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羽提起地上的摇篮,领他穿过前后院,来到自己的小屋。一路上问他:“大哥不嫌弃我这副模样?”
在过去的这些天里,魅羽一直在使用一种叫“玉脂膏”的东西来修复受伤的皮肤。据说这种护肤膏乃是月宫里的嫦娥娘娘亲手配制的,价钱自然不菲。然而下腐雨在地狱里是三天两头的事,所以这笔钱,各大歌舞坊的老板娘们是省不下来的。
“姑娘是说皮肤?这有啥嫌弃可言。我们商人凡事儿图个吉利,最喜欢姑娘这种长得喜庆的。”
进到屋里,魅羽请他在小圆桌旁的凳子上坐下。将门关好,然后把小川从摇篮里抱出来,放到他自己的“小窝”里。
小窝就是在地上铺的个四方的厚褥子,周围摆了一圈软木刻的奶嘴啊、银的铜的摇铃啊、布老虎啊啥的。小川目前还小,不能坐、不能爬。最多翻个身儿,所以还不用设围栏。
平日若是魅羽坐在桌边读书给他听,他就仰面躺在小窝里,眼睛望着屋顶。一会儿拿起这个摇两下,一会儿抓起那个晃一晃。有时她在外面干活累了,不想读出声,只是默读,他就会蜷起小粗腿儿,一上一下地蹬着,嘴里发出气呼呼的咕噜声。
安置好小川后,魅羽袅袅婷婷地走到桌边,给客人倒了一杯茶,自己才坐下。她原先在雅宣阁的时候,都是一进屋就将对方点了穴,然后一壶酒灌醉。现下来到地狱道,见民众谋生都不易。好歹多陪人家聊会儿天,让人家钱没白花。
“大哥一看就是富甲一方的大商人。家里估计妻妾成群,怎么有闲情逸致光顾我们这种小地方?”
男人笑得合不拢嘴,“没有没有,祖传的小买卖。这兵荒马乱的,发大财是不敢指望了。当年亏得祖上有在阎王爷跟前做过事儿的,这才保了这么些年的平安。否则呀……”他望着面前的茶杯,摇了摇头。
魅羽心头一动,暗忖不如趁机打听一些和阎王有关的消息。“现下有夭兹人来管理,估计阎王他老人家乐得轻松了吧?”
“嗨!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男人拍了一下大腿。“阎王压根儿不想让这些劳什子的夭兹人进来掺和,当年还去天庭抗议了半天。可另外一边是佛国里的某些势力,玉帝顶不住压力,最终令阎王不可抗旨。阎王这一气之下,连宝殿都搬离了地狱道,只在每层留了个门儿。”xiumb.com
原来是这样……魅羽心道,要解救地狱道的众生,看来还不是那么容易呢。心里盘算着再套些话出来,不过得多灌灌迷魂汤。
“小妮子我这次是看走眼了。原来大哥不止是财大气粗,还是朝臣后代、书香门第——哎呦!”
额头一阵痛,像是被什么打了一下。低头一看,脚下掉了个奶嘴儿。再抬头望向小川那边,见他正躺在那里蹬腿儿,同时皱着眉朝这边怒目而视。
这小婴儿人虽小,力气倒蛮大的呢。
魅羽不理他,继续冲男人说:“那些夭兹人真是坏透了!咱们这苦日子也不知何时是个头啊?大哥你见多识广,知不知道为何有些神佛会支持他们过来?”
“这我哪里清楚啊。不过我曾听说过一件——哎呦!”
一个摇铃手环旋转着飞过来,打在男人的后脑勺上。男人恼怒地揉了揉脑袋,转过身去。像是发现打他的娃还太小,毕竟不好发火,只得不痛不痒地说了句:“小娃儿真调皮。”
魅羽起身,朝小川走过去。这要是她自己的儿子,早吼上了。不过这是珺姐和张羿仅留的后代,她舍不得。
只得蹲下身,轻轻拍了拍他。“小川乖,待会儿小姨带你去集市玩好不好?”
婴儿不看她,只是用力地蹬着小粗腿儿。魅羽正琢磨着要不要抱起来哄哄,却见他又抓起一个五彩陀螺,朝男人扔去,打在他后腰处。男人闷哼一声,摔到地下一动不动了。
魅羽大吃一惊,走过去扶起男人查看。居然误打误撞,给打在了睡穴上!这才松了口气,将男人扶到床上躺下,一时间哭笑不得。
走回来抱起小川,见他抿着小嘴儿、鼓着腮帮子,仍是一副气哄哄的模样。心道虽然这小娃不是陌岩,可把他的霸道和善妒都学了个十足十呢。
想到这里,忍不住在他胖嘟嘟的大脸蛋上响亮地亲了一下。随后抱着他走出房门,站到屋檐下。西边的天空彩霞漫天,比迦叶来接百石那日还好看。这在地狱可是难得一见的美景,院里不少姑娘们都兴奋地从屋里出来了。
魅羽的目光仿佛穿透天空,继而俯瞰整个六道。
命运可真是无法预料啊。三年前的今天,她还是鹤虚山兮远真人的二弟子。每天要做的事就是和几个姐妹打打闹闹,互相猜测对方将来的夫君会是什么样。那时又何曾料到,不久后会站在地狱道的一座花楼里,怀抱一个婴儿,盘算着如何去跟阎王交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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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那之后,魅羽便没再接过别的客人了。事实上,长云坊在那之后的二十来天都没开业,因为一年一度的“年底评级”就要到了。
要参与评级,首先在屋舍院落和家具摆设上要过关。为了保住好不容易评上的第五级,茉姨花钱请了泥瓦匠,来把前后院的房子需要修葺粉刷的地方拾掇了一番。因为常下腐雨,房屋容易老化。不过去年才评过一次,倒也不怎么费事。
花草树木则由她带着姑娘们亲自修剪。由于是冬天,将枯萎难看的草木都拔掉,从集市上买了些长青的回来重新种。杯盘碗碟若有缺口的都贱卖给农家,再置备几套新的。
这些其实都好说,真正决定级别的还是歌舞。幺幺和她的几个伴舞虽然去年表现不错,可客人们的口味年年新。据说今年的行情从夏天开始,就已经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于是参赛者们每天从午饭后就开始排练,又唱又跳的,以至于小川那雷打不动的午觉都睡不好了。魅羽通常会在这时背他出门,步行去城中心热闹的街市上逛逛。
城中心的歌舞坊都是三级或以上的。魅羽自是没机会入内,但她也有办法探知一二。在大门口给小川买个糖人——虽然他还不能吃,但喜欢拿着看。然后站在那里,目光低垂,身子微微摇晃着。看似在哄小孩,实则是在施展探视术,神识已经进了里面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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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离评级还有七八天的时候,魅羽某个下午背着小川回到长云坊,还没进大门就听到茉姨在里面呼天抢地。
怎么,这是被强盗打劫了吗?魅羽疑惑地走进去,见小路旁新种的花草有不少被踩烂的。一个大金鱼缸被砸碎了。
循着哭声入了正厅,见坊里的姑娘基本都在,不过独独少了那几个要参加评级的。茉姨坐在她的太师椅里,手拿丝巾哭成了泪人。一旁站着几个老人,有一句没一句地安慰着。
“话说咱们长云坊也没得罪那些夭兹人啊,”茉姨原本就乌青的眼窝哭得没法看了。“怎么不去祸害别人,非来我们这里抓人?还偏偏把我的心肝儿幺幺给捉去了。还有几天就评级了,这可让我怎么活啊……”
“那说明咱们长云坊出名呗,”管账的罗姨说道,“连夭兹人都听说了。把幺幺她们捉去自然是让她们给那些巨人们跳舞去了,不用担心。至于评级,就算评不上也无非是今年少挣点儿,明年再想办法就是。”
“评级的事交给我,”魅羽说着,从背上把小川解下来,抱在怀里。“小川饿了没?”
茉姨一听,倏地站了起来。“昭娥你能上?那太好了。都需要些啥?要多少人排练?”
“排练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魅羽冲她说,“我需要的是……”
说着,环顾在场的众人。“以后上午都别睡懒觉或者瞎晃晃了。想活命的,和我学点儿格斗术。”
众人没料到她会说这个,面面相觑。
“不指望你们能打得过夭兹人,”魅羽又说,“不过你会的把式越多,逃生的可能性就越大。夭兹人的基地我去过,那才是名副其实的地狱。”
说到这里,想起去夭兹人基地救人的泥天军。不知他们在新统领张羿的带领下,过得还好吗?她突然特别想他们。活着的,还有死了的。
“当然万一不幸被捉去了,也不要丢掉求生的意志。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放弃。”
这话是对长云坊的姐妹们说的,同时也是对泥天军里的伙伴们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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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羽说到做到。第二天一早起床后,就提着摇篮,挨个儿房门去敲。把众姐妹连同茉姨都叫起床,到后院站好。搞得怨声载道。
望着站在面前这些衣冠不整、睡眼惺忪、哈气连天的女人,魅羽琢磨着,得先露上两手,才能让人把她当回事儿。
眼角瞥见泥瓦匠师傅正在院子一角干活。师傅刚拿笔在一条大圆木周身画了个圈,转身去取锯子。魅羽三两步跃过去,气凝于右掌。一掌劈下去,圆木齐刷刷地在画线处折断。
众人愣了一会儿,才一人一句道:“哎呦妈呀,这得练多少年?”“这要都学成这样,茉姨,咱们转为开武馆办镖局吧。”
无论多么参差不齐,总之在夭兹人的阴影下,大家还是听话地每日上午和魅羽学几下拳脚。魅羽的策略是可劲儿地夸茉姨,说她双拳虎虎生风啦,身形矫健如飞啦。茉姨这一来劲儿,自然会督促众女子一同来练,不得偷懒。
姑且不说防身,众人被魅羽这么一折腾,精气神反正是被提起来了。原先就是混日子、得过且过、今天不想明天的事。干劲儿上来后,除了拳脚,很多人多年未碰过的兴趣爱好也开始萌芽。
一闲下来,有纳绣鞋的,有编竹篮的,连厨房里的伙食都比原先花样多了。小川则整天收到各种礼物,幸运结、布人偶、小巧玲珑的婴儿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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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评级这天,茉姨让专职化妆的秋姨尽可能把魅羽打扮得花枝招展。皮肤护养了这些日子,已有了明显的起色,但细看还是挺吓人。秋姨便给她涂了一层又一层的粉和胭脂。魅羽也没意见,任由她捣鼓。
之后魅羽一身紧身红裙,头上云鬓高耸,用摇篮提着小川,进了给她预备的马车。一路驶到城南一间占地面积颇广的歌舞坊。门口早已停满了各式马车,穿梭其间的有官兵、担任评审或者看客的乡绅、各大歌舞坊里来的艳妆参试姑娘和随行的老妈子们。
“姑娘,到了,”秋姨在车外叫道。“茉姨已经在等着了。”
之前茉姨为了打探情况,已提前赶到会场。魅羽却没着急下车。她拿出一面铜镜,先是用手帕将鲜红的胭脂从嘴唇上抹去。又取出这些天来她自己偷偷置备的蓝色胭脂,涂到嘴唇上。
接着把头上的金钗玉簪全都取下,把秋姨仔细梳的发髻拆散,长发披落下来。又将红裙子的两条袖子扯下,露出胳膊在外面。将其中一条红袖子随意地在头顶绑了个蝴蝶结,才提着摇篮出了马车。
“我打听到了,昭娥,今年……”茉姨话说到一半,突然看清魅羽的样子。便如嘴里塞了个鸡蛋一样,愣在原地。
魅羽冲她抿嘴笑了一下,便径直朝会场一侧走去。来参赛的姑娘都是从偏门进,外貌素质明显比长云坊的姑娘们好,也没有带着小孩儿的。当然门卫见魅羽提着摇篮,也没反对。
时局艰难,地狱道的人们似乎对单身母亲和孩子都比较宽容体谅,对这点魅羽十分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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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级分上下两场。上场是歌伴舞,人数不限。可以是一些人唱、一些人跳,也可边唱边跳。共有七首配乐,评第一级的就选第一首配乐,评第七级的就选第七首。曲调和伴奏是固定的,填词和舞蹈由参试者们自由发挥。
排在魅羽前面的有三组。第一组是单人参试第六级,所跳的舞和唱的曲儿同魅羽熟悉的人间舞曲差不多。姑娘长得温婉俏丽,舞姿优美歌也甜。
第二组是一个主唱、四个伴舞,叫的是第四级的曲子。歌唱得速度较快,舞跳得热情奔放。
第三组是两个人,要过第三级。一个声情并茂地在前方歌唱,后面一人跳的舞则颇有内涵,像是在讲述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
轮到魅羽了。她从后方走到台上,将小川连同摇篮放到舞台的一边,随后回到中央站定。舞台顶部和四周的边缘都有灯笼,比较明亮,照得她的头脸很清楚。台下则一片黑,看不清观众有多少。
但听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前下方问她:“长云坊的柳昭娥,你选几号曲?”
“一号曲,”魅羽说。
观众一片嗡嗡声。从声音上判断,下方空间很大,坐的人也不少。不过魅羽不去想他们,她的脑中想的是之前在各大高级歌舞坊外探视到的情况。
首先,是面部表情。高级别的歌舞女,一定不能如人间那般眉目灵动、巧笑嫣然。眉毛要微蹙,眼神要迷茫,脸色黯淡,神情痛苦。简言之就是像刚没了老母或者丢了一万两银子那样。
其次,是声音。人间常用“百灵鸟”来形容某个姑娘歌唱得好听。高级别的歌女,很少有清脆甜美的声音。得嘶哑、低沉,或者狂野豪放。个别字发音故意不清不楚。
再次,是舞姿。这里面的门道儿就更多了,得根据歌词和曲调虽时变化调整。
配乐响起了。刚一开始,是一段若有若无的琵琶前奏。此刻的魅羽在台上单膝跪地,双臂抱胸,两眼紧闭。
没了一万锭银,没了一万锭银啊……
紧接着“咚”地一声鼓响,音乐声骤然开阔,数乐齐鸣。当中一缕悠扬的箫声似从远方飘来,里面仿佛夹杂着无从释放的呐喊。
魅羽站起身,像一棵在暴风雨中辗转飘摇的小树一样摇晃起来。同时控诉一般地放声唱起了她创作的《六道歌》。
“我是一粒尘,生于六道轮,
前世今生事,昏昏沉沉。
有缘入空门,不意惹天尊,
四海之大,无处存身。
施我罗裙咒,摆我迷魂阵,
唇齿谈笑间,刀剑无痕。
一品封诰命,花街演风尘,
遍寻八荒,只为一人。”
唱完这一段,是一阵叮叮咚咚、节奏轻快的古筝伴奏。魅羽的人也忽然由飘摇的小树变成了牵线木偶。只见她四肢僵硬,周身的每一处关节仿佛都在由别人操控一样。
左脚右脚,捂脸歪头,摸着墙走路。
伸腿收腿,扭腰转圈,小臂被折断。
“不信天命算,不怕腐雨酸,
舍弃平坦路,偏行险滩。
佛门唾尊者,道观一窝端。
船行宙宇,把天凿穿。”
唱到这里时,鼓乐齐鸣。魅羽甩起了长发,半唱半喊道:
“卑鄙呀卑鄙,无数劫、无间道、无尽孤独里,紧追你的踪迹……”
事实上,她一边唱还一边暗自纳闷。这个“卑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为啥高级别的歌女们每次唱到“哦,卑鄙,”听众们便一片陶醉之色?
一曲唱罢,全场寂静。魅羽喘息着,望向舞台一端摇篮里的小川。他正瞪着惊恐的大眼睛望着她,拇指放在唇边忘吃了,口水流得满前襟都是。
片刻后整个会场才掌声雷动。但掌声再大也盖不住台下茉姨那副大嗓门。
“嗬呦、嗬呦!这是拿骡子的钱,买了匹千里马回来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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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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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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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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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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