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南峰的峰顶之上,明教众人已经点上了十余只火把。
张阿生韩小莹两人正在一旁扎着帐篷。
夜晚的山巅,虽然十分寒冷,但是对于一众武林人士而言其实并不难,原本并不需要帐篷,只是此刻山巅上还有一个小童。
没错,老顽童有了媳妇儿忘了徒弟,把耶律齐又丢下了。
好在上山之前,冯蘅就考虑到了小家伙,所以特地在路过华阴城的时候准备了一顶,正好派上用场。
距离帐篷四五丈外共升起了四堆篝火,众人分别围在篝火旁边,取山顶积雪化水煮饭。
一灯大师既然答应留在山上比武,渔樵耕读四大弟子自然相陪。
桃花岛一行六人的篝火就在坐旁边。
明教众法王与舵主围坐在一起,杨妙真则被全金发拉着,围坐在了七侠派的篝火周围。
七侠派这边的篝火旁,最是热闹,洪七公本来是坐在一灯大师那边的,等七侠派这边开始架锅的时候,他便不由自主的窜了过来。
丘处机在得知耶律齐是周伯通在外面收的弟子,自然是陪着他守在七侠派的篝火旁。
梁子翁一直跟在洪七公的身后,似乎真的将自己当作了洪七公的跟班,显得十分低调,中途没有做出任何一点不轨的举动。
只是在众人取雪化水的时候,他伸手从褡裢前面的口袋里摸了一下,掏出三个瓷瓶,递给了洪七公,道:“盐巴、茱萸和孜然粉,七公做饭或许用得着!”
洪七公笑道:“若说调味料,在柯夫人面前你就别献丑了。”
梁子翁闻言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手指在鼻尖揉了揉,笑道:“是我见识浅了,原来柯夫人竟是厨艺高手!”
冯蘅笑道:“不敢当,家里养了几个嘴刁的,厨艺想不好一点都不行。”
柯镇恶鼻翼翕动,眉头微微一跳,就在刚刚,梁子翁伸手如褡裢的时候,他闻到一股淡淡的臭气。
好奇之下,心眼视线进入褡裢内部,便看到梁子翁的手指轻轻推开了褡裢里面一个后世打火机大小的盒子,臭气正是从那盒子里透出。
等梁子翁手拿出来的时候,他的指尖上沾上了一小撮灰泥,那是盒子里装着的东西,此刻这一小撮灰泥已经被他不着痕迹的抹到了鼻孔内。
柯镇恶还不知道梁子翁的身份,见他一直毕恭毕敬跟在洪七公的身后,便与黄药师之前一样将他当作了丐帮的某位长老。
梁子翁不敢在明教众人面前透露出自己的姓名,自然不会主动介绍自己。
洪七公觉得他并非丐帮中人,人品低劣,只是见他一身内功修来不易,才没赶他下山,肯定不会主动替他引荐众人。
此刻柯镇恶发觉梁子翁行为隐蔽古怪,竟将臭物往鼻子里塞,肯定有蹊跷,于是便冲洪七公问道:“不知这位先生是丐帮哪位高贤?”
洪七公笑道:“这可不是我丐帮的,他叫……”
梁子翁忙道:“小的姓梁,并非是丐帮弟子,当初我做了一些错事,幸亏洪帮主发觉,这才没有铸成大错,承蒙帮主体谅,允许我留在山上观看各位比武,实在三生有幸。”
洪七公道:“这家伙人品不怎么样,不过功力还不错,也有资格观战,便没赶他走。”
柯镇恶听他自称姓梁,曾经还做过错事,被洪七公阻止,立马联想到了梁子翁,不过印象中梁子翁的荧幕形象似乎比较猥琐,中间还秃了,与眼前这人的形象差距甚大,于是问道:“你是不是养了一条二十几年的大蛇?”
梁子翁道:“柯大侠好本事,这条蛇我秘密养了二十年,两年前才用了,这才得了这一身功力,可惜武功还是低微,让大侠见笑了!”
柯镇恶见果然是他,笑了笑,道:“当真痛改前非的话,日后可来我七侠山,当个养蛇种药的老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二弟朱聪,乃是七侠山书院的山长,你们可以多亲近亲近,老二你做到梁先生旁边去吧!”
朱聪有些奇怪,不过还是起身走到了梁子翁身边。
便在这时,他的耳中忽然响起柯镇恶的传音入密,嘴角微微勾起,抱拳对梁子翁道:“朱聪见过梁先生。”
梁子翁见状忙起身回了一礼,道:“见过朱二侠,先生二字,实在不敢担!”
朱聪笑道:“有什么不敢当的,别客气,咱们坐下说话!”一边说一边伸手拉住梁子翁的胳膊,一同坐下。
梁子翁本能想躲,不过强自安奈下来。
这时,篝火上的锅子里,水已经烧开,冯蘅揭开锅盖,开始往里面添加食材,很快香气便弥散开来。
洪七公凑得最近,一脸享受的仰起脖子,边嗅边道:“柯夫人的手艺果然不凡,只闻这香气,便觉得浑身酥软,要是能尝一口,可不得直接成仙!”
冯蘅笑道:“洪帮主过讲了,都是些简单的食材,一锅乱炖,哪里有您说得这么厉害!”
洪七公笑道:“当真有这么厉害,哎呦不好,老叫花子好像中招了!”
便在这时,背后黄药师忽然一脚踢翻了自己面前的铁锅,喊道:“有人放毒,屏住呼吸!”
然而这话已经晚了。
黄蓉功力最弱,已经站不起来。
梅、陆、武、冯四个虽然站起,但是踉跄了两下也跟着软倒了下去。
黄药师转身看向其他几处,一灯大师那边,渔樵耕读四人也软了下来,一灯大师盘膝端坐,似是正在逼毒。
明教那边,已经东倒西歪了一大片。
而七侠派这边也没好到哪里去。
洪七公说话之后,便觉得身子越来越软,忙盘膝坐下,开始运功逼毒。
杨妙真、丘处机等人也都觉得浑身发软,一身功力怎么也调动不出来。丘处机看向怀里的耶律齐,发现他已经眯着眼睛,睡着了。
冯蘅倒是没有察觉到异常,正要询问什么,忽然耳中听到柯镇恶传音,于是踉跄几步,往后一栽,直接扑倒在了柯镇恶怀里。
黄药师扫视一圈,最后将视线放到了脚落里的裘千仞兄妹,道:“裘帮主,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裘千尺怒道:“你是什么意思,我此刻也是浑身无力!”
黄药师道:“以你的功力,说话怎么会还如此中气十足。”
裘千尺大笑道:“我们兄妹修练铁掌,每日将毒砂中的毒气吸入体内,在运功排出,大部分毒素对我们都没有效果。”
一灯大师道:“此毒入体,贫僧也无法用内力逼出,黄岛主,你呢?”
黄药师此时也已经站立不稳,盘膝坐下道:“越来越无力了,就算屏住呼吸也是无用!”
二人一齐看向柯镇恶。
此时此地,想要看看功力最深的柯镇恶是何说法!
柯镇恶朝后面的张阿生韩小莹喊道:“阿生、小莹,你们感觉如何?”
二人本来在远处扎帐篷,听到这边的动静,跑了过来,闻言,韩小莹道:“好像没什么感觉啊!”
柯镇恶道:“赶紧屏住呼吸,退到远处!”
张阿生不解,道:“大哥,这是怎么了?”
柯镇恶道:“围在篝火堆前的人先后中毒,弟妹离得远,中毒浅,而你们两距离最远,一点感觉也无,这毒素多半便是从篝火这边飘出的,你们赶紧离远一些!”
“要走也带你们一起走!”韩小莹哪里肯听话,忙冲张阿生喊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扶大哥跑!”
张阿生反应过来,一手一个,提起柯镇恶便要往山下跑,韩小莹一手提着韩宝驹,另一只手正要提全金发,却听后者道:“先带阿真离开!”
这时,假装中毒无力的梁子翁忽然大笑起来,道:“你们想要带明教的教主往哪跑呢?”说话间便是一个翻滚,火光下,便如一只灵狐一般,窜到了韩小莹身前,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洪七公见梁子翁行动迅捷,毫无中毒迹象,哪里还不明白,苦笑道:“想不到我老叫花子风光了一辈子,今日竟然栽到了你这小人手里!”
梁子翁冷笑道:“放心,洪帮主,二十年前,我不过是抢了几个女子而已,也未伤她们性命,您老人家竟然拔掉了我满脑袋的头发,这份恩情,我还未报答,肯定不会轻易让你死的!”
洪七公道:“真后悔当日没一掌将你杀了!”
梁子翁得意道:“咱们武林中人当杀伐决断,谁让您老人家当时假仁假义,能有今日,也是你自找的。”
“想杀人还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韩小莹放下韩宝驹,双股剑出鞘,直接用出自己最强的玉女素心剑法,朝着梁子翁杀去。
梁子翁冷笑一声,一个狐狸翻滚,瞬间拉开了距离,却又不走远,笑道:“就凭你还想伤我,我如今的武功,也就比那死叫花子弱那么一点而已,你凭什么杀我!”
韩小莹喝道:“哪里那么多废话,有本事接我一剑试试!”
脚下微步凌波,手中双剑纵横。
梁子翁本还想正面给韩小莹一个教训,谁知她得剑法竟然威力巨大,左剑攻击时,右剑守护,右剑刺出时,左剑又能飞速防守。
明明只有一个人,却生生使出了两个人的感觉,且配合无间,毫无破绽。
梁子翁除了逃跑,竟丝毫没有法子硬接。
好在山顶雪滑,韩小莹的凌波微步发挥得不如梁子翁的灵狐身法迅捷,始终追他不上。
黄药师看到韩小莹的剑法,虽是浑身无力,但仍是双眼放光,赞道:“好高明的剑法,老顽童的双手互搏之术,配合这样的合击之法,当真如虎添翼,柯大侠好本事,不知从哪里寻来这么一门剑法,居然与全真剑法配合的如此天衣无缝!”
洪七公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什么,喊道:“韩女侠小心,这家伙是要拖延时间,让你也中毒!”ωωω.χΙυΜЬ.Cǒm
张阿生本来要带柯镇恶夫妇先离开,闻言顿时转身。
柯镇恶知他心意,道:“不放心的话,便去帮忙吧,把我们二人带去老二那里!”
张阿生二话不说,两步抢到朱聪身旁,将二人放下,然后与韩小莹一道围堵梁子翁去了。
梁子翁仅应对韩小莹,还能占着身法轻功躲避,有张阿生从旁阻拦,辗转的空间登时小了一大截。
张阿生的龙象般若功,在大半年前便突破到了第八层,力大无穷,虽然不太会凌波微步,但直来直去,速度也是不慢。
梁子翁和他硬拼了一掌,只觉是撞上了大山一般,自己险些被反震了回去,于是再不敢与他硬拼,只得使出了全身本事,与二人在山顶周旋,只希望二人吸入毒气,毒发力竭再做计较,却是没有察觉到柯镇恶那边的小动作。
冯蘅倒在朱聪右侧,悄悄伸手从朱聪袖中摸出一个盒子,轻轻推开一点,指尖占了一点盒子中的粉末,又悄悄往柯镇恶与朱聪鼻尖一弹。
她的动作极小,丝毫没有被其他人察觉。
那药粉落到鼻腔中,朱聪只觉一股臭气直冲天灵盖,差一点忍不住蹦跳起来,柯镇恶比他也好不了多少。
冯蘅自己却是没用。
她其实是篝火旁唯一一个没有中毒之人,因为她身上一直带着那枚从欧阳峰那边得来的通犀地龙丸,百毒不侵。
柯镇恶解了毒之后,并没有立马动手,而是颇为好奇的看着梁子翁三人的比斗。
华山论剑,本就是要比武的,对手难得,若是张阿生夫妻二人能够拿下梁子翁,那也是一件大出风头的事情。
不过他的愿望却是落空了。
梁子翁躲了半刻,不见二人毒发,知道二人闭气功夫了得,忙偷偷打出一把铁钉,正是他纵横关外的独门暗器——子午透骨钉,见血封喉,剧毒无比。
张阿生怕妻子抵挡不住,深吸一口气,运起金刚铁布衫,挡在韩小莹身前,毒钉打在他身上,如同打在金钟上,发出叮叮脆响,竟没有一根能刺破他的皮肤。
梁子翁暗器失效,既惊又喜,惊得是张阿生这一身铜皮铁骨,喜的是,方才张阿生吸气的动作极大,定然吸入了不少毒气。
他这毒乃是源自两百多年前的西夏一品堂,原本叫做悲酥清风,中毒之人泪下如雨,称之为“悲”,全身不能动弹,称之为“酥”,毒气无色无臭,称之为“清风”。
后来这毒被慕容复改良,除去了悲酥清风令人涕泪不止的缺点,更加无形无迹,所以叫做酥清风。
慕容复一心复国,疯癫之后曾回到燕国曾经的腹地,青州一带,死后他的一些遗物被金国所得,其中便有这个药方。
两年前,梁子翁被完颜承裕奉为座上宾,便从他手里得到了这副药方,花了一年多时间,不久前才刚刚配置完成。
只要吸上这么一口,便是五绝高手也难以抵挡。
果然,张阿生又打了一会儿,终于抵受不住,浑身发软。
韩小莹见状,也再支持不住,忍不住吸了几口毒气。
梁子翁见状哈哈大笑,坐等她毒发。
柯镇恶见状,喊道:“小莹,不要打了,扶老五过来!”
韩小莹虽然不甘,还是依言收剑,扶着张阿生退到了三人身旁。
梁子翁胜券在握,十分得意,笑道:“死瞎子倒是识趣,虽然你儿子差点杀了我,但看你这么识趣的份上,等我杀了明教这些人后,再来杀你好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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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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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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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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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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