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率宫在第八重天上,坐飞辇一会儿就到了。魅羽在路上的时候,想象着这个兜率宫会长什么样。太上老君最擅长的就是炼丹,会不会把主殿建成一个丹炉的形状,或者是个大葫芦什么的?
结果飞船到了兜率宫那个板块上空时,魅羽透过窗户往下看。第一反应是——这是起火了吗?下方一片熊熊烈焰。
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板块中央有个圆形的湖。叫湖并不准确,因为这个湖只有一半是水,另一半是火。水火的分界像是八卦图里的黑白分界。两条阴阳鱼的眼睛处则各有一座宫殿,估计是炼丹房。
还好飞辇并未降落在湖上的宫殿处,而是在离湖较远的一片平地上。这里应当是专供来客出入的,一直有人在附近守着。魅羽刚迈出飞辇,便有两个小道童跑上前来。听她说明来意后,当中一人从袖中取出一面镜子。
“师祖,七仙女中的红衣仙女求见。”
魅羽伸头凑过去一看。咦,这是什么法器?镜子里有不仅有老君的影像,能动能眨眼,还能听声辨话。
她于是冲老君笑了笑,摆了摆手。暗想,这玩意儿可太方便了。若是能多弄几个,给修罗军用来千里传递情报就好了。
却听镜里的老君说道:“这丫头,一见她我就头大。我这宝镜从三千年前开始用的,这还是头一糟有客人凑过来看究竟的。”
看看怎么了,又不偷你的,魅羽心说。一边跟着小童朝一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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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有半炷香的功夫,来到乾坤殿。老君正在一间厅堂里训两个徒弟。
“《慈刹验空经》你们也读了好多遍了,怎么就是不开窍?我早说了,需佛道双修才能炼好这种丹。”
“敢问老君,”魅羽一边进门,一边朗声问道,“在读验空经之前,两位高徒可曾读过《聚抵摩经》?”
老君愣了一下。“这《聚抵摩经》是什么?没听说过,为何要读?”
“因为验空经中有很多术语和典故,没读过《聚抵摩经》的根本无法明白。”
“原来如此,”老君遣退徒儿,请魅羽入内就座,命小童上茶。这里的座椅可真高啊,魅羽坐上去后,两脚都够不着地。
“丫头来找我,该不是毛遂自荐、以解我燃眉之急的吧?我倒是求之不得了,但还有几天就是蟠桃会,娘娘定不会放人。”
魅羽一笑。“老君说过,需要佛道双修的徒儿。不知在凡间,老君识得多少佛道双修的宗师?”
“我不常下凡,只听说过鹭灵上人。可惜的是,上人从不收徒。我总不能把上人请来给我做炼丹童子吧?”
魅羽点点头。“其实对佛道都有涉猎的修行者,六道中定是有不少的。但要二者都师出名门的后生,恐怕就不多了。老君想必知道,我的道家授业师父是兮远真人,佛家师父是陌岩佛陀……”
说到这里心中加了句:可不是目前这个冒牌货噢。
“事实上,我还有个道家师父,算是老君您的二哥呢!”
老君怔了一下,“你是说,灵宝?”
魅羽捂嘴笑了。“灵宝天尊恨不得一掌劈死我。不过我既然偷学了他不少功夫,这个师父还是得认的。”
老君上下扫了魅羽一眼,这下眼中的遗憾之色就更甚了。随即又叹了口气,“你不要怨我二哥,他也是个可怜人。”
我要是被他杀了,我才可怜呢。魅羽寻思着,也不着急说鹤琅的事。从桌上取过茶杯,喝了口茶,又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摆设。
这间屋子应当是老君和徒弟经常活动的地方。靠墙的架子上摆着不少杂物。当然还有很多书籍和外观精致的瓶瓶罐罐,不用说里面装的肯定都是好东西。看得她心痒痒。
这才又说:“我在龙螈寺的大师兄鹤琅,目前继任了堪布的职位。他也跟天尊偷学了些本事。他的佛家入门师父倒不是陌岩,而是蓝菁寺的珈宝上师。据说,曾是珈宝最得意的大徒弟。”
看着老君眼馋的那个样儿,魅羽故意皱起了眉。“不过他的缺点是什么呢?不够变通。修的是纯阳正气,一向心无杂念,只知道精进。若是像小妮子我这样东学一点、西捣鼓一下,是不是应该比现在更强呢?”
“好好,小丫头别馋我了,”老君在椅中向后靠去,同时捋了捋花白的胡须。“你来和我推荐这么好的人选,有什么目的吗?”
“老君猜呢?”魅羽冲他眨了眨眼睛,“与男女情事有关。”
“那肯定不是你看上他了,”老君严肃地说,“丫头要是看上什么人,定会寸步不离地粘在身边,绝不会来做什么仙女。”
“知己啊!”魅羽一拍大腿,“他跟我大师姐本是一对,现在却天各一方。有道是宁拆十个炼丹炉,不毁一桩婚。老君您这么义薄云天的神仙,要是不知道有这回事儿就罢了。现在既然知道了——”
“行了行了,”老君不耐烦地打断她,“不用拍马屁,我正好也缺人。就劳烦你请他上来,给我瞅瞅。”
魅羽有些迟疑地说:“先说下,他可少了只手,有问题吗?”
老君有些得意地笑了。“本来应当是有问题的。不过贫道我成日炼那么多丹,要是连只断手都补救不了,还不如趁早熄火。总之无论他是否留下来,这只手就算见面礼了。”
这么说还能帮鹤琅把断手长出来?魅羽心花怒放。要果真如此,那真是一举两得。
“对了老君,你能治断手的灵丹妙药是不是就在这间屋里?给我见识一下如何?”
说完也不等同意,就从座椅上跳下来,朝那些架子走去。慌得老君跟在她身后,“小心点小心点……这瓶比较满,别洒了……这个可不能现在开,得等到冬天……唉,话说自打孙猴子走了后,还没人敢在我这里乱翻乱碰。”
“老君真小气。”
魅羽捣了一会儿乱,又回去坐下,问:“老君,有件事想请教您。在这天庭,嫦娥娘娘是制药第一人,您是制丹第一人,这丹和药有何不同?”
老君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问到这个问题。“丹和药不同的地方有不少,最主要的一点是——药用来治病,对先天的影响很小。当后天出现不适,比如五行不调、气脉不通时,由药来进行调理。俗话说,是药三分毒。
“而丹主要针对先天而生的元气和能量。譬如长生不老丹,人原本不能长生不老。靠服丹增进修为,不是治病,而是充实元气。人本有两只手,再长一只出来,就要靠丹药。药有毒,丹可解读。”
魅羽点点头。“那王母每年从嫦娥娘娘那里领取的乌嬛丹,为何不是您来制?”
老君目光炯炯地盯了她一会儿。“原来丫头要问的是这个问题。乌嬛丹我并非不会制,而是没有材料。这当中有一味仙草,种在广寒宫的十二号园子里。一年当中至阴与至阳那一天,需嫦娥娘娘亲自发功才能存活。”
魅羽又点了点头。那嫦娥的功法是从哪里学的呢?她觉得自己已经慢慢把整件事理顺了。
“那再请问老君,天庭中哪位神仙咒语比较厉害?比如,用来把人搞得头晕目眩的咒语之类。”
“丫头问这个是打算做啥?”
“我可没存什么坏心眼儿。我是想着,目前在和夭兹人的战场上,比格物我们比不过他们。但他们似乎都是凡人,没有什么会法术的。我想多学点儿能用到战场上的法术,别浪费了咱们六道这么宝贵的资源。”
老君想了想。抬手做了个摘取的手势,靠墙的某个架子上就冲着他的手飞来一本书。他把书打开来翻看了几页,有些迟疑地递给魅羽。
“这本书的咒语,原本只有我亲传徒儿可以学,其他修行者念会走火入魔。但你既然学了我二哥的功法,想来也不会有大问题。”
魅羽是个机灵人。听他提到亲传弟子,立刻跳下椅子,欢喜地给他作了个揖。“谢谢师父。不会白收师父的礼,徒儿一定在战场上物尽其用、发扬光大。”
老君不可思议地望着她。“这头还没磕呢,就先叫上了?”
“蟠桃会完了就来正式拜师,这两天忙呢。师父我走了。”
说完朝门外走去,心里想着灵宝以后总不至于对自己的师侄女下手了吧?
却听背后的老君在那儿嘀咕:“先前是谁提议把这丫头许配给乾筠的?不得把那小子给欺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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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后,魅羽就开始给鹤琅写信。
“来天庭,做太上老君的徒儿,”这句话对世间的修行者来说,无论修为高低,那是一万个里面就有一万个不能拒绝的。
可魅羽不能这么写。她知道在陌岩离开后,作为“长子”的鹤琅肩上的责任是很重的。如果只是为了个人得道或者儿女私情而要他抛下全寺,他多半不会考虑。
因此魅羽这封信是这么说的:太上老君炼丹房招募短期培训者,考虑范围仅限于佛道双修的各大寺庙、道观之住持或观主。这些受过训练的人不久后回到凡间,定能更好地把寺庙建设成万众仰慕的名寺,等。xiumb.com
总之,先把人弄来再说。至于来了之后待多久,那时就看鹤琅的造化和他自己的心意了。信托人送出后,魅羽大大地舒了口气。若是几天后她被百石带走,那大师姐的亲事至少有着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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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千年一次的蟠桃盛会在天庭召开。七姐妹们几乎是刚过半夜就被叫起床,半睡半醒坐在那里,任人梳妆打扮。考虑到这次来的客人遍布六道,王母半月前已替每人定下一款不同的妆容。
大师姐天生就是九天仙女的模样,装扮也最为仙气萦绕。魅羽就等着看这次宴会上又有多少人失魂落魄了。
穿蓝裙的简媛继续做素雅装扮。兰馨照例是鹅黄色,娇滴滴惹人疼爱。绿衣浅芸清脆灵动,橙衣禾嫣明艳大气,紫衣谧慈温婉可人。
至于魅羽,王母当时思考良久,主要是站在那三个客人的角度。王母也清楚,那些个天界的女人,服饰和装扮比天庭要超前。王母虽未见过魅羽在前庭地那副“金绵羊”的样子,但也相信她扮新潮华贵是没问题的。然而客人们会不会早已对家乡的风格厌倦了呢?
结果还是应邀前来给意见的玉帝拍的板。
玉帝的个子很高,身材削瘦硬朗,举手投足风度翩翩。样子算是个美男子,但没有人间或天庭常见的美男子那种书生气。是种精明能干、尖锐自信的气质。
“依我说呢,就四个字:简约性感,”玉帝对王母说,“一身红衣本来就是很强的视觉冲击了。如果配上繁复的发饰和华丽的妆容,就跟新嫁娘一般了。”
王母点了点头。
玉帝又压低了声音说:“这丫头说话行事爽快泼辣。叫她扮淑女,时间一长迟早穿帮。修为和身手也不好隐藏。所以基调干脆就按照她的天性来——性感泼辣、不好惹。”
当时听到这话的魅羽不禁暗想,怪不得谣传中的玉帝是个花心大萝卜。自打决赛那天后,她们七姐妹这还是头一次再见玉帝的面,更谈不上有任何私下接触。这一听就像个阅女无数的风月老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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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的宴会在灵宫殿外的露天广场举办,基本流程是这样的。
等客人各自入座后,先由七仙女入场,做天女散花。散花结束后,七仙女便会离开会场,前往蟠桃园去摘桃子。因为要摘的数量较多,三四百人的场子不能冷了,届时便由广寒宫来献舞。
七仙女摘完桃子后,还要再赶去碧华池,将桃子在流动的天池水中清洗干净,才运回会场。这时候基本上是中午了,客人们连桃子带午饭一起吃。
午饭后,有六七个接纳外客游览的宫殿板块会和玉清宫一一对接,由客人们自行选择去何处游玩。傍晚时分再给送回来,参加室内的晚宴。当然佛国和道门派来的代表,一般在午饭后就自行离开天庭了。
灵宫殿虽然也在玉清宫,但离慈航殿较远。七姐妹坐飞辇过去,还没下车就看到前方半空中一片流光溢彩。原来是各种凤凰和五色神鸟在上空盘旋。
魅羽突然想起寒谷告诉她的,她自己上一世就是天庭的一只五色神鸟。是燃灯派她下凡,“勾引”了连当二十三次和尚的陌岩,才赢了那个佛门与道门之间的赌约。禁不住想,当时要是没选中她,那她此刻是不是也在这里飞来飞去的?
下方的广场上,玉帝王母和一众天官,连同神佛们和六道中请来的客人,都已就座完毕。座位共分七个区,椅子的颜色是红橙黄绿青蓝紫,便于午时由七个仙女发放仙桃。
原本是一片嗡嗡的人声,在七姐妹走下飞辇的那刻就安静下来。一旁迎上来七个仙娥,每人将一大篮子天花递给相应的仙女。大师姐走在最前面,魅羽排第二,七个姐妹在广场中央直直通向玉帝夫妇座位的那条大路上列队而行。
之前七姐妹已商定,每个人散花的方式都有所不同。比如大师姐的白色优昙花是成一条螺旋状长龙在广场上方散开的。兰馨的黄色七渡花如蘑菇一样一团团飘散。魅羽因为内功最为深厚,进场后并不立即洒花,而是等走到场中央时,一下子将所有的花都散出去。
于是七姐妹就按照约定,排成一列缓缓向前走着。随着天花的飞散与飘落,四周是此起彼伏的赞叹声。魅羽捧着一大篮子火红的曼珠沙华,走着走着,又想起那个传说。
曼珠沙华又叫彼岸花。彼和岸是守护花和叶子的两个妖精。花开不见叶,叶生不见花。只在某一年里,他们相遇了。
那年,他们只在一起待了不到六个月,她便要撇下病榻上的他——虽然他那时候是在装病——两手空空地消失在茫茫人海。却不知自己的行礼中装着他送她的曼珠沙华。
此时已来到场中央。魅羽双手托着篮底,将真气汇于双掌,猛一用力。上千朵红色的小蜘蛛花骤然升空、扩散,广场的天空似乎都被染红了。观众中一片喝彩。
魅羽没有抬头望天,而是静静地向前走着,心中默念:曼珠沙华,你若真是朵灵花,就带我去见陌岩吧。哪怕就再见上一面也好。
她会对他说,她还记着他,一直都会。因为在他转世前的那天晚上他说过,他不怕死,他怕被人忘了……
会场中似乎起了什么骚动。接着前方的大师姐突然转过身来:“魅羽你怎么了?你在干什么?”
魅羽愣住了,“没干什么呀?出什么事了?”
转身四顾,发现原本均匀散在空中的红花,正在朝着同一个地点涌去。在某个客人的头顶上空,红花逐渐汇集成一个大漏斗,接着一朵又一朵地轮番砸到那人头上。
起初那个倒霉蛋只是把头低了低。后来可能实在受不了这种香艳袭击了,不得不用双手捂着头。
哎,这是怎么回事?魅羽指天发誓她什么都没干啊。忽然明白过来——是了,定是穆欣那贱人捣的鬼!当然穆欣自己既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资格来参加宴会。八成是央求某个关系好的天官帮她施的法吧。
当下也不知该怎么办,离开队伍冲那人跑了过去。快到近前时王母在座位里遥遥出手了,一个无形的罩子飞了过来,将这人罩住。天花顺着罩子滑到了地下。
“对不住对不住啊,真不是我弄的!”魅羽冲那人说。
有罩子挡着天花,那人放下手,抬起了头。
“啊!”魅羽一声惨叫,转身跑回了队伍。此人竟然是前几天在饭馆遇到的那个男人。
果然是穆欣,魅羽归队后在心里恨恨地想。那天穆欣也在场,可能是为了最大程度地戏弄自己,就让天花攻击那个和自己有过节的客人。
嗯嗯,就是这样了。当下也不管这个推论是否合情理,厚着脸皮灰溜溜地走完了全程,就迫不及待地跳上了前往蟠桃园的飞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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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蟠桃园门口,里面是一望无际的桃树。大师姐取出钥匙开了大门,待姐妹们推着两辆大板车进去后,又把门锁上。
回头一看,魅羽已经骑到树上去了,遂摇了摇头。“你到底是七仙女还是孙猴子?”
照惯例,每个姐妹把一个篮子搁到树下。然后一手握住树枝,另只手把看着已经成熟的桃子从树枝上揪下来,再俯身放进篮里。要尽量保证摘的桃子大小一致,红润美观。等一棵树摘得差不多了,再提着篮子去下一棵。
众姐妹们都是这么摘桃的,可魅羽没摘几个就不耐烦了。“这得摘到猴年马月?看我的。”
丢下自己的篮子,跑到兰馨那棵树旁边,纵身跃到树顶上方,头下脚上地倒立在半空。就这样,魅羽负责摘,兰馨举着篮子在下面接,速度登时快了好多,还能不费力地把树顶那些最红的给摘下来。
二人所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灵宫殿外的歌舞刚好到了中场休息。一位客人向王母提议,能否施个法,给大家看看蟠桃园的实时进程?
当然没有问题。王母大袖一挥,半空中便现出一副巨大的影像。在鲜红、粉嫩与翠绿相间的桃林中,几个姐妹正在动手摘桃。
然而当中一棵树的顶上倒竖着个红衣少女。上身和脸被反扣下来的裙摆遮住了,只能看到底下的两只手和上方露出的红色紧身打底裤。灵宫殿的上空于是回荡起她的轻语浅笑。
“快吧快吧?呵呵,我就说这样快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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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折腾。等七姐妹带着洗干净的蟠桃回到灵宫殿时,每个客人面前都已摆好了午餐。但是大家显然没心思吃饭,能被请上天庭做客的,谁还吃不上饭呢?每个人的眼睛都在望着门口,等着延年益寿的仙桃到来。
魅羽提着篮子走到红色座位那个区。不用问,以她一贯的运气,这个区里当然会坐着被红花莫名其妙砸了脑袋的那个人。于是一边给其他客人发放桃子,一边在心里惴惴地想,待会儿走到那人面前,是当什么都没发生呢,还是……
“咦?这位仙女不是我老婆吗?”
在离男人还隔着四五个人的地方,魅羽突听身旁的人说道。她扭头,发现自己居然刚刚给一身僧袍的百石发了个桃子。
百石这话声音虽然不大,但附近有不少人都听到了。魅羽肯定坐在上首的玉帝王母以及其他天官们也都知道了。虽然她恨百石恨得想扔掉篮子把十个红指甲都掐进他脖子里,但眼下这种场合她还是得有所顾忌。
“长老说笑了,”她冲他点了下头,就要向前走去。
“你男友呢?”百石又问。
魅羽皮笑肉不笑地再次转过头去,“不知长老问的是哪一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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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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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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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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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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