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塔叉腰,环顾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房间。她那些早已遗忘了干净的记忆已经被艾比重组,翻出。包括她收养袭德时经历的那段疯狂而又快乐的日子,都切切实实的回到了她的脑海。
虽然和她其他的日子都差不多疯狂就是了,现在,他们可以分辨出那些是由蒂塔亲自布置的,哪些是出自袭德自己的手笔。
维塔背对着艾比,抱着手冷眼看着精灵在房间中逛了一整圈,看着蒂塔总算停步,站在原地缓缓转圈,一个又一个指认自己当初的布置。ωωω.χΙυΜЬ.Cǒm
直到确信蒂塔再也表演不出什么新花样,同时维塔那被艾比硬核的告白震撼的无比摇曳的心神重归平静后,他才冷笑:“所以,你也该得出结论了吧?蒂塔女士。”
精灵瞥了维塔一眼,竟然像是风情万种的嗔怪,或许这种有意无意的挑逗早已刻进了蒂塔的本能:“当然,刨开小艾比之前说的,我们旁边这衣柜上的日程表,书柜底层的所有书,以及我刚刚说的地毯上垫桌子的小木块,都是由袭德自己布置的。”
维塔侧目看向艾比,询问她的意见,小姑娘点头,证明蒂塔没有撒谎。
那么,是时候来验证关于袭德发条屋弱点的猜想了:既然精巧的机械机关需要占据相当的体积,那么这个屋子中便势必不可能每个家具背后都有被改造、强化过的机关。而偏执的袭德将这里完全还原成他年少时和蒂塔的居所,那么这些没被改造过的地方有一定概率就是没有被蒂塔经受过的那些家具。
维塔和丁妮生的理论是一样的:有明显恋母情节的人对自己无论有多么巧夺天工的作品都会毫不在乎,却会对“母亲”哪怕随手而为的布置视作完完全全的珍宝。
也因此,这个发条屋中属于袭德的气味实在是有些稀薄。通篇数下来也就有几个瓶瓶罐罐,甚至他为了努力学习改变命运购置的参考书以及笔记,都全部卑微的堆在了书柜的最下层。
这些地方大概率就是发条屋的薄弱点,而结合他们3个的体型,或许书柜的最下层就是那最合适的突破口了。
选定目标,维塔向精灵指了指那个地方:“就麻烦你来开路了,蒂塔女士。”
蒂塔一直维持的似笑非笑的神情骤然崩塌,近似于咬牙切齿,却似乎在心神百转之后,又强行挤出一丝微笑:“该怎么开路?用我己的手指头?你应该很清楚它们全都是血肉之躯才对。”
维塔拿出一个小相框,捏碎一角。细如涓流的黑暗从裂缝中缓缓流出,维塔将它递给精灵,自己又向后退了几步:“用这个,小心一些,应该很简单的。”
感觉心中有火山在闷烧,蒂塔吸气,眼睛死死的看了看被艾比拴在手腕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把玩着,似乎还残存着自己喉中温度的鲜血武器。但她再也没办法挤出哪怕一丝虚假的微笑,只能恨恨的转身,把玩起维塔递给她的相框小门。
小门中流出的黑暗宛如不受重力束缚的漆黑鲜血,竟然有点点滴滴在往上空漂浮。蒂塔对这看似有些“漫不经心”的黑暗的威力已经十分熟悉,而她除了躲避这些黑色的小点外,还需要时刻密切的注意相框本身的状态。
毕竟黑暗是经由它载体的碎裂而涌出的,维塔将相框递给自己之前只是随手一捏,其裂缝随时随地都有扩大的风险。
终于,黑暗接触到了书柜的最底。她舔着自己的嘴唇,慢慢平移相框小门。但脑海中的杂念仍然在不断滋生。说到底,有关发条屋弱点的全都是维塔的猜想,谁知道把这书柜破坏后会看见什么样的景象?是出口?还是几十个对准自己的枪口?而袭德会放任他们在这里搞破坏吗?蒂塔才不信他身为机械大师,没有监控这房间中情况的能力。
蒂塔仍然在缓缓,更缓缓的移动小门。自己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太糟糕了,最后的鲜血武器已经被夺走,维塔又是个似乎油盐不进,还免疫两系魔法的怪人。现在自己能利用的唯一一个地方或许就是维塔的失控了。
显而易见,维塔能保持理智很明显是有艾比的帮助。但之前他们之间都是有脐带相连接的,但现在看不见了,是通过什么方法隐藏起来了吗?
有办法能重新找到他们间脐带的具体位置吗?
而此时,她的思绪忽然中断。维塔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拍了一下蒂塔的肩膀。
手上的相框险些落下,蒂塔差点惊呼出来,而维塔只是轻轻敲了敲书柜:“太慢了,你在想些什么花招?”
“诶?怎么会?我这就好。”
展出一个勉强的不能再勉强的微笑,蒂塔稍稍加快了平移相框小门的速度。
终于,她将小门平移,完成了绕书柜最下层一周。蒂塔才小心翼翼的将相框放下,又更加小心翼翼的试探:“要把这次撬开了,不来搭把手……”
“你一个人来。”维塔毫不犹豫的拒绝。
精灵叹气,一种早知如此的感觉油然而生。她将手指伸进刚刚用相框燎出的缝隙中,然后用力,想将这里掰开。
却在这时,蒂塔的脸色微不可察的变了变。
然后,她用上了两只手去掀这块伪装成书柜的铁皮。
铁皮被撕裂的“沙沙”声有些令人牙酸,维塔已经拔出了枪,一手又准备好了相框小门。他同样不确定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让蒂塔去趟可能存在的陷阱也是唯一的选择。
铁皮被精灵掀到一半,蒂塔忽然僵住,一动不动。
有陷阱?维塔往后撤步,把艾比护在身后。
而背对着维塔的精灵居然露出了一个诡计得逞,却有些狰狞的笑容。铁皮又被她掀开了一点,然后,蒂塔近乎柔弱无骨的钻了进去!
维塔一愣,刹那间,他就明白了里面大概率没什么陷阱,而精灵则是抢先一步发现了这一点,摆脱了自己的威胁和监视!
更糟的是维塔不知道恨自己入骨的精灵有没有在那一边埋伏自己,会不会袭德的陷阱只是不对蒂塔这位他曾经的“妈妈”发动?
唉,这种疑神疑鬼对现在毫无帮助。维塔有些歉意的看向艾比,果然自己还是需要她的帮助。
艾比与自己之间有脐带相连,她一瞬间知道了维塔的打算,毫不遮掩的嫌恶跃然脸上。又心疼的抱起了自己所有脐带。
维塔还在定定的看着自己。
心中百感交集,维塔朝自己伸出了手。艾比吸气,终于在自己的脐带中挑了一颗圆圆的眼球,扣出,小心翼翼,又格外珍重的交到维塔手上。
维塔点头,同样很感动。
然后转身就把眼球扔进了书柜所连接着的空间里。
多洛之指与眼球连接,眼球在下一个房间的滚动中尽量收集着情报。
蒂塔已经不见踪影,眼球却滚到了令一个他十分熟悉的人的脚下。
诧然中,维塔看清了那人的脸,嘴角流着涎水,被实心黄铜打造的项圈牢牢束缚在座椅上,嘟囔着什么,眼睛早就失去了当初那意气风发的神采。
道格拉斯·艾格曼,那艾格曼家的大贵族,追随帝皇飞上天空的宇航员之一,竟然在这里,像腐尸般一动不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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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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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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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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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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