑道:“林爷爷,这是什么意思?”
林霄接过话茬道:“天佑啊,这你就有所不知,小浔可是我们家的恩人,他不但治好了我爹的病疾,而且鸦九剑庐能有现在的气势也都是他的功劳,原本墨家那位是不肯来的,后来看了姬浔设计的图,竟是带着人手工具纸连夜跑上山求着让他造剑庐。”林霄一想到那原本一脸傲色的墨者对着姬浔百般讨好的样子就忍不住笑出声。
赵天佑迟疑下一问道:“你们说的小浔是不是叫姬浔,身边还跟着两个少年,一个叫阿瞒,一个叫孙无?”赵天佑接着将三人的模样描述了一番。
“对,对,就是他们,天佑,你认识小浔?”林霄点头道。
赵天佑打开折扇,遮住自己的半张脸说道:“何止认识,是熟识了。”红玉偷偷瞥了一眼,看自家公子的嘴型,似乎是在骂着姬浔啊,不上道、混小子、王八蛋等各种脏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赵天佑转头“恶狠狠”瞪了一眼红玉,红玉连忙掩嘴偷笑。
林鸦九微笑道:“哦,那这事就好办了,剑生,你快上山去喊小浔他们。”
“好嘞!”林剑生撒腿就往外跑。
“你们两个偷跑,不然我不会输的。”孙无一脸不甘道。
“愿赌服输,快去烧菜,哪那么多废话。”姬浔一脚踹在孙无屁股上。
孙无小声嘟囔道:“烧就烧,放朝天椒辣死你们,阿瞒哥,你跟着我干什么?”孙无喃喃自语时发现阿瞒一直跟在身后。
阿瞒呵呵笑道:“大老爷,饿了,你灵戒,点心,打牙祭。”
孙无破口大骂道:“我了个去啊,阿瞒哥,小浔哥做了那么多点心,偏心地给了你一半,我和小浔哥两人才分一半啊,你的呢?”
阿瞒红着脸挠了挠头,又指了指自己傻笑道:“点心,我吃完,大老爷,没了。”
孙无一拍脑门,“你们两个吃货,我才不给!”孙无朝阿瞒做了个鬼脸撒腿就跑。
“奶奶个熊,阿瞒揍他,抢点心,分你两成。”饕餮嗖的一下跳到阿瞒肩头发号施令道。
饕餮这货跟着姬浔学了好多骂人的脏话,现在最喜欢就是说奶奶个熊,“好!”阿瞒大笑朝孙无追去。
姬浔看着两个活宝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走入屋内。林鸦九、林霄和赵天佑正悠闲喝着茶。
“小浔,回来了啊,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林鸦九放下手中的茶盏,给姬浔倒了一杯茶。
赵天佑把这一幕看在眼里,林鸦九可是心高气傲的人,当年宁愿一家人受苦也不接受老爹的援手,认为这是一种施舍,能让他亲自倒茶的在金陵一只手也数的出来吧。
“赵大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啊。”姬浔拿了茶盏坐到赵天佑身边笑嘻嘻问道。
赵天佑闻言故意板着脸道:“你这臭小子,还知道我是你赵大哥啊,到了金陵也不知会我一声,恩?”
姬浔笑着赔罪道:“是,是,都是小弟的不是,小弟这几日实在太忙了啊,我这不是修行不能断嘛。”
赵天佑哼了一声,“红玉,看看这臭小子现在什么境界了。”
红玉也很好奇姬浔的进展,放出罡气仔细感应了姬浔一番。在虎丘山为避免被姬无异等人发现,实在远远观察,待姬浔安全出来后又急着回金陵复命,对姬浔的修为境界只停止在姬浔入洞以前。
“咦!”红玉忍不住一声惊呼。“怎么了?”赵天佑好奇问道。
“回禀公子,姬公子现在是沧海境巅峰。”红玉如实回禀道。
“很厉害么?你可是实打实的金丹境,有什么好惊奇的?”赵天佑不以为然道,赵天佑出自通宝钱庄,庄内高手遍地,自然对修为境界不甚了解。
“公子,像姬公子如此年纪的沧海境巅峰不少,但也真的不多,而且重点在于姬公子的潜力无穷,他的沧海境不同一般。”红玉发自肺腑赞叹道。
赵天佑一脸小白地问道:“怎么个不同一般法?”
红玉想了想,以赵天佑能懂的说法道:“公子,沧海境简而言之是海上莲花共潮生,虽同是沧海境,炁海中孕育的莲花数量多寡因人而异,沧海境的强弱直接影响金丹的纯度,我沧海境时孕育了二十五朵莲花,最厉害的大哥孕育了四十九朵,眼下姬公子炁海内已是六十四多莲花摇曳。”
赵天佑不断点头示意自己听懂了,“哦哦,意思就是小浔子贼厉害呗。”
红玉眼角一阵抽搐,回答道:“是的公子。”
赵天佑重重拍了下姬浔的后背,姬浔正在喝茶,差点一口茶被拍了出来,“可以啊,小浔你继续努力啊,以后可得罩着大哥我,让我在金陵横着走。”
“算了吧,你这身边护驾高神如云,我算哪根葱啊,这位姐姐看气息应该是金丹境了吧。”姬浔一脸嫌弃赵天佑道。
赵天佑绷不住脸,勾住姬浔肩膀笑道:“哎,我跟你谁是谁啊,对了,听林爷爷说这鸦九剑庐现在是由你说得算了?”
姬浔闻言一口水呛道:“咳咳,你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什么我说得算?我只是负责剑庐出点子好么,就和悦秀坊一般无二,”
“你这就不够仗义了吧,悦秀坊也是我主动参与,不然哪有我的份,我不管这次你得带上我。”赵天佑抓住姬浔的手就是一阵撒娇,弄得姬浔一阵恶寒。红玉撇过头一副我不认识这人的样子,林霄和林露也是目瞪口呆,这赵天佑会变脸是不。唯有林鸦九泰然自若喝着茶,似乎已经见怪不怪,八成赵天佑的爹以前也是德性。
姬浔挣脱赵天佑的魔爪,暗叹这哥不修行,哪来这么大力气,“好啦,好啦,算你一份,不过咱们亲兄弟明算账啊,小弟我最近手头紧的很,鸦九剑庐现在可是个无底洞,你自个可得想清楚,别到时候亏得裤子都没了怪到我都上。”
赵天佑扇了扇扇子自信道:“安啦,我做事风格你还不清楚。”
姬浔直言道:“行,按之前的计划鸦九剑庐林爷爷占三成,林大叔占二成,我占五成,你来了我这最多分你两成。”
赵天佑亦是干脆,“够兄弟,就两成,一成一万两黄金,剑庐什么时候需要直接去通宝钱庄取就是。”
“什么,一,一万两?”林霄吃惊地道。
饶是林鸦九也是有些震惊,手中的茶盏些许茶水洒落在地。
姬浔对赵天佑的答复还算满意,“算你上道,那这鸦九剑庐以后也算你一份了,你可是金陵的地头蛇,记得多来看看林爷爷和林大叔。”
赵天佑见姬浔同意,这桩买卖成了,心情大好,“这还用你说,林爷爷,剑庐现在可是有我一份了啊,那明日我让人送些丫鬟仆人过来,你总不能推迟了吧。”
林鸦九经历过上一次的剑庐破落,此次要大展宏图心中原本就想将通宝钱庄加入进来,自己和赵天佑的爹可是几十年的交情,更何况通宝钱庄乃是金陵的地头蛇,在江湖上亦是实力超群的存在,如此一来剑庐不管是财力还是武力都更有了保障。之前是担心姬浔会有顾虑,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如今得到姬浔的同意,林鸦九笑道:“那就送来吧,剑庐现在事情繁多,是要些帮手帮衬霄儿和露儿。你爹什么时候得空告诉我一声,我下山拜会他,好多年没见了啊。”
“林爷爷,老爹也时常挂念你啊,他要是知道你身体好了,还不得高兴死。他现在就在金陵,红玉,你快去传讯,让老爹上山。”林鸦九正要阻止,红玉已经消失在众人视线。
“得,咱们等等吧,是好久没见故人了。”林鸦九一阵唏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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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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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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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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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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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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