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浅浅的睡眠让艾比稍微恢复了一点点体力,但还没有恢复到让她醒过来的程度。不过,得益于“伟大存在”有些不讲道理的身体构造,以及那可以处理失控者狂暴思想的强大大脑,让艾比的梦比常人要清醒许多。
所以,艾比眯着眼睛,观察了一下自己梦境中这些有大有小,身上缠绕着花朵和脐带,有些拿着项圈镣铐,甚至朝柔弱的她挥舞着鞭子的狰狞的维塔们,叹气。
随后,她转向了其中一个大小比例比较正常的维塔,语气森然:“你在梦中都不肯放过我?”
这个维塔呆愣片刻,才恍然般左顾右盼一番:“我这是在你的梦里?”
“我的脐带连上了另外一个意识,‘算力’不足,就只能把你一起拉进我的梦里了,”艾比竖起两根手指,一根在空中划圈圈,一根指向维塔的身体:“毕竟在这里只用处理你疯疯癫癫的意识,不用处理你破破烂烂的身体上随时可能发生的异变,我也能腾出很大一部分精力了。”
维塔眨眨眼,在梦境中他的右眼依然是那分裂成四份的花瓣,随着眼皮的开合而在眼眶里一伸一缩,可是,总有一点花瓣的嫩尖无法完全被眼皮盖住,夹杂在他黑色的睫毛中。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情况差到离谱,不过,维塔也并没有多在意。只是点点头,又环顾了一圈这些艾比梦境中狰狞可怖的自己:“说起来,我确实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话音未落,周围这些梦境中狰狞的维塔忽然开始一阵骚动。各种皮鞭镣铐项圈嘎吱作响,暴露了面无表情的艾比心中的慌乱。
大大小小的维塔们开始狞笑,艾比终于看似平静的开口:“什么?”
“刚刚我把你的一截脐带接到的蒂塔身上,帮她回忆一下以前她和袭德生活在这里的那些小细节,然后……”
“然后?”
“然后把蒂塔的脑子烤熟,可以吗?”
艾比微微往一边侧头,像是在对维塔投以蔑视:“如果没有某位先生扯我后腿的话,轻轻松松。”
维塔恬不知耻的继续追问:“那能做到什么程度呢?把她变傻?洗脑?”
“不行不行都不行!还是因为你太碍事了!“艾比面无表情的骂人,然后思考片刻:“但,把她据说长达300多年生命的经历给摸个底朝天,以及在她脑海里种下几个暗示,以后你们打架的时候她让犹豫几下还是可以的。”
“好,”维塔拍拍艾比的脑袋:“辛苦你了。”
艾比沉默以对,不知道为什么显得有些气鼓鼓。而周围由她梦见的大小维塔们忽然爆发出一阵整齐又刺耳的奸笑。
……
侦探虽然手一直按着枪套,可他完全没有认真的戒备。道理很简单,因为他是孤身一人踏进卓尔凡家的庄园的,而且进来的名不正言不顺。一个人,面对一个魔法世家,能翻出什么样的浪花来?
毕竟三大组织和贵族之间还没彻底撕破脸,力量的对比也处在一个相当微妙的位置。骑士团背后的官僚组织也因为种种顾虑不可能容许他们完全依着自己的性子为所欲为。
所以,戒备只是表达一个姿态。却也能让侦探的处境变得更安全。
很简单的理由,我在戒备,说明我来这有所准备。你们最好识相一些,否则我在外边埋伏起来的同事不就有个再正当不过的理由,大举冲进来搜查了吗?
骑士团确实在附近有相当多的埋伏,许你咖啡传递消息,就不许我侦探向骑士团通风报信?而卓尔凡家的私兵当然也知道外面来了埋伏。而他侦探就像处于砝码的最中央,两边的重量在一直往上加,可他却是最为稳固的那一个。
接下来,只要侦探不触及卓尔凡家的底线,自然会有好就好肉给他奉上。卓尔凡家会出动一个有点地位的人跟他亲切友好的交流,而侦探会在觥筹交错间打探,在加上自己的观察而得到一些情报。外面埋伏的骑士团会装作过路一样,与私兵打个照面,权当无事发生。
这是惯例,曾经这么多年贵族与三大组织间的相互试探攻击都是这样子的。摩擦之下,却又透着一股子的和平以及相安无事。
但,侦探咧开了嘴,在这形状非常糟糕的建筑物种跟着咖啡绕来绕去,已经逐渐失去了耐心。今时不同往日,他一直在这么对自己说,是时候结束这无聊的试探游戏了。
于是,侦探忽然停步,拍了拍手。在咖啡诧异回过头的诧异目光下靠住了墙:“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卓尔凡家会派什么身份的人来欢迎我。是某个公子?还是哪个德高望重的表亲?唉,这些人我都熟,可没什么新鲜感……”
“侦探先生,你好像有什么误会,”咖啡彻底转过头,躬身:“不过,您总在说‘今时不同往日’,可您是否发现,陷入‘往日’不可自拔的,反而是您呢?”
“……你现在说话的腔调可真让人恶心,”侦探蹙眉:“有话直说。”
“我想说的是,这次您要见的人,绝对充满了新鲜感,”咖啡忽然压低声音,眨了下左眼:“而且,我这么说话,不是因为我最大的那个雇主就在这里吗?”
“咦,最大的?”
侦探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而咖啡忽然退向一边。他们周围的景象如同雾一般波动起来。暗黄的书柜一下子如海市蜃楼的梦幻光景般飞速破裂,消散。
而后,原本有些狭窄的走廊消失不见,确实一个硕大的木门伫立在他们的面前。
侦探愣神,忽然间有些惶恐。但他很快调整起心态,在心中默念起“今时不同往日”,念的一次比一次快。
大门缓缓打开,咖啡已经退向一旁。
迎面是一个透着光源的巨大落地窗,窗外是十几个形状十分糟糕的建筑。而窗前,是一个苗条纤细的身影立在那里。
是个老妇人。岁月为她的头发染上了霜,让她的脸颊如同月弯一样瘦下。可即便只有这么个背影,却仍有掩饰不住的英气,以及未曾褪色的风华绝代。
“丁妮生·卓尔凡,卓尔凡家的家主,千年来唯一一个女性家主,”侦探喃喃:“传说中的人物,我还真是够有牌面的。”
丁妮生似乎听见了后面的动静,偏头,微笑,缓缓开口:
“生殖,真的很奇妙!”她说,眼睛中似乎倒映着窗外那十几个形状糟糕的建筑。
声音因为岁月而有些沙哑,却依旧饱含着不灭的热情
侦探一脸茫然。m.xiumb.com
……
艾比入侵进了蒂塔的回忆,她想看看袭德在精灵的视角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
只是,蒂塔的这段回忆实在是有些杂乱,艾比不得不加大了读取的力度。
……这些是什么?男人?好多男人?老人?小孩?女人?还有动物?咦?这些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知识?!
艾比开始颤抖,有丝丝红晕漫上了她的脸颊。
这些记忆里究竟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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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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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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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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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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