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塔能够看见有一个暗金色的圆形装置插在雷德利的颈椎上,因为高热在微微冒烟。
玛丽莲毫不迟疑的拔出短剑,朝这个圆形装置捅了下去。
趴在地上的雷德利仿佛是个突然被接通电源的机械。他一下子睁开双眼,其中已经布满血丝,汩汩的鲜红从他的鼻子中渗出。
“老东西,我知道你是悍不畏死的科学狂人,但想送死也用不着这么急切。”玛丽莲收起短剑,咬牙切齿的对雷德利说。
雷德利按着鼻子,摆了摆手,刚想反驳什么就注意到了自己被撕烂的衣物:“哦该死,穿成这样可真失礼……”
“急着寻死的科学狂人先生,您通过那只母鸡在维塔打开的黑暗中看见什么了?”玛丽莲抱着双手,余怒未消。
雷德利沉默片刻,沮丧的说:“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维塔正在帮助雷德利整理他被撕烂的衣物。
雷德利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我在自己脑子里加了一个保险,当我目睹无法承受的恐怖时,这个保险会自动把那一段记忆删除。”
“听起来很方便。”维塔说。
雷德利又闭起双眼,一只手仍然按着鼻子努力阻止鼻血的渗出,遗憾的说:“看来今天只能到这了,我本来还想测试更多的,但我的身体实在不允许……玛丽莲,我觉得维塔这段时间可以当你的搭档,你觉得呢?”
玛丽莲思考了一下:“好。”
“给维塔多讲讲我们调查员的事,哦该死这鼻血止不住了……对了,等下把‘另一人的手’给维塔试试。”说完后,雷德利就在维塔和玛丽莲的目送下,摇摇晃晃的上楼去了。
“‘另一人的手’是什么?”维塔今天有太多的疑问。
“一双半指手套,效果是让戴上手套的人的手变成其他人的手。这么说可能很奇怪,戴上之后你的手的样子,长度,掌纹等等都和原来一样,但它确实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手。”玛丽莲见雷德利走远了,就掏出之前没有抽完的雪茄,点着吸了一口:“你现在没有办法正常的开门很不方便吧?希望这双手套能让你可以正常的开门。”
维塔点了点头,他心中的一块石头微微落下了。几小时前维塔发现自己无法正常打开门的时候他曾认真考虑去家政公司雇一个专门帮他开门的女仆,但他显然没有这么富裕。
玛丽莲看着维塔,叹了口气:“抱歉,如果你的眷顾触发条件比较苛刻的话,我们可以通过洗脑、催眠和暗示等方法删除你的记忆,让你忘记你是眷顾者的事,也能让你对是否加入我们调查员有选择的余地。可惜你的眷顾触发条件太宽松了,而且你对这一类的魔法还免疫。”
“删除记忆有什么好处?”
“可以让你在一无所知中幸福的迎来暴毙。”
“那还是算了。多掌握一些,多知道一些对我来说要好得多。”维塔摇了摇头。
“呵,希望如此。”玛丽莲吞云吐雾:“但活在这个世界上,更多的情况是知道的越多,就离死就越近,不是吗?”
眼见气氛陷入了沉默,玛丽莲说:“别想这么多了,我去帮你把‘另一人的手’拿来。”xǐυmь.℃òm
5分钟后,玛丽莲从地下更深处的储藏库回来了。维塔戴上了这双皮质、黑色的半指手套,走到训练场中央矗立的某扇门前,轻轻推开。
门后终于是与他阔别了好几小时的正常景色。
临走时,玛丽莲站在调查员之家的黄铜大门前对维塔说:“今晚好好睡,明天准备迎接一下你作为调查员的第一个案子,我会去你家接你的。”
维塔止步,等待玛丽莲的进一步说明。
“你不是很好奇自己为什么会成为眷顾者吗?我们也很好奇,咱俩的第一个案子就从那个旧公寓的魔法阵开始查起好了。”
“对了,调查员的薪资水平怎么样?”这才是维塔一直想问的,只是他有点不好意思问出口。
“我们没有工资,有的是每个月的调查预算。两人组的话……一个月应该是300千贝左右吧。”玛丽莲掰了掰手指头。
维塔坚定了留在调查员中的决心。
维塔幸运的赶上了最后一班城市轻轨蒸汽列车。在回到格林克街的家中时,夜已经深了,可是属于三兄妹的家中依然有着煤油灯的光亮。
维塔戴着黑色半指手套,轻轻打开家门,迎面传来的是安德鲁的呼噜声。
他的弟弟坐在客厅的椅子上,仰着头靠着椅背睡着了。
安德鲁的面前还点着油灯,有一本书盖在安德鲁的脸上。
维塔走近,借着煤油灯光看清了书皮:书名是《幼儿从零开始的魔法基础入门》。
安德鲁和维塔一样,没有魔法天赋。但安德鲁一直没有放弃。虽然已经20岁出头的安德鲁还看这种书有点丢人。
维塔拿来毯子,给安德鲁盖上,顺便把他脸上的书拿下来,再熄灭油灯。他可没本事搬动安德鲁健壮的身躯。维塔在客厅中没有看到他的妹妹瑟薇,大概是已经睡下了。
于是维塔蹑手蹑脚的走近自己和安德鲁的房间。他的家是两室一厅,维塔和安德鲁一个房间,瑟薇自己一个房间。
在路过妹妹的房间时,她的房间忽然打开了。
瑟薇探出小脑袋:“维塔哥,你回来啦。”
维塔顺手揉了一揉:“这么晚不睡当心长不高。”
瑟薇吐了吐舌头:“我还要再看看学校的功课。”
“大学的环境还适应吗?”
“老哥,这个问题你已经连续问了我一个月啦!”
维塔笑了笑,但还是继续问道:“教授对你怎么样?”
“教授对我很好,今天还说我如果保持现在的成绩,今年就可以尝试申请半额奖学金啦。”接着,瑟薇的脸上露出了些许颓唐:“我的同学好多都很厉害,我怎么追也追不上……”
“不用这么努力也没关系,今天我升职了,你适当偷下懒也挺好的。”
“哪有劝妹妹偷懒的哥哥!”瑟薇气鼓鼓的,缩回了自己的房间。
在回到自己与安德鲁的房间后,维塔想起安德鲁今天睡在客厅,于是将门反锁,戴上了乌鸦面具。
关于他受到的眷顾维塔还有想要确定的事情。
他找来了四根木条,钉成一个小框,对自己说:“这是门框。”
他又找来一个木板,用小刀划成合适的大小,对自己说:“这是门板。”
维塔将两样东西组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小小的木门,然后脱下左手上戴着的“另一人的手”,随后将小门推开。
小小的,仿佛相框一样的门中又出现了那片不祥的黑暗。
这也可以?维塔把相框小门关上,然后戴回半指手套,藏起乌鸦面具,解除了房间的反锁。然后做了20分钟帝皇七年式广播体操后,舒服的睡下,绝不把压力和疲劳留到第二天。
很快,维塔进入了梦乡。
在梦中的黑暗里,有某种存在,正在低语、喃喃:
“……不要……火柴……”
“……不要……活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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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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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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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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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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