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长官,”府里的仆人对她的称呼一向有些混乱,“将军一早起来,就去小会议室同齐副尉他们开会去了。”
魅羽闻言,也懒得回去换军装,身上穿着小花袄,脚蹬绣鞋,嘴里哼着小曲儿就去了前院。进屋后发现除了铮引外只有三个文职官,围在一张圆桌旁,桌上堆着书、笔,和零散的纸张,四周的灯点得亮亮的。
铮引此刻正注视着手中的一张纸。说是“注视”,他的视力一向很差,读书基本靠天眼。然而为了入乡随俗,通常还是会装装样子用眼睛去看,至少不会显得过于怪异。
“这三个字,应当是会议室的意思,”他说着,瞥了走进来的魅羽一眼,没理她。
魅羽反正从来不把自己当外人。别说修罗是她的家,就算当年在谟烬滩灵宝的家里,也是爱去哪儿逛去哪儿逛,找到什么就吃什么。于是自行从一旁搬了张凳子。桌边已坐满,但别人见是她来了,往一旁移了移,让她在铮引身边挤着坐下。不一会儿,满屋子都是脂粉香。
“会议室……”负责这项任务的齐副尉低头指着桌上的一张纸,“搁这两处似乎也说得通。”
魅羽伸头扫了一眼,看样子是私人日记上摘录下来的一段文章。“译成厕所也合适。”
魅羽曾在第六层地狱夭兹人废弃的书店里拿走过三本书,枪支制造那本留给张羿,飞船制造的书送给修罗军。后来去夜摩天狩猎,又让铮引把第三本基础科技方面的书找人抄录了一份。她知道修罗军打那之后一直没断下研究敌人的科技和文字。当然除了她给的这两本书之外,还有不少从俘获的敌舰上搜集来的资料,有官方文件也有私人日记,所以这项工程已经取得了不错的进展。
“厕所?”铮引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有三个人结伴去厕所的吗?”
“当然有了,”她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你没干过吗?待会儿你就可以和他们一起去。”
说着指了指对面三人,那三人面露尴尬。
“如果是厕所的话,”铮引伸手从另一叠纸中抽出来一张。“那这个人为何会趴倒在厕所里?难道不是在会议室里午休吗?”
“又孤陋寡闻了吧?”她冲他挤挤眼,“那叫哭晕在厕所,可能刚刚被上司批评了。”
他瞅了她一会儿,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把她轰出去。最终忍下了,低下头在一张纸上画了起来。其余三人也安安静静,各忙各的。魅羽有些无趣,舔着脸伸过头去看铮引的画。“你在画什么?看着眼熟,像是……军舰内部结构?”
“上次那艘母舰,”他淡淡地说。
就是那艘最终炸掉的母舰?她暗自吃惊,虽说他有天眼,但能记住这么多细节再画出来也太厉害了吧?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对身旁这个男人了解得并不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有事忙,并没花太多心思留意过他这个人。
却见铮引手上一顿,皱眉,双手将画捧起,转身冲着无人的地方“呼”地一吹。一片白粉散入空中。
啊,要不要这么夸张啊?魅羽脸上讪讪地。今天涂了这么多粉吗?着实有点儿恐怖啊。
“将军,这两个字也搞不懂,”齐副尉又指着一张纸说,“战舰上严禁、严禁什么东西……”
铮引接过纸张看了会儿,摇摇头。
“我看看,”魅羽一把夺过来。
这是封官方通告,前后的内容都翻译得差不多了。她看了一会儿,说:“应当是军妓的意思,战舰上严禁军妓。”
在座的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夭兹人的战舰上有军妓吗?怎么从没听说过?”
“有啊,”魅羽说,“我就在那儿干过。后来放倒了他们一个总司令,又把三艘大型战舰给霍霍了。估计敌人就是因为我的缘故才下这个禁令的吧?嘿嘿……”
她的笑容僵住了。见对面三人神情复杂地望望她,又望望铮引,心道八成是误会了。于是赶紧解释:“我当时也只是去客串一下。因为在船上碰见了几个老姐妹,原先在同一家妓院共事过的。”
这句话一说完,又恨不得抬手啪啪抽自己两个耳光。这不是越描越黑了吗?然而回忆起那次的经历,倒也挺好玩的。在敌人母舰中假扮审讯者,杀人放火,乱搞一气。后来带着境初同姐妹们一同逃到他的船上……境初,唉,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想到这里,心下有些黯然。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铮引放下笔,站起身,“散会。”
说完也不看其他人,自己走出了会议室。
******
魅羽讨了个没趣,悻悻地回屋。干坐了一会儿,正打算上床入境,有人来报说九天王回来了,叫她过去一起吃午饭。
自打前庭地出离六道,九叔就搬去雾陇山住,负责掌舵的相关事宜。没有战事的时候,鹰裘会时不时过去找他,两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喝点儿小酒,唠唠嗑。今天难得回来一趟,铮引命人多做了一个菜。先前从成烎那里买了些粮食,还能再支撑半年。然而目前终究不确定能不能重回六道,粮食得省着吃。
“小蹦豆,最近怎么样啊?”四人入座后,九叔问她。
“小蹦豆”是魅羽在新兵训练营时的外号,因为她比修罗人矮,又整天东奔西窜、叽叽喳喳。听九叔偶尔这么叫她,倍感亲切。
“不怎么样,”魅羽嘟着嘴说,“一天到晚就是睡醒了吃,吃完再躺下破境,迟早有天会变成只浑身生蛆的大肥猪。”
九叔笑了。“不要急,慢慢来嘛,咱们还有时间。”
“我看她急得很,”铮引突兀地说。
魅羽是个天资聪颖又精通人情世故的女人,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然而恼他这两天对自己态度冷淡,故意要气他一气。“是啊,也不能说不急。很久没晒过太阳了,还有那么多老朋友,他们估计也在为我担心吧。”
果然,说完这话后见铮引面色比刚才还黑了,心中暗笑。
鹰裘同九叔对视一眼,冲她说:“法王肯定担心死你了。回去后先去看看他,多陪他几天。”
魅羽闻言,扭头问铮引:“以后我每年有多长时间的假期?”
“假期?”他像是没反应过来。
“怎么,你们修罗军没有假期吗?士兵没有,舰队司令也没有?请假行不行?”
他侧过身来,用他那对黯淡无光的眼睛望着她。“你不是一向来去自由,谁都管不了的吗?”
她望回他,相信对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来说,她一直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这并不是因为他没有人要。古往今来,一个年少有为、功勋盖世的未婚男人要找老婆还不容易?就像无论美丑胖瘦,没有嫁不出去的富家千金,一个道理。
“不想被人管的时候,自然是谁都管不了的,”她这话说到后来,竟有些哽咽。
“那现在为什么又肯让人管了?”他那双无神的眼睛像是望进了她的灵魂深处。准确地说,不是用眼睛,与天眼也无关。他对她的了解更多的来自感知,来自他的心。
因为有人管着固然是件讨厌的事,然而有一天当你一个人浪迹天涯、横行宇宙的时候,发现不再有人记得你是谁,也没人理你是死是活,那才是最悲惨的。
从前庭地离开六道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开始新的生活了,她魅羽从来都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曾有几次他差点儿就在她的生命中永远消失,那时她意识到,她和他并不只是战友的关系。即便是现在,作为一个身在前线的军人,也许下一次、下下次,他走出这座府邸后就再也不会回来。非要在遗憾和悔恨中度过余生才消停吗?
“来来来,咱俩喝酒,”一旁的九叔同鹰裘举杯互敬。“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咱们老筒子不掺和。”
诸人接下来静静吃了会儿饭。九叔又冲魅羽道:“对了,我今天来找他,是因为发现了个好去处。不过可惜了,那里只能我们男人去。因为离得远,今晚我们就不回来了。”
魅羽的眼睛眯了起来。
“哎呦,这丫头是要吃了我吗?不是你想的那样啦,是一处温泉,最近刚发现的。”
“温泉?”魅羽诧异道,“从来没听说过前庭地有温泉的啊?”
九叔自己也面露疑惑。“我在这里住了那么些年,我也没听说过,应当是离开六道后才产生的。说来奇怪,这冰天雪地的,怎么会突然冒出个温泉来了呢?不过我派人去过多次了,貌似没有什么问题。”
“好啊,”鹰裘很兴奋的样子,赶紧把碗中剩的几口饭扒完。“这些日子寒气入骨,人都像老了十岁。”
魅羽心里有些嫉妒。前庭地进入永夜后,能泡个热水澡都是种享受。温泉?不由得想起王母的瑶池来。哼,什么温泉能比得上瑶池吗?等回到六道,她要再偷偷溜去天庭一趟。
******
三个男人饭后便出发了。魅羽回到自己的屋,打算入幻境,又忽然怄起气来。
不公平不公平,她这些天也累坏了憋坏了,她也要出去玩!她要去购物,顺便整个时髦的发型。记得那次为了参加容祯宴会,她曾在锦阳城的蓝卉街弄了个金绵羊造型。对,就还去锦阳。
于是叫了艘快艇,朝东北方飞去。锦阳城一面靠着远征河,另一面是大片的农田和荒漠。荒漠过去不远就进入九叔掌舵的雾陇山一代了。魅羽在路上才想起,忘记问温泉是在什么地方了,也不知离雾陇山远不远。
船在远征河岸边降落,下船前她同随行的人说好,最迟傍晚之前会赶回来。锦阳毕竟是大城市,永夜期间也一直灯火通明,车马不断。魅羽穿梭于各种集市中,朝记忆中蓝卉街的方向走去。看到这么多人一如既往地过着日子,想起他们今后的命运都捏在自己手里,倘若弄不到足够的碑文,大家便都活不过几个月了。心下一阵内疚,突然便没了逛街的兴趣,调头往回走。
没走两步,经过一间字画铺,门口两侧的木架子上挂着几副招牌字画。来的时候也没留意,现在随意瞄了一眼,却似一个晴天霹雳从半空落下。不会吧?这中间有副字居然是用那种蝌蚪文写成的,在灯笼下怎么看怎么像她目前正在寻找的那些碑文。格式、字数都差不多。急忙取下字画,走进店里。
“老板,这副字多少钱?我买了,”边说边掏银子。现在还不敢确定真假,不过九叔对神殿那么熟悉,他应当有能力辨别。
店主报了个价,魅羽也没仔细听,就把整锭银塞给他。“店里还有类似的字吗?我都要。能告知这副字是哪儿来的吗?”
“就这一副,”店主掂了掂银子,将字画给魅羽卷起来,绑好。“照惯例,我们是不能把东西的来源告诉顾客的。这幅字是城南榆树巷尽头的石匠刘师傅托人卖过来的,可能是从哪个墓碑上拓下来的吧?听说他早些年是个盗墓名家,同行中很多人都知道他。不过告诉你也没用,他除了一两个心腹之外,从来不见外人。不过手艺好又讲信用,所以也不愁没有生意。”
从来不见人?魅羽心道,难道不用出来买菜吃馆子吗?当下出了店门,先在附近买了一卷纸、几支炭笔和火折子带在身上,又雇了辆马车便直奔榆树巷。
榆树巷所在位置很偏,巷子里的几户人家都紧闭着门,有的屋里透出微弱的灯光,有的漆黑一片。一直走到巷子尽头,这才明白店主先前那番话的意思。这个刘师傅的家分明就是个坟墓嘛,大青石垒成的一个拱形建筑,不大,估计起居都在地下层里。石屋倒是有扇石门,关得很严实。
屋外有个简陋的木棚,里面堆着几块刻好的墓碑和石雕。旁边一张告示牌上写着:“留下银两和文字,五天取货。”下面几行小字标着价钱。
“刘伯在家吗?”魅羽用上真气,扬声问道,“有事请您帮忙。”
没有回音,整个院落便如同真的坟墓一般寂静。莫非这个刘师傅并不住在此地,只是把这里当做收钱取货的中转处?
她不死心,将灵识投入坟墓中,见一个半魂住在石屋的底下。明白了,这个刘师傅是类似于梅魍谷里那些有半透明躯体的魂灵,怪不得是盗墓能手呢。只因修炼的程度较高,能操纵工具雕刻石材。大概是想赚多点钱,再回鬼道购买九疡梅,最终炼成实体吧?
于是也不管有无回音,将手中的字画超前打开,用神庭穴冲地底下的人说:“类似的字,刘伯还有吗?我都买了。”Χiυmъ.cοΜ
这下墓穴里的魂灵动了动,似是知道上面来了厉害人物。“没有了,有也不卖了,”声音是直接传到魅羽脑中的。“大家反正都活不了多久。你要是想给自己刻块碑,我倒可以行个方便。”
魅羽转了下眼珠,说:“丫头我也是鬼道出身,刘伯的修为在梅魍谷一带算是数一数二的吧?敢问刘伯的九疡梅也是从梨髯谷少东家那里买来的吗?”
魂灵听后倒吸了口气。“果然是鬼道中人,你说的这些外人不可能知道。既然算老乡,我就和你说实话。碑文是从雾陇山底下一个深洞里弄出来的,那里面机关重重,普通人若是入内,有去无回。丫头貌似修为不低,可也得小心。”
魅羽问清具体路线,别了刘师傅,回到飞船停泊处。起飞后越过农田和荒漠,不多时便到了雾陇山所在地。只有山顶的神殿附近有些许光亮,其余地方都是黑漆漆一片。
刘师傅说深洞在东起第二座峰南部山脚下。她将纸张和炭笔在身上装好,来到甲板上,命人朝空中投了一颗照明弹。借着那转瞬而逝的光明,她从甲板上一跃而下,朝着峰底飞去。
******
“出什么事了吗?”铮引抬头望天,问。
温泉位于雾陇山第二座峰西侧的山脚。在照明弹升空的时候,铮引同那两个老家伙刚刚脱掉衣服,迈入温池。
“应当没大事,”九叔说着,整个人钻进水下待了半晌,才冒出头来。“我同他们说了,若有敌情发信号弹,同时拉响警报。警卫们大概是遇见了山里来的野兽,照个亮看个清楚。”
铮引还待细问,考虑到目前雾陇山的兵力由九叔掌管,自己若是啰嗦太多,未免显得不够信任人家。用天眼在附近的空中扫了一圈,除了一艘正在缓缓降落的小艇,的确没有发现舰队的影子,所以应该没什么可担心的。
靠着池边坐定,肩以下都泡在水里。四周山峦环绕,只有主峰上的神殿透出闪烁的光,让人误以为那是来自天上的星星。铮引舒了口气,恰到好处的水温让全身筋骨都舒坦下来,不过他的心还是放不下。在来的路上他就一直在琢磨,为何会突然冒出一个温泉呢?
铮引虽没有上过那些天界的现代学堂,但基本常识还是有的。任何东西要跑,都需要动力。修罗和夭兹人的飞船升空靠的是调控从反重力矿里提取的物质。然而要平行飞,需要有能源推进装置。修罗飞船还是烧的柴油,夭兹人飞船用的是更为先进的能源,他不是太懂。但无论如何,引擎附近都需要一定的冷却液体进行降温。
前庭地这艘虚空船自打离开六道后,先是快速前行,后在荧骨岛调头回飞。这么大的一个版块,总得有个动力装置吧?这玩意儿设在何处、如何运作,他问过九叔,后者也不清楚。
总之会有这么一个东西,这几个月以来在日夜不停地烧着能源。这个强力引擎应当也需要散热,并有它的冷却系统。他们三人目前所在的温泉,会不会就是引擎的冷却液?被加热了的水离开引擎后,升至地面,在严冬的天气里降降温,之后再流回引擎处。
想到此处,铮引微闭双目,沿着水涌入的地方逆向查看。先是有条横着的地下暗道,一直向东南方延伸。水道随后向下拐,进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地洞。说是洞,简直是座小城堡。四处都暗藏机关,有轰隆隆正在运转的机器,错综复杂的线路,各种不知道用途的设备和空间……是了,这里便是前庭地这艘船的引擎及其他航行机械的所在处。雾陇山顶的神殿与神无关,能掌舵是因为同这些设备相连。
正要将天眼收回,忽觉其中一间小屋里有异样的晃动。怎么,这下面居然还住着人?再仔细一看,乖乖,除了他那个满世界乱跑的猴仙女之外,还能有谁?真是捆仙绳也别想绑住这丫头。话说她来这个鬼地方做什么?
铮引长吁一口气,望向对面聊得正起劲儿的两位前辈。待会儿那丫头别再沿着水流钻上来,突然出现在他们三个没穿衣服的大男人面前。再说那里面机关重重,她随时都可能有危险。不行,他得下去看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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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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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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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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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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